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一家人偶遇2
以沫因他的問話臉色『刷』的一下，一片慘白。
渾身，僵直，血液彷彿開始在身體裡倒灌
終於抽回了理智的思緒，小手一揚，將他落在自己肩頭上的大手彈開。
冷漠的對視他，沒有一絲絲的情愫，更沒有一絲的慌張與心虛，只有，淡淡的怒意，印著她盈水的瞳仁裡，反問他，「藍聖離，難道你以為孩子會是你的？」
她的問話，讓藍聖離徹底一怔。懵住。
她說的沒錯，難道，自己真的以為孩子是自己的不成？
看著他，以沫淡漠一笑，「我們倆認識才多久？難道你以為我們之間能有一個四歲大的孩子？」
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連藍聖離都覺得！
孩子，不是自己的！只是，跟自己很像而已！
孩子，是那個女人的是那個女人，跟其他男人共同擁有的孩子？！
心底，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就彷彿是被大石堵著一般，悶得快要窒息一般。
沒有再看一眼她，轉身，便準備走。
「老綿！」
才走了兩步，倏地，就聽到身後那一道稚嫩且熟悉的喚聲。屬於，那個討厭的小鬼。
藍聖離頓住了腳下的步子。
「綿綿，過來，不准過去！」見綿綿要往藍聖離那頭追去，以沫有些急了，一把將綿綿拉進自己懷裡，適時的攫住了他，擔憂的神色寫在眼底，顯而易見。
她的話，讓藍聖渾身僵住。
頓了一下
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老綿，老綿！」身後，小鬼的喚聲依舊在繼續，似乎，還帶著幾許哭腔。
莫名的，竟讓他的心，有些瑟瑟發疼。彷彿間，連綿綿也意識到了什麼
看著老綿離開的背影，他就莫名的想哭，就好像，從此以後，綿綿跟老綿之間，就再也不可能做朋友了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老綿，你這個大騙子，你說過要陪綿綿做節目的！大騙子！」小傢伙哭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直往眼眶外冒個不停。
哭聲聽在每一個人的眼底，心都揪得彷彿是被人狠狠地揉戳一般。
藍聖離的步子，卻依舊沒有停
每一步，卻都走得如灌鉛一般，沉！
他不想做這個騙子的！只是
他沒有勇氣留下來！
這種家庭的氛圍，他適應不了
其實，藍聖離也一次次在告訴自己，就這樣吧，放任著他不管就好！
不是嗎？這個孩子是誰？跟他什麼關係？
充其量，最多，只能說是，是那個害死他母親的女人的後代！
他哭他的就好，關自己什麼事？
於是
腳下的步子，越走越急
其實，他只是害怕自己會在意，害怕自己會回頭
「嗚嗚嗚大騙子，大騙子！」小傢伙帶著哭腔的聲音格外的惹人難受。
以沫眼眶紅紅，吻著綿綿，「寶貝，別哭了，讓爹地陪你做遊戲，好不好？」
以沫試著出聲安慰他，卻不料，小傢伙哭得更厲害了。
掙扎著，要出她的懷抱，「老綿沒有家人，老綿只有綿綿一個人」
本來，本來
本來讓老綿來參加他的家庭聚會，就是想要老綿擁有更多的家人。
本來，綿綿以為大綿也會把老綿當自己的家人，可是，今天的大綿一點也不善良
她沒有留老綿，而是放任著他走！
大綿，不喜歡老綿！
這是小傢伙的認知！
拗不過綿綿的扭捏，以沫無奈，放了綿綿下來。
手才一鬆開，小傢伙掛著兩行淚就直往藍聖離的背影奔去。
那一刻，以沫站在那裡，看著對面的他們，一大一小
淚流不止。
是不是真的，親情
即使在天涯，也會濃情！
畢竟，父子，血濃於愛情濃於水。
藍聖離只覺一陣複雜的情愫在心頭縈繞，難受到了極點，胸口彷彿被大石緊緊壓迫一般。
深呼吸一口氣，探手，去拉開車門，才剛要坐進去。
倏地
「砰——」的一聲，一團肉肉的小東西直朝自己撞了過來。
渾身，繃住
一團肉球，將自己整個大腿緊緊抱住。
其實，力道很小
但，他知道，小肉球已經使出了平時自己吃奶的勁。
一貫沒有情緒波瀾的他，此刻，心底卻是波濤暗湧。
腳下，小傢伙沒有出聲，只是很使力很使力的抱住他。
淚水，掛著稚嫩的小臉上，一直滑落個不停
藍聖離有一秒的怔忡
下一瞬，小心翼翼的關了車門，而後，一俯身，將腳下的小東西抱了起來。
瞪住他，眼底帶著笑意
一種，暖暖的笑意。
「小鬼，男子漢流淚很羞的，你知不知道？」
「嗚嗚嗚」小傢伙一邊擦淚，一邊哭，然後，又一邊傻傻的笑，「老綿要陪我做節目是不是？是不是？」
藍聖離無奈的撇撇嘴，「是」
都哭成這樣了，他還能走嗎？
可以走，只是，他捨不得，也忍不下心，走！
或許
大人是大人，可是，他跟這個小巧的自己，依舊是好朋友！
只是，每每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稚嫩的小臉蛋，心神一陣恍惚
他真的跟自己沒關係嗎？真的，只是她跟那個男人的孩子？
「吧唧——」綿綿就是一口摸在藍聖離的俊臉上，哭花的小臉綻開一朵笑，「我就知道老綿不會騙綿綿的！」
「走咯！」藍聖離抱過懷裡的小傢伙便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以沫依舊等在門口，一旁，站著蕭遲也。
他正將自己那件包過綿綿的大外套往以沫的身上裹，表情依舊沒有太多的變化，看不出太多的關心，卻也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關切，「天冷，穿上！」
他的語氣，也如清水一般的淡靜。
以沫偏頭，「你不冷嗎？」
問他，眼底噙滿著感動與溫柔。
「我是男人！」蕭遲也抿唇，淡道一句，下一瞬，反手扣住了以沫凍僵的小手。
以沫有那麼一秒的怔忡
心，顫了一下。
他的手，很大，也很暖！
而對面，藍聖離就將這一幕全數收入眼底
深邃的黑瞳緊縮的一圈，心，彷彿間有一秒的窒息。
但，僅限於一秒！
在見到藍聖離的那一刻，以沫渾身僵了一秒，下一瞬，下意識想要掙脫出蕭遲也的大手，但，卻很強硬的，被他給禁錮了下來。
力道，只是稍稍緊了緊。
繼而，偏頭，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而後，以沫安靜了下來，不再掙扎。
「大綿和爹地牽手了！」懷裡，不知世事的小傢伙興奮地一個勁的叫嚷著。
聽在藍聖離的耳底，無疑的，尤為的刺耳。
視線，灼灼。
一瞬不瞬的，定格在那雙一大一小，緊緊交疊的手上。
那感覺，就彷彿是要生生將他們燒灼一般。
以沫只覺有些尷尬，慌忙轉移話題，「我們進去吧！」
而後，四個人，前後進了學校去。
三個人，似乎各有所思。
直到節目開始，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台上，其他的小朋友正表演著節目，而綿綿和藍聖離卻早已去了後台準備，看台上只留下以沫和蕭遲也。
「不打算告訴他嗎？」倏地，蕭遲也問。
「啊？」以沫心底『咯登』了一下，偏頭，看他，「告告訴他什麼？」
「孩子的父親！」蕭遲也挑眉，很隨意的答。
卻是，胸有成竹。
「你你知道？」以沫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蕭遲也撇了撇嘴，「不關我知道，我想他也在懷疑！大家都遲早是要知道的！你看看他們太像父子了！」
蕭遲也朝舞台上奴了奴嘴。
以沫偏頭看過去
一瞬間，淚眼迷濛。
亦不知道，什麼時候剛剛表演的小孩下了台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上了台。
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之間，真的，太像太像父子了！
五官，感覺
還有，配合的那種默契。
台下，掌聲起伏不斷。
讚賞，艷羨的聲音在以沫的耳旁時不時的響起。
「哈哈，這對父子真是太可愛了」
「真帥啊！這誰家的小鬼頭呢，這麼可愛，天啊！太粉嫩了！」
「孩子他媽好福氣啊，這麼帥的老公，這麼可愛的兒子！嘖嘖」
「是呢是呢！」
讚歎聲不絕於耳
看著舞台上，兩個打扮粉嫩的小白兔，以沫再一次，泛紅了眼眶。
他會知道嗎？
又或者，自己真的要告訴他嗎？要告訴綿綿嗎？
如果，他知道了
他會怎麼做？會跟她搶綿綿吧？
他那麼那麼恨自己的母親，又怎麼還會讓自己的孩子留在她們家呢？
一想到這個，以沫便忍不住渾身發顫。
如果讓自己與綿綿分開，她真的，寧願死！
那種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沫沫沫沫」蕭遲也將思緒紊亂的以沫喚了回來。
「嗯？怎怎麼了？」以沫很快的去擦眼角的淚水。
「他為什麼會不知道？」這個問題，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以沫一記苦笑，「他以為我們才剛認識，其實，四年前我就認識他了，只是，他不記得我！」
或者說，不是不記得，而是，他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她這號人存在過！
「這樣？」蕭遲也了然點了點頭，「難怪」
這就叫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嗎？
連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播種過，又怎麼會相信自己突然就有了個這個大的兒子呢？或許，換他他也不信。
這個世界，長得相似的人，太多了！或許，連他也會相信，這些，不過只是偶然！
夜裡，回到家。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的一切
黑洞洞的一切，就彷彿是要將他深深吸附一般。
一種，迷失的感覺
桌上，手機依舊在瘋狂的響著。來電顯示，宮千凝。
沒有要接的意思，只是，任由著它響著。腦子裡，溫馨的一幕幕，拉扯著他的理智神經。
每一幕都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卻足以，讓他嫉妒到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