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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六章 96 文 / 雷影

    在契丹草原的沐河邊,河水淅淅的流過,時不時還有尺長的銀白色魚群浮游而過。此時的大草原上剛剛下過一場大雨,雨後清新的空氣混雜著泥土的芬芳,使草原蒸騰起一陣薄薄的水霧。

    水霧散開,逐漸顯出兩匹膘肥健壯的馬兒,馬兒之上,正各自端坐著一男一女。兩人來到沐河邊,躍下馬來,任健馬自己踱到河邊,品嚐著甘洌的沐河水。

    「小姐!對不起!我沒有拿到。」一個魁梧的男子神色懊惱,恨不能跪下祈求眼前的女子原諒。

    「那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女子纖手攪弄著漆黑的髮辮,手腕上銀亮的鈴鐺清晰翠耳。

    男子的頭低地越發厲害,悶聲道:「我還沒有混到身邊,梅葚她就已經識破了我的來意。我當時情急之下就……就挾持了安八魯少爺。」

    「哦?」女子黛眉一挑,輕疑道。「罷!你繼續說。」

    「我原想著安八魯少爺是他的男人,她應該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安八魯少爺受傷的……,可是……」男子面上閃過一線惱怒,恨道:「想不到那個女人居然如此心狠,硬是藏著配方不肯交出來。還對少爺說什麼這輩子算是她對不起少爺,下輩子做牛做馬償還……,呸!這不是擺明著說,即使少爺死了,她也不會交出來麼?這女人太狠了。」

    面前的女子纖手撫摸著正在飲水的健馬,低首,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半晌,才淡淡道:「然後呢?」

    「然後,她全然不顧少爺的死活,下令射箭……。拜安八魯少爺所救,我才逃出生天。只是……估計少爺已經凶多吉少了。」男子低首,眼中一閃。恨聲道。

    「死了?」女子輕道,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撫摸健馬的小手抓起一把馬鬃攥緊,健馬吃痛,仰頭一聲長嘶。

    「惕隱滑哥,所以……,你就這麼回來了?」女子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細汗自男子面上滑下,男子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深吸一口氣,輕道:「我只是想過來跟你說聲對不起!安八魯少爺是為了救我才……,我明天就回中原去!月理朵,記住!我偷回那份配方全都是因為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可是,我要那份配方卻都是因為我們契丹!惕隱滑哥,我是契丹最強大的迭剌部的酋長的女人。自從我十四歲嫁給我表哥開始,我的一生,都將會獻給契丹。」女子騰然轉身,嬌美的臉上肅然,身上爆發出就連一般男子都沒有的氣勢。

    惕隱滑哥看著這樣的月理朵,眼底的癡迷毫不掩飾的表示出來。正是這樣的女子,才是自己喜歡的,不是麼?

    我手中撫摸著一支粗糙的竹笛,身上以未亡人的身份穿著麻衣,可是,我卻一滴眼淚都沒有——自安八魯死後到現在,我根本就沒有哭。

    十天了,安八魯的屍體就這樣被我用碩大的冰塊給鎮起來,擺放在後院中間。七月份炎熱的天氣早就將冰塊融化,一陣陣惡臭從安八魯的屍體上散發出來。僕人們老遠聞見,都捂嘴繞了過去。可是我卻毫無所覺,臉上的屍斑一塊一塊的,使得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顯得有點猙獰。

    脖頸處的箭傷口上,有幾條肉蛆在費力的掙扎,想要破殼而出。我拿起匕首,扒在棺材沿上,一條一條的將肉蛆挑出來,細細剁爛。

    「安八魯!看——我給你報仇了!」一聲冷笑,我頹然道。安八魯是不知道我為他報仇的,因為他已經死了,死在我的箭下。我哭不出來,我想,他說的對,我真的不愛他,只是一直寵愛著他。當他是弟弟而已。

    而我真正愛著的人,卻為了火藥的配方。毫無廉恥的派人過來做臥底,他自己卻不過來!不想見我麼?是啊!他現在已經是契丹最大迭剌部的酋長,將來還會是整個契丹的王。他關心的,只是他的大業而已!

    肉蛆完全不知道,在外面有一個人正手執利刃,等待著下一條出來送死。

    「唔——,你好噁心!」一個男聲出現在我身後,隨即乾嘔不止。

    「慢慢吐,吐啊吐的,也就習慣了。」我淡淡道。沒有轉過頭,因為我已經聽出那個聲音的主人——蕭白。

    「真不明白,你還是不是女子?你這個樣子,是男人的都會躲你遠遠的。」蕭白躲到老遠,一邊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詭異的看著我。

    「呵——沒有看見我穿著未亡人的衣服麼?我可不再需要男人來愛了。」苦澀一笑,我將匕首用一邊的花葉擦乾淨。

    「你們有結婚麼?難不成你真的準備為他守一輩子貞潔麼?」蕭白的聲音有點詫異。

    「不行麼?我並不是為了他在守貞潔,只是我需要這樣一個身份而已!司琮說的對,政者,永遠是寂寞的。我既然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我就要獨自寂寞的走下去。選擇安八魯是個錯誤,我應該早就知道,像我這樣一個一身麻煩的人,不應該去招惹這麼單純的小孩。」我苦澀道,看向安八魯黑青色的小臉。

    語畢,我沒有注意到蕭白怪異的神情。

    站起身來!費力的拖過一邊的棺材蓋。郁卒道:「蕭白,過來幫個忙!」搬了半天,棺材蓋子居然紋絲不動。

    「哇——,你還真是捨得!居然用上好的沉香楠木做棺材。老實說,是不是貪污受賄得來的?這很貴欸——,又重的要死。」一腳,蕭白挑起棺材蓋,調侃道。

    隨著棺材蓋在空中旋轉了好幾圈,最後穩穩當當的正好將棺材蓋上。

    蕭白看我拿起錘子準備訂釘子,詫異道:「你釘?難道你就沒有一個僕人?」

    慘然一笑,我有點傷感,道:「現在的我又是孤身一人。總得要學會照顧自己。其實這樣也未嘗不好!至少,我已經沒有能夠再被人拿來威脅的東西了。」

    說完,深情一冷,面部有些扭曲,自言自語道:「這樣的人。將會是最可怕的!」

    「孤身一人?呵——,你不是還有兩個兄長,還有一個弟弟麼?」蕭白從我手中接過錘子,幫我釘起來。我才注意到,他有著一雙漂亮的不可思議的手,完美的幾乎沒有瑕疵,就連手指的關節處的骨節都看不見,皮膚白的幾乎透明。

    他的話讓我想起了梅武清在安八魯遇害的時候那冷漠的神情,還有梅武元作為皇使過來對我的招安。

    不屑的一笑:「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難不成還要我這個當妹妹的來養著他們?至於官官,他也已經懂事了!自有他的哥哥來照顧,既然在他們眼裡,我是他們的妹妹,是一個女子!那麼,只好對不起了!女子可擔不起光耀門楣這麼重大的責任。他們自行解決去。」

    蕭白一聲嗤笑,手下一頓,道:「話出自別人口的話,我一定會說她無情!可你不一樣,我倒是會認為你在賭氣。」

    「賭氣?切——,為什麼?」我一聲嗤道。

    「你不是一個無情的人,這一點從你去救一個素昧平生的癲癇病人可以看的出來。還有你在隰州和晉州的所作所為也可以看得出來!」蕭白費力的釘著釘子,可見,他平時很少幹這種活。

    「是麼?或許——正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牽絆,我才會有愛心吧?我真的是一個冷血的人。真的!蕭白,你能相信,我到現在為止,不管是我的爹、還是娘、還是安八魯死的時候,我都沒有哭過麼?我一點都不傷心,真的!人總要死的,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可以到下面去見他們了!」我想起閻王爺,想起那幽暗陰森的地府。

    「信——你才怪。」蕭白蓬亂的頭髮遮蓋了他的整個面部,使人看不清他現在的神情,半晌,他才低聲道:「真正冷血的人可不會說出來!」

    終於和蕭白兩人將已經熏了太守府多天的棺材運走,整個太守府內的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氣。撤下靈堂,好好的將太守府內打掃了個乾乾淨淨。

    壺口瀑布在山西省吉縣西南25公里處,黃河流經此處時,由於兩岸高山挾持,河水猶如進入一個狹窄的瓶頸,由原來的300米寬邃然縮減至50多米,最後形成落差二三十米的壺口瀑布。站在瀑布旁邊不遠處,可見激浪濤天,氣勢非常壯觀。

    在壺口瀑布往下3000米的河道中還有一塊巨大的奇石,人們稱它為「孟門山」,這裡又是人們觀賞「孟門夜月」的地方。每當農曆月半,夜臨孟門,可見河底明月高懸。站北南觀,水中明月分為兩排飛舞而下;立南北望,水裡明月合二而一迎面而來。

    「我們站在這裡做什麼?」

    此時,我和蕭白正端坐在「孟門山」,明月高掛,一陣風吹來,面上撲來一陣清新的水霧。

    我將懷中安八魯的骨灰罈子又抱的緊了緊,原打算今天下午是將他埋了的,可是當木棺放進坑中的時候,我的心卻不舒服起來。生前的他那麼乾淨,難道死後卻要與泥土化為一體麼?待到百年、千年之後,再被盜墓者挖出來?不!我的安八魯不可以被他們褻瀆。

    連著昂貴的沉香楠木,我一把火燒了足足三個時辰,終於將和安八魯生前一樣乾淨的灰白骨灰裝進了罈子。冒著星辰,我趕到了這裡。

    「沒什麼?看風景。不可以麼?」我咧嘴一笑,站起身來。將骨灰罈子高高舉起,一鬆手,罈子順著完美的弧線沿著那深不見底的瀑布落下。

    「看不見了呢?瀑布濺起的水霧那麼大,真是的。連懊悔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右手搭棚,彎腰向下看去,開心道。

    蕭白搖搖頭,歎道:「你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是麼?」我眨眨眼睛,無辜道:「回去吧?肚子好餓呢?吃了好幾天的素菜,連屎拉出來都是綠色的,真不明白那些和尚怎麼受得了這樣的生活。」撓撓頭,我糾結在一個莫名其妙的話題中間,無視蕭白泛青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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