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鳳凰亂:不嫁妖孽王爺

第1卷 第78章 文 / 清茗微漾

    第78章

    「這個不叫神機妙算,這叫留有後路。」陰夜辰站起身,眼神有些發冷,「如若我真的會神機妙算的話,就不會落得現在的境地。」他忽然話鋒一轉,道:「你知道嗎?我從踏進昔陽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褪下癡王爺那一件外衣,從昔陽開始,我要做真正的南王。」陰夜辰眼眸一閃,「而被困昔陽,就是我成為真正南王面對的第一件事情。」

    紀旭眼神一凝,「這才是你不出城的真正原因,你不願意狼狽地從秘道中逃出,那有損一個真正王爺的尊嚴與驕傲是嗎?」頓了一下,想到他在這個城中多逗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還是勸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乎這一點上。」

    「我已經屈了十幾年。」陰夜辰眼眸忽然散發出奇異的亮光,「從這一次起,我便不會再屈從,我光明正大的來,也會光明正大的出去。」

    「你想從城門硬闖出去?」紀旭訝然,繼而道:「這樣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如今昔陽的城牆上守衛遍佈,更是有弓箭手隨時待命,方才大堂裡來了幾個昨夜當值的士兵用餐,說起昨夜有兩人夜探昔陽,武藝超群,竟然能夠挾持住端康晟,但是最後還是被弓箭手射傷了,如今生死不明。」

    陰夜辰一怔,心口忽然間一痛,問:「是何人敢在此時夜探昔陽?」

    紀旭搖了搖頭,道:「此時這樣的情況,我怎麼敢多做打聽,一不小心反而引人疑心。」他臉忽然一垮,捶桌子道:「我是可憐我的那些銀子,現在我知道為何昔陽其他的商家都命令關門了,只留下我一家會賓樓,原來是想留下個吃白食的地點,來到昔陽之後,銀子還沒賺到,到賠了大筆的錢,現在更是無底洞似的賠,連丁點兒的進賬都沒有。」一邊有些哀怨地看向陰夜辰,「虧了的部分都算你的份,反正當初提出來這邊開分樓的人也是你。」紀旭眼神一閃,突然想起另一件花費了大筆銀子的事情,不可思議看向陰夜辰,道:「既然你不會從密道出去,那你當初還讓我派人挖密道,你知不知道那條密道光是人工費就花了多少銀子?」

    「我不會,但是你會。」被紀旭這番胡攪蠻纏,陰夜辰的淡忘了心口的疼痛,說起正事。

    「我——「紀旭眼底浮上驚異,隨即瞭然,「你要我做些什麼?」

    「去探昔陽城外的狀況,即使戰報被截,此時戰況定然已經傳到朝廷,我想要知道朝廷的動態。」頓了一下,又道:「如若可能的話,還有南王府的消息。」說到南王府三個字的時候,他眉宇不自覺溫軟,隨即眼底浮上擔憂的神色,娘子定然也知道了他的狀況,只盼她千萬不要衝動行事才好。

    紀旭看他的神道,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道:「我盡力而為。」頓了一下,又問:「如若南王妃到了定北,你會從密道出去跟她相見嗎?」

    陰夜辰轉過身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留在城中,一定會等到我朝大軍到來的時候,可以裡應外合一舉收復昔陽,到時候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從正門出去,用行動讓所有人知道,在昔陽被困的期間,南王的癡疾得治。」

    紀旭明白他的意思,那日昔陽城破,陰夜辰趁亂獨身到了會賓樓,這期間沒有任何一個隨從在旁,是南王的『癡疾』得治的最佳時期。

    過了一會兒,陰夜辰又開口說話,聲音低得彷彿自言自語:「即使娘子來了定北,即使很想很想見到她,我也不會從密道去見她,我不想在她面前做一個弱者,她曾經說過要守護我,可是我並不想要她來守護,我想要的,是守護她。」

    天空又開始飄雪了。

    沉熏醒來的時候,只看到庭院裡雪花飛揚,院子裡是的一株梅花開得正勝,白色的梅花,和盈盈飛舞的雪花混在一起,分不清那些是梅花,哪些是雪花,屋裡很暖和,雖然是簡陋的客棧,但是經過凝煙一雙巧手的佈置,已經變得溫暖而怡人,不若皇宮的大氣,也和南王府的精美不可相比,但是卻有一種家常的溫馨,溫馨得讓人忽然間有點兒想哭,因為即使屋子再溫馨又有什麼用,那個能讓她心變得溫暖的人並沒有在。

    「小薰,怎麼剛醒來就哭了?」

    一聲輕柔潤澤的聲音淡淡的傳來,夾雜著無限的憐惜味道,沉熏視線收回,看到了徐步走近屋內的那個曾經熟悉入骨的人。

    是的,曾經。

    直到現在,沉熏依然不知道以何種的面貌對待他,曾經的雪瀾哥哥,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打上了曾經的烙印,曾經的洛水河畔,曾經的沉星谷,曾經的年少時光,所以,不知道現在該如何去面對。

    時光流轉,當年少的光影隨著時光的腳步走遠,那些光影裡的舊人舊事,變成了一枚風乾的葉子,珍重異常,輕薄而又脆弱,面對著它的時候,總有一種情不自禁的小心翼翼,因為害怕以不當心,那片葉子就壞掉了,那些原本殘留的美麗就一下子都毀滅掉了。

    自碧浣池邊上一別之後,他們談不上真正的相見過,斷魂崖底的那一次,甚至還來不及說話,她就昏倒,不用面對他,這次,他和她在這樣的境況下相遇,而他叫她小薰,用從前在沉星谷時候的那種語氣和她說話。

    曾經在碧浣池邊上的時候,她多麼希望聽到這樣的語氣,或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代表的是共同的過去,那些親暱的,溫暖幸福的過去,代表了年少的愛意,可是那個時候他語氣溫和而疏離,眉目間帶著幾分淡薄悠遠的神情,他說南王妃,昨日種種昨日死,過去的一切,都忘了吧。

    如今,她都已經把往事塵封了,他卻用這般的語氣喚起了她心底那些塵封的記憶,這句話,他曾經跟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語,一模一樣的語氣,那是她十五歲時候的一場大病,她身體自練武後一向都很好,那次因為貪看雨中的梅花,看得太過忘情,淋了雨,之後就生病,那場病病了許久,等病好的時候,庭院裡的梅花都已經謝掉了,而她呆呆的看著謝掉的梅花,眼淚從眼角滾落,其實她哭的不是梅花,是忽然間發覺,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都是不等人的,如同梅花,都會逝去。

    那個時候,少年的雪瀾就坐在床沿,動作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溫柔而疼惜:「小薰,怎麼剛醒來就哭了。」而她聽到這句話時,笑容如花綻放,那個時候她想,就算是沒有了梅花,她有雪瀾哥哥,他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可是最後他如同梅花離開枝頭一樣離開了沉星谷,再然後,她有了夫君,有了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溫暖和幸福,可是現在夫君被困在昔陽,而她沒有能夠救出他,甚至連丁點兒的消息都沒有探到。

    此時此刻,再聽到這句話語時,沉熏覺得心裡不知為何有點兒發慌,他的眼底依稀有著曾經的疼惜神色,沉熏忽然別過眼睛,彷彿在懼怕著什麼東西一樣,她覺得喉嚨有點兒發乾,或許是因為剛醒來的關係,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聲音不自覺有絲緊繃的意味,道:「雪瀾哥哥又救了我一命。」

    雪瀾聽得那句話裡的不自然,走向床邊的腳步一頓,繼而中途折轉,轉向旁邊的小方桌,倒了一杯熱茶,轉過身的時候,眼底的眸光已經如常,他把茶遞過去,聲音輕柔,道:「我曾經說過,我們就像是兄妹一樣,既然是兄妹,那哥哥關心妹妹的安危是天經地義的。」頓了一下,又道:「小薰,你不要怪我,在宮裡的時候是因為身份有別,雖然我們宛如兄妹但並不是真的兄妹,為了以防別人居心不良,所以我才會那般。」

    兄妹。

    再次聽到這個詞時,沒有了當初那種心痛的感覺,沉熏只覺得鬆了一口氣,伸手接過他遞過的茶,臉上不自然的神色已經完全退卻了,甜甜一笑,道:「謝謝雪瀾哥哥。」

    雪瀾亦是微微一笑,眼睫迅速地垂下來,掩住了幽藍的眸子裡一閃而過的黯然。

    沉熏喝完一口茶,神志恢復了一些,奇怪問:「雪瀾哥哥怎麼會在這裡?」頓了一下,她又道:「難道是父皇派你來的。」此話一出,她眼底的神色忽然亮起來,道:「一定是的,不然你遠在安南,怎麼會知道這裡出了事情。」她有些急切地看向他:「雪瀾哥哥,你這次帶了多少大軍過來?能不能收復昔陽?」她忽然又輕聲笑起來:「一定能的,雪瀾哥哥最厲害了,有雪瀾哥哥在,我就可以放心了,夫君一定會得救的。」

    雪瀾神情一震,她雖然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是他聽明白了,並且迅速地推斷出一系列的信息,她並沒有寫過信給他,意思就是,有人偽造了她的手跡,而且選擇寄給他,那就是說,那個人一定猜到了他會趕來,或者是再賭他會不會來定北,會這樣做的人,定然對他和沉熏的關係已然瞭解。

    但是他和沉熏的關係除了當事人,應該沒有誰會瞭解才對。

    雪瀾眼底迅速地閃過什麼東西,對了,那日和凝碧一起出現的人,只一瞬,他便明白過來,依凝碧的心性,被別人套話是易如反掌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聰明過人的新科狀元沈立寒,當日他拿到玉珮時就已經知道另一個是沈立寒,只是不知道他那樣做的目的,原來是為了今日,引他自行犯過。

    或者說,這一切,應該都是清王的主意才是。

    意識到雪瀾的沉默,沉熏眼神裡的篤定有些動搖,聲音裡透出一絲害怕:「雪瀾哥哥……」

    「嗯,我一定會把南王救出來的。」雪瀾微微一笑,那笑容裡有某種安定祥和,十分的安撫人心,「小薰就放心的養傷,有我在,所有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有我在,所有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隔了一年的時間,這般溫和清潤的聲音又再一次的響起,在這個邊關的小城,簡陋的客棧裡,他和她分別變成了別人的丈夫別人的妻子,情感世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聽到這樣的話語時,沉熏覺得很安心,像是回到小的時候,每每她做錯了什麼事情害怕被娘親懲罰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來安慰她。

    即使時光流逝,世界天翻地覆,不可改變的,是他依然是她信任無比的那個人,是年久時光裡累積而成的信任,所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眼底的擔憂慢慢退卻,微笑開來,如同小時候那樣的笑容,純淨無暇:「雪瀾哥哥最好了。」但是這一次的笑容,又跟小的時候不完全的相同了,多了某些堅毅的東西:「但是,我不會把所有的事情交給雪瀾哥哥,這一次,我要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她指尖按住自己受到利劍射傷的地方,眼底浮起一絲少見的冷意:「出爾反爾的人,我定然不會讓他好過。」

    雪瀾眼神一閃,想起昨夜離開時候的情形,那個王子失態的模樣,心裡流過一絲異樣的神情,最終還是道:「小薰,晟王子並沒有出爾反爾,不然的話,昨天我也不能安然帶你回來,他——」他沒有再說下去。

    沉熏眼神轉了轉,不過一瞬,隨即道:「我不管,反正是他害得夫君處在危險之中,是他先挑起戰爭,原罪就是他。」

    雪瀾默然,身為男子,昨夜端康晟的失態的模樣,他當然明瞭那是什麼樣的意思,聽得沉熏的語氣,他忽然有些不由自主地問:「小薰,是不是只要害南王處在危險之中的人,你都會把他當成敵人?不管那個人對你怎麼樣?不管他出於何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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