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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江南煙雨 文 / 雷影

    畫家石濤有詩句:「消遣一枝閒拄杖,小池新景看跳娃。」只要心中有景,天地間何其大。小小的景趣,竟也可以為我帶來莫大的滿足感。任憑江風吹拂在臉上,帶著潮濕的水汽,我看著翻滾的渾濁江水,思緒也逐漸飄遠。

    倘若沒有我的到來,朱溫應該已經扶植了新帝並謀篡大唐的江山了吧?江南、兩廣、川蜀、大理等等各地群雄並起,整個中原陷入軍閥割據的局面。屆時,外有契丹大王耶律阿包機野心勃勃的侵略擴張,內有各地軍閥為爭一州之地陳兵池下,百姓將過著更加水深火熱的日子。

    ……再然後五代十國紛亂,諸侯稱雄,陳橋兵變,趙匡胤黃袍加身,開創了中華又一個嶄新的朝代……。

    中國人從來都不缺智謀。上下幾千年,中國人的智慧之精深博大,讓後世的所有人都歎為觀止。作為幾個時代的統領者,中國人的智慧在各種戰爭中的運用早已超出了時代的極限。火攻、水攻、空城計、八卦陣……,即便是在科技飛速發展的21世紀,兩千多年前的三十六計等兵冊還是被其他各**閥首腦所吹捧!可是,在感歎著這些寶貴的巨大財富的同時,我卻深深的為那些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而感到愧疚!千錘百煉的兵法,都是通過百次千次的實戰而得,而這千百次的戰爭背後,卻是數以億計的白骨所壘成。古往今來,沒有哪一個國家能有中華之戰亂頻繁,更沒有哪一個國家的戰爭能有中華戰爭之規模。即便是號稱災難戰役的伊拉克戰役,死傷人數也不過寥寥十萬人左右,甚至還不如中國一次小規模暴亂,而正是經過了這些千錘百煉,華夏人民卻仍然一代又一代堅強的傳承著這古老的國度文明。

    中華歷來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名族,但是中華的人民卻更是一個經得起考驗的民族。能成為這樣一個國度的子民,我感到無比自豪!

    我依靠在船櫓上,展望著藍天白雲,展顏笑起了,或許正是因為這份自豪感,在經歷了重重困難、算計、消沉之後,我還能微笑著仰起頭來,舔著嗜血的唇角,即便會慢慢地褪變成惡魔也在所不惜吧?

    「姑娘——,過來吃飯吧!今天三娃子可是做了嫩蘆桿子燉刀魚,可肥的很!」

    船家是位經驗豐富的湖北人,爺孫兩人,經年在江濤裡來回鑄就了他豪爽的性格,孫子不愛說話,可是做的江鮮倒是一絕。因為金成毗給的船資頗為豐厚,所以他們也是想著法子天天給我們變著花樣吃江鮮。

    「真的啊?!阿伯,這離秣陵(南京)還有多遠啊?能天天吃到阿伯你們這麼好的手藝,我還真的不想上岸了呢!」我連忙收起腿,將褲腳管拉下。水上人家,也不拘這小節。

    「還有半個月呢!姑娘是個識貨人,不是我陳五吹噓,在這長江面上,我湖北陳五的江船可是獨一門的,浪裡白條,水裡游的,江邊長的,沒有咱不識的。姑娘會吃,我陳五自可以天天給姑娘翻著花樣做!還有我這孫兒,這手藝……,嘿!咱漢同街上的太白樓裡都不一定能有他這手藝!」船伯欣慰的看著角落裡盛飯的孫子,不住的向我誇耀。

    「哦?阿伯這麼厲害啊?這長江可是天塹吶!要沒有個三兩下子,可混不出個名堂來啊!只是不知道阿伯身邊可還有像阿伯您這麼好的技術的人?」我試探道。

    「有!雖然不一定有我陳五的技術好,可大家都是在江面上混飯吃的,還能查到哪裡去?姑娘——,你問這些幹什麼?」

    「沒,就問問。」我乾笑。

    陽春的肥魚果然味美,即便是沒有了味精等物做調料,可清雅的魚湯波光磷漓,吃的就是這原滋原味。輕嘗一碟魚湯露,我同情的看著船頭躺得四仰八叉、面白慘無人色的金成毗,問道:「船家,能有薑湯嘛?我大哥好像快脫水了。」

    「喝過了!可是又吐了,本來還想著要他躺一會休息一下的,可他非吵著要出來。說是一定要看著你,不讓你亂跑!姑娘——,你們兄妹的感情還真是好啊!」船家讚歎道。

    反倒是我,只能無奈的苦笑。明明是為了*我,防止我突然逃跑,卻成了人家眼中的兄妹情深。

    「阿伯,現在江南太平嗎?我是從長安來的,前往江南那裡投奔親戚。想向你打聽一下江南的情勢。」我不再看金成毗,轉過頭問道。

    「好!怎麼不好?怪不得看姑娘不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姐,原來是打前都京來的,那原來可都是天子腳下的地方,只可惜……聽說前兩年被那個已經死掉的大奸臣朱全忠給搶燒一空了,那些原來長安的貴老爺夫人們也都紛紛南下來了。

    姑娘也是要趕去江南吧?實不相瞞啊!現在的江南,那可真是……,姑娘聽說不?那個就是朝廷的那個大官,也是個姑娘來著,叫什麼葚的。她在江南頒布了建船令,現如今的江南,到處都在籌建船埠,那些大傢伙,我陳五可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麼大的船隻。成批成批的,堵在長江口,簡直就成山了!……聽說還要組建什麼船隊,還要遠渡重洋……。」

    「嗯——,江南的百姓呢?」見著陳五越吹越離譜,我只好出言打斷了他的浮想聯翩。

    「啊?!!」正講的口沫橫飛的時候,突然被人打斷,船家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朝著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繼續道:「江南那地方本就是魚米之鄉,富裕的很,可正是因為江南的富庶,才遭致了諸多的禍端。前幾年,梁王的部隊被那個什麼葚的女娃子逼得節節敗退,退下來的殘餘部隊就全都往南下富庶的地方跑,節度使楊大人主張全力固守,借助著城池修建堅固的營寨來抗敵才終於為江南的百姓撐起了一方太平。」

    「哦,江南太平,那你們為什麼不乾脆在江南落戶啊?到時候再讓你孫子上個學堂,懂點文墨總是好的。」我看了一眼角落內的小男孩,全身上下瘦骨嶙峋,緊緊地包裹在一件單薄的棉衣內,瘦小的臉頰上有著經年風吹的紅潤。

    我的話才說完,少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遂又繼續低下頭去默默地擦拭著木桶中的碗筷。

    豈料,我的無心之語換來的是船家的一陣歎息。

    看著瘦小的孫子,船家一陣唏噓,「不怕您看了笑話,你看看這艘破船,已是我們唯一的家產。三娃子他爹在他還沒有出世的時候便被強徵兵入伍,死在了戰場上,他娘在剛生下他沒過多久,也撒手人寰了。江南是個好地方,可哪是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待的地方啊!

    水上人家,只要求技術好就行了,念那麼多書管什麼用?這娃子性子強,每次等著我船一靠岸,就偷偷的去香山的私塾偷聽裡面的先生教書。我打了他好幾次,他也不聽,實在是讓人沒有辦法!」

    「……」

    波濤拍打著船底發出空空的聲音,船伯的話在我心中掀起了層層漣漪。是啊!即便是我現在已經改變了歷史多多,可對於百姓來說,依舊是過得如此清苦。我還有如此多的事情要做,只是……上天為什麼不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而此時,位於江陵(南京)的燕子磯船埠頭,一個灰黑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江口。看著不遠處造船工人們正熱火朝天的搭建著船隻,細長的雙眼慢慢瞇成了一條線。江風吹起灰衣人的衣袍,露出欣長而結實的身體曲線。

    望著由東南方滾滾而來的江水,灰衣人的臉上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表情。

    她——終於要來了。

    「快快快——!」

    秣陵玄武湖邊上的吳王府內喧鬧成一片。

    奔走的丫鬟侍女手忙腳亂的將王府內打掃的纖塵不染,即便是在假山石縫內的青苔,都有用專門的器具將之掏挖乾淨;蜿蜒迂迴的長廊之中,歪衣鞋帽的小廝跪倒在地上,手中的木刷上下飛舞,將石欄邊縫洗刷一新;內堂的大廳中,王府的管家楊闞指揮著僕役將地上的斜紋地毯換成了大紅色。

    「奶娘——,爹爹要過壽嗎?」瘦小的楊溥躲在門廊柱邊,奶聲奶氣的睜著烏圓的眼珠,一手扶著奶娘的手問道。

    「不是啊!聽老夫人房裡的丫環說,是小王爺您的妻子要來了。」奶娘一扶腰,將腰間的靳帶又緊了緊,一臉神秘的湊到楊溥耳邊小聲說道。

    「妻子?是什麼?!!」

    「就是將來要做小王爺您王妃的人啊!三年前聽說也來過這裡,可才逗留了一晚上人就走了!那個時候小王爺人還在奶娘懷裡喝奶吶——。只不過聽說……聽說二王子也和她訂婚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真是這樣,那祥閣那邊的二夫人可真是要得趾高氣揚了!」

    「為什麼?」

    「為什麼?嘿——,小王爺!您可不知道您那未婚妻是什麼人吶?那可是這個——!」奶娘神秘兮兮的豎起拇指在楊溥面前比了一下,道:「別說您!就是咱王爺見了她,也得行個大禮。」

    「爹爹也要見禮?!!」楊溥一聲驚呼,用白白的小手摀住了嘴,吃驚的將圓溜溜的眼珠睜大。「那……那她會和我玩嗎?」

    「瞧您說的……小王爺您可是和她祖輩上定下來的親事!還能假了不成?只要您倆之間的事成了啊!小王爺您就是她的天,您說什麼,她還不是就聽什麼!到時候,奶娘我不也能跟著沾光嘛!」

    「呀——,我說什麼,她就聽什麼?」楊溥吃驚的小嘴一張一唏,看著門廊外面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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