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赫爾利陣腳大亂，這個情況之前美國根本就沒有掌握，丘吉爾倒是知道的，不過他就沒打算跟美國說這個情報。美國的算盤就是調停中蘇戰爭，然後趁機把這兩個國家都變成盟友。這樣一來，歐洲給德國樹立了一個東線的對手，亞洲有中國跟日本血拼，美國可以充分利用地緣優勢，只要守住英國，就可以坐看其他國家廝殺。守住英吉利海峽，以英美的實力還是很容易做到的，至於非洲的英國人比美國人上心，丘吉爾是不會坐視德國推到蘇伊士運河邊上的，英軍肯定要跟德軍玩命。
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陰險的戰略，平行歷史上的美國，遲遲不肯開闢西線戰場，就是想借德國人的手削弱蘇聯。結果反而吃了大虧，蘇聯佔了柏林，盟軍會師地點是易北河。
這是一個全新的情況，赫爾利毫無準備，頓時方寸大亂，之前準備的所有措辭，全部都用不上了。看著一臉冷笑，表情淡然的方大總統，赫爾利生出一種無力之感。原本對於說服中蘇停戰，美國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這兩個國家都不願意兩線作戰。現在突然發現蘇聯和德國之間已經搞在一起，整個美國的戰略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這個情況，我需要時間向國內通報！我想，在這國內發來指示之前，我不能做出任何決定。」赫爾利艱難的吐出這麼一句話，說完默默的低著頭等待。主動權這個東西，已經徹底的喪失了。原本判斷夾在蘇日威脅之間的中國。迫切的希望能與蘇聯停戰，現在才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站在中國的立場，可能要面對的是兩強的夾擊，從這個角度看。中國需要更多的援助就有他的道理了。否則，中國政府寧願維持現狀，也不會加入英美的陣營。沒準蘇聯也是這個心思，我們打我們的，你們打你們的。
「好，這點耐心我還是有的！我可以等！」方劍雄露出可惡的微笑，很有風度的主動站起，做了個請的手勢。赫爾利也沒心思計較這個了，點點頭匆匆告辭。給費捨爾送了個眼神。費捨爾會意的停下腳步，沒有跟著離開。
目送赫爾利離開，費捨爾一臉無奈道：「尊敬的大總統閣下，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情報你應該早就知道了。」方劍雄沒有瞞著他的意思，點點頭道：「不錯，蘇德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開始是德國人主動，因為丘吉爾幹掉了法國在非洲的大艦隊，後來是蘇聯人主動。理由我想不用多說了。」
「這樣一來，整個美國的戰爭策略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費捨爾說了實話，方劍雄露出得意的表情道：「這得感謝日本人！也要感謝美國人一貫對東方人的輕視！更要感謝美國情報部門的無能！不管怎麼說，現在中國佔了絕對的主動。其實我只是想讓美國人知道，美國人的命值錢，中國人的命一樣值錢。中國，絕對不會為美國白白流血，不要跟我提什麼傳統友誼，當我雙手把友誼遞給美國政府的時候。是美國政府親手丟在了地上。還踩上了一腳。現在，我只談利益。沒有足夠的利益，我不會考慮加入盟國的事情。」
身份發生巨大變化，不再是當初那個窮困潦倒的失業者的費捨爾。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麼不客氣的語氣跟他說話了。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女婿！站在方劍雄的面前，費捨爾又找到了當初的感覺，那種需要足夠的恭敬跟人說話的感覺。
「方，有一件事情，我也是受人之托。猶太復國組織希望能夠讓一些從中**校畢業的學生加入中**隊，同時還希望，原來的每年五十個軍校生名額，增加到兩百個。該交的錢，不會少一分。他們還希望，最好能組織一支軍隊，幫助中國作戰。」費捨爾一邊提要求，一邊觀察方劍雄的表情變化，心裡暗暗琢磨著這個事情方劍雄會是什麼想法。
「參戰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這個沒有商量的餘地。軍校生的名額，可以提高到一百個，多了就沒那個必要了。我知道你說的那個組織的意思，中國接納了五百多萬猶太人，一直表現的很友善。但是我要強調，接受歐洲逃難的猶太人是出於人道主義，不代表中國支持猶太復國。」方劍雄義正詞嚴的又要好處又不肯但支持猶太人建國的名聲，猶太人的錢拿著燙手，不過方大總統的皮夠厚，不怕燙。公開支持猶太人建國這種事情，方劍雄是打死都不會做的，為了將來中東地下的石油，方劍雄還要打著解放中東人民的旗號殺過去，跟英國搶地盤。
美國人中最瞭解方劍雄底細的也只能是費捨爾了，正因為瞭解，所以敬畏。這個時候不用猜都知道，方劍雄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也不知道是誰要倒霉。站在親戚的角度看問題，這是一個很靠譜的親戚，有啥好處都不會忘記叫上費捨爾，前提是這個好處是從歐美人民手裡弄到的。站在美國政府對華顧問的角度看這個傢伙，這絕對是一個危險分子。他有著驚人的洞察力和判斷力，一不小心就會掉進他設計的圈套裡，萬劫不復！同時他還是一個國家主義者，任何時候都只會把中國的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
費捨爾的試探毫無疑問受到了打擊，但是他並不灰心，根據他的瞭解，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不怕不能打動這個傢伙。「我們可以說動美國國會，通過一些有利於中國的法案！」費捨爾開出價錢來了，耐心的等著方劍雄的答覆。
「不用討價還價了，現在也不是談這個時候。你們的人可以去英國和美國的軍隊裡服役，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至於將來，只要機會合適。中國政府即便有能力影響到猶太復國計劃，也不會給你們設置障礙。」這應該算一個承諾，戰爭結束後，只要猶太復國主義能拿出足夠的價錢。中國就不會反對猶太復國。簡單的說就是，打點到了，不要指望幫忙，不給你搗亂就是。至於戰爭的結果，費捨爾對方劍雄有足夠的信心，對美國也有足夠的信心。呃，對方劍雄的信心更足一點。
「好吧，我想我應該去看看愛麗絲了。」很知趣的費捨爾起身離開，這個老狐狸隨著身邊的變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方劍雄言聽計從的狗腿了。對於變化，方劍雄沒有怨恨之心，費捨爾幫他做了很多的事情，所有關鍵時刻，都是站在他一邊的。現在他的身份很微妙，一方面他是猶太人，一方面手裡又掌握著大量方某人在美國的產業，這些產業說白了就是給愛麗絲的子女留著的。當然，現在這些產業的去留，還是方劍雄一言而訣。
赫爾利的電報第一時間就擺在了羅斯福的桌子上。看著電報的內容，羅斯福眼睛瞪圓，不敢置信的低聲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心目中最有價值的一張牌，還沒有打出去就報廢了，這個對羅斯福的打擊有點大。之前建立在這個中蘇和解基礎上的所有計劃，全部都要推翻重來。
心臟很大的羅斯福頂住了眩暈的感覺，搖搖頭道：「通報丘吉爾先生，看看他的態度。」
很快丘吉爾的回電就來了。確認了這個情報的真實性。英國情報部門比起現在美國情報部門。無疑要專業和強大很多。這個念頭，無所不在的fbi之類的美國情報部門。還沒有接著二戰的機會蓬勃發展呢。
「好吧，看來我們要重新審視這場戰爭給美國帶來的影響。」羅斯福看了看一干默默無語的幕僚們和政要們，這個情報對於美國政府而言。確實打擊有點大。
「總統先生，這是一道必須做的選擇題。我想提醒各位一句，美國的核心利益在歐洲。」開口的是國務卿赫爾，他的傾向還是跟蘇聯結盟。
「丘吉爾首相如果知道閣下這麼說，他會急的跳海的。」
「沒有蘇聯，我們將單獨面對德國，英國陸軍可沒有幾個人。德國人打敗了曾經的歐洲第一陸軍強國，只用了僅僅一個月的時間。」
「蘇聯人正在節節敗退，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麼？在中亞，蘇軍已經被消滅了一百五十萬。根據軍事觀察團的最新消息，最多一個月，蘇軍將會再損失一百萬的軍隊。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蘇軍有多少個一百萬來補充。我們的情報人員雖然不是很稱職，但是他們對蘇聯的軍事工業能力的估計還是相當準確的。不用多久，蘇軍就得兩個士兵共用一條步槍了，聽說現在他們已經這麼幹了。」
「我希望各位明白一件事情，現在太平洋上已經沒有一條懸掛美國旗的戰列艦和航母能夠出戰，該死的倫敦條約，我們的戰艦還在船塢上。太平洋艦隊必須有人為冒進中途島的軍事行動負責。」
會議室裡吵成一團，各持己見爭執不休，羅斯福朝霍普金斯遞個眼神，轉身雙手滾動輪椅，霍普金斯立刻上牆去，推著羅斯福走到角落裡。
爭吵還在繼續，羅斯福淡淡道：「我的朋友，你覺得該怎麼選擇？」
霍普金斯淡淡道：「這其實不止一道選擇題，而是可以分成兩道選擇。」
嗯？羅斯福猛的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之後露出微笑：「好，很好！」
達成一致，羅斯福回到辦公桌前，看著眾人還在吵架，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安靜之後才慢慢道：「我有一個有趣的建議，大家不妨聽一聽。」眾人刷的一起盯著他看，羅斯福很是滿意這種眾人期盼的狀態，這大概就是霍普金斯受信任的原因之一吧，有什麼建議都是私下說。
「中國加入盟國一事必須盡快達成，但是蘇聯的問題我們要特殊對待。鑒於現在蘇聯還沒有明確與德日意結盟，蘇聯政府沒有主動宣戰的前提下，美國暫不對蘇宣戰！至於其他的。我想大家都知道該怎麼做了吧？」羅斯福的話說完，眾人的眼珠子都不轉了，這尼瑪是什麼邏輯啊？但是很快就就體會到其中的妙處了，這就是逼著中國單獨對蘇作戰的同時。還得跟日本拚殺，美國的援助不是那麼好拿的。
消息很快反饋到中國，拿到電報的赫爾利也有點轉不過彎來，這個也太不要臉了一點吧？這樣會不會激怒那個混蛋獨裁者啊？這事情真是，這誰想出來的主意？真是太妙了！
滿懷不安，赫爾利連夜求見方劍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接見的機會。當他把美國政府的意思轉達之後，惴惴不安的在後面補充了一句「援助問題，美國政府已經全權授權給我和費捨爾先生進行商談。暫不對蘇宣戰。這是美國政府的底線。」
方劍雄一口怒氣堵在胸口，雙手不自覺的握拳，手背上青筋露出。儘管看著是面無表情，但是赫爾利很清楚此刻方劍雄心中的憤怒。他心裡也很清楚，如果方劍雄要與德日結盟，就不會坐在這個地方了。中國和日本都是亞洲強國，用中國話來說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相比之下，中國和美國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中美之間的結盟幾乎是一種定局。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的緣故，羅斯福才敢冒著激怒方劍雄的危險。提出這麼一個條件吧？
方劍雄的心情此刻遭到了沉重的打擊，小看了天下英雄啊！本以為美國海軍遭到了日本海軍的沉重打擊，就不敢再結盟的條件上做文章，現在看來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為什麼會這樣呢？方劍雄平靜之後，站在美國的角度想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很簡單，美國本土不會受到日本的攻擊。即便是丟失了澳大利亞，日本也沒有能力打到美國去。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日本的運輸能力不足。日本要橫跨太平洋去打美國，兵力少了就是送死。兵力多了拿什麼來運？橫渡太平洋去打美國。所需的運輸噸位對日本來說幾乎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頂了天日本能打到夏威夷，還未必能啃的動夏威夷的要塞。
反過來看。中日之間的距離很近，中國不可能坐視日本獲得南洋的資源之後快速壯大，然後反過來咬中國一口。中日之前只能有一個勝利者。不可能出現並立的贏家。因為有這個根本的前提存在，方劍雄不管如何煞費苦心的製造主動的局面，最終還是要面對地緣上的不利位置。近代之後，懦弱的大清成就了一個日本的快速崛起，加上一個毛子。
沉吟再三，方劍雄拿起電話，赫爾利面色一變心裡一緊，最後的時刻到了。
「暢卿，你來一下。」放下電話沒一會，楊永泰進來了，方劍雄淡淡道：「中美就結盟條件展開的談判，你來負責。」
赫爾利徹底的放心了，這就是最後的決定了，站起身身子伸出手：「楊先生，請多關照！」
「彼此！彼此！」楊永泰皮笑肉不笑的，心裡在琢磨怎麼放美國的血。
「明天下午開始談吧，暢卿送一下大使先生。」方劍雄保持淡定，輕輕的揮揮手。
幾分鐘之後，楊永泰回來了，看見方劍雄一臉的疲倦之態，心中暗暗吃驚。「大總統！談判之事，底線在哪，您得拿這個大主意。」
「哎，美國人有恃無恐啊！他們提出暫時不對蘇宣戰，我只能先忍下這口氣。」方劍雄吐了一口濁氣，拿起煙來點上道：「不過這也未必就是壞事，只要能拿到足夠的美國援助，中國武裝一千萬人都不是什麼問題。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去把大家叫來，商議一下如何開價，一年二十個億的援助，還不足以讓美國肉疼。」
方劍雄的幕僚班子很快到齊，簡單的通報了一下具體情況之後，眾人也不廢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推算美國能接收到底線。方劍雄一直沒說話，很耐心的聽大家的發言。時間很快就到了深夜，衛兵進來問要不要宵夜，方劍雄這才開口。
「先這樣吧，大家根據這個整理一下，明天跟美國人談。有三點必須要咬死，第一，我們需要半年的準備時間。第二，半年的時間內，美國必須將第一批援助物資送到。第三，中國不考慮出兵歐洲的問題。但是在必要的時候，美國有義務說服英國對中國做出讓步。」
這個第三，所有人都認為是印度的問題！方劍雄也沒有跟大家解釋的意思。
次日下午兩點，談判開始。雙方都很效率，沒有太多的扯皮！很快就達成了一份草案，赫爾利發回美國等候最後的結果。
羅斯福看到草案的時候面露得意的微笑，方劍雄果然妥協了。但是打開之後，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中國人開出的條件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