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八章蛛絲馬跡
親自把肖向東送出辦公室後，陳寧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肖向東在陽城鋼管廠改制問題上的妥協，意味著上市政府常務會議討論不會再有什麼阻力。同時，陽城鋼管廠和華夏電氣集團合作，開啟了陽城市國企改革的新局面，陳寧在陽城的工作總算打響了真正的第一炮。
剛剛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放在桌上的手機鈴響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又是白小兵的電話。白小兵自從調到東北軍區以後，隔三差五就給陳寧打電話，約吃飯什麼的。
「小兵啊，怎麼又要請我吃飯了，你」
未等陳寧說話，電話那頭傳來白小兵滿帶哭腔的聲音：「陳大哥，徐政委，徐政委他出事了。」
陳寧一驚，前天晚上和白小兵、徐海平吃飯的時侯，人還好好的，怎麼不到兩天就出事了，想到大舅子**曾托自己多多關照徐海平，陳寧連忙問道：「出事了？徐政委出什麼事了？」
「我剛剛接到陽城海關的電話，他們說徐政委今天早上從大富豪會所的樓頂跳下來，當場身亡。我現在正往那裡趕呢。」
聽到這個消息，饒是陳寧平時的休養工夫再好，也不由的大驚失色道：「什麼？徐政委跳樓『自殺』了？」
「『自殺』？徐政委怎麼可能『自殺』呢，我昨天晚上還跟他打過電話。不可能的。」聽到陳寧說到『自殺』，白小兵頓時憤然否認道。
陳寧聽到徐海平跳樓，腦子第一個跳出了的就是跳樓『自殺』，這時陳寧也顧不得向白小兵解釋了，徐海平剛剛轉業的地方就遭遇不測，陳寧也非常著急，連忙說道：「你小心開車，我馬上過來。」
掛上電話，陳寧快步走出辦公室，對連忙從位置上站起來的方波吩咐道：「備車，立即趕往大富豪會所。」
看到陳寧臉色鐵青，神情甚至有些悲傷，方波也不敢多問，連忙拿起電話通知司機郭成軍的同時，匆匆從桌子底下拿起自己的包，對著電話說了兩句之後，急急忙忙地尾隨著陳寧跑出了辦公室。
快走到電梯的時侯，陳寧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剛才他也是一時著急，聽到白小兵趕往出事地點大富豪會所，陳寧也急著要趕過去。既然徐海平的死訊是海關通知白小兵的，人命關天的事，而且徐海平又是享受副廳職待遇的海關緝私處長，現在公安局肯定已經介入調查了。徐海平的屍體如今也肯定不會還遺留在出事現場。
「你打電話問問公安局，今天早上在大富豪會所是不是發生人員墜亡的事件，瞭解一下死因和具體情況。」陳寧轉頭向跟在自己後面的方波吩咐道。
「好的，市長。」方波這才明白出了什麼事，看到陳寧這麼緊張，估計和死者肯定有一定的聯繫。方波沒有二話，連忙掏出手機跟公安局聯繫。
來到樓下，郭成軍已經駕著遼a00062的奧迪在大門口等候了，上了車方波此時也從市公安局那裡把情況瞭解清楚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回頭神色慌張地向陳寧匯報道：「市長，今天清晨在大富豪會所的確發生人員墜亡事故，死者是陽城海關緝私處的處長徐海平。現在，市局常務副局長金偉已經前往事發地點調查。」
陳寧前天晚上和兩個朋友吃飯，方波是清楚的，也同樣知道其中一個就是剛剛從部隊轉業，出任陽城海關緝私處長的徐海平。方波稍微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據公安局初步判斷徐處長他是『自殺』，而且，而且」
陳寧此時被徐海平的死訊弄得心情異常煩躁，聽到方波吞吞吐吐的樣子，頓時臉一沉，喝斥道：「而且什麼？」
方波還是第一次看到陳寧朝自己發火，哪敢隱瞞，連忙回答道：「而且，警方在徐處長的口袋裡發現了大量的和一名年輕女子赤身裸體的照片。」
陳寧怔了怔：「和一個年輕女子赤身裸體的照片？」
方波是市長秘書，向公安局瞭解情況，公安局當然會如實匯報。方波連忙按照剛才公安局向自己描述的情況，向陳寧匯報道：「據公安局現場勘察的情況，徐處長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而且那些裸照的背景就是大富豪會所的客房。再加上徐處長目前的身份，警方初步判斷，徐處長很可能因為感情上的糾葛，跳樓『自殺』。」鑒於陳寧和徐海平是朋友，方波的話說得很婉轉。
陳寧無力地靠在後車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心裡卻充滿了疑竇。他雖然前天第一次和徐海平見面，但是徐海平給陳寧留下的印象非常好，陳寧決不會認為徐海平是那種拈花惹草的人。況且，徐海平來到陽城還不到半個月，哪裡可能是什麼感情上的糾葛。
陳寧考慮了一下，睜開眼睛對方波吩咐道：「你再問一下公安局，徐處長的屍體在什麼地方，我想去看看他。另外，通知公安局一定要把徐處長的死因徹底查清，是不是因為感情的糾葛跳樓『自殺』，先不要妄下結論。」
公安局可能按照表面現象進行了初步判斷，但是陳寧並不想讓徐海平死的這麼不明不白。特別在徐海平口袋中發現的那些裸照，將會讓徐海平死後還蒙受巨大的羞辱。不管是不是『自殺』，陳寧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然他也不好向大舅子**交待。
「市長，現在徐處長的屍體剛剛被送往陽城殯儀館。」方波再次打完電話後，回頭向陳寧匯報。
「怎麼送到殯儀館了？死因也沒有查清楚，怎麼這麼快就送到殯儀館了。公安局哪個部門負責這個案子，讓他立刻來見我。成軍，馬上去殯儀館。」陳寧眉頭一挑，怒聲喝道。在陳寧的印象裡殯儀館就是死人火化的地方，現在徐海平的死因不明，屍體就已經被送往殯儀館，難怪陳寧要發火。
方波慌忙轉過頭，繼續撥打電話的同時，陳寧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撥通了也正在趕來途中的白小兵的電話。
陽城市德山區城北派出所所長唐愛國早上剛剛上班就接到110指揮中心的命令，城北派出所轄區內的大富豪會所前有人跳樓。說起這家大富豪會所可是大有來頭，從剛開張營業，區局的一名副局長就告訴唐愛國要多加關照。而且大富豪會所開張兩年多來，出手一向很大方，每當逢年過節，唐愛國和手下那幫兄弟都會收到大富豪會所送出的厚厚的紅包。所以，聽到大富豪會所出事，唐愛國不敢怠慢，親自帶隊趕赴現場。
死者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但是死者的身份卻讓唐愛國大吃一驚，從死者上衣口袋中找出的證件證明死者居然是陽城海關緝私處的處長，而且在級別一欄特地註明這位緝私處長還是副廳級。同時，還從死者口袋中發現了一疊死者和一名年輕女子在床上赤身裸體各種動作的照片。這一切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官員，桃色，醜聞等各種字眼。唐愛國不敢怠慢，連忙向區局匯報了情況。
區局在向市局匯報的同時，派出了刑警到現場勘察，從現場來看，死者明顯是從樓頂墜落而忙，因為死者口袋中的那些艷照，初步判定死者有可能是『自殺』，但確切死因還要經過進一步的調查。不過，令人驚訝的是，很快市局常務副局長金偉帶著刑偵支隊趕到了現場。一番走訪調查後，最終判定死者是跳樓『自殺』。雖然這個結果讓所有的民警感到有些草率，但無人出來質疑，除了金偉是市局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局長之外，更因為金偉本身就陽城乃至遼河省首屈一指的刑偵專家，沒有人敢在這個時侯去質疑金偉得出的結論。
既然死因已經查明，接下來的收尾工作輪到最基層的城北派出所來做了。當把死者抬到車上送往陽城殯儀館的時侯，細心的唐愛國突然發現在死者領子下面的脖子上有個像是被蚊子咬過的小紅點。普通看到或許根本不會把這個現象當一回事，但是唐愛國畢竟是一名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警察了，一眼就看出這個細微的小紅點不像是蚊子咬的，很有可能是針眼。
這個情況一下子讓唐愛國疑竇叢生，剛才在勘察現場的時侯，這個現象不可不能不被經驗豐富的市局刑偵專家所疏漏。按照常規的工作程序，這個類似針眼的小紅點肯定會引起疑問，然後做進一步的調查。但是，這一切好像可以被疏漏了。市局常務副局長金偉親自趕到現場，大富豪會所背後神秘的背景，死者敏感的身份還有那疊裸照，這些串聯起來，讓經驗豐富的唐愛國似乎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想到這裡，唐愛國突然感到自己背後的冷汗下來了。緊張地看了看自己旁邊的其他幾名兄弟，他們的神色沒有任何反常，估計是沒有發現死者頸部那個細微的小紅點，或者是就是看見也沒有察覺出異常。
看著包裹著徐海平屍體的裹屍袋被緩緩地推入冷庫，唐愛國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雖然自己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但是面對剛才市局常務副局長金偉親口宣佈的結論，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所能撼動的。
帶著手下走出停屍房，準備上車的時侯，一輛奧迪開了進來。眼尖的唐愛國馬上發現這輛奧迪的車牌是前一百名的小號。雖然不知道這就是市長的座車，但是前一百名的小號足以能證明車子主人的份量。
當奧迪車停下，一張熟悉的年輕面孔映入唐愛國眼簾的時侯，唐愛國不由張大了嘴，連忙整了整身上的警服，跑上去敬了禮：「市長，城北區派出所所長唐愛國向您報到。」
陳寧的神情有些悲傷，朝主動上前敬禮地方唐愛國點了點頭。一旁的方波對唐愛國說道：「陽城海關徐處長的屍體在哪裡？陳市長想看看。」
陳寧突然出現在這裡本來就讓唐愛國很驚訝，聽到陳寧居然是來看剛剛送進來跳樓身亡的徐海平的，唐愛國的心裡頓時一震，想到剛才自己的疑惑，唐愛國背後剛剛干了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來，怔了怔之後，連忙說道：「徐處長的屍體剛剛送進停屍房，請跟我來。」
正當陳寧在唐愛國以及一幫不知所措的警察的陪同下準備走進停屍房的時侯，一輛掛著軍牌的龐大的猛士吉普從大門口疾駛而來，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從車上跳下來一位年輕的中尉軍官，這位中尉軍官的眼睛紅紅的，臉上淚跡未乾。
「陳大哥」中尉軍官快步跑到陳寧的面前，話未說完便哽咽了。
陳寧拍了拍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小兵，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別說了，先進去看看吧。」
隨著停屍房的工作人員打開冰櫃，拉出剛剛送進來的那個裹屍袋，來開裹屍袋上的拉鏈，徐海平那張蒼白的臉呈現在陳寧和白小兵的面前。徐海平的眼睛依舊瞪的大大的，目光中似乎充滿著憤怒和不甘，身上那件灰色的西服凌亂，已經乾涸的呈暗黑色的血跡顯得那樣的刺眼。
「徐政委」白小兵喊了一聲，想到以前在部隊裡徐海平和自己的點點滴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泣不成聲。
陳寧理解白小兵此時的感受，走到白小兵的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正準備安慰白小兵幾句時，停屍房的門口傳來了開門聲，隨著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門口進來一大幫人，除了幾名穿著便服，大部分人都穿著警服，打頭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三級的警監。如果細心的話，可以隱約從這位三級警監的臉上看出一絲緊張和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