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鳳凰亂:不嫁妖孽王爺

第1卷 第24章 文 / 清茗微漾

    第24章()

    沉熏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沒有回答,而是道:「主使大人說笑呢,既然是德,沉熏怎敢妄言。」眉尖一動,又道:「只是每個人眼裡的世界不一樣,主使大人認同古人說了竹有七德,不吝讚賞,但是在沉熏眼裡,竹只有一種秉性。」

    在場的眾人無不豎起耳朵,梁維和道:「下官願聞其詳。」

    沉熏嘴角微沉,道:「在我的眼裡,竹唯一的秉性就是——」沉熏忽然把畫重重往桌上一擲,眼底一直壓抑的怒氣忽然間迸發出來,犀利得彷彿會切冰斷玉一般,冷得沒有半分溫度,語氣亦是冷然如冰:「胸無點墨,還節外生枝。」

    胸無點墨,還節外生枝。

    在場的眾人俱是一怔,隨即明白了她一語雙關的話,明著說的是竹中空,每一節上還生枝的特性,其實是說一個人胸無點墨,還一再的挑起事端,至於這個人是誰,那就不言而喻了。

    眾人無不驚異看向沉熏,第一次可說是無意或是巧合,而第二次,那就值得人深思了。

    梁維和先是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氣得臉色發青,鬍子更是氣得發抖,他十五歲就高中狀元,少年得志,後來更是平步青雲,當上了烏真國的禮部大臣,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以一張巧嘴聞名於世,一向有些心高氣傲的,如今卻被一個少女在眾人面前一連兩次弄得下不了台,還被暗諷胸無點墨,差點兒沒氣昏過去。

    一時間烏真使者團的人吶吶說不出任何話,而嘉明王朝的眾人無不暗自大快,一吐這幾年來在外交上吃的暗虧。

    自聖光帝即位以來,隨著朝中禮部大臣的告老還鄉,加上神武帝時期重武輕文的思潮的後遺症,朝中文官式微,而大凡武將大都秉性粗獷,只懂得帶兵打仗,真槍實戰,讓他們去唇舌口占,肯定吃虧,有時候被暗諷了都不知道,雖然說聖光帝即位後大力啟用文官,但是資歷都尚淺,而且資質平平,根本禁不住梁維和三言兩語就羞得抬不起頭,而聖光帝雖然心裡早積了怒火,但是他作為堂堂的一國之君,且能有**份去跟一個外國大臣計較,至少表面上不能計較,只能感歎朝中無人。

    是以,今次一見到使者團的主使是梁維和,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沒曾想在言語上一直佔上風的烏真國,也有這般下不了台的時候。而且,對手連文官都不是,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此時傳到天下,那反應可想而知,烏真國一直得意於自己國家文官上面的優勢,洋洋向天下宣稱君子動口不動手,就是想以此來遏制嘉明王朝有可能發動的武力攻擊,藉機發展自己的武力。

    而現在,口舌上的優勢第一次變成劣勢,不可謂不具有重大的意義,至少,這給了年輕一代的文官很大的信心,梁維和不是不可駁倒的,只是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而已。

    一片沉寂中,烏真使者團中忽然有個人出列,道:「南王妃真真是聰敏過人,見解獨到,下官第一次聽到有人對竹這樣的評價。」他話鋒一轉,琥珀色的眼眸閃過冷意,說:「聽聞王妃的父親黎先生常常以竹自喻,王妃說這句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話裡的意思,那是人盡皆知的。

    沉熏微微一笑,道:「家父以竹自喻,那是因為他看到的是竹的七德,我不喜歡竹,是因為看到的是竹和家父眼中的竹並不一樣,就如同——」

    沉熏頓了一下,忽然離席,拿過一旁的宮燈,掀開外面的燈罩,露出裡面飄搖的燭火來,本來這裡的宮燈都是特製的,燃燒到天明都不成問題,但是這一支許是宮女忙亂間插歪了,是以燭台上凝了許多掉落的燭淚,蠟燭一邊已快燃盡,而一邊卻還剩下許多,沉熏繼續道:「就如同這根蠟燭。」

    眾人均不解其意,沉熏看向出列的使者,道:不知道在使者大人的眼裡,這支蠟燭是什麼樣子的?」

    出列的使者眼底一閃,隨即道:「在下官眼裡,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是謂奉獻。」

    沉熏嘴角揚起,素手拿起燭台,指尖觸摸那些凝固的燭淚,看著飄搖快要熄滅的燭火,慢聲道:「在我的眼裡,這支蠟燭立身不正,是以其它的都還在燃燒,唯獨它將要熄滅。」沉熏眼睛直射向他,道:「正所謂立身不正者,必然淚多命短。」

    出列的使者眼眸一凝,其實這個人並不是所謂的使者,而是烏真國的王子端康晟,是烏真國太子之位的最有利爭奪者,為人狂傲不羈,但是又心細如髮。端康晟三歲就能作詩,被譽為神童,深得烏真國皇帝端康昀的喜愛,命烏真國的當朝四大朝臣方錦程,梁維和,秦淮溫,汪晁為端康晟的老師,學習的是運籌帷幄,權謀之術。短短幾年的時間,四位當朝大臣都覺得沒有東西可教了。

    這次端康晟聽聞梁維和要出使嘉明王朝,便易容混入其中,想打探嘉明王朝的虛實。

    哪知剛到這裡就先碰了一鼻子的灰。

    而沉熏微微一笑,把宮燈放回原處,方才道:「使者大人看見了,同一樣事物,在不同的人眼裡,就有不同的見解,所以,家父愛竹,而我厭竹,這二者毫無衝突。」

    端康晟琥珀色的眸子顏色忽然轉深,他雖然狂放不羈,但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琥珀色的眼眸定定看了沉熏良久,眼底透出激賞,看見她旁邊正傻傻笑著的陰夜辰,心裡不由惋惜,當下道:「王妃的一番話,下官受教了。」

    說罷,眼神示意梁維和,梁維和知意,當下領了使者團黯然告退而去。

    至此,這一番唇槍舌戰以嘉明王朝的全勝而告終,勝利使得宴會氣氛達到高潮,座上的眾臣輕則面帶微笑,重則手舞足蹈,皇帝龍顏大悅,賞賜南王妃無數的珍寶,太后更是親自加封沉熏為當朝第一王妃。

    史書這樣記載:聖光八年夏,帝設宴以迎太后,忽有烏真使臣來朝,明賀皇子大婚,暗則欲藉機羞辱,南王妃聰敏機智,四兩撥千斤,阻烏真之圖謀,護國之體面。又載:聖光八年夏之後,因南王妃之言,詠竹之詩詞漸微。

    然而,不管是無數的珍寶,第一王妃的頭銜,還是名垂青史的榮耀,沉熏統統不在意,她只是盈盈回頭,看向她的夫君,純淨無邪的陰夜辰,笑容如水波紋一樣蔓延開來,聲音輕輕的,但是帶了無比的鄭重,她說:「夫君,有我在,必然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辱你,從此以後,由我來守護你。」

    從此以後,由我來守護你。

    觥籌交錯的席間,陰夜辰看著那一張純白如雪的容顏,眼底慢慢水霧瀰漫,他忙微微仰起頭,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如花朵般綻放。

    「謝謝娘子。」他說,話語出口的瞬間,什麼東西也進入了心底,至此生根發芽,破土而出。

    一場暴雨,降落在仲夏的午後。

    其實從今晨起便是烏雲密佈,卻到了此時方才下起雨來,雨滴又急又密,像是壓了許久的脾氣驟然爆發一樣,辟里啪啦,不多時庭院便水霧磅礡。

    沉熏站在窗前,出神看著窗外屋簷落下的積水,先是一滴接一滴的,漸漸連成線,最後匯成一叢一叢小小的瀑布從房簷落下來,在地上濺起雪白的水花,之前仲夏的悶熱漸漸被大雨一掃而光,風吹來,到讓人覺得有些涼。

    雨是越下越大了,沉熏看著窗外飛濺的水花,眉微微皺了一下,想起今晨陰夜辰出門的時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夏衫。

    「小姐。」凝碧叫了一聲,因為兩人一直不習慣叫王妃,所以得到准許,她們依舊稱呼沉熏小姐。凝碧眉開眼笑道:「你在擔心王爺嗎?」

    沉熏回頭看了凝碧一眼,只見這丫頭滿臉好奇的樣子,不由好笑,沒有回答,只是隨意轉開了話題:「你很閒?」

    凝碧心思單純,聞言立刻轉開了注意力,撅嘴道:「確實很閒,整天呆在這裡無聊死了,以前還好,每天出門都會遇上幾個愛惹事的小宮女小太監,教訓教訓他們,時間也就打發了,可是自從宴會過後,都沒人敢來出言不遜了,每天一出門遇上的全是一些諂媚恭維的人,這個說:「凝姐姐有什麼事就讓小的幫您吧。」那邊說:「凝姐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連門都不敢出了。」

    那副敬謝不敏的樣子,配合著模仿那些人是惟妙惟肖的樣子,讓沉熏忍不住笑起來。

    凝煙正拿了外衫過來給沉熏披上,聞言敲了一下她的頭,道:「你的意思是怪小姐在宴會上太露鋒芒,讓那些人都怕了,而你沒有人可以欺負了是嗎?」

    凝碧歪了歪嘴,道:「我不是怪小姐,我也沒欺負那些人,是那些人太過分了,有事沒事就說一些諷刺王爺的話,那可是小姐的夫君,也是我的主子,怎能讓別人欺負對不對?」

    「咦?你現在肯承認王爺是你的主子了,當初你可是說即使小姐嫁了人,你的主子也只有小姐一個人,別人休想使喚你。」凝煙做出一臉驚奇的樣子。

    凝碧理直氣壯道:「那是因為當初我以為小姐嫁的人不是什麼好人,現在不同了,王爺雖然不是頂聰明的那種人,但是對我們小姐一心一意,遠的不說了,就拿前天來說,我們小姐不過隨意說了一句這麼熱的天氣很適合吃冰鎮蓮子粥,連姐姐這麼細心的人都沒注意,王爺卻記下了,巴巴兒跑到御膳房去自己取,害怕路上蓮子粥被暑氣蒸熱了,還在食盒的四周都放了冰塊,這等用心,跟那個什麼第一美男子之稱的清王一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那一臉驕傲的神情,讓凝煙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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