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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解夢篇 第二章 誘魂 文 / 孤缽

    第二章誘魂

    不知是因為屋子裡多了個人,還是酒氣瀰漫讓身體熱乎起來,我總覺得這屋漸漸暖和了些。只是錢佐,他今日的話似乎太多了。酒後吐真言,想必就是如此吧。

    其實錢佐潛意識裡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對戴悠夢是愛,可是偏偏執拗著性子不願承認,更何況他堂堂一個國君,哪裡受得了自己最親密的人是那樣的歹毒?於是,嗜血的錢佐在清除掉戴家之後,不再偽裝之下,逼迫自己認為他對戴悠夢是恨,不是愛!

    於是,他一旦表達了對我的恨,便再拉不下臉來給我好臉色看。

    殊不知,恨越深,愛越深。

    「恨!恐怕你死了,朕才會不恨你!」錢佐的眼光還沒有從我身上挪開,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帶著酒氣恥笑著自己,「不對不對,應該說,你死了,朕還是會恨你!恨你一輩子,直到我也死了。

    嗯,我也死了……」或許是身子靠著軟軟的床,錢佐泛起了迷糊,說的話也有些含混不清。

    但我卻聽得真切清楚。這是他說的真心話。

    倘若在人前,錢佐怎會暴露他這樣的一面,足見他下意識地還是無法把戴悠夢從心頭揮去,還是想對戴悠夢訴說著他的癡戀吧……

    漸漸的,錢佐沒有再喃喃說話,旁邊卻起了低低的鼾聲,原來錢佐喝醉酒也會粗俗地打鼾。我苦笑。

    這些話,只存在於錢佐的心底,天亮醒後,他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假裝」恨我,刻意地疏遠我。

    我這時候才悠悠地把眼睛睜開,看著伏在自己身上已經酣然入夢的錢佐,頗有幾分無奈和惆悵。

    滿身酒氣的錢佐赤臉紅得跟爐灶裡的火一樣。但是酣睡的樣子卻讓人提不起一點勁來氣惱。

    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長長地睫毛偶爾跳動一下,表情天真的如同一個從未走出過家門的孩子。

    我支撐起自己,想要把他撥正,但碰到他滾燙的肌膚卻又收回手來。

    看著他那張俊秀的面孔,我不禁幽幽歎了一口氣,明明自己想要從他們的故事中抽身離去的時候,錢佐又跑到我這裡來與我說這許多渾話。讓我的心又起了波瀾。

    「皇后娘娘歎什麼氣呢?」突如其來地一個女聲從門外傳了過來,差點沒把我嚇了一跳。

    我回過神來,暗暗苦笑,難怪欣欣去看個藥這半天都沒有回來,原來是久無人煙的坤寧宮中來了個不速之客。

    「越國的皇宮還真是客棧一般,任是誰,想進則進呢。」我挪了挪身子,撐著自己靠在床頭。眼睛卻閉上了,不用回頭看,我也知來人是誰。

    高心樓那酥麻醉人的聲音,我哪裡會輕易忘記?想想也是,之前在質子府。他聽說朝廷來人,便迅速逃逸而去,終究是不甘心的,這不又想法子入了宮來。

    慕容楚風格格一笑。也不知會一聲,就勢往圓桌邊一走,拔下頭上的簪子,挑弄了一下桌上的燈燭,一邊說道:「我讓循王爺帶我進來的。」

    「哦。」我冷笑,錢倧和慕容楚風沆瀣一氣?倒也不是什麼奇事。

    「慕容公子此來又是想把錢佐帶走嗎?這裡可是皇宮,你進來容易,想帶個人出去。卻不見得簡單。」我冷冷地提醒到。

    時至今日,雖然對錢佐沒什麼指望,可還是希望他能平安無事吧。

    慕容楚風笑道:「說得什麼話,我不過是來看看皇上地病怎樣了。」

    「病?什麼病?」我驀地睜開眼,不明所以地看著慕容楚風。他此時正悠哉細緻地看著自己手指尖的指甲,在燈光下,瑩瑩的亮。

    「堂堂的越國皇帝,原來有時候是個白癡。這病還不算嚴重麼?」他看似不經意地說。平淡的語氣卻更透露出這秘密背後地可怖。

    之前他是見過錢佐單純時候的樣子,現在錢佐已然醒來。恢復正常,以慕容楚風的聰明,哪裡會不明白?

    我臉色一白,下意識地看了外面一眼,這細節被慕容楚風捕捉到,他不禁莞爾道:「放心吧,外面沒人,就連錢倧,我也沒說。要知道,你我是盟友。」

    我沒說話,盟友!我的盟友還真是多了。但懸著地心卻也稍稍放下。

    「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言。」我淡淡地說著話,有意無意地看了看他。不禁有些驚訝,自己表露出的平淡和冷靜是這樣的滴水不漏。

    慕容楚風來這裡,絕不是越國皇宮免費觀光游的,況且雖然天黑,但越國皇宮幾番事故,早已經戒備森嚴,慕容楚風想必也不會在這裡和我打啞謎吧。

    慕容楚風頓了頓,卻還是想努力佔據上風,「有一件事,我鬧不明白,你究竟是誰派來的。倘若能合作,咱們何不開誠佈公的好?」

    「我就是我。」我森然地望向慕容楚風,話裡有話。他因著慕容楚歌的原因,識穿了我不是真正的戴悠夢,但卻怎麼都想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假冒一個失勢地皇后。

    「那麼,你不是為了血伏參,又為了什麼?」慕容楚風看了我一眼,哂笑道,「不會是你愛上了這個皇帝,所以假扮戴悠夢,從而獲得他的愛吧?那真是有趣得緊!」

    我啞然失笑,慕容楚風倒還真是想像力豐富。我沒有辯解,這才是我最苦惱的癥結才是。

    我不禁幽幽歎了一口氣,假扮戴悠夢,獲得錢佐的愛?只是我在感受愛的時候,卻又被他的恨所傷,直到現在,即便把這段恩怨放下,若是想起,還是隱隱作痛。

    見我不說話,甚至臉上還現出淒色,慕容楚風便當我默認一般,肆無忌憚地擊掌笑道:「有趣,有趣,我只道慕容楚歌是個癡兒傻子,為了所謂的愛,不要了性命,原來這世界上有比他還要傻的蠢才!戴悠夢這個傻女人為了救慕容楚歌,嫁入皇宮,謀害這個蠢皇帝,這個蠢皇帝卻還是一廂情願地任剮任怨,現在,還有一個女人為了得到愛甘願當那個傻女人地替身……原來癡傻之人都匯聚一處,怎就被我碰上這樣好笑地事?」他說著,好像真的聽了一個絕妙地笑話口技一般,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我皺眉不語。

    慕容楚風這一席笑語中,包含了多少故事?慕容楚歌為了愛不要性命?戴悠夢為了救他才嫁入皇宮?還要謀害錢佐的性命?這幾句簡單的話,究竟指的是什麼?我望向慕容楚風,眼中流露出的詢問讓慕容楚風心滿意足地一笑,「怎麼,你都不知道?」

    我默然不語。雖然心裡想知道,但明明已經告誡過自己,充耳不聞才對,又幹嘛去撩動那一池春水?

    然而,慕容楚風顯是想讓我知道的,未等我催逼,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你難道不好奇,像錢佐這樣聰明的人兒,怎麼就會有這種類似癡傻的狂躁症?」一雙鳳眼盯著我,直等我自己說出答案。

    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是戴悠夢?!」儘管明明知道慕容楚風等著我把這個名字說出來以獲得滿足感,但我還是忍不住呼出聲來。

    這個答案雖然是我憑空臆猜,但卻又覺得這是再合理不過的解釋,倘若說錢佐被人毒害,除了戴悠夢,還能有誰。

    慕容楚風笑道:「就是戴悠夢!這個傻皇帝的病,我只一眼便看出端倪。」說到這,他臉上的笑收斂起來,淡淡道,「因為他和我都是一樣,受了『誘魂香』的毒害。」

    「誘魂香?」我好容易平靜的心又起了波瀾,慕容楚風說的誘魂香想必就是他和慕容楚歌用來薰趕驅使身上的蠱蟲所點的一種樹脂。

    難道說錢佐的人格分裂便與這誘魂香有關?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三人的點點滴滴好像一下子被串了起來。

    腦子嗡的一聲,揣測中的回憶因著慕容楚風的提點,全部豐滿起來——

    自從慕容楚歌在自己的親哥哥身上下了一種蠱毒,便每日需要用誘魂香來抑制身體內蠱蟲的活動。但這誘魂香卻也有著擾人心智,讓人免疫力下降的副作用。

    更有甚者,長期使用,會導致機體紊亂,分泌失調,除了可能導致精神上受損以外,還極有可能造成細胞毒素。

    很多毒物是這樣,並沒有確定的靶向,毒性的反應因人而異。就像重金屬中毒一樣,有些人可能得了膀胱癌,有些人則可能是肺癌,其他的腫瘤。

    慕容楚歌與慕容楚風孿生兄弟,體質相盡,每日被誘魂香煙熏火燎,也中了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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