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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4章 離間計 文 / 雅戈

    宋令姿拿過報紙,迅速翻閱起來。舒骺豞曶看到最後,宋令姿咬牙切齒,「這件事,一定和楚丹母女倆有關係。「宋令姿相信,宋景再怎麼恨他們母女倆,也不會用這招來對付她,他是個非常愛面子的男人,不會把家醜往外揚的道理。再說,報紙上很多事情,都講的很詳盡,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韓少廷沉思了一下,還是說出心裡的話。「昨天,我們撞到了那個人,其實就是一個記者。」他會覺得眼熟,是因為這個記者曾經多次撰寫文章,針對韓家。

    宋令姿萬分後悔,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阻止韓少廷,會不會阻止這單新聞的發佈。「都怪我。」

    韓少廷瞥了她一眼。「不關你的事情,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才是那個遭殃的池魚。」

    宋令姿知道,這些新聞之所以能夠炒起來,就是因為她是韓太太,而不是宋令姿。誰會關心宋令姿的死活,人人關心的是韓家。

    「那該怎麼處理?」宋令姿頭疼,她真的不喜歡將自己的**暴露在公眾面前,偏偏那些記者無孔不入。「你說這些記者到底想幹什麼?」

    韓少廷的手輕輕穿過她的髮絲,將柔軟的髮絲慢慢纏繞在他的手指,漫不經心答了一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宋令姿抿嘴,臉色陰沉。「我就怕這些記者無孔不入,到時候牽扯到你身上。」

    韓少廷的心湧出一絲暖意。這個女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為他考慮的。「沒事,你放心,這點小風浪,掀不出大風暴。」

    韓少廷的保證,讓宋令姿的心安了不少。「對了,什麼時候去車行看車啊?」宋令姿很想買車代步。

    「到時候再說,現在你也不方便出門。」韓少廷含糊說了兩句話。「先吃早餐吧,我的肚子早餓了。」

    宋令姿默默不語,和韓少廷一起打開早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韓少廷剛吃完早餐,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接起手機,匆匆說了兩句,就對宋令姿道:「我要回老宅一趟,你要去其他地方嗎?」

    「我沒有想去的地方,今天,我就呆在家裡吧。」宋令姿沒有心情出門,出了這樣的醜聞,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的,「是不是因為我家的事情,老爺子找你……」

    「我和老爺子很久沒見了,他找我,實屬正常。」韓少廷不願意宋令姿多想。「你別胡思亂想。」

    宋令姿笑了笑,沒有繼續問下去。

    韓家老宅,韓少廷一進宅子,錢管家就上前迎接他。「老爺子已經在書房裡等你了。」

    韓少廷斜挑雙眉。「他很生氣?」

    錢管家是個謹慎的人,遣詞用字極為小心:「老爺子很關心你。」

    韓少廷的嘴角微微翹起,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老爺子這個人。只怕他現在已經暴跳如雷了。

    韓少廷直接走向書房,敲了敲門。

    「進來。」韓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出來。

    韓老爺子一見到來人是韓少廷,就順手抄起手邊的一本書扔過去。「混小子,我不叫你回家,你都不知道回來看我這個老頭?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把我從小教你的東西都忘光了。混小子,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你要是沒有給我個說法,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

    韓少廷接過書,瞥了一眼,這部書似乎是限量版本的。他輕輕一笑,將書扔到沙發上,然後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韓老爺子倒抽一口氣,指著沙發上的書,顫顫巍巍道:「你知道那本書值多少錢?臭小子,要是那本書……」

    「你要是在乎,就該收好它。」韓少廷掃了一眼沙發上的書,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既然你都不在乎,我為什麼要在乎?」在韓少廷看來,一本破書再值錢,也是書,不會有什麼分別。就好比說,他有一把好槍,就特別興奮,換成韓少陵,就會對股票更加感興趣。

    「你——」韓老爺子越來越覺得,孫子,還是小的時候可愛。做爺爺的說什麼,做孫子的都會乖乖去聽。等他們長大了,一個比一個不孝。「你是不是存心要氣死我?」

    「不敢。」韓少廷低頭,看著手裡的腕表。「老爺子,如果你沒有其他話要說,我還要趕時間。」

    韓老爺子徹底怒了,狠狠拍了一下桌面:「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就開始和我唱反調?韓少廷,你別忘了,若不是我這個爺爺在前頭鋪路,你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在我面前,你別裝神弄鬼。」

    「那你是冤枉我了。」韓少廷的唇角揚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一雙好看的劍眉微微挑起。「如果我真想和你唱反調,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韓老爺子氣的胸口起伏不定。「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話?」

    韓少廷直起身子,無比認真地回答:「是你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一進門,你就喊打喊殺的,我哪有什麼機會說話?」

    韓老爺子盯著自己的大孫子,臉色陰晴不定,最後,他坐了下來:「那個女人的事情,你到底想怎麼做?」

    「哪個女人?」韓少廷反問回去,表情十分無辜。

    淡定,一定要淡定。韓老爺子在心裡做了幾次建設,才緩緩開口:「就是你娶回來的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韓少廷聽著就是不舒服。「她是你的孫媳婦,不是那個女人。」

    「有什麼分別嗎?」韓老爺子的眼裡有著隱藏不住的蔑視。「如果不是貪圖我們韓家的勢力,她會這麼迫不及待地爬上你的床?」天鵝賓館那單新聞,或多或少影響了老爺子對宋令姿的看法,這是韓少廷始料未及。

    換成以前,韓少廷會充耳不聞,將該聽的聽進去,不該聽進去的,就當做沒有聽到。可今天,他聽著就是不爽快,而且,是非常不爽快。

    他轉了轉自己的椅子,黑眸裡閃過一抹懾人的火焰:「你當你孫子是什麼人?別人給的,我就要嗎?老爺子,我今天把話擱在這裡,這個孫媳婦,不管你承認與否,她都是我韓少廷的妻子。你侮辱她,就是在侮辱我。」

    韓老爺子被韓少廷的話鎮住了,不可思議望著自己這個孫子。

    別人不瞭解韓少廷,可他很清楚,韓少廷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是很在乎的東西,就連正眼都不看一眼,至於別人怎麼對待那件東西,他也不在乎。如果他在乎的話,就不允許別人來踐踏,言語上的侮辱也不行。tzor。

    「我侮辱她?好,就當我的說法不對。那麼,我問你,當初你說要和她結婚,我反對你們的婚事。那個時候,你跟我談條件,說結婚之後就生孩子,結果呢?」韓老爺子想起這件事,心頭火就燒起來。「孩子呢?我的重孫子呢?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影子。比你們晚結婚的人都已經懷孕,有了孩子,可你們一點動靜也沒有!少廷,別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她是不是秦峰的私生女,我也當做不知道,可你還記得你當初的承諾嗎?」

    韓老爺子當初會同意他們的婚事,是因為韓少廷提出的這個條件非常誘人。對於韓老爺子年紀這樣大的人來說,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重孫子重要,既然韓少廷願意妥協,他也只能違心答應這門親事。

    韓少廷沒有想到韓老爺子會提出這一茬,神情一怔,一時之間,竟沒有反駁老爺子的話。

    韓老爺子瞇著眼,望著自己這個孫子。「少廷,你們結婚半年多了,到現在還沒有喜訊,你讓我怎麼想?」

    韓少廷暗中歎息一口氣,宋令姿不想生,難道他還能拿槍逼迫她嗎?「孩子的事情,是隨緣的,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把你弄到軍校,就是想要你們有大把的時間相處。」韓老爺子不接受韓少廷這樣的解釋。「如果在這一年半載都不能有孩子,那我要等到幾時才有重孫子?難道等你升到大校,少將嗎?你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和她這樣的年輕少艾是不同的。她不急,難道你也不急嗎?」

    韓少廷的眼裡出現了一絲裂痕,他急,但是,他能怎麼做?強迫嗎?「我有自己的分寸。」

    「少廷。」韓老爺子帶著一絲疲憊,做最後的說服:「現在的女人,和以前的女人是不一樣的。二十年前,找個對自己忠心不二的女人易如反掌,二十年後,別說忠心不二,就是要她一心一意對你,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地都得道。韓少廷沒有想到老爺子會這樣說,「老爺子……」

    韓老爺子揮手,打斷了韓少廷的話。「孩子,你和那個人,在一起有多久了?」

    韓少廷的臉色一變,書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老爺子,她們是兩個人。」

    「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卻不代表她們沒有相似的地方。最要命的,你和她相差六歲,這六年的時間代溝,也會成為你們夫妻生活的阻礙。你現在天天陪著她,她嘗不到離別的痛苦,守空房的寂寞。要是有一天,你為了任務離開她,你就能保證她始終如一等著你回來嗎?」韓老爺子的眼裡散發著一絲凌厲的氣勢。「你能相信,她對你就能情深不變嗎?」

    韓少廷說不出反駁的話,他心底是不信的,他不信宋令姿會安心守在他身邊,他不信宋令姿會對他情深不變,所以,他選擇不去愛,只要不去愛,就算有一天,宋令姿背叛他,他也能接受這樣的結果。這也是為什麼,藍斯宇接近宋令姿,他沒有進一步採取行動的理由。從某種意義上說,藍斯宇成了韓少廷眼裡的那只白老鼠。「老爺子,你不是說過嗎,愛情不是最重要的,婚姻才是……」

    「那也要看,和你結婚的人,到底是誰。」韓老爺子的手指敲了敲報紙上。「她母親和秦峰的風流韻事,我們就掠過不說了。就單單說你們的婚姻,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也沒有相配的背景,更沒有相似的經歷,這樣走下去,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韓老爺子是個老派的人,在他看來,父母的婚姻往往會影響到子女的婚戀觀。顯然,宋令姿的父母,都不是合格的人。

    韓少廷只覺得心口悶得慌。「老爺子,我會處理我們之間的事情。」

    「你已經亂了陣腳。」韓老爺子歎息,「當初,我不顧你反對,硬是把你從戰場上拉回來,是因為我知道,你繼續留在戰場上,就是送死。」

    韓少廷不語,嘴唇緊緊抿著。他聽懂了老爺子話裡隱含的意思。當初,他的確有過自我毀滅的想法,是宋令姿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步伐,而今天,他突然發現宋令姿對他的影響,也不亞於那個女人造成的影響。難道他還要繼續重蹈覆轍嗎?

    韓老爺子看著孫子的臉色不斷變化,時而苦惱,時而皺眉,心中有了幾分瞭然。「你回去好好想想,是繼續往前走,還是為了一個女人,徹底把自己毀了?」

    韓少廷點了點頭,站起身往門外走去,完全沒有看到韓老爺子眼裡的那抹擔憂。

    作為老人,他自然是希望韓少廷幸福,可他太清楚了,這個孫子別的方面很優秀,偏偏在感情上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他不願意,自己辛苦培養的孫子,就為了情愛兩個字,徹底毀了前程。按照韓老爺子的想法,他情願韓少廷是個冷情的人,也不願意他深陷愛情泥沼裡,萬劫不復。

    韓少廷開著自己最喜歡的悍馬,駛出了老宅子。他漫無目的地在高速公路上兜風,腦子裡一直回想韓老爺子的話。

    他必須承認,韓老爺子有些話是對的,他沒有什麼時間陪著宋令姿風花雪月,而這些東西,恰恰是宋令姿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最喜歡的。如果他給不了宋令姿這些東西,她會不會轉而在別人的身上尋求這些東西?

    將車停在馬路邊,韓少廷下車抽一支雪茄。淡淡的雪茄味,瀰漫在他的鼻尖,他想起宋令姿身上的味道,洗髮水的香味,沐浴露的果香,還有那淡淡的香水味,似乎,有關她的東西,他的記憶就變得非常好。

    晚風吹在他的臉上,讓他感覺到一絲寒意。如果有一天,她也學著那個人一樣,義無反顧地離開他,他還能假裝不在乎,繼續生活下去嗎?

    手裡的雪茄顫抖了幾下,韓少廷狠狠吸了幾口。他知道吸煙有害健康,可他阻止不了自己,每當壓力大的時候,能舒緩神經的,就是香煙和酒精這兩種東西。

    抽完雪茄,韓少廷才轉身坐上車,緩緩開車回家。

    夜幕已經來臨了,五彩斑斕的霓虹燈逐一亮起,高速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每個人都興沖沖地往自己的目的地趕去。

    將車停在樓下的停車場,韓少廷開門進屋,卻發現室內一片昏暗。打開燈,他就看到宋令姿放在茶几上的留言:我去洋洋的公寓過一個晚上。

    韓少廷翻開自己的手機,才發現,宋令姿給他打了幾十通電話。他迅速地撥下號碼,按下通話鍵。

    手機接通了,韓少廷聽到宋令姿和高洋洋嬉鬧的聲音,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韓老爺子的話,給他造成了負面影響。

    「喂,是少廷嗎?」宋令姿的聲音猶如黃鶯出谷,十分的愉悅。「我今天在洋洋家裡慶祝。」

    「慶祝什麼?」韓少廷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澀澀的,除了自己的岳母,宋令姿對高洋洋也好的不得了,這讓他心中有幾分吃味,不由地暗自揣測,自己在宋令姿的心中排第幾名?

    「洋洋被張導演選中了,準備接拍一部電影,正式進軍娛樂圈。」宋令姿的情緒十分高昂。「我們買了很多菜,和洋洋一起慶祝,老公,你要不要過來?」宋令姿之前打電話,就是想知道韓少廷會不會回家吃飯,如果回家吃飯,自然是要一起慶祝。

    「好啊,我這就過去。」韓少廷迫不及待,轉身就往門外走去。他現在真的很想見到宋令姿,很想壓下心裡的那些想法。

    宋令姿笑的十分甜蜜,「好,我等你過來,今晚,我們吃火鍋。」

    韓少廷已經跳上車,笑著問了一句:「有我喜歡吃的丸子嗎?」

    「有啊。」宋令姿邊說,邊把買回來的菜念了一遍。

    夜色漸濃,卻抹不去韓少廷心裡的那道微光。聽著宋令姿甜美的聲音,他真想一夜白頭,就這樣幸福到老。

    高洋洋住的公寓,就是宋令姿名下的小公寓,兩房一廳,面積不大,卻適合小戶人家居住。莊雅當初勸服宋景買這套公寓給宋令姿的時候,就已經有一種安排後路的想法,結果,這套公寓她沒有用上,反倒高洋洋撿了一個便宜。

    宋令姿將高洋洋洗好的菜一一擺在桌上。恰在此時,門鈴響起來了。宋令姿想過去開門,莊雅倒是搶先一步。「少廷,你怎麼來了?」

    韓少廷見到莊雅的那一瞬間,非常訝異。他以為,莊雅經過這幾天的事情,至少會消沉一段時間,會一直躲在家裡避不見人,結果,莊雅給了他一個意外。

    韓少廷忍不住閃過一個疑問,難道說,莊雅母女都是這樣的人,即使失婚,失戀,第二天照樣能活的逍遙自在,一點都不在乎?

    莊雅猜不出韓少廷的想法,關上門,十分熱情:「菜都準備差不多了,你現在過來剛剛好。」

    韓少廷將目光調到桌上,滿桌子的菜,可以想像,這三個女人真的是打算敞開肚皮吃個夠。

    宋令姿從櫃子裡拿出兩瓶紅酒,笑著解釋:「難得高興,我們喝一點酒慶祝。」

    「好啊。」高洋洋興奮地跳出來。「要是將來我當了影后,我們也吃火鍋慶祝。」

    宋令姿斜睨她一眼,帶著一絲促狹:「吃火鍋慶祝?你也太吝嗇了吧!堂堂影后,居然請朋友吃火鍋慶祝,傳出去也掉身價。」

    「那吃什麼?」高洋洋鼓起腮幫子。「只要你叫得出名字,我請得起,任你吃。」

    宋令姿莞爾一笑:「這才差不多。」

    「好了,時間不早了,再不吃,等下也吃不了。」莊雅招呼韓少廷坐下來,然後問韓少廷:「你想喝紅酒還是二鍋頭?」

    「紅酒吧。」韓少廷拿出自己的禮物,遞給了高洋洋。「這裡有一瓶香檳酒,還有一瓶限量版的香水,希望你喜歡。」

    高洋洋望著韓少廷送上來的禮物,眼冒紅心:「哇,令姿,還是你老公夠意思。」

    宋令姿捅了她的腹部一下,板著臉孔:「什麼意思?難道我陪著你去超市買菜,陪著你煮火鍋湯,就不夠意思嗎?」

    「不是。」高洋洋搖了搖宋令姿的手臂。「你看,這是限量版的香水,你不是很喜歡這一款的香水嗎?」

    韓少廷聞言,胸口一震。「令姿,你也喜歡這款香水?」這瓶香水,是韓少陵為韓少廷準備的,就是應付一些不時之需。所謂的不時之需,就是應酬時,遇到別人生日或者慶祝活動的時候,順手捎帶上的禮物。韓少廷不擅長選這些東西,就把這件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韓少陵。

    宋令姿看了一眼香水,又瞟了韓少廷一眼,帶著酸意說道:「可惜是限量版的,想買也買不到。」

    韓少廷真心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枉,隨手拿了一瓶香水出來,偏偏就是老婆最喜歡的限量版。要是早知道老婆喜歡,他肯定拿出來討好自己的老婆了。「我對香水沒有研究。」

    莊雅暗中瞪了女兒一眼。「你別聽她胡說。她是香水控,就喜歡收集香水。」

    香水控?韓少廷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有點接受不了。「我怎麼沒有見到她收集香水?」

    莊雅意味深長看了女婿一眼,看來,女兒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跟自己的老公交底。「你知道她有一個深紫色的行李箱吧?」

    「嗯。」韓少廷點了點頭。「她一直放在更衣室裡。」在公寓裡,宋令姿和韓少廷各自擁有一間單獨的更衣室。本來,韓少廷以為宋令姿這樣的小家碧玉,是不會有很多行李的。等結婚之後,他才發現,宋令姿的衣服鞋帽,絕對不比他少。

    本來,女人的衣服比男人多,實屬正常,偏偏韓少廷出身名門,特別講究穿著打扮,一年四季的服裝,足夠小戶人家穿上十年八年的。

    「那個行李箱是她的寶貝。」莊雅直言不諱。「走到哪裡,她都帶到哪裡,帶不走,也要層層保護起來,不讓別人碰它。」

    韓少廷聽完這席話,深深懷疑,除了莊雅,高洋洋,似乎,他的位置還要往後靠一點,比如這個深紫色的行李箱,在宋令姿的心目中,一定比自己還要寶貝吧?

    宋令姿不置可否,低頭吃自己的粉絲。或許,在重生之前,那個行李箱是她的寶貝,不管多忙,多麼辛苦,她總會抽出時間,去買各種各樣的香水,然後擺在那個行李箱裡。幾年儲蓄下來,她也收集了很多香水。

    不過,莊雅永遠不知道的是,行李箱裡的香水,曾經在若干年後,被她親手砸碎。一地的香水瓶,滿屋子的香味,交匯成一股可怕的味道。誰能想到,不同的香水味道混在一起,會變成如此可怕,如此的難聞。

    那是一個讓她心痛的夜晚,她和卓天遠分手,回到家裡,看到若干年前卓天遠親手送的香水,一氣之下,將全部的收藏都砸碎了。就在那晚,她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多麼珍惜的東西,一旦有了厭棄的理由,就難逃噩運。不管是她,還是香水,一旦被人厭棄,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宋令姿的沉默,讓莊雅意外,也讓韓少廷感到奇怪。

    高洋洋望著手裡的香水,終於下了一個決心:「韓先生,這瓶香水,我能不能借花獻佛,送給令姿?」

    韓少廷點了點頭,沒有反對高洋洋的提議。「東西送給你,你有權處置。」

    宋令姿沒有收,反倒把香水推到高洋洋面前。「這是限量版的,你以後出門交際,就需要這種珍貴的香水來抬高身價。改天,你去我家裡,我再送你幾瓶。」

    高洋洋張大嘴巴,驚得說不出話,莊雅滿臉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韓少廷則是皺著眉頭,宋令姿是不是生氣了?

    宋令姿不知道自己的話,給他們造成這麼多的想法。「香水本來就是要用的,收藏起來,不能吃,也不能賣,沒有什麼意思。」

    「可是,那是你最喜歡的東西。」高洋洋十分擔憂,宋令姿這個人,就兩大癖好,第一就是設計珠寶,第二就是收集香水。

    「那是曾經最喜歡的。」宋令姿淡淡一笑,一雙美麗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落寞。「其實,不管多麼喜歡一樣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喜歡就會慢慢淡下來,直到消失不見。」

    莊雅聽著女兒這席話,五味雜陳;高洋洋聽了宋令姿的話,若有所悟;至於韓少廷聽了,就不是滋味了。

    宋令姿說香水是她曾經最喜歡的東西,也就是說,她現在不喜歡了,或者,已經不如以前那麼喜歡。她是那麼喜歡香水的人,現在卻變得無所謂。這樣的轉變,會不會有一天用到他身上?現在的宋令姿,的確是喜歡他,可以後呢?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會不會慢慢磨掉這種喜歡,到最後,也會對他抱持一種無所謂的心態嗎?

    韓少廷想起了卓天遠,報告上,宋令姿非常喜歡這個男人,結果,她放棄他的時候,是那麼的決然,一點餘地也沒有留下來。

    當時的韓少廷,十分欣賞宋令姿的這種決然,可今天的韓少廷,忍不住把自己的位置代入,卻驚訝地發現一個事實。宋令姿和那個女人很相似,不愛的時候都一樣心狠。如果說她們之間有什麼不同,就是選擇背叛的方式不一樣,宋令姿是選擇婚姻,而那個女人是選擇了出軌。

    火鍋上的湯沸騰起來,韓少廷的心卻漸漸冷了下來,他的腦子裡只剩下老爺子的那句話: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卻不代表她們沒有相似的地方。13345677

    吃完火鍋,宋令姿和韓少廷兩個人先行離開,莊雅則留下來幫高洋洋收拾殘局,順便留在公寓小住幾日,避開那些謠言。

    坐在韓少廷的身邊,宋令姿醉意微醺,一張白嫩的臉頰染上了紅暈,她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韓少廷看了她幾眼,還是問出心裡的疑問:「令姿,你當初為什麼和卓天遠分手?」

    宋令姿睜開眼睛,有點迷糊地問道:「你再說一次?」

    韓少廷盯著她的眼睛,慢慢問出心裡的困惑。「你為什麼和他分手?」

    宋令姿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就連呼吸也有幾分急促。「為什麼要分手?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韓少廷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有點發白。「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宋令姿掉頭望著窗外的景色。那些往事,她一直嘗試遺忘,將它當成自己的一場噩夢。可是,有些東西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曾經,她以為自己會愛卓天遠到永遠,至死不渝,也很努力地朝著方向前進,卻不明白,很多事情靠單方面的努力,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一個人走東,一個人往西,碰在一起的機會的,幾百萬分之一的機會。

    「我愛過他。」在韓少廷的沉默中,宋令姿開口了。「可是,我很累。這份愛情,我堅持的很辛苦。」

    她一直向前衝,一直勇敢地往前衝去,是因為她知道,卓天遠站在她背後,可以給她無限的能量,卻忘記了,她同時也給了卓天遠傷害她的機會。那個男人,趁著她不在意的時候,從她的背後狠狠捅了一刀,給了她最致命的打擊,讓她倒在了生命的終點站。

    韓少廷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彎彎的弧度,黑色的眼眸裡閃著噬人的寒光。「女人都是這樣嗎?輕易地開始一段感情,又倉皇地去結束它。這就是你認為的愛情嗎?」

    「輕易開始一段感情?」宋令姿對韓少廷這種說法感到好笑。「你不知道,要讓女人動心動情,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女人把一個男人放在心裡,就已經存了一輩子愛一個人的想法。如果不能堅持下去,必定有堅持不下去的理由。」

    韓少廷將車停在路邊,側首,望著宋令姿:「那你堅持不下去的理由是什麼?是辛苦嗎?是累嗎?這世上,有白白得來的幸福嗎?一個人不去努力,不辛苦,就能得到幸福,這種人就該受到天譴。每個得到幸福的人,都是辛苦得來的。宋令姿,老天爺不會把幸福裝在一個盒子裡,送給你當做生日禮物的。」

    頓了頓,韓少廷轉頭,看著前方。「當男人在外頭奔波的時候,他不是為自己奔波的,是為了彼此的將來而奔波的。尤其是我們這些做軍人的,為了國家的安寧,為了千家萬戶的安寧,必須時時刻刻站在最前線,保護這個國家不受侵/犯。可你們女人真的理解我們?理解我們的辛苦,理解我們的艱難?你試過在雪地裡走一天一夜嗎?試過在死亡地帶求生嗎?你們享受的快樂和安寧,就是軍人犧牲了自己的青春換來的。」

    「是,我是沒有經歷過這些,但是,你不能因為這個理由,就否定了女人的努力。」宋令姿不甘示弱,反擊回去。「中國有那麼軍人,有軍人就有軍嫂,我相信很多軍人都有妻子吧,那些女人守在男人的背後,付出的青春,不比前線的男人少。男人衝鋒陷陣,保家衛國,有沒有想過,守在家裡的女人必須擔負起整個家。保險絲斷了,沒有男人幫忙換,要自己來;煤氣沒了,沒有男人去買;還得自己來,生病了,想喝一口熱水,沒有人幫忙倒,還得自己去燒熱水。落後一點的地方,軍嫂下地幹活,再拿到集市上賣,維持家庭生活開支。這些東西,不是我胡謅的吧?」

    韓少廷有點煩躁,「是,你說的是事實,可我不要求你做到這些,我只希望你能堅守自己的婚姻,堅守自己的陣地。我不希望,有朝一日,聽到你說辛苦,說累,然後說放棄我們的婚姻,放棄我們這個家。宋令姿,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就是要努力去經營,努力去維持彼此的關係,不管多麼辛苦,都要學會堅持下去,而不是輕易地放棄。」

    「你今天說了那麼多,一定有你的理由。」宋令姿不是傻子,多少聽出話外音。「說吧,有什麼事情,值得我去辛苦,值得我去努力的?」

    「我們的婚姻,就值得你去辛苦,值得你去努力的。」韓少廷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就反駁回去。「作為一個男人,我要一個孩子,不算過分吧?」

    「孩子?」宋令姿連連搖頭。「你說了半天,就是認為,我們的婚姻想要繼續經營下去,就是靠孩子維持關係嗎?」

    「至少,當你有一天想離開,想要放棄的時候,也會多一種考慮。」韓少廷的話非常直白,猶如一把寒光畢現的利刃。

    「可我的想法,恰恰相反。」宋令姿拒絕了韓少廷的提議。「在沒有確定,我們之間適合生孩子的時候,我是不會生下他的。」

    「你想要怎麼確定?」韓少廷的語氣不善問道:」天天和我躺在一張床,你是不是還想著給自己留條後路?「

    「留後路怎麼了?」宋令姿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了。「我想要留後路,那證明你努力的不夠。」

    「我怎麼努力不夠了?」韓少廷吼回去。「天天陪著你,你想做什麼,我都順著你的意思,你還想怎麼樣?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一直考驗我的忍耐力,我可以跟你說,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天天陪著我?這讓你覺得委屈了嗎?」宋令姿有點難以置信。「或者說,你這半年來,其實都是在做戲,只是想哄我,幫你生一個孩子,對不對?」

    「兩個人結婚生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什麼你就一直排斥?」韓少廷的火氣也上來了。「我就不明白了,很多女人結婚就生孩子,為什麼到了你這裡就行不通?」

    「沒有為什麼。」宋令姿也惱了。「我不想做生育機器。」

    「什麼生育機器?」韓少廷的雙眸噴火。「你非得跟我這樣僵著嗎?」

    「對。」宋令姿毫不遲疑回答。「我就是不想生孩子,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是她的原則,在她還沒有準備好迎接新生命的時候,她是不會把自己的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來。

    「宋令姿,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再給你三個月時間考慮,如果你再這樣執迷不悟,我會跟上級申請離婚。」韓少廷使出撒手鑭,他想,這個辦法是最有效的方式,宋令姿有一點在乎他的話,都會選擇妥協。

    可惜,他錯估了宋令姿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就是宋令姿的性格。

    宋令姿定定看著韓少廷,眼裡透著一抹決絕。「別威脅我,我從來不受威脅的。」說完,宋令姿就下了車。

    韓少廷氣極了,不理會宋令姿,關上車門,呼嘯而去。

    宋令姿看著遠去的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知道,只要剛才她點頭同意,韓少廷對她的態度,立馬就會轉變,可她就是不想低頭,不想成為婚姻裡的傀儡,凡事以男人的意見為主。

    寒風呼嘯而過,將她的小臉凍得通紅。她站在馬路邊,一直想攔截一輛的士,卻沒有一輛的士開了過來。私人的車輛倒是不少,宋令姿卻不敢貿然去攔截,怕遇上麻煩。

    至於手機,她並沒有帶在身上。剛才在生氣的時候,她只顧得下車,哪裡顧得上拎包包?跺一跺腳,宋令姿決定往前面走去,盡量走到人流多的地方去,去借一部手機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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