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鳳凰亂:不嫁妖孽王爺

第1卷 第216章 文 / 清茗微漾

    第216章

    「接下來沒有她的事情了,與其讓她在一邊擔心,不如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吧。」行露大師看向面露疑惑的徒兒,語帶歎息道。

    蓮秋看著沉熏眉宇間掩不住的倦色,亦是歎息道:「嗯,她確實應該好好的睡一覺。」睡一覺,醒來之後,希望她能夠得償所願,蓮秋看著一旁同樣沉睡的陰夜辰,溫和含笑的面容,看著就讓人想起歲月靜好這樣的詞語,向來安然淡定的心湖泛起了一絲好奇的神色,到底是怎樣的男子,才會讓妻子能夠生死相隨?

    沉熏是從夢裡驚醒的,夢的開始其實是溫暖怡人的,大片盛放的梨花,如同花的海洋,陽光從樹的縫隙斑駁灑落,花樹間的小徑上,玉冠高束的男子踱步而來,溫和純淨的笑容,幽藍的眼眸如同湖水,泛著溫柔的光,是夫君,風吹過,梨花翻飛,花瓣如雨飄零,他站在梨花的花瓣雨中朝她微笑,向她招手:「娘子,到我身邊來。」

    她心中歡喜盛放,提步向他奔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怎麼跑也跑不到,他明明就在她的前面,近在眼前,卻彷彿在天邊一樣,用盡了全力,她再也到不了他的身邊,心裡的歡喜漸漸被惶恐所替代,空中梨花花瓣依然在翻飛,有一點兒輕微的風聲,彷彿在不停的叫囂著:離……離……離……沉熏只覺得腳下一軟,跪倒在地上,而她終於到了他的身邊,觸碰到了他的衣角。

    「娘子,以後要小心點兒。」他輕聲道,彎腰想要扶起她,她含笑伸出手去,就在指尖觸碰到他手掌的瞬間,他卻瞬間的消失了,如同幻影一樣消失了,沉熏猛然一驚,從床上坐起來。

    屋裡很安靜,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額頭滿是虛汗,臉上也是冰涼一片,有風從窗戶吹來,吹在人臉上,涼涼的,沉熏用手壓住心口,過了一會兒,呼吸方才漸漸的平緩下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夫君,對了,夫君怎麼樣了,該死,她居然睡著了。

    沉熏慌忙下地,腳方才觸到地面,整個人卻是猛然一怔,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呆呆的立住,半分也動不了,一雙眼睛無意識的睜大,看著窗外。

    窗外,是一樹樹盛放的梨花,梨花清雅的香味一直瀰漫到屋中,然而沉熏聞不見,因為連呼吸都無意識的停止了,她只是定定的看著窗外,眼神裡透出某種迷離的光芒,一定是夢吧,她還沒有醒來,只是又重複了剛才的夢境而已,梨花翻飛的小道上,溫和純淨的男子悠然而立,嘴角含著淺淺的笑容,一點陽光滴在他的眼底,如同幽藍湖面閃動的星光一樣,熠熠生輝,能夠把人融化的光輝。與剛才夢境不同的是,他手上多了一支梨花,不是她向他奔去,而是他向她走來,淺笑著,在陽光下,穿過翻飛的梨花瓣,穿過五年沉睡的光陰,慢慢的,向她走過來。

    血液流動得極其的緩慢,全世界在這一刻都悠遠了,天地間唯剩下他的身影,那樣多的前塵往事,那樣多的愛恨嗔癡,通通都遠去了,灰飛煙滅,只有五年的漫長的絕望裡盛開的小小希望,在這一刻化成了現實,又或者,是另外一個夢境。

    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沉熏只覺得承受不住,承受不住這樣的歡喜,她癡癡的看著他,他向她越走越近,嘴角的笑意加深,含笑著,向她伸出手來,如同先前的夢境一樣:「娘子——」

    沉熏本能的身子往後一縮,因為害怕她觸碰到他,他便會如同幻影一樣的消失掉,陰夜辰一怔,她眼中迷離如夢的神情讓他心裡狠狠的一抽,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是真的,陰夜辰又向前跨了一步,擁住了她:「娘子,是真的,我醒來了。」

    我醒來了。

    有什麼東西無知無覺的從眼角滑落,梨花的香味更加的濃郁了,清雅的香味,幽幽的鑽進鼻尖,幽幽的鑽進人的心裡,陽光從窗欞謝謝的灑落進來,連同他的笑容一起,照亮了五年陰霾的心底,沉熏張了張口,幾次才叫出聲來:「夫君……」

    「嗯。」陰夜辰輕聲的應著,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爬滿的淚水:「是我。」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沉熏瞬間笑容綻放,窗外春光已經很濃了,蝶舞蜂飛,繁花似錦,她守候了五年,終於等到了春天的回歸,終於,回應她的,不再是空寂,而是他溫和的聲音。

    「夫君夫君夫君……」她不知道作何反應,只是一遍遍的叫他,以此來證明他真實的存在。

    「嗯,嗯,嗯……」陰夜辰耐心的應答著,只是寵溺的看著她,庭院裡梨花無聲的飄揚,這一刻,時間彷彿就此靜止了。

    如果能夠靜止,那該有多好!

    「師父,真想此時他們能夠一夕老去。」窗外,蓮秋看著屋內相擁的兩個人影,慨歎出聲:「一夕老去了,就不用面對接下來的事情了。」

    「傻丫頭,你什麼時候也也變得這般的不理智了。」行露大師話雖然這樣說,但是語氣卻沒有半分責備的語氣,他轉身離開,歎息的聲音化在風裡:「也許,這就是命吧,每個人自有命運為其安排的軌跡,錯誤的軌跡不會永遠錯下去,命運自然會讓一切都回歸正軌。」

    庭院裡,梨花全然盛放,盛到了極致,便是凋零的開始,然而沉熏看不見,她只是覺得,今年的春天再也不會走了。

    而陰夜辰,雙手擁住她,臉上笑容溫和純淨,微垂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白得近乎透明的手,連自己都感覺得到掌心的冰涼,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是清楚,在醒來的時候,看見行露大師的神情,他就已經明白了什麼。

    這一次,能夠醒過來,應當是老天的恩賜吧,讓他能夠完成那些未了的心願,讓他能夠安心的離開,而剩下的時光,就讓他一一的完成那些未完成的心願吧。

    今年的春天對於沉熏來說是這輩子最幸福無憂的春天了,從前期盼的所有,都在這個春天裡實現了,遠離紛爭的生活,閒看日出日落,從前所嚮往的,在大腦中描繪了千遍萬遍的畫面,而在如今都變成了現實,非常不真實的現實,或許是因為描繪了千遍萬遍的關係,所有的場景,連細節都在大腦中描繪過了,所以在成真的時候,總讓人有種恍惚的感覺,心裡是虛的,非常的不踏實,彷彿這樣的幸福,是沒有底的一樣。

    如同現在,他陪她採摘梨花釀製梨花酒,幽幽綻放的花枝間,兩人輕輕的說著瑣碎的話,偶爾相視一笑,他的笑容映在白色的花叢裡,有種透明的感覺,彷彿會隨著梨花的凋零而逝去一般,讓沉熏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的夢境,沉熏猛然搖了搖頭。

    「小薰,怎麼了?」陰夜辰含笑問。

    「花瓣已經夠了。」沉熏搖了搖手中的籃子,輕盈的幾步跳躍到他的面前,道:「我們回去吧,大師說你醒來不久,不宜勞累,要好好的休養身子才是。」沉熏頓了一頓,笑容有點兒賊兮兮的味道:「養好了身子,才能以後的每一年都陪我釀梨花酒。」

    「我不累。」陰夜辰臉上的笑意依舊,視線淡淡的看向盛極而隨風凋零的梨花,伸手接住,道:「我們多摘一些,連明年後年的一起摘。」

    「急什麼?」沉熏拍掉他手裡的梨花,斜睨他,道:「你想偷懶是不是?我才不准呢,明年後年的到時候再來摘好了,反正梨花每年都會開的,又不是這一次謝了就不會再開。」

    陰夜辰失笑,傍晚的春光燦爛溫暖,梨花的影子投在兩人的身上,他臉上的笑容在陽光的暗影裡,隱約有種說不出的黯然,沉熏不知為何心裡一慌,陰夜辰已經回過頭,道:「娘子說得對,我睡糊塗了,梨花每年都會再開的。」一邊說,他一邊接過她手中的籃子,隨意放到旁邊,牽起她的手,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出去轉轉吧,這裡的景色,我還沒有好生的瞧一瞧呢。」因為怕她反對,又回身皺了皺眉道:「我已經休息了五年,娘子你就不要跟我提休息這兩個字了好不好?」

    有點兒耍賴的模樣,有種孩子氣的感覺,像是她和他初相見,她不知道他真正模樣的神情,久違的熟悉感讓沉熏心裡的那一絲異樣不自覺就消散了,陰夜辰趁機道:「就是想跟娘子一起看日落而已,在這樣世外桃源的地方看日落,一定與別處的不一樣。」

    最後兩個人還是去了,乘著小鳳去的,小鳳載著兩人飛越聖泉,最後飛到了雪靈山的主峰,在一處平地上停了下來,隨即隱身退下了。

    時間尚早,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間,天邊已經有了晚霞,霞光把太陽染成了紅色,放眼望去,群山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因為此處極高,所以站在這裡,有一種天下盡收眼底豪邁之氣,個人變得極其的渺小,陰夜辰此生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半響才回過神來,歎息道:「娘子,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了為何當初你會念念不忘的要離開京城,要悠遊天下。」他回身看向她:「天下何其大,困於小小的京城,確實是最不值的選擇。」

    沉熏微微一笑,卻是搖了搖頭,道:「最重要的,是人。」

    「對,是人。」陰夜辰坐在草地上,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沉熏過去坐下,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相互依偎著,一時間沒有說話,山風靜靜的,吹起兩個人的髮絲,相互糾纏在一起,彷彿永遠也分不開一樣,夕陽下兩個人的身影也彷彿融為一體了,只是,又彷彿,少了些什麼,空了一塊的感覺。

    這樣的靜謐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什麼聲音打破了,兩人都是一驚,雙雙循聲看去,只見一隻雛鷹歪歪斜斜的從懸崖上飛過,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跌下來的危險,沉熏看得暗自心驚,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陰夜辰看著那雛鷹,幽藍的眼眸中亦是閃過黯然的光芒,忽然一陣風吹來,雛鷹承受不住,身子直直的向下墜去。

    兩人同時驚呼出聲,沉熏更是身形快速一動,朝著雛鷹落下的方向而去,她的輕功本來就好,這五年又有精進,趕在雛鷹摔在岩石上前接住了它,沉熏輕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看得陰夜辰亦是鬆了一口氣,兩人的視線在接觸的時候都相視一笑,同時有一閃而過的黯然,因為,他們真正心疼的並不是雛鷹。

    忽然一隻大鷹鳴叫著從天邊飛來,沉熏忙小心的放下雛鷹,幾步跳遠了,那隻大鷹在雛鷹的旁邊停下了,仇視的衝她鳴叫了幾聲,一副要撲過來的樣子,沉熏覺得好笑,只是那笑容未曾揚起便凋零了,她忽然轉身,輕飛到了陰夜辰的身邊。

    大鷹見得她主動離開了,便不再理會,和雛鷹交頸鳴叫著,像是一對母子相擁在一起一般,沉熏看得這樣的畫面,心裡忽然瞬間刺痛,她別開視線,見得陰夜辰亦是別開視線,看著天邊,聲音依然的溫和:「娘子,看,太陽落山了。」

    是的,太陽落山了。

    紅色的夕陽,一點一點的落下去,滿處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和著漸起的暮色,讓人心裡生出一種悲涼的感覺,陰夜辰看了看身邊神色有些惶然的沉熏,慢慢道:「娘子,不要難過,日昇日落,如同這個世間的生老病死一般,坦然接受就好。」他手搭上她的肩,讓她靠在他的懷中,指尖慢慢的理著她被山風吹亂的長髮,含笑道:「最重要的,是在死去的時候,能夠此生無憾。」

    沉熏沒有因為這樣安慰的話語而寬心,心反而生出一種無端的慌亂,但是一時間也找不到由頭,她道:「夫君,以後不准你說那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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