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以後就是你的了1
唐夢翻過身來,趴著岸邊,笑著打破了沉默,「你的傷到底怎麼回事?皇上懷疑了?」
「嗯。」凌司夜應了一聲,沒有抬頭。
「出什麼事了?他發現了?」唐夢蹙眉,心中一驚。
「嗯,發現了。」凌司夜這才抬起頭來,淡淡說到,這回是他衝動了,如此一來父王只會更加防備。
「那怎麼辦?」唐夢甚是認真。
凌司夜卻是笑了,反問到,「唐大人,你覺得本太子有何作案動機嗎?」
「沒有。」唐夢想都不用想,淡淡答到。
「所以李公公又有得忙了,或者唐大人願意為父王左右臂?」凌司夜挑眉問到,方才雖心不在焉,她和父王說的話,他可都記住。
「和我說說皇上到底要打開淑妃陵作甚?你又有何算計。」他這個唯一的太子要殺皇帝一定有充足的動機,她想知道,但是,現在更想關心的是他想怎麼做,最好能速戰速決,在東宮待太久,會讓她不安,今夜就有些微微的不習慣了,手空空的竟會不習慣!
「他想母妃,想見她吧。」凌司夜冷冷說到。
「你呢?」唐夢又問到,淑妃的屍首藏在萬年玄冰中,百年不腐,這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成全他。」凌司夜的眸中恨意難掩。
「破了淑妃陵的千年玄冰黑勾玉便能辦到,要凝紅珠何用?」唐夢又問到。
「還有血狐!」凌司夜卻是冷笑。
「血狐?!」唐夢更是不解,心上一滴血,能毒盡萬物,亦能克萬毒的血狐?她曾騙唐影去尋過的。
「父王只說要另兩樣以備不時之需。」凌司夜淡淡說到,此事雲容都茶不出是何故,他亦一直在試探父王。
「血狐有消息了嗎?」唐夢問到。
「沒有,只知道是空山丟了的東西。」只要她問,他向來不隱瞞。
「空山?」唐夢心中一驚,竟是空山的東西!
「一個很神秘的門派,慣於使毒,還在找。」凌司夜答到。
「東西還沒找到呢,你心急著換掉那死士作甚?」唐夢卻主動轉移了話題。
「怕過陣子帶你,你拖後腿、惹麻煩。」凌司夜說得直接,理所當然。
唐夢撇了撇嘴,懶得同他貧嘴,更不會相信,這才關心起他的內傷來,「你的傷不要緊吧?」
「要緊。」凌司夜說得很認真。
「哦。」唐夢卻只是應了一聲,游離了一段距離急急起身裹緊浴巾。
凌司夜竟沒動,依舊坐著,又擰起眉頭,心中似乎掙扎著什麼,唐夢看了他一眼,想問,卻還是沒開口,逕自朝屋內而去,除了這件事外,這傢伙依舊是很怪很怪,想什麼呢?
凌司夜獨自一人坐了良久,屋內唐夢都已經快睡著了,終究是沒忍住好奇,又起床來走了出來。
「喂,你不療傷嗎?要不要喚雲容熬藥?」遠遠地站在他背後,不知為何,這傢伙反常的時候,她心底會有點毛骨悚然,這究竟怎麼了?
「先去睡吧,明日在熬藥。」凌司夜說著這才起身來。
「還不休息?」唐夢找話問到。
凌司夜卻是挑眉看她,眸中透出了一絲認真來。
唐夢一愣,隨即轉身就進屋,今夜這是怎麼了,管他作甚,他不睡更好!
凌司夜卻是大步追上,原本擰著的眉頭鬆開來了,終於牽過了她的手,習慣著十指相扣,一晚上心不在焉都在糾結這個問題,這雙手似乎還真就能這麼習慣上一輩子。
唐夢任由他牽著,雙眸打轉著,突然,蹙眉,抽開了手,只是看他,不說話,逼他先開口,這麼奇怪,一定有事!
「看什麼?」凌司夜又是牽過她的手。
唐夢又是甩開,還是問了出口,「你今晚一整晚都在想些什麼,心不在焉的樣子。」
凌司夜卻是挑眉,眸中掠過一絲笑意,道:「怎麼,現在連想些什麼也需同愛妃報告?」
唐夢一怔,似乎自己真管太多了,撇了撇嘴,道:「不用,隨意問問罷了。」
丟下這話便快步朝屋內而去了,卻是暗暗罵起了自己來,怎麼就糾結起牽手一事了,怎麼還就這樣讓他隨便牽了,不牽,還會不習慣!
凌司夜跟了進去,卻是拿起一旁的紫狐裘大袍來,打量了一會,很認真很認真對唐夢道:「這裘袍以後就你的了。」說罷便扔了過去。
唐夢接住,這袍子似乎她穿的時候還多點,納悶地問到,「你這真紫狐裘哪裡來的?」
「給你就是了,問那麼多作甚?不許丟了!」凌司夜不耐煩地說到。
「天都回暖了,我才不要。」唐夢沒有注意他的認真,有些累了,逕自朝床榻而去。
「本太子送出去了,你給我保管好!」凌司夜厲聲,又是拾了起來,狠狠朝她扔了過去。
「知道了。」大半夜的,唐夢懶得再同他爭,又是隨意把裘袍扔在一旁矮塌上,側身重重躺了下來,微蹙著眉頭,仍就沉浸在關於牽手,關於習慣的問題上。
西界,暗河上游。
高大的閘門緩緩開啟,一艘小舟急急駛入,撐船的是孟婆婆,不見力道多大,小舟卻極速前行著。
歐陽晴明站在船頭,清俊的面容上比去時平靜了許多。
前方,高大的樓船依舊拋錨在岸旁,旋梯早已放下,等著二人上船。
一挨近,兩人慢悠悠地上了旋梯,而船上百里醉和惜若卻是一臉焦急地迎了上來。
「婆婆,你快點,宗主都快受不了。」惜若不再猛地面紗了,相貌很清秀甜美。
「配不出解藥嗎?」百里醉緊鎖著眉頭,婆婆竟親自來了。
「不是十日左右才會毒發嗎?怎麼受不住了?」歐陽晴明不解,他趁機去了趟綠坊,尋了幾個舊手下交待了好些事情,沒到尋唐夢便匆匆趕了回來了。
「怎麼回事?」走在最前的孟婆婆不解地亦看向了惜若。
「宗主又中了幾次毒,林姑娘說這是毒效跌加,宗主的右臂已經都麻木了!脾氣正大著呢!」惜若連忙解釋,指了指遠遠的船頭那兒。
船頭,寧親王正負手臨著欄杆而立,不聲不響,背著身子看不見情緒,這背影頗有氣魄,像是個尊者。
「婆婆,過去吧。」歐陽晴明低聲提醒,宗主若真發脾氣,怕是只有世子才勸得了了吧。
孟婆婆眸中掠過一絲笑意,便同歐陽晴明走了過去,百里醉和惜若遠遠看著,不敢過去。
「宗主,屬下把孟婆婆請來了。」歐陽晴明先開口覆命。
「下去吧。」寧親王抬起左臂揮了揮,動作有些奇怪。
「是。」歐陽晴明連忙退去,並不及宗主身上的毒,卻是急著去見若雪。
「宗主左臂也用得利索啊。」孟婆婆亦沒有什麼心急樣子,依舊是那慈愛的神情,打趣的說到。
「配不出藥嗎?」寧親王的聲音卻很冷很冷,依舊背著身子。
「恕老身無能無力,如果老身沒猜錯,這毒,應該是那丫頭自己研製出來的,唯有她才有解藥。」孟婆婆如實回答。
「毒性如何?」寧親王又問到。
「毒性會一日一日延伸,直到全身疼痛麻痺才大爆發,死是一定的,怎麼死就清楚了,老身試出這毒七分,還有三分不知,毒性也只能保守估計。」孟婆婆說的是實話,心下暗暗納悶和佩服,若雪這丫頭哪裡學來的這身配毒本事,都是小毒物,加起來卻足以之命。
「真無其他辦法嗎?」寧親王的聲音依舊冷漠。
「宗主怎麼這麼不小心?」孟婆婆問到,以寧親王的武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被傷了。
「本王讓著她罷了。」寧親王冷哼,仍是重複方纔的問題,「真沒辦法解毒?」
「這毒皆是小毒物配製而成,只要知道配方,臨時配製解藥並不難,只要能讓那丫頭開口,一兩日的事罷了,老身帶了好些藥來,應該就是其中的幾樣了。」孟婆婆這才發覺寧親王的異樣,似乎很僵硬,一直背著身不動。
「幾樣?」寧親王的聲音透著不悅。
「尋不出到底是哪幾樣,都是毒,一味錯了,後果難料。」孟婆婆淡淡解釋,這個險斷斷是不能冒的。
「難道本王真只能答應那臭丫頭?」寧親王手驟然握拳,只是左手。
「王爺,這事怕是麻煩了,玉邪怕是沒那麼容易醒。」孟婆婆眸中複雜掠過,道出了實情。
寧親王卻是驟然轉過身來,怒聲,「你能救了他的命,就救不醒他?!」
孟婆婆一愣,只見寧親王滿臉的紅疹,彷彿被群蜂圍攻過一般,慘不忍睹。
見了寧親王那一臉出麻疹一般的老臉,孟婆婆終於收斂起一貫的慈笑,小心翼翼地問到,「宗主,你的臉……」
「還不是拜那臭丫頭所賜!」寧親王怒聲,急急又是背過身去了。
「宗主,老身瞧瞧吧,不礙事吧?」孟婆婆忍住了笑意,上前了一步。
寧親王連忙又是側身,道:「一般蜂毒罷了,玉邪到底能不能醒?」
「老身確是不知,看他的意志了,王爺可能聽說過活死人?」孟婆婆問到。
「活死人?真有此事?」寧親王心中頓時大驚,這下可真真麻煩了,真不該如此大意對那臭丫頭不設防備的。
「嗯,活著,只是長睡不醒,外界的聲音,也許聽得到,也許聽不到。」孟婆婆隱隱歎息,那晚玉邪本就命該絕的,只她強行挽留了。
寧親王沒再多問,冷下了雙眸,緩緩朝船艙裡而去了,孟婆婆緊隨其後,才幾日不見還真有些想見見林若雪這丫頭了,王爺的毒雖然發作了,她卻並不急,好歹也是她把玉邪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也算是半個救命恩人了,應該能勸得動那丫頭吧?
船艙內,最裡的屋子裡,百里醉他們三人都站在門外,房門緊閉,歐陽晴明敲了許久了,若雪依舊不開門。
三人見宗主來了,連忙退開,歐陽晴明偷偷瞄了寧親王一眼,立馬低著頭不敢再看,方才就聽惜若說了,宗主這幾日,大大小小的毒可沒少中過。
孟婆婆仍是慈愛地笑著,主動上前敲了門,「林姑娘,老身到了,開門吧。」
話語一落,門立馬開了,只見林若雪一臉老神在在地站著,一身素雅的衣裳是惜若借的,很合身,清瘦了一些,依舊清秀動人,只是,那明亮的雙眸卻仍是紅著,哭紅了,血色再也退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