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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78.白少的婚事(3)癡心妄想 文 / 楚東來

    楚怡文和魏念卿約在易州灣附近的一個露天茶棚,雖然叫茶棚,卻是頂級的服務,地方是魏念卿選的。舒骺豞曶

    楚怡文來時不禁在心裡暗暗佩服起魏念卿,這個女人總是一出現就有著高人一等的氣勢,縱使驕傲如她,在她面前也畢恭畢敬。

    她為自己的遲到道歉,客氣的點頭,「伯母,我可以坐下嗎?」

    魏念卿不動聲色的微笑著,「當然可以,楚小姐你不用跟我客氣。」

    她有些尷尬,以前在德國時,她是叫她怡文的,縱使明裡暗裡跟她多次說過她和白東風不合適,但對她從來不會是這樣的態度,而今連稱呼都從怡文換成了楚小姐,她還真是不習慣謇。

    「伯母,您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怡文就好,叫楚小姐太見外了。」將長髮攏至耳後,侍者送來了魏念卿點的茶,她接過抿了一小口放下來。

    魏念卿帶著黑絲絨手套的手放在身前,優雅的平視著她,「稱呼而已,怎麼叫都一樣。你今天約我出來有什麼事?我工作室三點鐘還有個會。」她看了看表,已經兩點了。

    其實開會,不過是借口,她知道楚怡文找她的目的,家延和小樓的婚事確定下來了,楚怡文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無疑是想做最後的掙扎著。

    楚怡文聽她這話不由得臉上一熱,也只能不再繞彎子,「既然伯母您時間有限,那我就長話短說吧,小樓是易妙錦小姐和白伯父的女兒,所以家延和小樓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們不能結婚。」

    魏念卿眉心聚起,眼睛微瞇,冷冷看了楚怡文一眼,「我知道你喜歡家延,也知道你對他始終都沒死心,更知道你有多討厭小樓,不過這不足以成為你編出這種謊言的理由,這樣幼稚的事情,你拿來跟我說,覺得合適嗎?」

    楚怡文淺笑著勾唇,魏念卿向來冷靜,平日裡臉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今日竟然微微面露怒色,看來她對她所說的話也不是完全不信。

    「伯母,我怎麼可能拿這樣的事情來欺騙您,如果您不信,完全可以問您的兒子,或者問您的丈夫。」

    魏念卿沒再說話,抓起手邊的包垂下眸起身離開。

    楚怡文笑了,對著魏念卿的背影笑的洋洋得意。

    事情到今天這一步,她與白東風之間已經是不可能了,而她幾番努力都沒有得到的男人,易小樓想要染-指,簡直是癡心妄想。

    她永遠都不會讓他們在一起,永遠不。

    魏念卿到白家大宅時剛到下午三點,北棠和銀狐見他來都很是詫異,在她們的記憶裡,魏念卿是寧死也不會再踏進這個宅子一步的,而今她竟然來了。

    兩人迎上前來,恭敬的低眉,「夫人。」

    魏念卿瞇著眼,眸中大霧瀰漫,看不出情緒,聲音壓得很低很沉,緩緩發問,「白敬先呢?」

    銀狐見她情緒不對,上前扶住她把她往客廳裡引,「老爺去復州了,今天晚上可能回不來,夫人您有事嗎?」

    魏念卿想了一會兒,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陽光過窗而入,曬的她皮膚有些疼,「叫家延回來吧,我有事要問他。」

    銀狐有些為難,「少爺他……」

    老爺交代下來的任務,叫少爺今晚之前務必完成,少爺因此飛了一趟京裡,此時怕還沒有回來,若她此時打電話叫他回來,耽誤了此次的任務,老爺回來怪罪下來,沒有人承擔的了責任。

    魏念卿見銀狐面露難色,回身道,「叫家延回來,如果白敬先問起,就說是我交待的,他不會怪你。」

    銀狐這才點頭,撥通了白東風臨行前換的新號碼。

    那邊響了數聲才接下,聽起來有些吵,好像在航天站。

    銀狐皺著眉頭,「少爺,夫人來了,叫您現在就回來一趟!」

    「什麼事?」白東風簡潔的發問。

    銀狐搖頭,「不知道,夫人沒說,只說讓您盡快回來。」

    「好,我馬上回去。」白東風掛了電話走出航天站時忠叔已經開車在門口等了許久了,他疲憊的上車,靠在後車座上,說了聲回白家。

    忠叔詫異的透過後視鏡看自家少爺,這許多年他從來不主動回白家,如果不是老爺吩咐,他根本不可能回去,今天倒是主動要求回家了,真是難得。

    而當他在白家大宅見到已經多年未見的魏念卿時,更詫異了起。

    白東風大步上前站在魏念卿身後,魏念卿始終沒有回頭,對著面前透明的玻璃道,「忠叔,銀狐,北棠,你們先忙吧,我有些事情要單獨問問家延。」

    三人識趣的對望一眼,轉身往外走,出門時還不忘把廳裡的門給帶上。

    白東風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魏念卿已經轉過身來,雙眸中透著些淺淺的紅,似乎很生氣。

    白東風不知道為什麼,便詫異的看著她,她與自己的兒子對視了許久,低低的笑了,笑的有些陰冷,「白東風我問你,易小樓是不是你父親的女兒。」

    他臉色猛然一變,喉結上下動了動,伸出手握住她戴著黑絲絨手套的手,「媽你聽我說。」

    魏念卿甩開他,「你只需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他擰眉,沉默了半晌只能凝重的點了點頭,「是的。」承認這樣的事實,需要太大太大的勇氣,因為他知道承認之後他會面臨怎樣的目光和質問。

    他太瞭解自己的母親,她一生光明磊落,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背負亂-倫的罪名呢。

    在白東風這兩個字從口中吐出時,魏念卿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他左側的臉頰上,他倔強的站穩身子,臉上登時起了紅痕。

    「為什麼不躲?」這一巴掌打了下去,卻終究是痛在魏念卿心上。

    他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打過他,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而今因為他喜歡一個女孩子,要娶那個女孩子,她給了他一巴掌。

    她知道這會給他多麼刻骨銘心的傷害,可她卻不得不那麼做,她必須打醒他。

    白東風勾唇,抬手擦拭掉唇角溢出來的一絲血,「母親打我,我不躲,這一巴掌本來就是我應該受的。」他愛易小樓,易小樓本身就代表著父親對母親的背叛,他愛自己的親妹妹,這是不被允許的,魏家世代耿直,他此舉若傳到京裡去,恐怕連姥爺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

    魏念卿轉身背對他往沙發旁走,「既然知道是錯的,為什麼不停下來,家延,你還要錯到什麼時候!」

    白東風一直背對著魏念卿,他極目望著窗外的太陽,那樣耀目的光芒刺的他眼睛疼,還有母親的質問,像刀一樣直直的插進他心裡,他很痛苦,痛苦的連呼吸都如針刺一般。

    就那樣靜默的在原地站了許久,他忽然轉過身來,望著沙發上端坐著的魏念卿,「媽,我知道您有多生氣,但是我已經表明了立場,我不會放棄小樓。這世上有很多的錯與對,易小樓是我父親的女兒,我愛的人是她,我是錯的,如果我愛的人是別的任何人,我都是對的,就算我愛一個殺人犯,您也不會像此刻一樣指責我,或許輿-論還會給我一頂深情、專一的高帽子帶帶。如果易小樓不是我父親的女兒,我愛的人是她,我又是對的。對與錯並不純粹,都需要這樣那樣的條件去佐證,而我就算錯了又如何呢,起碼我愛的就是這個人而已,無論她的身份是什麼,我愛的都是她。這種愛,並不會因為她叫什麼姓什麼而改變半分。」

    魏念卿抬起眸來,將他的痛苦清清楚楚的看在眼底,不知道是室外的陽光太過明媚還是他眼中的淚光太過明亮,她胸口猛地一陣窒息,起身與他對視著,「可是兒子,你這樣是不被允許的,沒人管你是不是真的愛她,大家只看到你們的身份,你們是兄妹啊家延,你不能這樣!」

    白東風笑了,那些就要流出來的淚水彷彿瞬間被灼烈的陽光給蒸乾,他抿抿唇,雙眸顯得無比疲憊,「媽,你知道這些日子小樓是怎麼走過來的嗎?每個夜晚我都抱著她冰冷僵硬的身子,她必須忍受藥物和毒液的雙重折磨,她咬著自己的嘴唇,把嘴巴咬的滿是鮮血都不願意吭一聲,只因為她不想讓我和她一樣痛苦。她忍不住的時候寧願把我從房裡趕出來,也要一個人面對那些痛,她是個很膽小的女孩,喜歡自己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傷口,是的,我完全可以不娶她,隨便給她一個理由做敷衍,可是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會痛,她會痛您知道嗎?當然,我也可以告訴她真相,可我已經對她殘忍過太多回了,而今我寧願欺騙她,也不願意她承受那些她原本不用承受的重擔。媽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說很不負責任,也很對不起您和爸爸,但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愛易小樓,無論如何我都要娶她,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動搖。」

    他語畢轉身從客廳出去,留魏念卿一人愣在原地,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身在江州的唐逸受邀到方家吃飯,在和方家五小姐聊天時從她口中得知易小樓和白東風這週末將舉行婚禮,一頓飯吃的無比堵心,回家之後臉色也不好。

    易妘錦見他靠在沙發上一語不發,便上前來遞給他一杯剛煮好的茶,「你爸爸剛出門兒了,這杯好茶就便宜了你。」

    他皺眉,也不嫌燙,當即就把那杯茶全部喝了進去,易妘錦見他有心事,在他身旁坐定,拍拍她的肩,「怎麼了?心事重重的。」

    他歎息,「小樓和白東風要結婚了,我要趕緊去易州一趟,別讓他們釀成大錯才好。」

    葉青青聽到婚訊一早就回易州了,江州他的私人別墅裡忽然只有他一個人他怪不習慣的,所以就到爸媽這兒湊湊熱鬧。

    易妘錦卻搖了搖頭,「別去了,順其自然吧。」

    唐逸很是詫異的抬眸,「您不是一直很反對小樓和白東風在一起嗎?怎麼現在又不管了。」

    易妘錦放下手裡的茶杯,瞇起眼不知道在看哪裡,思緒彷彿瞬間就飛走了,想了許久才笑著道,「逸啊,你知道嗎,當年我和你父親在一起時也有許多人反對,你永遠想像不到那時候我有多麼痛苦,我懷著你哥哥,在大雨夜裡偷偷跑出家門,到港口時已經沒有船了,我又冷又餓,覺得全世界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連找個地方投宿都不敢。於是我就沿著馬路走,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後被絆倒了,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雨夜,我很清楚的感覺到有血液從我身體裡一寸一寸流失,就在那一刻你的父親出現了。他也是偷偷從家裡出來的,穿過大雨滂沱的黑夜,從易州灣而來,他抱著我,我只覺得全身每個細胞都在疼,可是那些疼的無法忍受的細胞在那一刻卻滿滿的都是欣喜。你父親帶著我去了醫院,幸運的是孩子保住了,我背離了易家,跟著他到江州來,到你們唐家生活,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今天之前我想了很久很久,這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就算明明知道我和你父親是親兄妹,我還是義無反顧的瘋狂的愛著她。如白東風所說,有時候,愛情是不分對象的。所以我不打算再阻攔他們了。」

    唐逸眼角有些濕潤,聽到易妘錦說這些話也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其實這些日子他內心也十分煎熬,一方面是母親堅持不讓小樓和白東風在一起,一方面是他的惻隱之心,他不知道如何選擇才好,還好如今母親幫他做了選擇,成全了他的惻隱之心。

    他起身給了易妘錦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媽媽,謝謝你!」

    易妘錦流淚了,回抱住他,「傻孩子,你不用謝我,我根本什麼都沒做。你不是想去易州看小樓嗎?快去吧,青青也在那邊等你。」

    唐逸點頭,飛一般衝出唐家大宅,跳上車就往碼頭而去。

    大哥無心唐家事業,他被迫一邊打理唐家,一邊經營自己的設計工作室,這些年來見過的上流太多太多,但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讓他從心底裡真正的佩服,而白東風是個例外,雖然他一直沒有承認過。

    人人追捧的易州唐二公子何時從心底真正的認可過一個人,而白東風其實已經做到了,把易小樓交給他他很放心,只是如今忽然多了一重身份,他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也有些無法接受罷了。

    既然母親已經不再耿耿於懷,他又何必糾結於那些身世和姓氏的事情呢。

    白東風和小樓之間已經有過太多太多的磨難,就算如今白東風要勇敢衝破迷障把小樓娶回家,他也不再持任何異議了。

    到江州後他並沒有直接去看小樓,而是先一步去了葉青青家,葉青青對他的不請自來頗有些驚訝,開門時還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唐二少,你怎麼來了?」

    他輕笑,「叫什麼唐二少,這麼見外,現在你是主我是客,叫我唐逸就行了。」

    葉青青把他帶到客廳裡,彼時葉承顥也在,不免多看了他幾眼,想了一瞬間還是客氣的道,「唐二公子好。」

    唐逸忽然有種新女婿見大舅子的感覺,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好。」

    這麼僵硬的氣氛登時將溫度降到冰點以下,葉承顥眉頭微微一皺,探尋的看著唐逸,「小樓週末要和白東風舉行婚禮了,你知道嗎?」

    他點頭,神情淡然,「知道。」

    「作何感想?」葉承顥理所當然的接著問。

    唐逸也簡短有力的回答,「終成正果,理所應當。」

    葉承顥冷哼,「理所應當?唐二公子的三觀真的讓人歎為觀止,原來哥哥娶妹妹在你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葉少,我早就說過,如果你喜歡小樓,就去爭取。至於白東風和小樓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代替他們做決定。」他語畢拉著葉青青的手就往外走,葉青青為難的看看他又回頭看一直靠在沙發上的哥哥,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唐逸走了。

    白東風回東風會所時易小樓就站在門口的大香樹下面等他,額頭上是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他從車裡下來,上前攬住她瘦弱的肩,「等了多久了?」

    正好李嫂從別墅裡出來又要勸易小樓進去等,聽到白東風問話便答道,「小姐上午醒來見您不在就一直在等您,已經等整半天了,看這滿頭的汗。」

    易小樓鼻子一酸,忙皺起眉忍住淚意,「你去哪兒了,我真的很擔心。」因為昨夜那個太過不吉利的夢境,她很害怕他又會出什麼事,打他電話不通便只能在門口一直等著他。

    他心疼的抱她入懷,「傻姑娘,我只是去趟京裡,有些事要處理。」

    抱她進客廳時覺得她身上有些發燙,給她量了量體溫果然發燒了,39度,怪不得她渾身軟綿綿的。

    他忙打電話給葉海棠,告知了她小樓的情況,電話那端葉海棠雖未生氣語氣卻絲毫不客氣,「早就跟你說過她康復後期要盡量避免感冒和發燒的情況發生,白東風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嗎?你不知道一場普通的感冒就可能要了她的命嗎!」

    她聲音那麼大,以至於易小樓都聽到了,從白東風手裡接過電話,她輕笑著道,「海棠,我沒事兒,你別生氣,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別怪家延了,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反正你總是向著他說話,我懶得理你,你把自己照顧好,千萬別死了,我下次去易州還想能看到你。」葉海棠說完收了線,易小樓微笑著搖了搖頭。

    為她吃了些東西,把她放在被窩裡捂著,白東風下樓來囑咐李嫂,「這周不要往家裡接任何人的電話,也不要讓小姐見任何人,更不能出去逛街溜風。」

    李嫂點頭,「知道了。」

    他這才放心的點頭,示意李嫂可以退下去休息了。

    李嫂低眉從客廳離去,走到後門轉角時轉身往客廳看了一眼,見白東風正靠在沙發上抽煙。

    最近他似乎心事重重,一直都不開心的模樣,她不明白,少爺明明那麼愛著小姐,如今兩人就要完婚了,他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翌日,魏念卿在打電話無果,打手機關機的情況之下只得親自出動前來東風會所。

    當時白東風剛剛出門,易小樓開門見是她來,十分開心,拖著還輕微發著燒的身子給她煮了茶。

    魏念卿靠在沙發上瞇眸看著裊裊上升的茶煙,一直都沒有與易小樓對視,就像白東風說的,如果告訴小樓真相,那就太殘忍了。

    可是不說只會讓他們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她不能眼看著那種事情發生。

    魏念卿思慮了良久,接連喝了兩杯熱茶,終於還是抬起眸來看著面前臉色略微蒼白的女孩,「小樓,伯母要跟你說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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