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心神不寧
阿生以前是個優秀的特種兵，在部隊待了五年，回到地方一時難以適應。除了在部隊學了一身殺敵的本領之外，沒有其他的特長的阿生生活格外的艱辛。最後，是鄭曉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收留了他，還讓他當上了德銘集團的保安部長。阿生想到老家原來全村最破落的房子，如今變成了三層的小洋樓，成為村裡最氣派的房子。父親原來因為沒錢治拖了十幾年的癆病，經過省城大醫院的治療以後，已經不再復發了。弟弟妹妹如今都考上大學，家裡再也不用為學費發愁了。阿生知道，自己的這一切都是鄭曉賜予的。所以，他願意為鄭曉做任何事情。
此時的阿生正趴在小區外不遠處的一棟廠房樓頂。警察可能知道潘斌手裡持有武器，所以行動異常的謹慎，這同時也讓阿生轉移到小區的這棟廠房樓頂贏得了時間。如果在小區內實施狙擊，即使得手，也無法從這麼多警察的包圍圈中脫身。
阿生用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靜靜地觀察這樓道口的情況，這個位置雖然沒有正對402室的窗戶，但只要警察得手後押著潘斌下來，樓道口是最好的下手機會，而且這個位置還能監視在對面樓頂狙擊手的一舉一動。
阿生在瞄準鏡中看到一隊戴著面罩的特警走進了樓道，沒過五分鐘，樓內傳來了兩聲清脆的槍聲以及一名女子的歇斯底里的驚叫聲。阿生知道警察得手了，此時他很希望潘斌被警察當場擊斃，這樣也好省了他的一番手腳。不過，很快他就失望了，一輛剛剛載著警察的全順麵包車開到了樓道口。顯然，潘斌並沒有被擊斃，而且因為槍聲和女人的尖叫聲已經驚動了小區內的居民，不少人都跑下樓來看熱鬧。現場有些混亂，使得警方不得不把車停到了樓道口，這無形中給阿生的狙擊增加了很大的難度，他必須把握潘斌在押出樓道上車的一剎那時間保證一擊斃命。阿生不由皺了皺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手扣住板機，瞄準鏡裡的十字架牢牢地定格在樓道口和麵包車之間短短兩米的距離。
今天的抓捕是由刑偵支隊支隊長唐新親自帶隊的，能夠順利抓到潘斌也讓他鬆了一口氣。自從張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殺後，調查工作卻沒有任何進展，他在高晉面前甚至有些抬不起頭。這次總算是不辱使命，曾經是東北軍區偵察營長的他，親手活捉了手裡拿著子彈已經上了膛的柯爾特手槍。唯一讓他不滿意的是，手下的兩名特警由於緊張，開了兩槍，差點把潘斌當場給擊斃了。要是這樣，他就無法向務必要求活捉的高局交代了。
押著頭上戴著黑色頭套的潘斌走下樓，走在前面的唐新在樓道口停住了腳步，雖然整棟樓都被包圍，那些看熱鬧的居民被攔在警戒線以外，但是，不敢大意的唐新依舊習慣性的往四周觀察了一下，當他的目光無意中閃過小區外那棟廠房的時侯，突然發現樓頂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反光閃過。
「不好，有狙擊手。」當了十幾年偵察兵的唐新警惕性要比一般的警察高的多，腦子立刻反應過來。但此時兩名特警隊員已經押著潘斌經過了他的身邊，出現在樓道口。唐新一急之下一個箭步上前把潘斌推向車門，但是唐新還是晚了一步，只見小區外樓頂火光一閃，就在唐新的手剛剛推到潘斌身體的一剎那，潘斌左肩處立刻綻放了一道血花，人重重地往車門裡摔去。
「十一點鐘方向，狙擊手。」唐新一邊快速地通過戴在頭上的耳麥下命令，一邊迅速地撲倒在潘斌的身上，深怕對面的狙擊手會繼續開槍。現場頓時一片打亂。
原來在對面樓頂監視的狙擊手在得到唐新的命令，迅速把槍口一項十一點鐘方向，小區那棟廠房的樓頂事，卻發現現場只留下一支還冒著淡淡煙霧的帶有消音器的狙擊步槍，但是人已經不知所蹤。
當唐新壓著潘斌倒在車裡的時侯，旁邊的特警這才醒悟過來，連忙上前團團圍住，同時握著槍，警惕地注視著小區外十一點方向的那棟廠房的樓頂。
「隊長，你沒事吧？」兩個剛剛押著潘斌的特警連忙俯下身子，扶起唐新，緊張地喊道。
「沒事。」唐新回答了一聲，此時他最關心的還是身下潘斌的死活，因為他撐著地的雙手已經感覺到身下從潘斌身上流出的血。
唐新連忙把潘斌翻過來，好在子彈在擊中潘斌之前，唐新還是夠著了潘斌的身體，子彈避開了胸口，但威力巨大的狙擊步槍還是在潘斌的左肩上開了一個很大的洞，快速地失血已經讓潘斌人事不醒。唐新連忙一隻手按住潘斌的傷口，一隻手探了一下鼻息，還有氣。
「趕快送醫院。快。」唐新連忙叫道。
「老闆，搞定了。」
鄭曉終於等到了阿生的電話，緊繃的身體一下子鬆弛了下來，重重地躺倒在椅背上。潘斌是他目前最大的威脅，解決了這個威脅，不但他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更重要的是爭取到時間把錢洗白，然後轉移到國外。
「陳寧啊，陳寧。這下我看你能奈我何。」鄭曉不由得意地自言自語道。
一陣意『淫』後，鄭曉站起身來，拿起桌上黑色提包，這個包裡裝著鄭曉的護照，二十萬美金的現鈔。是鄭曉以防不時之需而準備的。稍微猶豫了一下，既然威脅已經解除了，鄭曉笑了笑重新把包鎖進了自己辦公室那個隱秘的保險箱。
鄭曉的家在市中心的一棟高檔公寓內。回到家，鄭曉發現妻子王青翎居然還沒有回來。王青翎是省人民醫院外科的副主任，作為醫學博士的她是省人民醫院著名的一把刀。這個時侯還沒有回家估計又在醫院加班了。鄭曉不由的搖了搖頭，自己這個老婆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敬業，好幾次半夜三更接到醫院電話，她都是毫不猶豫地出門趕到醫院。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鄭曉想了想，還是撥通了王青翎辦公室的電話。
「你好，請問找哪位？」電話接通，居然是個陌生年輕女子的聲音。
鄭曉一愣，連忙說道：「請問王青翎在嗎？」
「王主任現在正在做一個緊急的手術，你是王主任的先生鄭董事長吧？」那頭接電話的護士回答道。
今天心情頗佳的鄭曉，笑了笑，難得地問道：「是啊，不知道你們王主任進去多久了，大概什麼時侯能結束？」
「哦，王主任現在正在搶救一名受槍傷的重傷員，剛進去不久，估計時間不會短。」
一聽是一名受槍傷的重傷員，鄭曉臉上原本掛著的笑容頓時一僵，連忙問道：「槍聲？是什麼槍傷？」
電話那頭的那名小護士聽到鄭曉緊張的聲音也一愣，「什麼槍殺不太清楚，是剛才警察送進來的。鄭董事長，你有什麼事嗎？」
鄭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勉強笑著說道：「沒事，沒事。只是聽到槍殺有些新鮮，等你們王主任手術結束後，麻煩你告訴她給我來個電話，我過來接她。」
「呵呵，好的，鄭董事長，王主任出來以後，我一定告訴她。王主任和您的夫妻感情真好。」小護士倒是沒有起疑，笑呵呵地說道。
向小護士道了聲謝掛斷電話後，鄭曉的臉色有些難看。槍傷，今天晚上對於他來說格外的敏感。對於阿生鄭曉是相當信任的，特種兵出身，身手槍法沒的說。既然他說搞定了，應該沒問題。但是，多疑的鄭曉還是感覺有些不妙，連忙撥通了阿生的電話。
「阿生，你確認搞定了嗎？」
阿生接到鄭曉的電話也感覺一愣，他對自己的槍法是很有信心，在瞄準鏡裡他清楚地看到潘斌中彈倒下去。雖然，因為對面樓頂負責的監視的狙擊手迅速做出反應，阿生來不及進一步進行確認。但阿生相信潘斌肯定已經被自己擊斃了。
「老闆，沒問題，確實搞定了。」
聽到阿生十分有把握的語氣，鄭曉稍稍鬆了一口氣，有些歉意地說道：「沒事了，阿生。」但，放下電話後，鄭曉還是感覺心神不寧，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
王青翎一臉疲憊的從手術室出來，突然守在手術室門口一個三大五粗的警察衝上來，一臉急切的問道：「醫生，犯人的情況怎麼樣？」
「犯人？」王青翎皺了皺眉頭，冷聲道：「對不起，這裡沒有犯人，只有病人。」
那名警察怔了怔，連忙陪笑道：「哦，對不起，醫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這個犯，哦，病人對我們非常重要。」
王青翎打量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一級警督，稍微緩和了一下說道：「病人受傷部位的創口比較大，而且子彈擊碎了他的肩胛骨。現在彈頭已經取出來了，基本上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由於病人失血比較多，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警察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道謝道：「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接著，又問道：「醫生，不知道病人大概什麼時侯能開口說話？」
「現在麻醉還沒有過，等麻醉過了以後，大概就能醒過來。不過，你們也不能打擾太長時間。」
正說著，一名小護士走過來對王青翎說道：「王主任，剛才你們家鄭董事長打來電話，讓您手術結束後，給他回個電話，他過來接您。」
王青翎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朝警察點了點頭，然後對那名小護士說道：「謝謝你了，小何。」
「沒事，王主任，真羨慕您和鄭董事長，你們兩人的感情真好。」小何一臉羨慕地笑著說道。
「小丫頭，羨慕，還不快自己去找一個。」王青翎笑著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警察本來也是笑呵呵地朝著王青翎點頭致謝，但突然感覺有什麼不妥。鄭董事長？這個名字對於這位警察來說，太耳熟了。但一時也無法確定，當王青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的時侯，連忙叫住了剛才那名小護士。
「護士小姐，請問剛才你們那位王主任的先生叫什麼鄭董事長的，是哪裡的董事長？」
小護士一臉警惕地看著眼前的這名警察，「同志，你幹嘛打聽得這麼詳細？」
這名警察就是陽城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唐新，他看到這個小護士居然還不肯說，連忙笑道：「護士小姐，你別誤會。我正好有個朋友姓鄭，是一個公司的董事長。碰巧他的老婆也是醫生，可惜我不認識。所以想問問會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小護士上下打量了唐新一番，頗為神氣道：「我們王主任的丈夫可是德銘集團的董事長鄭曉。這位鄭董事長該不會就是您的朋友吧？」
「哦，不是，不是。看來確實沒有這麼巧的事。」唐新聽到鄭曉的名字，眉毛頓時一挑，不過還是連忙向那個小護士陪笑道。
小護士用有些不屑的眼光，朝唐新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鼻子輕輕哼了一聲，走開了。
唐新這時還哪顧得上生那個小護士的氣，等這個小護士一走，連忙走到一邊，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高局，潘斌搶救過來了，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高局，我發現了一個新情況，搶救潘斌的那個省人民醫院的外科王主任居然就是鄭曉的老婆。」
「鄭曉的老婆？東北軍區王副政委的女兒，王主任？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電話那頭的高晉一聽也是一驚，同時也嚇出一身冷汗，幸虧潘斌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要是剛才鄭曉的老婆在搶救的時侯動一下手腳，那他們這次又白忙活了。
「沒錯，我剛才問了一個護士。而且待會鄭曉就要過來接這位王主任。你看？」唐新的請示很婉轉，雖然目前還沒有直接掌握證據，那名想對潘斌滅口的殺手沒有找到。但是對這起暗殺的幕後指使，大家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
高晉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下後，說道：「王主任既然把潘斌搶救過來了，說明這位王主任並不知情。不過，你也不能掉以輕心，把王主任和鄭曉給我盯住了。」
「是，高局，我馬上安排。」唐新連忙應道。
一陣電話鈴聲，把還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的鄭曉驚醒，連忙接起了電話。
「鄭曉，手術結束了。你還沒睡呢？」電話那頭傳來了鄭曉等候已久的王青翎的電話。
「沒睡。我還等著過來接你呢。」鄭曉強裝出一副笑臉，對王青翎笑著說道。
「不用了，你先睡吧。待會病人出來以後，我還要檢查一下。」對於今天丈夫難得的體貼，王青翎也很開心，笑著說道。
「青翎，是什麼病人呀，還要你這個外科副主任親自出手。今天又不是你值班。」鄭曉故意問道。
王青翎趕感到有些奇怪，他們夫妻倆感情雖然一向不錯，但是大家從來不過問各自工作上的事。結婚這麼多年，王青翎是一步也沒有踏入過鄭曉的德銘集團，除了認識以前的總經理張峰以外，德銘集團其他的人，王青翎也一個也不認識。不然的話，她也不可能認不出來今天這個受槍聲的病人就是以前德銘公司的總經理助理，現在正在被全國通緝的潘斌了。
不過，既然丈夫問起，王青翎也就回答道：「是個警察送來的受到槍傷的病人，一槍打斷了肩胛骨，剛剛搶救過來。」
「槍聲？是什麼槍傷呀，這個受傷的人叫什麼名字？」緊接著鄭曉又連忙問道。
王青翎更加奇怪了，不由問道：「你問這些幹嘛？」
「哦，我是對現在還有人居然受到槍傷有些新奇，現在怎麼居然還有人有槍呀。」鄭曉裝出一副驚訝的口氣，向王青翎解釋道。
「從取出來的彈頭來看，好像是步槍的子彈。至於這名受傷的人叫什麼名字，你等一下，我翻一下。」王青翎從小在軍營裡長大的，對於手槍和步槍的子彈還是分得清的。經鄭曉這麼一提醒，王青翎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步槍的槍傷王青翎倒也是第一次碰到。說著，便開始翻起放在桌上的病歷單。
鄭曉聽說是步槍的槍傷，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知道阿生就是用狙擊步槍對潘斌實施暗殺的。他拿著話筒靜靜地等候著王青翎把這個傷者的名字告訴自己。
「這個傷者叫潘斌。咦，這個潘斌的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呀？前段時間在報紙上全國通緝的那個殺人犯好像就叫潘斌。對了，他還是你們公司」說到一半，王青翎突然嚇了一跳。她內心深處似乎明白了鄭曉今天為什麼會對這個受槍傷的病人這麼好奇。雖然，這個念頭，她在極力否定，但還是讓王青翎說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