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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洗臉死 文 / 飽吹餓唱

    經過一上午的突擊審訊,縣丞劉玉明和主簿於世傑都基本交待了自己的罪行。()他們親口承認,在涇陽縣任上七八年時間,竟靠著貪污和壓搾,每人都劃拉了數萬兩銀子。而與之相比,涇陽縣每年向戶部繳納的田賦也不過折銀幾千兩而已。

    至於那些貪贓枉法之事,就更數不勝數。這幾個人掌管一縣刑獄,對打官司的原被告那是大小通吃,誰給銀子多便偏袒誰,一年裡或受賄或強索,怎麼也得有個幾十次,一時根本無法查清。

    而典史陳磊和班頭龍四,犯下的案子就更多了。但這兩人到現在仍然昏迷不醒,也無法接受審訊。而他們手下的那些書吏和衙役加起來約有二百人,也幾乎沒有一個乾淨的。

    孫傳庭見案情複雜,便吩咐衙役將一干人犯收監,留待日後詳審。

    涇陽縣的老百姓一直在大堂外旁聽審訊,此時皆義憤填膺地振臂高呼道:「殺了這幾個貪官!殺了這些狗腿子!」

    更有些性急的百姓,就欲衝上堂來揍劉玉明等人。孫傳庭忙令衙役排起人牆,將這些人擋在了外面,同時高聲喝道:「朝廷自有法度,爾等切不可濫用私刑,否則亦是犯法!」

    百姓們這才悻悻地停住,卻仍不肯散去,聚在縣衙大門外眼巴巴地張望。

    朱由檢見狀對孫傳庭道:「劉玉明等人的罪行,足夠他們死上一百回了。既然他們已經認罪,何不當場殺了以平民憤?」

    孫傳庭卻苦笑著小聲道:「殿下,沒那麼簡單!只怕他們幾個是死不了呢!」

    「不會吧?」朱由檢詫異地道,「貪污這麼多銀子,又想殺人滅口,而且又招供了,這還死不了?」

    「殿下有所不知。」孫傳庭緩緩地道,「單從罪行來看,這幾個人確實是百死不足以抵其罪。但依《大明律》,知縣只能審案和斷一般的案件,對犯死罪的案犯是無權發落的,必須上報知府,由知府再複審一遍。

    「複審之後,還要上報巡撫,巡撫再轉報至刑部。凡涉及到官員、案情重大者,還要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會審。會審之後,擬出量刑建議,然後再經內閣轉呈聖上,由聖上御覽,親筆勾決。勾決之後,再層層發回縣裡。除非是謀逆等十惡不赦之罪,還要等到秋後,方能處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朱由檢聽得頭都大了,「那我們只好等著了?若知府那裡拖幾天,巡撫再拖幾天,到了刑部再壓個十天半月,等轉回咱們這兒,這幾位膘都養肥了!」

    「行事拖沓,這也是官場的老毛病了。即使案情確鑿,拖個一年半載也是常事,甚至還有拖了幾年、十幾年,犯人在牢裡老死的呢!」孫傳庭憂心忡忡地道,「但拖延時日還在其次,臣是擔心案情會有反覆啊!」

    「這都辦成鐵案了,還怎麼反覆?」朱由檢大惑不解地道。

    孫傳庭搖搖頭道:「報審時間一長,犯人家屬就有運作的時間了。尤其是官員犯罪者,其為官多年,官場上總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在層層上報的任何一個環節,他們都有機會打通關節,為犯官鳴冤叫屈,甚至是徹底翻案。別看他們現在簽字畫押,可一到重審之時,必定說自己是屈打成招;反咬一口、最後把審判者扳倒的案例,也是屢見不鮮。」

    「那怎麼辦?」朱由檢的眉毛都擰成了疙瘩,「難道咱們就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麼?」

    孫傳庭也無奈地道:「臣身為朝廷命官,只能依律行事。()而那些貪官奸官卻比百姓擁有更多的關係和財力,可以利用律令和程序來保全自己。這也就是江湖上常議論的『法只為百姓所設』了。」

    退堂之後,朱由檢還愁眉苦臉地坐在堂上想心事。他原以為可以將這幾個貪官繩之以法,卻沒想到後面還有這麼多的麻煩。早知如此,還不如讓秦王衛出手,將這幾塊料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不過這麼干可是違法的,用違法的手段去維護正義,似乎有點說不通啊。

    可他轉念又一想,法律是幹嘛的?法律就是維護公平正義的!如果起不到維護公平正義的作用,那些所謂的程序又有個狗蛋用?況且這《大明律》也根本算不上什麼好法律,裡面不合理的地方也多了去了,自己作為一個穿越過來之人,拿它那麼當回事幹嘛?

    想到此處,朱由檢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點手喚過壯班班頭龐建,對他耳語幾句。

    龐建是個老實人,聞言頓時犯了難道:「尤師爺,這…這能使得麼?」

    「這是老爺的吩咐,你照做便是!」朱由檢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

    「好勒!其實小人早想這麼幹了!」龐建歡天喜地的匆匆離去。

    卻說劉玉明被逮,劉府上下早亂作一團。有些家丁和僕役怕受牽連,已經捲鋪蓋走人,真有點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感覺。

    大奶奶王氏倒還沉得住氣,差了個較為忠心的家丁去縣衙打探消息。得知劉玉明已經招供、現已收監的消息後,王氏先是痛哭一場,又將五姨太喚來臭罵了一頓,一個勁地埋怨他弟弟龍四害了老爺。那五姨太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剩下嚶嚶地哭泣。

    「你個賤人給我閉嘴,有多遠滾多遠!」王氏將五姨太攆走後,緊張地想了一想,馬上喚來幾個心腹家人,匆匆吩咐道:「老爺遭難,咱們得馬上想辦法營救。王三,你是我從娘家帶來的老人了,辦事最老成可靠。你馬上去西安找大舅爺,他是西安府通判,正管著一府刑獄之事。從賬房先支五千兩銀子一併送去,讓大舅爺務必先將案子壓下!」

    「劉七,你是跟著老爺從老家河南湯陰來的,現在馬上查點府上的貴重物品,裝車送回湯陰去,再帶上幾位少爺和小姐!一定要快,慢了就來不及了!」

    「趙四,你管著賬房,把家中所有的銀子都聚攏一下,那些放在外面吃利息的也馬上收回來,都存放到老爺的外宅去!」

    這幾人領命而去之後,王氏又對剩下的一人悄聲道:「老馬,你將老爺的那幾房姨太太也都送出城去。那個五姨太,想辦法弄死她!老爺壞事就壞在這個騷蹄子身上!這事別人辦不了,只有你能行,這一千兩寶豐號的銀票你先拿去,事後還有好處!」

    老馬喜得眉開眼笑,剛接過銀票,王三等人又慌張地返了回來。王氏嚇了一跳,作色道:「你們幾個奴才怎麼搞的,老爺一出事,你們都麻了爪麼?我不是都已經吩咐過了麼,該幹嘛幹嘛去!」

    「稟大奶奶,老爺他…歿了!」幾人結結巴巴地道。

    「什麼!」王氏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道,「你們不是晌午還在縣衙見到老爺的麼?他又沒有受刑,怎麼就會歿了?別是聽錯了吧!」

    「錯不了,人都抬回來了!」

    「嗷!」王氏慘嚎一聲,跌跌撞撞地奔至前院,見院內站著十幾名衙役,為首一人卻是年紀輕輕,一身文士打扮,正幸災樂禍地望著自己。

    而在地上停著一張擔架,擔架上蓋著破草蓆。王氏撲過去掀開草蓆一看,見果然是丈夫劉玉明,不過此時已經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王氏嚎啕痛哭了一陣,突然抬起頭,怨毒地望著年輕人,咬牙切齒地道:「你就是那個尤師爺吧!老爺就算有罪,也得上報朝廷,你們怎麼就這麼狠,把老爺給害死了啊!」

    「夫人,話可不能亂說哦。」冒充師爺的朱由檢一本正經地道,「劉縣丞可不是任何人害死的,他是死於意外!」

    「什麼意外?」王氏見劉玉明的屍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也詫異地問道。

    「劉縣丞方才對獄卒說想洗個臉,獄卒就給他打了盆清水。」朱由檢忍著笑道,「結果一轉眼的功夫,他就在臉盆裡溺死了!換句話說,劉縣丞是洗臉洗死的,這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你你你…」王氏明知是獄卒把劉玉明給整死了,卻苦於沒有證據,氣得直翻白眼!

    「這還不算稀奇,於主簿死得更怪呢!」朱由檢實在憋不住了,終於捧腹大笑道,「挺大的人了玩心不退,非要在放風的時候玩捉迷藏,結果蒙著眼睛撞在牆角上,當場氣絕。你們回家了也要提醒孩子們注意:躲貓貓很危險,有時候是會要命的!」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王氏終於惱羞成怒,指著朱由檢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知縣的惡奴,竟敢害死朝廷命官!告訴你,我哥哥是西安府通判,案子早晚得呈到他那裡!到時候你們就等著吃官司,給老爺償命吧!」

    「那個不急,到他那再說。」朱由檢收起笑容,面沉似水地道,「如今我們卻要執行公事。來呀,將劉府查封,所有財產全部充公,家眷暫且扣押,一個也不能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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