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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 五十六 文 / 啟森

    五十六

    真是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一槍就命中了仍站在山坡上躲閃不及的布爾迪隆,子彈一點不客氣地就進入了他的心窩!

    布爾迪隆頓時目瞪口呆地看著臨飛隱藏的那棵樹桿,他突覺得心口一陣絞痛,再也沒有力氣邁動腳步就頭朝下向坡下栽去,翻了個身一命嗚呼了。

    臨飛這時感到眼睛好受了點,但他不敢用手去揉眼睛,這時任何的分神都有可能導至對方致命的一擊,他知道對手還有四個人,儘管他不知道他打死的這個m國特工就是這些人的頭。果然,那幾個人可沒有象布爾迪隆那麼莽撞,有兩個人趴在坡上尋找躲在樹桿後的臨飛可能會暴露的弱點好及時射擊,另有兩個人正在側面悄悄前進,他們想迂迴到臨飛的後面進行偷襲。而臨飛已經像只敏銳的獵犬摸清了這兩個人的方位,他知道坡上兩個暫時是不會輕舉妄動了,他們大概是在等他的同伴進入伏擊位置再給他來個猛烈的火力進攻。臨飛心裡不禁暗笑了一下,心說:要不是眼睛的問題,你們這幾個草包還想搞我?太不自量力了!

    老天這時似乎也忙累了,把雨停了下來喘口氣,雨水順著樹葉滴落到地面上,顯得有氣無力,不像剛才打在人臉上都有點生疼,但風仍刮得挺得勁,一陣一陣地在臨飛的耳邊帶著哨音呼呼掠過。也許是雨量已經下得太多,使天上灰雲變得輕巧起來,隨著風速而捲向別的地方,剛才還黑壓壓沉悶悶地雲層此時變得慘白慘白的,整個天空開始明澈起來。臨飛也覺得林子裡比剛才敞亮了許多,心裡暗暗責罵起這鬼天氣,早不亮晚不亮偏要趕這個巧!因為林子的能見度一高,對他的藏身帶來了極大的不利,在林子口的敵人會很輕易地就發現他所藏的位置。

    突然「卡嚓」一聲從臨飛的後面很遠的地方傳來,這聲音到臨飛這兒顯得太微弱了,但臨飛卻聽得非常地清楚,他判斷敵人已經離自己約有60米左右了,便蹲下身子張著槍口對著那個方向直等他們再近一點,而這時在坡上的兩個伏擊者已「乒乒乓乓」地朝他開了槍,子彈不時地打在樹桿和草地上。臨飛只能縮著身子緊緊貼在這棵完全能摭擋住他身體的樹桿後,任他們開槍而毫不還擊。渾身濕透了的兩名m國特工烏青著嘴唇,手腕因為不停射擊所帶來的後座震動使得他們已經酸痛的快抬不起槍來了。他們是想引開臨飛的注意力,好讓那兩個偷襲者能夠成功地在後面幹掉他。而那兩人遲遲未進入理想的射擊位置,這讓坡上的兩人心裡暗暗著急。其中一名m國特工用無線話機向潛艇的指揮官報告了目前發生的情況,想請他們是不是派上幾個人來增援,可是得到的回答竟是:他們只是奉命接人,並沒有得到可以在別國境內下船的命令。接著潛艇的指揮官在聽說要接得人已經死了,竟告訴他們要返航了,你們好自為之,便再也沒有任何信息發出。氣得這兩個特工沒了招,人家是軍隊,所面對的情況當然與他們不同,萬一被發現了,西國的海軍可也不是吃素的,事情鬧大了搞不好弄出一場國際官司,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們現在連個能與總部取得直接聯繫的人也沒有,因為布爾迪隆中槍後就一直靜靜地躺在山坡下,也不知是死是活,這讓趴在坡上的兩名特工只是乾著急而沒有辦法。他們眼下唯一的選擇就是幹掉躲在樹後的這名狙擊手,在回去後多少也算是交了差。

    當然,他們也覺得想得是太簡單,實際操作起來確有難度,這都是要命的活,稍有不慎就要吃槍子,對手不僅異乎尋常的地專業也非常精明,不是輕易就能得手的。不過臨飛也非常清楚面前的這幫老m也不是泥捏的。故此,僵持到現在雙方到底誰有勝算,誰心裡也沒多大的譜。臨飛想:如果自己今天光榮了,那就跟劉敏超一道去,不管怎麼說任務已經完成並為戰友報了仇,不辱使命,就是死——也無撼了!而如果fbi們失手死在自己手裡,那就只能怪他們學藝不精,死在自己手上也不丟人!

    這時,令臨飛奇怪的事發生了。從那兩個迂迴到自己後面的m特工所隱藏的位置突然連續暴響了四槍,令人驚撼地槍聲劃過空氣鑽入到樹林裡的各個角落直至消失,最後一切又沉寂得如死夢一般。好像翻日記本一樣,剛才那頁已經過去,即將寫上的這一頁又充滿了神秘和懸念。

    臨飛憑感覺就知道那槍並不是朝自己這方向開的。「怎麼回事?難道這林子裡還有別人?那會是誰呢?是敵還是友?」臨飛心裡泛起了疑團和擔心。

    槍聲停止了,可臨飛卻顯得更加謹慎。他留意到在坡上的那兩名f逼開始很不安起來,其中一個已經離開了剛才伏擊的位置,另一個雖沒動卻好像失了魂似的不時轉頭向後看去,嘴裡哼哼唧唧說著什麼?臨飛抓著這個機會把槍伸出了樹桿直接對準了那個有點六神無主的特工,當那特工再轉頭看向臨飛這邊時,臨飛迎頭就是兩槍,第一槍打偏了,子彈從他濕漉漉地頭頂飛過,第二顆子彈就撲向了他的前額,在他的印堂蓋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血印,他眼睛暴睜了一下就無力地垂下眼瞼脖子一軟,碩大的頭顱就埋進了泥草裡,手上的槍順著濕草滑下了土坡。

    臨飛知道自己不能再躲在這棵樹後了,就地一滾倒向一側接著又一個翻身竄向離剛才躲藏的位置有三米遠的另一棵樹後。他半蹲著身子平握著手槍看向土坡,這會兒他所半掩的樹位比剛才掩身處要高出一米多,完全可以看見土坡上的人了。那名剛離開的特工見同伴不動了正在急忙返回,所以他沒有發現臨飛已經離開了剛才躲藏的那棵樹後。他趴下來拉他的同伴,當翻轉過同伴的身軀時,他立時臉色一變,轉睛瞄向樹林,他第一眼還是看剛才臨飛藏身的那棵樹,可是他立即發現了正半蹲著身子舉槍對著他的臨飛,他知道自己也完蛋了,在這場生死的角逐中他們是完全的落敗。這名m國特工慘然地一笑竟然從地上站起來。突然臨飛發現他眼神不對,他沒有看著自己而是將眼珠斜向他的右邊,也就是自己方位的左邊,不由也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他還沒有看見什麼就忽然發覺上當,便不等自己定神依然決然地果斷扣動了扳機,連續擊發了兩彈,站在坡上的那名特工剛握槍持平成一角度時就身中兩彈,他那只握槍的手被猛地一甩,槍被遠遠地拋向空中,他像個奇怪的火奴奴人那樣揚著手臂直著腰肢一陣狂舞,口中發出強烈的叫聲「啊——!」讓人覺得那是他臨死前不甘心地叫聲。接著就仰天倒下,可就在這名特工倒下的同時,臨飛的側面也響起了奇怪的聲音:「叭叭!」臨飛立時感到左手臂和肋部一麻,差點就摔倒在地,他暗自吃驚地瞬時轉頭看去,只見站在自己不遠有個陌生面孔的西班牙人,有點像又好像不像,又好像在哪見過總之是不認識。臨飛為自己的掉以輕心感到後悔,可為時已晚,左臂膀已經抬不起來,並從肋部處傳來鑽心的疼,他沒有去看,他知道血正從那裡湧出。這時,那個襲擊他的人站在那沒動,卻獰笑著將冒煙的手槍放到自己的嘴前吹了一口氣,用英語對臨飛說:「沒想到吧?中國先生,為了追你我可是費了很多的精力……」話說到一半,他面色一緊就猛地又舉槍朝仍想反抗偷舉右手槍的臨飛胸部再開了一槍,臨飛的左胸下側頓時開出一朵鮮紅的花朵,臨飛在子彈的衝擊力下仰身倒向地面,手槍無聲地摔在濕油油的青草上……

    他努力地推開面前這兩道沉重的大門,他看到的是那高高的樹穹,那無際而蒼白的天空印在密密的樹葉上,如同一朵朵已怒放的百合花,它正隨著飛速流走的行雲而不時變化著它嬌美的身姿,它們忽然變成了如花般笑靨的何茹;又變成了清純如玉的舒蕾;接著又變成了英姿颯爽的韓綻;這時他看見了他最親愛的女人——文靜美麗莊重成熟的海棠花一臉凝重地朝他走來,他想伸手去拉她,可是卻怎麼也夠不著;這時劉敏超突然就跳到了前面衝他做著怪模樣……

    他覺得自己好累,好想睡了……

    突然他還是聽到了耳邊有什麼東西在響,那是他所熟悉又竭力想不起來的聲音,他只覺得那聲音很奇怪,可是卻很動聽。他已漸模糊而沉重的思維這時忽又清晰起來,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見那個朝他開槍的陌生人正木然地別轉過頭向後看著什麼,然後就像一段樹樁般沉重地撲倒在地,這一瞬間他想起他是誰了——那個在葡萄牙機場一心想劫住他的人。接著,臨飛就看見從一棵樹的後面走出一個人來,並開始向自己奔來。

    臨飛覺得自己的視線忽然一會兒很摸糊一會兒很清楚,他已無力再次抬起頭,因他已感到呼息很困難了,他只好將頭枕在青草上,將右手悄悄伸入懷,然後又無力地垂了出來。

    從他衣服內漸漸就冒出一縷黑煙……

    埃比索那鎮的一所鄉村十字醫院。一扇虛掩著的呈古舊褐色的木門被推開了,奧馬爾領著一個四十來歲身材細長戴金邊眼鏡的中國人走進裡面。奧馬爾把這名中國人直接領到病榻前,指著床上躺著病人,輕聲地說:「他還沒有渡過危險期,能挺到現在真是個奇跡!李先生。」

    「他是個英雄。」這個被喚著李先生的中年人注視著那張蒼白而無一絲血色的臉很久很久,才默默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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