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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這裡再沒有任何人了 文 / 貓小貓

    第四百四十五章這裡再沒有任何人了

    陰冷冷的風終年不斷地吹著,帶著血腥味迎面而來。

    稀薄而靜謐的月光撒滿這片黑色礫石之地。

    前面,高聳的界碑,黑壓壓的小樹林,還有那纍纍白骨,當年,子虛殺盡血獸留下的痕跡。

    一切都那麼近,不過幾步路罷了,然而,她卻怎麼都觸碰不到。

    這高聳的墮魔之地竟被布下了結界!

    噬魂之結。

    魂魄只進無出,若是硬闖便會被吞噬!

    烏有已經在這裡徘徊了好幾日了,只早成了一縷怨魂,根本出不去,若早知道如此,定然不會這麼輕易放先前那個男子走的!

    唯一的變化便是等待,等待一個可以借用的**到來。

    羲雨所說的外頭的世界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出去看看,她可不相信子虛就這麼死了,他一定在的!

    當年他好一副不在乎名利的姿態,最後還不是困住她自己出魔塔去了!

    似乎越想越不甘心,也顧不上那撕心裂肺的疼,又一次邁步步子。

    卻是,才剛剛觸碰到界限,一下子便疼得條件發射一般退了回來。

    那是一種靈魂被撕扯的疼痛,比**的疼痛更令人承受不住,更讓人無可奈何。

    烏有雙臂環抱著自己,婀娜而單薄的身軀彷彿被風一吹就會散一般。

    她已經不能再嘗試了,再這麼下去,只會讓自己灰飛魄散!

    正要轉身,卻不注意到了那墮魔之地界碑上的一個巨大的印記。

    那是一把青銅長劍的印記,當年就是她同子虛合力破了那青銅長劍之結才得以入墮魔之地的。

    長劍之結被破,那邊青銅長劍便化成了一把精緻的匕首,雕刻著古老的圖騰,被子虛隨身帶在身上了。

    沒想到一起破了長劍之結,入了墮魔之地,子虛卻將她困在了血池中,自己逃了出去。

    這噬魂之結應該是他布下的,否則這裡再沒有任何人了!

    「哈哈哈……子虛,你真以為不讓我出去,我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烏有突然大笑了起來,又看了那巨大印記一眼,便拂袖轉身而去了。

    這裡有巨大的血池,有無數的毒血,有無數的血蟲。

    噬魂之結只是能困住靈魂罷了,其他的根本困在不!

    即便她不出去,她一樣有能耐把外界鬧騰地天翻地覆!

    不管外界是誰的天下,只要她鬧開了,就不信那麼幫人不會進來,不會找到這裡來!

    張狂而肆虐的笑聲在整個墮魔之地迴響了起來,烏有一步一步往血池而去,而一身白衣卻漸漸變成了血紅色。

    不一會兒,踏入血池,身影一點一點漸漸下沉,很快便又同這血池融為了一體。

    幾千年她都等了,怎麼會在意這一年半載呢?

    待她卯足了勁,她要外界所有的人都來見她!

    帶著血腥味的風依舊再吹著,而週遭的一切卻早已安靜了下來。

    這裡從未就沒有人的痕跡,除了子虛烏有,除了羲風羲雨兄妹倆,從來就沒有人的痕跡!

    一切歸於寂靜,誰都不知道待下一次不安靜開始的時候是什麼時間,誰也不知道一下次躁動會給這世界帶來多大的改變……

    一年半載,其實,很快的。

    外界,正是深夜。

    夜的世界,到處都是黑暗,寒冬北方的呼嘯之聲,汪洋波濤洶湧、浪花拍岸之聲。

    而這一切大的動靜,都敵不過龍脈頂的光亮。

    在星稀的寒冬裡,遠遠看去,都成了一顆最璀璨的星星了。

    這是召喚七魔七煞回龍脈的信號,不因凌司夜和白素出來,而因寧洛將死。

    漸漸地,從龍脈頂而下,燈火逐一亮起,不一會兒蔓延到了山腳下,整個龍脈都亮如白晝。

    主幹道的每個分支洞口也都亮了起來,七魔七煞全到了。

    洛水姬的山洞是最後一個點燃燈火的,烈焰望著亮堂堂的山洞,還有那水花的殘像,無奈笑了笑,愣了許久才轉身往寧洛那邊去。

    人呀,總是失去了才會珍惜,才會恍然大悟,原來一直有著這段情。

    他一直在想,若不是洛水姬走了,他怕是一輩子都會同她鬥嘴,一輩子都會同她過不去,從來都不會發現原來自己那麼喜歡她。

    失去,換來了一場恍然大悟,真真殘忍地可怕。

    所有人都聚集在寧洛那邊,卻不敢靠得太近,只有漣俏守著塌旁,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差。

    一室的寂靜。

    「哇……」

    突然,夢生大哭了起來,彷彿是受了什麼驚嚇。

    「不許不許,爹爹和娘都在呢!」林若雪連忙安哄,心下納悶著,這孩子從來不會這樣子的呀!

    「怎麼了?」玉邪蹙眉問道,亦是納悶著。

    而蝶依卻先開了口,低聲道:「會不會是這兒太涼了,要不你們先到山腳下去吧。」

    「不礙事,大伙別干愣著,想想辦法啊!」林若雪說道,險些就說了別眼睜睜看著寧洛離去!只是,不敢說出口,怕自己說出來了,這就成真了。

    只是,眼前就真就這樣的情形。

    續命丹不過只能續幾日的命罷了!

    突然,安靜下來的夢生又哇哇地大哭了起來,雙眸仍舊是逼著,而哭聲裡儘是驚恐!

    漣俏的注意力全在寧洛身上,根本就不知道身後已經站了那麼多人了。

    「怎麼回事,沒怎麼見過這孩子哭成這樣的!」雲容擔憂了起來。

    只是,這話音方落,驟然,一聲轟隆巨響從上方傳來。

    「這麼大的雷聲!」魅離脫口而出。

    隨即,又是一聲巨響,這雷彷彿就劈打在龍脈附近。

    「怎麼還好端端的就打起雷來了!」苦哭納悶地說道。

    肖笑道:「這冬雷震震,難不成是……」

    話一出,眾人皆驚,齊齊朝寧洛看清,卻見漣俏顫抖地手從兜裡取出了一疊紙人來,只是,手顫地根本沒辦法拿好,更別說是施法了。

    各色紙人飄散而下,凌亂了一地。

    「快,幫我拾起來,是天雷,天雷有追過來了!」

    漣俏說著,冷不防跌落在地,急急這那凌亂的紙人裡不知道尋著什麼。

    「白色的,快幫我找,白色的!」

    她大喊著,慌張,像一個迷路的孩子,驚慌失措。

    七魔七煞什麼都不明白,只得急急幫她尋找,只是,這各色紙人裡根本尋不到白色的。

    而耳邊的雷聲近了,可以分辨地清楚,就在龍脈頂上了。

    「漣俏,沒有白色的,怎麼辦呀?」魅離問道。

    「這什麼東西,哪裡能拿到,我去拿!」蝶依說道。

    「漣俏,你有辦法引開天雷對不對,你說呀,要怎麼做,我們幫你!」玉邪亦是急了。

    漣俏猛地抬頭,看著眾人,卻是突然大哭了起來,「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

    「為什麼老天不放過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所有人都安靜了,不因漣俏的哭聲,而因那雷聲,即便再洞內,都可以感覺到五雷聚頂。

    眾人相視一眼,皆十分默契,二話不說,就這瞬間,全往寧洛身上撲去。

    若是他做錯了什麼,那麼應該是說他錯在沒讓大家共同承擔這一切。

    轟……

    驟然一聲巨響。

    過後,是須臾的安靜。

    而後,是夢生淒慘的啼哭聲。

    再而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們怎麼回事呢?」司徒忍一臉神色匆忙,急急問道。

    「寧洛呢?」楚隱氣喘吁吁地。

    他們身後,是太虛道長,從未有過如此嚴肅的神情,視線不離頹坐在地上的漣俏。

    眾人這才緩過神來,紛紛退了出來。

    這才發現,那天雷並沒有打在龍脈。

    這是怎麼回事?

    「俏俏,還不起來?」太虛淡淡開了口。

    漣俏看了看仍舊沉睡著的寧洛,這才站了起來,道:「謝謝師父。」

    是師父施法引開天雷的,否則怎麼可能怎麼輕易逃過?

    司徒忍拾起地上的紙人來瞧瞧,看向玉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白素和凌司夜呢?」

    「還未回來,是寧洛……」魅離開了口,語不成句,早已掩面而泣。

    「太虛,你方才做什麼,這紙人是作甚的?」楚隱問道。

    「施法騙過天眼,躲過天雷,寧洛將死,這天譴必定追至。」太虛淡淡說道。

    「怎麼這樣,不是還有一兩年嗎?」司徒忍厲聲脫口而出。

    漣俏彷彿被驚嚇到了一般,猛地轉過頭來看向大家,「是我不好,是我修為不夠,不得不暫時封了他的七竅才得意躲過天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整個人都在顫著,明顯看得出來她該有多麼拚命才能忍住眼淚。

    「漣俏,不許哭,師父以前怎麼教你的!」太虛厲聲。

    「是我害了他的,是我害了他的!是我修為不精!」漣俏卻一直在自責著。

    「漣俏,你瞧瞧你自己,這還像你嗎。不過是個男人罷了,你用得著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嗎?」太虛仍舊是厲聲責罵。

    他的徒兒可不會是哭哭啼啼沒了主意的人呀!

    怎麼就折騰成了這樣?!

    「太虛你說什麼風涼話啊你!」魅離大怒,冷不防狠狠推了太虛一把!

    而雲容早已輕輕將漣俏擁住了,如果任何話語都蒼白無力,那麼就什麼都不要多說,給她一點點僅有的溫暖吧。

    只是,漣俏卻是猛地一把掙脫開了,快步到太虛面前,道:「師父,收寧洛入血族吧!我求了你了!來不及了!」

    「漣俏!」

    是司徒忍的聲音,滿是憤怒。

    「漣俏,你開什麼玩笑,我七魔七煞斷然不會入血族的!」楚隱亦出了聲。

    玉邪卻是冷哼,道:「漣俏,你若真這麼做,寧洛會永遠都不見你的!」

    女人們都沒說話,她們都知道,這不可能。

    「師父!我求你,你收寧洛入血族吧,只有這個辦法了!」漣俏卻不顧眾人的反對。

    而太虛的目光卻開始閃躲了起來,他騙得了無情,怕是騙不了這幫人了。

    能夠活到現在,又不是血族之人,這幫人又該怎麼懷疑他呢?

    「師父!你說話啊!來不及了!」漣俏揪著太虛,急得真快哭了。

    「俏俏,你願意一輩子陪著寧洛躲天雷,他可未必願意啊!」太虛勸說道,心虛氣便短了,不似方纔那麼理直氣壯。

    「他願意的,他願意的!」漣俏急急說道。

    「不可以!」司徒忍說道。

    太虛道長心下一喜,連忙道:「俏俏,聽到了沒有,大伙不會同意了,寧洛更不會願意入血族的,師父著還有一大瓶續命丹藥,全給你成不。」

    太虛道長說著掏出了一個拳頭那麼大橢圓瓷瓶來,十分熱情地塞給了一旁的楚隱,道:「就這麼多了,我這徒兒不懂事,你們多見諒見諒。」

    「我不管,師父,你救救他!」

    淚一直在眸中打轉,本以為不會那麼輕易落下的,只是,落下之時才後知後覺。

    喃喃重複著,「師父,你救救他吧,沒其他辦法了……」

    魅離看了蝶依一眼,終於是站了出去,道:「我答應,我同意寧洛入血族,這是最後的辦法,我沒法眼睜睜看著寧洛死!」

    「我也贊同!」蝶依亦隨即站了出來,早就等著有人站出來了。

    「只要活著……便好。」雲容淡淡說道。

    「我也贊同!」烈焰也開了口,認真看向楚隱和司徒忍。

    「我就是……不想這山洞從此空了。」肖笑說道。

    「老大辛苦了那麼久,還未看到魔道復興,龍脈石封未碎呢。」苦哭也開了口。

    不知道真理是不是總掌握在少數人手上,但是,少數人總是要服從多數人的,至少,這規矩在七魔七煞裡有效。

    司徒忍沒說話,靜靜轉過身去。

    楚隱撇了撇嘴,道:「至少,寧洛自己得答應。」

    「不可能,他若知道了鐵定不答應的,趁著現在昏迷著,先斬後奏,若是生氣了,漣俏一個人擔著足夠了!」魅離說道。

    「贊同!」雲容說道。

    「一樣。」蝶依說道。

    苦哭和肖笑舉手,烈焰點頭。

    楚隱瞪了眾人一眼,亦是無奈,跟司徒忍一樣,默默轉身過去,緘默了。

    而太虛這下子卻是慌了。

    「師父!俏俏先謝謝你了。」

    漣俏這才有了點精神,退了一步,下跪叩頭。

    「你這丫頭,別這樣啊!」太虛連忙攙扶起她,一臉五官全都糾結到一起了。

    七魔七煞這群人怎麼這樣啊,一下子不答應,一下子又翻臉那麼快!

    一直不出聲的玉邪終於開了口,道:「太虛道長,就算我們一起求的,這人情算是龍脈欠你的!」

    「是呀,太虛道長,我替我們家小夢生求求你,救救她大師父吧!」林若雪說道。

    除了背過身去的楚隱和司徒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太虛身上了。

    「不成不成……」太虛直搖頭。

    漣俏沒說話,就只是看著他,淚默默地掉。

    太虛看得心疼,奈何自己去無能無力,他可不是血族之人啊!

    漣俏的淚仍舊再掉,那澄徹的雙眸裡儘是哀求,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或許,這就是太虛最致命的弱點了吧,這個徒弟,活了那麼久,這一世還不容易收了這麼個徒兒,已經拋棄了,卻有有緣再相遇了。

    被漣俏看著心疼,看得心虛,終於是忍不住,搖了搖頭,道:「俏俏,你別怨師父啊,師父也幫不了你,師父不是血族之人。」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詫,司徒忍和楚隱急急回過頭來。

    無情尚且都不能被太虛道長輕易瞞過,何況是他們呢?

    而一旁正餵著寧洛吃下那續命丹的魅離亦是驚得僵住了。

    只有漣俏沒有任何反映,仍舊看著太虛。

    「俏俏,師父這一回真的沒有說謊,我真的不是血族之人,先前是你一直說我是血族之人的,師父可沒有認真承認過。」太虛連忙解釋道,他知道,漣俏不相信所說的。

    「你救救他,我捨不得……」漣俏開了口,語氣很淡很淡。

    「俏俏,師父真的沒有騙你啊,師父真不是血族之人,不過是墮魔之地的守護者罷了!」太虛總有有種解釋不清的感覺了。

    「你說謊!」蝶依厲聲,又道:「這世上,唯有血族之人可以永生!」

    「就是,太虛,寧洛是什麼人,當你的血奴難不成就配不上了嗎?」烈焰一臉的憤怒,只當太虛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是這樣意思,我真……哎呀,反正我不是血族之人!」太虛亦是急了,漣俏這模樣讓他亂了陣腳,一向就是瞎話簍子,現在怎麼都解釋不清楚了。

    「太虛,你的話到底哪一句能信?若非血族之人,不然如何能活過山千年都不入輪迴,墮魔之地的真相又是什麼?」司徒忍冷下了雙眸。

    「那個……那個……」太虛說著說著早已開始後退了。

    都怪漣俏這樣子讓他亂了理智,既然解釋不清,那只有逃了。

    只是,人還未動,七魔七煞早已有半的人攔在他身後了。

    「太虛,說實話,否則整個龍脈和狄胡同你為敵就不好了。」楚隱淡淡說道,指尖開出了一朵黑色曼陀羅。

    「你們真相信我,漣俏是我徒兒,難不成我會害你們不成?」太虛說道。

    「從現在開始直到凌司夜回來,你休想離開龍脈!若是魔塔真出了什麼事……」司徒忍淡淡警告。

    「成!我待著,我本來就想待著了!」太虛大聲說道,或許,留著更好,至少俏俏在這,在這裡等那兩個大主子回來,他也好好想想到底能有什麼對策,總之他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斷然是不會公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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