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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掌握話語權 文 / 斷刃天涯

    第二百一十六章掌握話語權

    「三年春,抱著必死的決心,燮率部北上遵化。本以為敵不過千餘,遵化可一股而下。不料行程過半,前方夜不收遭遇建奴之斥候,一番血戰,各有損傷。夜不收抓來一個活口,審訊之後獲悉,前方一鎮有數千百姓為建奴所掠,燮不由滿懷悲壯,忘記了遭遇大股敵人的擔憂,……。」小時候沒啥娛樂活動,吳阿姨有個收音機,陳燮長期霸佔,沒少聽評書。所以這個講故事的節奏把握的很好,區區一個薊州遭遇戰,被陳燮說的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這貨還是不是的停頓,端起酒杯喝一口。自然也不會忘記用高亢的聲音來一句:「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至於是哪兩個崑崙,陳燮是不會犯低級錯誤,說出歷史真相的。

    兩個身處煙花之地長大的女子,何曾聽過著鐵馬金戈的故事。被陳燮說到緊張處,都是緊緊的咬著嘴唇,聽到百姓悲慘處,性情豪放的柳如是,更是拍案而起:「建奴欺我。」往日裡言辭尖銳的鄭妥娘,今日如同換了一個人,眼睛圓圓的看著陳燮,仔細聽他講的每一個字。

    仔細的觀察能發現,鄭妥娘的拳頭一直緊緊的握著,呼吸也變得有點急促。這會錢不多直接玩消失,去了另外一個姑娘的房間裡喝酒玩樂不提,正堂的舞台讓給了陳燮。

    夕陽下,畫舫搖搖。最後一抹晚霞在揮灑餘輝,講的投入的陳燮,站在窗前,抬手在窗沿狠狠一擊,異常苦悶道:「想我煌煌大明,帶甲百萬,竟讓區區不足十萬建奴橫行於京畿。每每靜夜,念及於此,心如烈火。大明為何到了這般田地,我不去管。別人如何。我不去管。但是我,一個海外遊子,萬里而回,故園張開懷抱接納了我。我就有責任為之戰鬥。國家到了如此地步。我即從軍。唯有為其去死,再無別的選擇。………………,灤州城下。槍炮齊鳴,建奴死傷慘重,我見建奴陣腳大亂,傾盡麾下五百騎兵,親自衝在最前面。當是心裡就一個想法,奪下城門,殺光建奴。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庇佑,竟被我殺穿地陣,揮刀砍殺建奴到底有多少,後來也沒想起來。奇跡在這時候誕生了,建奴棄城而逃,渾身力氣半點都沒剩下,想追也沒力氣去追,只能站在城門口裝個樣子嚇唬人。現在想想,也是僥倖,當是建奴也不要太多人,有個百餘人殺來,我和那些兄弟們還有沒有力氣揮刀都不好說了。」

    說到此處,陳燮總算是結束了,時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還多不少,這個時候的秦淮河上,燈船畢集,火龍蜿蜒,光耀天地,揚槌擊鼓,塌頓波心。

    陳燮忍不住抬手指著滿河望不到邊的燈火,蒼涼的語氣緩緩道:「秦淮河上醉生夢死的時候,這個國家的另一端,無數百姓在建奴的鐵蹄下悲鳴。燈火映在河面上,流水悠悠。在我看來,這不是水,這是千百年來流不盡的英歇。身在海外之時,無數個夜裡,我們這些海外漂泊客,夢裡依稀漢唐夢。這就是我為何說詩詞是小道,不願沉迷其中的緣故。去讀一讀史書吧,你會看到,沒有秦皇漢武的金戈鐵馬,就沒有我華夏疆域的拓展,沒有大唐的玄甲陌刀,哪來了當今大明的廣大疆域。今夜,我看見的是一個沉睡的巨人,再不把他喚醒,這個巨人可能就此沉睡五百年。」

    陳燮被自己的言辭打動了,猛回頭,看見兩個淚流滿面的少女,她們梳著成人的髮髻。

    「思華先生,以前如是以為會幾句詩詞,能唱個好曲子,彈的好琵琶,吹的好簫,花前月下的與相愛的人心心相印,你儂我儂。大概就是一生所求了,今日聽先生一席話,如洪鐘大呂一般。以往自詡不亞於男子,今日比起先生來,如是不過是一俗人爾。今日得見先生,如是三生之幸也,僅以濁酒一杯,以竟先生之志。」柳如是再次喧賓奪主,端起酒杯很乾脆的乾杯。

    陳燮這個時候自然不能慫,舉起酒杯道:「說起來,這些話壓在心裡很久了,如塊壘在胸,不吐不快。此番得遇兩位姑娘,也是陳燮的福氣,虧得你們能耐心的聽完這些聒噪,在此謝過。」說罷也是一杯酒幹下去,酒是江南的女兒紅,軟軟的如情人的舌尖,醇厚綿遠,回味悠長。

    鄭妥娘站起,正色舉杯道:「英何其幸也!」這個時候的鄭妥娘,大概還沒遇見那個期蓮生。

    各自落座,再次舉杯,說起一些閒話來,大家都很默契的不提什麼詩詞,也不提什麼建奴。

    都有心緩和凝重的氣氛,說些趣事。再交談時,鄭妥娘掌握了主動權,柳如是安靜了下來,默默的聽著。偶爾被陳燮說的笑話逗的會心一笑,也不插嘴。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的已經深夜。陳燮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驚呼:「哎呀,竟已然是深夜了,快三更了?」

    聽到這話。鄭妥娘渾身明顯的一顫,不施粉黛的臉上,紅唇抖動:「怎麼,先生要走麼?」

    陳燮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出門,叫了一聲隨從嚴曉笙,自他背袋裡取了兩塊懷表來。

    「出來的時候匆忙,本意是游河,沒帶什麼禮物。正好身邊帶了兩塊女式的懷表,二位姑娘千萬不要嫌棄。」陳燮可不知道這是什麼秦淮八艷,只是今夜一吐塊壘,覺得這兩個小姑娘不俗,便想著送個禮物什麼的,留下個念想。

    正好假娘過來,見了這兩塊表,驚呼道:「哎呀,這怎麼使得,這可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的稀罕物件。」陳燮見她眼珠子都藍了,心裡懶得計較,淡然道:「不過是看時間的玩意罷了,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說著也不管假娘快要流出來的口水,抓起鄭妥娘的手塞一個,笑一下道:「收著。」鄭妥娘使勁的點點頭,陳燮又抓起柳如是的手,塞一個道:「你也收著,不許拒絕。」

    柳如是笑道:「這船是鄭家姐姐的,我可是個外客,恰逢其會,如何收得這等貴重之物?」

    陳燮道:「收下吧,這是我在秦淮河上的第一次送禮,給個面子。」

    柳如是還是收了起

    來,緩緩躬身萬福:「如此,謝過思華先生。」

    假娘心裡如刀割一般,本以為有她一個。這東西,在南京都炒到三千兩一個了,就這還有銀子買不到。多少富貴公子,因為有這麼一塊懷冕而得意洋洋,人前不斷炫耀。

    「這位先生,錢老闆都睡下了,您就這麼走了,我可不好跟他交代。」假娘說著話,走到鄭妥娘身邊,輕輕的推她一下。小娘子面露腮紅,緩緩移步至身子,聲音低不可聞:「思華先生,可否為了妥娘留下。」這是她的小字,這會說出來,意思很明確了。

    陳燮回頭看看外面,假娘好眼色,趕緊道:「貴隨從一直都有人陪著。」陳燮低頭看看身前都快要倚在懷裡的鄭妥娘,也不矯情,笑道:「如此,那客隨主便。」

    「那就請移步樓上,是喝酒談風月,還是休息,都看貴客的意思。娘兒,你說句話。答應就點點頭。」鄭妥娘緩緩點頭,轉身快步走了。柳如是一雙大眼睛打量了一番陳燮,也跟著上去。

    樓上等於是閨房了,在運河上趕路二十多個日夜,陳燮有點憋傷了。既然人家留客,走了就是傷人了。不就是多花點銀子麼?按照老錢的說法,這是秦淮河上最有名的紅牌。那就留下好了。

    樓上的房間裡點了香,整體走的還是淡的佈置,沒有大紅大紫的濃墨重彩,半人高的榻上擺了小桌子,對著鏡子的鄭妥娘,在丫鬟的幫忙下卸妝。頭上的飾物拿下,隨意用帶子紮著散開的頭髮,回頭盈盈一笑道:「現在想起來,方才先生要是堅持要走,妥娘竟不知如何自處?」

    陳燮緩緩過來,站在身後,伸手按在肩上,見鏡中笑語如花一般,笑道:「慚愧,真沒想過,能在今夜一親芳澤。來此一遊,不過是想看看這秦淮河上的美景。日後回到登州,也好在戰場上想著,要護著這大好的如畫江山。現在,則多了一個目標,要護著這如花美眷。」

    「見面不過三個時辰,竟然有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感覺,難不成是前世恩怨麼?」

    「前世太飄渺,來生太遙遠。我只知道,在這個春風醉人的夜晚,相識了一個讓我未飲先醉的好女子。」陳燮的聲音很柔,長期被瓊瑤奶奶的句子轟炸出來的素質,要說些甜言蜜語,不帶打草稿的。

    另外一間房裡,錢不多又在扮演一個冤大頭的角色,聽說兩塊懷表的事情,拍著大腿道:「哎呀,這個陳斯思華,我求他一路都沒勻我一塊,這倒好,兩塊出去了。不過也好,這秦淮河上,也就是妥娘和如是能當的起這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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