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鳳凰亂:不嫁妖孽王爺

第1卷 第87章 文 / 清茗微漾

    第87章

    沉熏眼底的笑意慢慢如同煙花一樣消泯,是呀,她怎麼會不知道呢,當初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覺得定然是皇帝的逼迫,果然,罪魁禍首是皇帝,那個主宰天下的人,告訴了雪瀾哥哥,只會讓那個溫潤如玉的人心裡充滿了仇恨吧,並且此生都不能夠幸福了,對於他來說,什麼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小薰,母妃說了這麼多,你明白了嗎?那個人讓你想明白的,就是除了妥協兩個字,你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送母妃離開,分別的時候,母妃這樣說:

    「你今日能夠安然呆在景和宮思過,就是因為辰兒是他最在意的孩子,而你是他最中意的兒媳,如若不是的話,他根本就連想明白的機會都不會給你,本來一人同白首這樣簡單的心願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實現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一個彼此相屬的人,卻終是不能相守著彼此,尤其是在皇宮裡,這個地方,適合的是權謀與紛爭,不適合愛情,即使有,也會被扼殺掉了。」蓉妃漸漸走遠,聲音慢慢的飄散在風裡:「小薰,或許你應該學會叫辰兒王爺了,而不是夫君,不是夫君的話,看著他身邊有了其他的女子,就不會這麼痛了,你應該學會把自己當做是南王府的王妃,而不是一個人的娘子。」

    「可是,如果不是夫君的話,那我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呢?」看著蓉妃的身影漸漸走遠,沉熏慢慢轉身,沿著原路慢慢的返回,輕笑出聲:「南王妃這樣一個稱號,根本就不是我留下來的理由,我留在這個我並不喜歡的地方,就只是因為我是夫君的娘子而已,留在他的身邊,如若沒有了夫君,只有南王,那我該何以為繼呢?」

    「原來南王妃也有如斯軟弱的時候。」一聲含著淺淺嘲諷而又熟悉的聲音傳來,沉熏循聲看去,看到了靜立在花木扶疏間男子,玄色的衣服被夜風吹起,下擺用金絲線繡著的蟠龍翩翩欲飛,黑玉一般的眸子,在夜色裡更是幽深如潭,黑髮亦是隨風飄揚,他正站在一樹花叢旁,鳳眼微微挑起,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不知是嘲諷還是歎息:「本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怎麼會把一隻刺蝟看成是一隻兔子呢,聽得南王妃的聲音,本王才知道原來本王沒有看錯,是那只刺蝟突然間轉了性了。」

    沉熏一愣,半響才明白過來陰夜冥把她比喻成刺蝟,想想也是,每次在這位清王的面前,她基本都是出於全身戒備的狀態,確實像一隻全身豎起刺的刺蝟一樣,只是今夜她太過心力交瘁的關係,疲憊得沒有精神去戒備,也沒有精力反唇相譏,她只是視若未見,慢慢從他身邊走過。

    可是,那個人不放過她。

    錯身的時候,她的手被人一把拉住。

    沉熏突然間發作:「清王究竟想要怎麼樣,來看我笑話,嘲笑我,對,你當日說得不錯,弱肉強食,他是天,他高高在上,他手上握著每一個人的生死大權,他只要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可以逼得我這般的狼狽不堪,你很開心是吧,從一開始你就想看到我在你面前失態,滿足你那奇怪的審美……」

    毫無半分禮貌的話語,昭顯出說出這番話的人情緒幾近崩潰的狀態,陰夜冥微微怔住,一直以來,她在他面前說話都是表面上禮貌,實則經常一語雙關,明著是讚賞,實則是諷刺,會出手拉住她,確實並沒有出自好意,是的,她說的沒有錯,他想看到她在他面前失態的樣子,因為那樣的狀況下她才會顯得真實,才不會表裡不一,可是如今見得她這般的樣子,他心底忽然微微一抽。

    心軟。

    這個在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詞語,卻在這一刻浮上他的大腦中,不過一瞬,陰夜冥就搖了搖頭,不是心軟,最多是一點點同病相憐而已,是的,同病相憐。

    因為他和她在那個人的眼中,都是一顆棋子。

    陰夜冥忽然輕笑起來:「你看,上天很公平不是嗎?當初讓你看到了本王最狼狽的樣子,如今換成本王看到南王妃狼狽的樣子。」他語氣微微頓了一下,道:「不過本王比南王妃知趣,知道抱怨是沒有用的,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抱怨只會凸顯自己的軟弱而已,白費力氣,沒錯,弱肉強食,一味的抱怨下去,弱者永遠都是弱者。」

    沉熏神情怔住,一時間忘了掙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心裡忽然間升起荒謬的感覺,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她一直滿懷戒備的人,好像……好像是在勸慰她,這個念頭不過一閃,沉熏隨即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這個魔魅如妖的人,從來都只是會利用別人而已,又怎麼會勸慰人呢?

    但是——沉熏眉間一動,視線直直看向陰夜冥:「沉熏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樣的話,出自王爺的口中,真真讓沉熏驚訝之極,王爺這是在開解沉熏嗎?」

    陰夜冥冷笑一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聲:「南王妃以為呢?」

    「我以為從一開始王爺就把沉熏當成敵人。」沉熏有樣學樣,推起太極。

    「是南王妃從一開始就把本王當成敵人。」陰夜冥冷哼一聲,視線微垂,落在被他握住的那隻手上,她的手小而軟,指尖微涼,讓人想起某種小動物的爪子,對了,是貓,平素把爪子藏起來,一副十分溫順的模樣,惹急了就把爪子亮出來要抓人。

    「那清王這次拉住我是想要和沉熏把手言和嗎?」沉熏這下意識到了清王依然還在抓住她的手,不由道。

    陰夜冥放開她的手,冷笑出聲:「南王妃去了一趟定北,怎麼還沒有得到半點的教訓?上次的事情之後,王妃以為兩王之間還存在這個『和』字嗎?」

    「王爺一定要時刻提醒我們是對立的事實嗎?」沉熏忽然轉過頭去看向花叢,是迎春花,黃色的花朵分粉燦燦地開著,這處小院子在流韻宮和景和宮之間,當初住在景和宮的時候,沉熏為了避免和流韻宮的人見到,素來不從這裡經過,今日送母妃出景和宮,不經意從這裡走過,沒曾想遇上這個人,沒曾想他會開解自己,沒曾想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時刻對立著,很累,沉熏今日已經夠累了,不想和王爺對立,我也不想一個人早早回到景和宮,一個人的景和宮,很空。」

    陰夜冥愣住。

    初春的夜晚微涼,迎春花靜靜這綻放,空氣中有凝露飛過,安靜的深宮之中,這處小庭院裡,因為剛好在兩宮之間,不在護衛巡視的範圍之內,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算起來,這幾乎是兩個人從未有過的獨處。

    她的聲音清清淺淺,帶了在他面前從未有過的軟弱和怯意,就算是當日在書房他那般逼迫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軟弱過,說到最後的時候,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了,讓他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知道他定然沒有聽錯,又或許,她其實並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確實聽見了,因為那聲音是從他的心裡傳出來的。

    而粉燦的迎春花叢間,她盈盈孑立,微微垂著頭,牙齒輕輕咬住嘴唇,彷彿是後悔自己說出口的話一般,指尖漫不經心地撫弄著一朵欲綻未綻的花骨朵,帶了點無措的味道,細細的眉微微蹙起,有一種小孩子說錯話之後的惶然,讓人心裡不由一軟,今日的月光又太過於柔和,和著黃燦燦的迎春花,給人一種奇異的暖意,讓人不知不覺間放下了所有的冰冷。

    陰夜冥輕輕的別開視線,聲音不自覺地少了平素的邪氣和微微的冷意,多了一絲柔意,連稱呼都不知不覺間變了:「除了對立的關係,我還真不知道和你怎麼樣相處?」

    「你是我的姐夫啊。」沉熏慌忙抬起頭來,方才脫口而出的一番話,本來擔心會受到這個人的嘲諷,但是並沒有,不由有些喜出望外,眼神一動,道:「就像是一家人一樣相處好了。」

    「一家人?」陰夜冥第二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個詞,第一次的時候是在南王府,這一次,這三個字帶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於第一次的厭惡,反而是淡淡的溫暖,陌生的溫暖,讓他微微怔住,頓了一下,他提步往不遠處的桌子走去,嘴角微揚,語氣淡淡,道:「那今天我就試一試和家人相處時是什麼樣的感覺。」

    沉熏嘴角不自覺浮上笑意,跟了過去,在陰夜冥對面的一個凳子前站定,剛要坐下,忽然聽得他一聲低喚:「等等。」

    沉熏愣住,眼裡浮上疑惑的神情,卻見陰夜冥走過來,隨意脫下身上的外衫,動作十分自然地放在石凳子上,示意她坐下,一邊道:「如若是一家人的話,應該這樣吧,做姐夫的,會十分照顧妹妹吧。」

    如若說方纔他開解的話是沉熏今晚受到的第一次驚嚇,那麼現在是第二次,而且這次受到驚嚇的程度顯然比上一次大許多,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他的話,吶吶道:「沉熏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王爺何必當真。」

    「雖然是演戲,但是既然已經上了舞台,不妨演得真一些。」陰夜冥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種妖嬈之極的笑容平素沉熏看著只覺得有點兒害怕,因為這樣的笑容是帶著算計的味道,可是現在見了,卻忽然覺得親切,因為這能證明在她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清王陰夜冥,而不是另外一個有著同樣容貌而不同性子的人。

    聽得他的話,心裡的不安忽然間消失了,原來他當是演戲。

    沉熏心裡一鬆,放心地大大方方坐下去,不管了,今夜奇怪的人有且只是清王一個人,她自己不是也變得很奇怪嗎?

    兩個人之間有一瞬間的靜默,從前每次見到基本都是唇槍舌戰的狀態,所以對現在這樣的情形非常的不適應,尤其是沉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偷偷向對面看了一眼,不曾想他也正看著她,眼底微微蘊了一點淡淡的笑意,沉熏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慌忙把視線別開,輕咳一聲,道:「王爺怎麼會在這裡?」

    陰夜冥沒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一個好的演員。」

    沉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由莞爾,歪起頭看他,道:「姐夫怎麼會在這裡?」

    姐夫。

    陰夜冥微微一怔。

    非常平凡的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卻彷彿有了別樣的意義一般,無端的讓人心裡生出一種陌生而奇怪的感覺,依稀是淡淡的暖意,這樣的感覺,就是一家人的感覺嗎?陰夜冥這一次沒有刻意去忽略和壓制心裡流過的情感,而是任由它在心裡流離開來,淡淡的暖意慢慢的遍及四肢百骸,讓人說出口的話又不自覺地低柔了一分:「我今晚留宿流韻宮,出現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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