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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3章 【事態失控(下)】 文 / 水鬼遊魂

    「秦兄,你召集我們來,到底所為何事?」聶雲台吹了一下蓋碗的茶葉,小心的嘬了一口。

    反倒是作陪的劉鴻聲為人謹慎,表情顯得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含笑不語的秦潤卿。

    秦潤卿笑了笑,他們幾個人年紀都差不多,加上在社會上拚搏多年,因為秦潤卿在銀行錢莊界的地位很高,才連問都不問,接受了秦潤卿的邀請。

    但對秦潤卿為什麼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

    秦潤卿抬起袖子,身上微微的前傾,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樣子:「聶老弟不是想要見一見這上海灘的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嗎?今天,就有一位。」

    「怎麼秦兄看不準?」聶雲台微微皺眉,這上海灘的年輕一輩,他倒是見過幾個,不過失望的居多。像是盛家的幾個兒子,靠著老爺子的深厚身價,錢倒是不少,但有能力的寥寥。

    秦潤卿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別人的斤兩,他掂量著,也不怕得罪人。

    但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自古英雄出少年。

    王學謙的地位、實力、和能力,都不是他能夠掂量的過來的。再說了,人家是否看得起他,還兩說呢?

    「聶老弟,為兄恐怕還真的不夠這個資格,其實也是朱家的三小子有事相求,才帶著那人來。」秦潤卿言語不清的解釋著。

    秦潤卿自己也不太好評價,王學謙到底算是商人和政客,或者算是一個軍人。反正,他也很複雜。因為他有種預感,就王學謙這樣的發展模式下去,要不了幾年,總商會改選是必然的事。

    見秦潤卿支支吾吾的,聶雲台還以為是秦潤卿的親朋好友的關係。抹不開面子,想要借他的口,來點醒年輕人。

    於是大包大攬的聶雲台朗聲笑道:「秦兄放心,這個惡人聶某人在做。現在的年輕人,都有些不知輕重了。以為在國外喝了幾年洋墨水,就眼睛長到了頭頂,看誰都像是高人一等的樣子,須知,這世道還是要尊重前輩的。」

    「聶老弟,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秦潤卿想要解釋。但已經有些晚了。

    聶雲台擺擺手道:「秦兄大可放心,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

    總商會會長聶雲台的身份特殊,他是曾國藩的外孫,父親也是封疆大吏,官僚出身。像他這樣的滿清遺老遺少,按理說,也不可能在商會的投票中獲勝,當選會長。

    但因為他家和李鴻章,左宗棠。都是來往過密。

    可以說,從洋務派興起的那一刻起,就有聶家的身影,而其父聶緝規又在上海浙江為官多年。政績頗豐,官聲良好。所以聶家雖然祖籍在湖南,但在上海的商界,擁有不錯的影響力。

    作為接替朱葆三會長的最佳人員。聶雲台在商界的影響力不可估量。

    可是再不可估量,但也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就紡織行業來說。隨著英國人炮製出台的『內四條』,表面上是為了增加租界的稅收收入,加快好租界內部的公共設施的建設。

    但實際上,英國人這麼做是有目的的。

    作為歐洲以外的最大市場,民國市場對於任何一個工業國家來說,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龐大的消費市場。大量的工業品,通過不設防的海關進入民國社會的流通領域。而民國的民族資本的崛起,對英國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危機。

    工業品傾銷地,竟然也能生產和英國一樣的工業品,而且價格更加低廉,這讓英國人如何能夠輕視。

    而同時期的美國,還沒有想到吃遠東這塊工業品消費市場的蛋糕,更多的是想著將英國的資本從南美趕出去。

    所以,公共租界的『內四條』僅僅是英國人的單方面的決議,缺乏支持者。

    但僅僅如此,也讓上海的民族資本業也大感吃不消,而劉鴻聲就是其中一個,他早年從煤炭起價,開始籌辦火柴廠、碼頭、紡織業、保險公司等等行業,幾乎大部分的產業都被波及到了。

    這段日子也是憂心忡忡,但是總商會幾次協商都沒有出一個明確的決議出來,讓他大感失望。

    這次,看聶雲台和東拉西扯的,知道今天也是沒有指望了。

    「最近英國人也是焦頭爛額,要是讓英國人緩過勁來,那麼將來『內四條』將會再一次被提上議程。聶老弟,我等還是總做打算為妙。」秦潤卿說。

    聶雲台頻頻搖頭,也是束手無策,道:「英國人是鐵了心的為日本人撐腰,商會同仁受到損害的行業,可以預見,日本人獲利將是最大的。」

    「這個……」秦潤卿頓時陷入了兩難之中,突然問:「如果罷工?」

    「你沒有聽說,今天下午閘北,英國人都動槍了,之後租界內的報社老闆,在上海的有一個算一個,老闆不在上海的主編也被請到了工部局喝茶,這哪裡是喝茶啊!是警告,我們在租界內部想要反抗實在太難。」聶雲台搖著頭,無奈道。

    「再難,也要有人去做。正所謂,有所為有所不為,國家動盪,民族危亡之際,哪裡有個人得失的計較。相信兩位也看出來了,英國人這是蠶食,不僅針對的是國內的銀行,而且還是整個工商業。國內現在發展最好的,從業人員最多的行業是棉紡和織布業,但是列強的工廠也在生產,只要我們在原料的源頭上控制,相信還能做垂死掙扎。」聶雲台吃驚的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個年輕人,可能是衣服不太合身,但氣度很突出,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年輕人,說這樣的大話,也不怕給你們家的大人招禍事

    事?」

    「禍事,要是躲不掉的話,我信奉的真理是迎擊它,衝破它,戰勝它……」

    「很有趣的小伙子,年輕真好。但是歪理永遠也戰勝不了真理。」聶雲台輕蔑的嘲諷。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欣賞。

    王學謙微微皺眉,朗聲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真理,真理暫時掌握在強權者的手中。不試著在強權者的手中爭奪一番,你怎麼知道,真理是否會掉下來。」

    「你覺得怎麼辦,強權者會放棄手中的『真理』,暫時性的放棄所謂的特權?」

    「扒他褲子!」

    ……

    噗嗤……,進門的正是王學謙,他和聶雲台一問一答的說了很多,有時候針鋒相對。有時候卻是暗藏玄機,不過聶雲台也是在談話一半的時候,才明白,王學謙進門之後,先奪先機,這場爭辯,不管誰對誰錯,最後在口頭上勝利的人,一定是王學謙。

    聶雲台回頭對秦潤卿笑道:「秦兄。怪不得你為難,這小伙子很不錯。」

    說完,像是打擂台一樣,聶雲台大大咧咧的坐下了。其實。隨口一說的話,他也不會當真。站在他的地位來說,表示出對一個年輕人很高的期待和評價,已經是禮遇了。

    和朱家交情不淺。生意有頗多往來的劉鴻聲笑著站起來:「朱三爺,而不介紹一下,這位俊傑。好讓我們相識?」

    朱子興一翻白眼,一幫大尾巴狼,現在才想起他是朱三爺,不過劉鴻聲的話確實提醒了他,再說了,聶雲台雖然是商會會長,但是在上海,商會也是要看實力的。

    顯然,朱子興是故意去消遣聶雲台似的,小人得志般的挺胸道:「他也就三個產業……」

    「年輕人,不能好高騖遠。」聶雲台說了一句,隨後拿起手邊的茶碗,搖頭吹著茶湯上的茶葉。

    朱子興心中大恨,他最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裝腔作勢的拿捏。心說,看你老小子裝,還能裝多久?

    「東方鐵路公司!」

    「噗……」

    「華商上海證券交易所!」

    「嘔……」

    「遠東銀行。」

    ……

    三個產業,一個比一個凶殘,尤其是遠東銀行,是從泛美銀行中脫離出來的,據說股本就三千萬。資金強大的在上海灘華人銀行無人能擋,除了匯豐銀行還能抵擋一二之外,在上海的業界,屬於最頂尖的金融集團。

    別說是三家,就是三家中任何一家,都足以在上海總商會中佔有一席之地。

    何況是三家超級企業,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聶雲台早在聽到證券公司的時候,就一不小心把茶碗給打翻在褲子上,臉上儘是尷尬。

    話說的太滿,閃到了自己的舌頭。

    不過,他也很快想到了對方的身份,已經在上海成為傳奇人物的王學謙。吃驚不已的聶雲台,也許從內心中就認為,王學謙已經不是他們這個圈子能夠容得下的人物,也不是商會能夠屈尊得了的大神。可是當王學謙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還是舉止失措,讓他老臉有些發燙。

    「聶會長,我是來求援的。」

    「好!」聶雲台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王學謙驚異道:「聶會長難道不問一下,王某的意圖?」

    「對我來說,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你看上了我的恆豐織布廠。」隨即聶雲台也是自嘲道:「可是恕我直言,你看得上我的恆豐織布廠嗎?」

    王學謙愕然,隨即搖了搖頭。答案有點打擊人的信心。

    隨後,劉鴻聲和朱子興在秦潤卿的邀請下,離開了房間,最後誰也不知道王學謙和聶雲台說了什麼。

    當第二天,英國總領事匆匆從蘇州抵達公共租界,一路上,街面上的情況讓他的心情跌入谷底。

    不僅如此,更讓他擔憂的是,終於有一家報紙不服管教,竟然報導了蘇州河上的慘案。

    一時間,連總領事的門口,都聚集上千民眾,對英國人的暴行提出無聲的抗議,而詹姆斯少校帶著巡警,好在他也明白,再次開槍恐怕也難以交代,於是調集了救火用的高壓水槍,巡捕手中也換成了木棍,衝入手無寸鐵的人群中,毆打無辜民眾。

    雙方頓時在總領事館的門口,扭打起來,而英國駐滬總領事傑彌遜爵士乘坐的汽車,正好轉過外白渡橋,在領事館門口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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