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下輩子別來找我了
然而,根本就沒逃幾步,唐影早就又攔在她面前了。
「師父,你放過小狐狸,夕兒什麼都倚你,什麼都聽你的!」夕兒終於是跪了下來,哭著求到。
只是,此時的唐影根本就不再是她先前那個慈悲的師父了,唇畔勾起了一絲冷笑,一手按在了她單薄的肩上。
夕兒瞬間後悔了!
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根本就動彈不了,一身氣力似乎全部被肩上這手牽制住,手不由得鬆了,筋疲力盡的小狐狸隨即滾落了下來,癱在地上。
清楚地看得到它在掙扎,只是剛剛一站起來卻有軟了腳,重重跌了下去,一次次,最終終於是再也無力了。
夕兒看得眼淚一直掉,然而,她的師父根本就視若無睹,手中力道加重,狠狠地將她甩了出去。
血狐,就這麼輕易地得手了。
或許,當他清醒的時候,他都不會相信,自己苦苦尋了那麼多年的血狐,最終竟是這麼得手的。
尋到血狐,他就不再是白狄的奴了,寧親王就得履行當年的承若,為他解開易容禁術!
自己原本究竟有著怎樣一副容顏呢?
夢兒一定是騙他的,一定是氣他這麼苦苦欺騙才編造出如此的謊言來!
夢兒一定什麼都沒想起來,一定還是什麼都還不知道!
他恢復了容貌,一定回來找她,一定盡快回來找她,帶她遠走高飛,什麼都不顧了,也不顧她願不願意了!
終於是這麼下了決心!
緊緊地掐住血狐的脖頸,提得高高的,他笑了,白森森的獠牙仍舊是那麼可怕,他卻是笑了,笑得那麼好看。
昨日的一切一定是場噩夢!
一場懲罰他不早早下決心的噩夢!
他怎麼會相信呢?!
夢兒早死於西界門口了?這是多麼天大的笑話!?
根本就不認得眼前那不滿十歲的孩子是自己收留的弟子,或許,根本就忘記了她的存在,提著血狐仍舊繼續朝前走去。
這白衣背影,仍舊如果謫仙一般,然後,從此以後,或許,也就只有這背影了。
唐夢發現自己的臉濕濕的,輕輕一擦才發現那是淚。
唐影啊唐影!
不是唐夢變了,而是你變了啊!
或許,在你當年血洗空山頂的時候,你就變了!
夕兒癱在地上,肩上方才唐影按住的地方滿滿是血跡,顯然是筋骨盡斷了,僅一手支撐著艱難地超前爬去,兩行血淚就這麼流了出來,喃喃自語,「師父不要我了……師父真的不要夕兒了……」
「師父……你不要我了……就把小狐狸還給我吧……」
「把小狐狸還給我……」
「師父你不要夕兒了……夕兒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唐夢正想過去,卻冷不防急急退了回來,只見小娃娃突然揚起了頭,張開了小嘴,就如六月初六那一夜一模一樣,雙眸儘是血紅,低吼著,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小小的身影一幻便急速追了上去。
唐夢不由得退了兩步,這孩子顯然比那夜還可怕。
她只能尾隨而去,這師徒二人魔性皆醒,似乎無法自控,如何是好,即便是平常,她都不是唐影的對手,何況是現在!
咳咳,現在應該處於劇情的**和轉折期……
師徒二人的速度極快,若是稍稍離他們遠點,唐夢根本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只得依據那一道道敞開的石門尋去,一地都是毒血侵蝕泥地的痕跡,也不知道是出自血狐尾巴上的傷口,還是出自夕兒那筋骨盡斷的肩膀。
一路追尋,心下焦急著,幾回都險些忘記要留下暗號了。
也不知道凌司夜現在在哪裡,如果他在,會如何做呢?
依著他的性子,無疑是會冷眼旁觀,坐山觀虎鬥,讓這師徒二人鬥個你死我活,然後他輕鬆地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她定是不依的,而他,定也是會顧及到她的感受。
真的,不知道那傢伙會做怎樣的選擇?!
突然,打鬥聲傳來,很是激烈,交雜著低吼。
唐夢突然止步了,不知道見到的會是怎樣一副師徒相殘的場景。
一個是那麼溫潤如玉的男子,一個是那麼天真善良的孩子。
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一步一步逼近,小心翼翼探出頭去,見了眼前場景,頓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偌大昏暗石室內,到處都是血跡,血腥味很濃很濃,小狐狸一身血狐,原本妖紅的雙眸早已暗淡無光,就攤在角落裡,一副將死模樣,卻是直直看著小娃娃,一直一直看著。
小娃娃就護在它身前,小小的身軀站地筆直,白森森的小獠牙露了出來,濺了好幾道血跡的小臉上進是倔強和凶狠,就如同一個小魔鬼一般。
唐影就站在小娃娃面前,唐夢只看到唐影的背影,如今是那麼俊雅頎長,卻看不到他的雙眸。
此時,他的雙眸同這孩子一樣,嗜血的紅,卻不似她的倔強凶狠,而是冰冷,無情,甚至是嚴肅。
「夕兒,師父何時咬了你的?」唐影終於開了口,低著頭,俯視著林夕,那聲音彷彿從地獄深處傳出來一般,低沉地可怕。
「哈哈!你還是我師父嗎?」林夕卻是突然笑了,不是從前那天真爛漫的笑,而是笑得猖獗,肆虐,就像是個惡童。
「不認師父了呀?」唐影蹲了下來,聲音溫柔了下來,這剎那間,唐夢險些以為他清醒了!
只是,他的手再次按在了夕兒肩上,很有著任何力道,只是,血卻是一下子從他五指之間溢了出來,漸漸地,一寸寸濕了他那白皙溫潤的手,如同在他修長的手上緩緩綻放出一朵妖嬈的血彼岸一樣,美得那麼殘忍。
夕兒卻是笑得更肆虐了,沒有一絲疼痛,沒有一絲感覺,然而,卻是小臉上的猖獗突然隱去,換上了一副天真的表情,血紅的雙眸裡很是清澈,仍是笑,天真地問道:「師父,你不再嘗嘗嗎?你那晚咬得夕兒好疼。夕兒疼了整整十天十夜,疼得心都裂開了,只是,怎麼都不比現在疼,現在心該是碎了吧,碎了才會這麼疼吧?」
「師父疼了好幾年了,心若全碎了,就不會疼了。」唐影淡淡問到,眸中依舊沒有任何的波瀾,然而,手中力道徒增。
夕兒冷不防被甩了出去,再肩上那股血湧起之前,早已狠狠被甩了出去,唐影那一身白袍依舊是那麼纖塵不染,乾乾淨淨。
他頭都沒有回,而是提起了血狐,緩緩起身。
然而,方才邁出一步之時,夕兒卻是躍上了他背上,雙臂死死地繞住他的脖頸,狠狠對著他脖頸上的大血脈就這麼咬了下去。
只是,獠牙才一觸碰到他,整個人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開了,狠狠擊在石壁上,整個石室都震了。
這一咬,似乎徹底激怒了唐影。
他緩緩轉過身來,血紅的雙眸仍舊是那麼淡然,步步逼近。
夕兒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第一回怯退了,朝一旁拚命地挪動。
唐影身影一幻,卻是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被他掐在手裡的小狐狸根本動彈不得,至始至終就只有那血紅的雙眸,絕望地直直盯著小娃娃看,不曾離開過絲毫。
「夕兒,你知道嗎?師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入睡過了,連做夢的權利都沒有了,吸血鬼的世界是最孤獨的,不滅不死,最痛苦的莫過於看著你的愛人先你而去,留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留在這個世上,師父本以為這種孤獨離師父還有好多年好多年的,可是好多年前它就降臨了,師父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孤獨了好多年了。你明白嗎?」他說得如此溫柔,如此悲傷,如此絕望。
然而夕兒卻是害怕,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她只知道他決意要殺她,死亡的氣息突然離得那麼那麼近。
她連連搖頭,想再做掙扎,然而卻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制了她,牽制地她根本動彈不得。
怎麼就忘記了呢?他是她的主人啊,他是血族之首啊,她的一切行為皆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下輩子,別來找我了。」唐影淡淡說得,手終於落在夕兒頭頂。
「不要!」
「魔剎!」
兩個聲音,同時就這麼脫口而出。
唐夢早已落到夕兒身旁,一把將她抱起,而夕兒雙眸妖紅掠過,一聲「魔剎」落,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還不待唐夢開口,唐影卻早已抱過了夕兒,身影一幻,消失不見了,速度快如光影,根本不給唐夢任何機會!
就這麼瞬間,完全地清醒了過來,魔性盡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只知道自己不相信她說的話。只知道她是唐夢,就是唐夢!
怎麼可以讓她看到他這麼殘忍的一面呢?當年在空山頂,她就一再囑咐不許再見黑色千絲紙鳶了,不許再有殺戮了!
抱著夕兒,眸中複雜不已,方纔所有的事情都記得清楚,只是心智無法指控,他也不知道方纔那個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就這麼急速穿梭著,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直直而上的石階,光線隱隱透了下來,像極了個出口,他駐足,聽得身後腳步聲漸近,聽著聽著,似乎仍舊留戀,卻終究還是邁出了步子,很快便消失在石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