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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者,養者為父母 文 / 披袍老鬼

    楊泓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來,一直與他糾纏為敵的鬼羅道人,竟然會是父親楊裕斬三屍留下來的私慾惡屍,做了他十年的父親,他想到鬼羅道人一次次的威逼他,救走莫玄雲,搶奪楊雪的五色水仙,殺害自己這一方的淮家長老,數次將他逼到生死之境,險死還生。

    腦海中猶如江流決堤,沖刷心靈,楊泓的軀體幽幽跌落在地上,像是一片葉子,沒有發出絲毫聲音,而私慾惡屍陡然一聲咆哮,衝入空中,升騰而去。

    這時候阿鐵叔匆忙的折回,背起鬼羅道人凝聚出來的那具假屍,踉蹌離開,楊泓卻趴在地上,雙目中一片掙扎與茫然,鬼羅道人的身份,讓他覺得太過震撼了,幾乎不可能相信,不管怎麼說,私慾惡屍當了他十年的父親,無微不至的關懷,他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一度也將它看成父親的延續。

    可這一切幻象,卻被鬼羅道人這四個字,轟得一乾二淨。

    「為什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是鬼羅道人,鬼羅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我,甚至培養莫玄雲,來抨擊我,給我製造許多磨難!」須臾楊泓才爬了起來,怔怔盯著鬼羅道人消失的方向。

    從某種情況上來說,他此時陷入道心失守的境地,也是因為鬼羅道人,將他的大道轟碎,失去支撐,楊泓一度發誓,總有一天,要將鬼羅道人親手斬殺,挫骨揚灰,可眼下得知了鬼羅道人的真正身份,他不知道若是有那麼一天,自己會不會下得了手。

    「生者為父母,養著亦為父母,這兩種人,一種是血脈親情,一種是生養之恩,是人就難以取捨,如果某一天,我真要殺他,豈非是畜生不如?」楊泓狠狠地搖著頭,這種殺與不殺的取捨之間,誰都下不了決心,雖然他自知眼下的實力,絕不是鬼羅道人的對手,可光是這種念頭,就折磨的死去活來。

    畢竟早晚有一天,他要面對那個場面,若是在那時候,他猶豫不決的話,根本沒有機會,然而就在這時候,他腦海中忽然閃現過亙古天魔的一句話。

    「不,你錯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具私慾惡屍,比你的父親還要重視於你,因為它是你父親的私慾所化,而他最為自私的一面,就是寧願他負天下人,也不會負你們兄妹倆,其實這具私慾惡屍的誕生,正是由於你父親對你們兄妹倆的血脈之情,才會如此強大!」

    「為師知道,這一切你一時間難以接受,那麼就去看吧,不僅要用眼睛去看,要用你的心去看!」

    「作為一個父親,理該十年慈父,十年磨練,現在就是他們理應到了磨練的時候了!」楊泓腦海中閃過亙古天魔與鬼羅道人的一段話,念頭轟然一陣跳動,他隱約抓到了什麼,驚呼道:「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在磨練我,十年慈父,十年磨練,他的目的,其實要磨練我們十年!」

    「做父親的,不僅要一味的寵愛自己的兒女,更要讓他們懂得磨難,克服磨難,這樣才能成長,成才!」楊泓豁然明悟了,他忽然盤膝坐在地上,胸膛已經遍佈全身的意識之火,勃勃燃燒,直待許久,天空放亮,他才睜開雙眼,澄澈明淨,不再有一絲掙扎與茫然。

    「我雖然是一個大魔頭,殺人無度,心狠手辣,可畢竟更是一個人,養育之恩,堪比生身,更不用說它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是我父親的延續,殺不得,更怨不得!」楊泓呢喃自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鬼羅道人這一次,抨擊我的心靈,讓我陷入道心失守的境地,肯定也是發現了什麼,仔細想想,我之所以陷入道心失守,大部分的原因,還是自己缺失了大道,他抨擊我只是一個誘因!」

    有時候,相同的一件事情,換一個方位思考,會有不同的發現,眼下楊泓就是這種情況,他緩緩漂浮在空中,忽然拔身飛出,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他就來到一片雜亂的墳墓群邊。

    楊泓站在一座新墳面前,這座墳塋正是埋著楊裕的假屍,在旁邊還有一座墳,是楊泓的養母,小環的墳。

    「養者更是父母!」楊泓眼睛一閃,飄身下來,對著兩座墳,碰碰三拜。

    「即便這座墳裡埋的是一具假屍,可也是我『爹』,那十年的慈父,就此埋葬!」楊泓如今心中一片雪亮,他隱約明白鬼羅道人的目的,並非是真正的要害他,而是從一位慈父,轉變成為一個嚴厲的父親,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在背後鞭笞楊泓,讓他不停的變強,甚至有可能,鬼羅道人會將自己身份的秘密,保守下去,直到楊泓有一天將他斬殺。

    「或許,這才是他的目的天底下,父母兩字,實在太沉重了,尤其是惡屍所化的父親,行事手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楊泓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就這麼盤膝一坐,在兩座墳前,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楊泓再次睜開眼時,他的身體已經回到了一片幽黑的空間中,這是他內心中的深處的意識,楊泓緩緩站起身,心無波瀾的走著。

    「我之所以陷入道心失守的境地,是缺失了一種大道,可回到過去,我並未找到自己的道,不對,是我沒有發現!」楊泓念頭閃爍著,忽然腳步一頓,隨即又搖搖頭,歎道:「我修煉不朽魔功,原本以為魔道,就是我修煉的道,原來並非如此,道,是人的本心,本心缺失,不是功法,也不是所謂的修魔,修仙!」

    「可我的本心中,究竟缺失了什麼?什麼才算是我的道?就小雪,或者是一路變強,踏上巔峰」楊泓搖了搖頭,仍舊不明白,他的一個執念就是救妹妹楊雪,為此不惜任何代價,哪怕舉世皆敵,讓自己陷入一次次的險境當中,可這些,並不能成為他的道。

    「莫玄雲的道,是恨,他恨我殺了高烈,度化了他的母親方雲霜,對我的恨成為了他的道,逼著自己不停變強,鬼羅道人的話確實不無道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天才,所謂的天才,都是自己將自己逼出來的。」

    「恨,雖然也是一種道,不過很明顯是一條扭曲的道,不是正道,我對小雪的關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算是一種道,不對,這似乎也太過牽強了什麼是道,一陰一陽謂之道,道是萬物變化之初!」楊泓自己斟酌自己的道,找到自己缺失的部分,不過連洪荒仙人道心失守,都要百年之久,才能領悟出來,楊泓雖然是逆天伐仙的妖孽,可眼下的資質,如何也比不上仙人。

    然而就在這時候,盤膝而坐的楊泓,陡然睜開眼,他胸膛中的意識之火,洶湧澎湃。

    「糟了,心血來潮,洶湧伺伏,這種感覺不是空穴來風,是我最為在意的人遇到危險的徵兆。是誰,小雪不可能,她在地底接受黃泉沖刷,有閻老保護,不會輕易出事,那麼就是含玉,沈煥,沈黎,還有小妖!」楊泓參悟自身的大道,忽然湧出一股危機來,將他的念頭生生打斷。

    修為越高,對自身的危險感知,就會越強烈,而到了更高的境地,甚至只要心念一動,就能察覺自己熟悉的人的情況,眼下楊泓還足以一念生,洞察萬里之外,可心血來潮,洶湧伺伏,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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