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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 血肉羅店 文 / 驃騎

    呼嘯的寒風夾雜著碩大的雪片,讓天地之間變成了白濛濛的一片,隱身於狂風暴雪之中的唐古拉山口似乎在發出一陣陣的怒吼和嘶鳴,彷彿在宣洩著天地之間碰撞的激情!

    青藏軍區直屬七二九運輸團的幾十輛運載著特種燃料的罐體運輸車,在風雪中小心翼翼的挪動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讓溫度驟降到了零下三十三度,作為負責此次押運安全工作的團作戰司令部參謀高飛,滿臉擔憂的望著車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旁的司機一期士官李志國雖然已經在這條「天路」上跑了五個年頭,但是這樣惡劣的天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所以顯然十分緊張。

    就在與前車的後保險槓相碰之後,高飛突然發覺前方風雪之中隱約的出現了一縷飄動的嫣紅?時隱時現?到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高原反應的幻視?高飛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猶豫了一下,高飛不顧李志國的勸阻毅然的用力推開了彷彿重達千鈞的車門,冒險離開駕駛室進行安全指導書中的「零距離」確認,因為這次運輸的特種燃料的燃點極低,成液態儲存狀態,而且爆燃威力巨大!

    沒走幾步,高飛的心頓時猛的一緊,如同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一般。

    果然,五號車的頂端不時的衝起一股股跳動的火苗?火苗在風雪中時隱時現,被大風掀開損壞的液壓電子艙蓋掀翻在罐體一側,高飛頓時大驚失色,一定是大風吹開了沒有完全閉鎖的艙蓋,艙體密封環受損發生微漏,保險線圈漏電引燃了漏洩的少量燃料!

    現在整個車隊都挨在了一起緩慢前行,一旦一台車發生爆燃,整個車隊以及公路都將被徹底摧毀。

    千鈞一髮之際,頭腦一片空白的高飛帶著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將五號車內的正駕駛員拽下了車,又一腳將副駕駛也踹出了車門,掛倒檔,前進轉向!高飛將已經燃起熊熊火光的罐車徑直開下了懸崖,那一刻他頭腦中一片空白!

    民國二十七年九月二十二日,燥熱的大上海已經沒有了外灘的霓虹奢華和大世界的車水馬龍,有的只是一片片的殘垣斷壁,一具具無名殘破的屍體在污水中發臭發爛,被泡得發青發脹變了形得屍體漲開的地方白花花的脂肪上爬滿了蠕動的蛆蟲,幾隻烏鴉在屍體上跳來跳去專門啄死人的眼睛,最惹人煩的是那亂哄哄的綠頭蒼蠅。

    從八月十三日起,日軍主力沿正太、京浦路東西兩線並進,企圖三個月滅亡中國,囂張狂妄的日軍將繁華一時的大上海變成了戰區,與幾年前的一二八抗戰不同,這次日本人是勢在必得!幾十萬中**人再以血肉之軀,抵擋著日軍炙熱的陸海空立體投射火力。

    面對日軍的現代作戰方式,中**人唯有以血肉重築長城,捍衛不如說是節節抵抗,用鮮血和生命在拖延國土淪陷。

    傍晚時分,遠方江面上飄起了淡淡的薄霧,日軍步兵進攻退卻之後,那永無休止的炮擊也開始告一段落,看來日本人的炮彈也是有數的,最讓人激動的是大家盼望已久的伙夫終於將幾筐黑乎乎的饅頭送上了已經被炸平了的陣地,一名操著東北話的老兵爬在彈坑之中用沾滿泥水的大手抓起了一個饅頭詢問:「老王那個鱉犢子那?欠老子一包紅火頭就不敢來了?什麼玩意啊!太不講究了!」

    伙夫看了一眼老兵沒言語,轉身之際,一名山西口音的下士將咬進嘴裡饅頭吐了出來,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了幾句,見沒人搭理他,於是望著伙夫的背影叫喚道:「都他娘的怎麼回事,又是泥又是沙子的,饅頭都讓血泡了!怎麼吃嘛?」

    伙夫頭也不回道:「那是老王和小李子的血,他們非要給你們送點熱薑湯,怕大家在泥水裡泡得太久傷了身子,結果被日本人的步兵炮掀翻了,屍體還在封鎖線上,等我回去的時候天也就黑了,我在拖回去,如果明天我也上不來了,怕是連帶血的都沒得吃啦!」

    伙夫說得十分的輕鬆,就好像是在自家的園子裡面閒庭散步溜躂一般,生死在這個地方似乎已經不在重要了!

    伙夫爬了幾個彈坑,終於在一處沒有多少積水的彈坑中找到了一個看不清容貌渾身泥漿的泥人,伙夫討好般的遞過二個懷裡揣著用厚皮紙包裹的饅頭嘿嘿一笑道:「高營副,裡面還有塊搾菜,滋味不錯的!」

    高飛抬起了頭接過饅頭一口狠狠咬下去,拉了一下自己的領章抹掉了上面的泥道:「看清楚點,中尉連副,別亂叫!」

    伙夫則神神秘秘的環顧左右道:「您這還不知道吧?上峰下命令了,讓咱們死守這三道街口,這是羅店主陣地的側翼,團座讓各營火線提拔,咱們營四個連現在就您這麼一位寶貝中尉了,王營長殉國後齊營副提了營長,你們兩個又是鐵哥們,不提您提誰啊!先給您道喜了,這遷升酒您日後也得補上。」

    高飛環顧左右都豎著耳朵在聽的老兵,他所在的這個連已經在陣地上整補了五次了,活著的幾十個人來自九個不同番號的作戰單位,除了本團的還有師部補充團的,他差不多是第二連僅存的七、八個人中唯一的軍官,也是此刻陣地上唯一活著的軍官,伙夫話中那淡淡的憂傷和對活著下陣地的期望讓他不敢正視。

    仗打到這個份上,活著和死了的區別就是死了一了百了,活著的人要繼續的遭罪!高飛跪在彈坑中探著身子一揮手道:「弟兄們,增援部隊上來以後,等下了陣地,我請所有的弟兄們喝酒!」

    在一陣歡呼聲中,高飛知道自己給了大家一個很不現實的夢!十天以前高飛作為一名共和國和平年代的軍人,呼吸這沒有硝煙的空氣,與女友漫步在林蔭花叢,一切是那麼的愜意。

    高飛記憶猶新的是在那場暴風雪中,他駕駛著載滿特種燃料即將爆炸的罐車衝出懸崖,面對死亡高飛其實頭腦中一片空白,如果有人說他當時想起了什麼英雄事跡?高飛準能一耳光將這人抽飛,在事故發生的短短一瞬間,哪裡還有什麼時間考慮這個顧慮那個?這是一種軍人職業的本能,身為軍官自當以身作則!燃燒的汽車在下墜的時候發生了劇烈爆炸!

    當眼前一黑的高飛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出現在了這個戰火橫飛的陣地上,被炮彈爆炸餘波震得頭昏腦脹的他當時不顧一切的站了起來,結果身旁的一名老兵飛身撲倒了他,但是日軍的重機槍也在老兵的胸前掏出了二個血窟窿,炙熱的鮮血迸濺了高飛一臉。

    他甚至連那名為救自己犧牲的老兵的姓名都不知道,所以高飛認為自己這條命已經不再完全屬於自己的了,一直以來高飛對於穿越這種無稽之談根本是不屑一顧,但是卻萬萬沒料到自己竟然會成為其中一員?

    高飛頭腦中斷斷續續的閃現了很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但是那些熟悉的面容卻都已經不見了?有些人則倒在了泥濘的戰壕中,當戰壕被日軍炮火轟塌,他們的軀體與祖國的大地永遠的融為了一體。

    不過高飛也發覺自己記憶之中也有很多關於事件和人物似乎都變得十分模糊?記憶不清了!這或許就是間斷性失意吧?

    作為穿越人士中的普通一份子的高飛來說,附身於一個與自己同名同姓被炮彈震傻了的小中尉,置身於號稱血肉磨坊的淞滬羅店戰場,自己被日本人的炮火或者子彈報銷掉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以至於什麼掌握歷史軌跡等等的優勢,對於高飛活下去沒有半點的幫助。

    就在高飛胡思亂想之際,江面上傳來了陣陣如同悶雷一般的轟隆聲?這兩天來高飛對於日軍不同口徑火炮的發射聲幾乎到了耳熟能詳的地步,聽到尖利的破空呼嘯聲,高飛急忙支起身子大聲吼道:「鬼子軍艦的大口徑重炮,全體機動防炮!」

    所謂的「機動防炮」是高飛被炸了幾天之後總結出來的,日軍艦炮雖然口徑大爆炸彈片殺傷半徑大,但是其對岸射擊的諸元標尺密位計算與海上目標不同,日軍艦炮對岸轟擊時很少進行每發間隔的諸元微調,所以其不但射速慢,彈著點的散佈也相當的大,兩枚炮彈落入同一彈坑的幾率基本等於為零。

    高飛正是利用這一點總結出了機動防炮的戰術,當第一批日軍重炮發射的榴彈落地爆炸之後,高飛提著步槍如同一隻迅猛的豹子一般衝向了冒著青煙的巨大彈坑,剛剛跳入彈坑,一具被炸飛上天的高度**的殘破軀體啪嘰掉落在一旁,腐爛的屍體被炮彈爆炸所加熱會是一股什麼味道?恐怕這不是靠想像能夠想像得出的,頓時一股刺鼻難聞的腐臭味道頓時飄散而開。

    與高飛一同躲進同一彈坑的江西老兵許厚德一時沒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來,高飛則一臉茫然的將自己最後一根香煙折斷成兩截塞入鼻孔,實際上高飛的五臟六腑也在翻江倒海,他甚至不敢多看那具屍體一眼!

    但是他不能吐,因為他是軍官,他要在危機時刻以身作則,在這個陣地上的軍官基本都是來自南京陸軍軍官學校,也就是黃埔軍校,秉承了黃埔精神的他們每每都衝鋒在前,所以軍官也是損失比例最大的。

    可以說淞滬血戰消耗掉了中**隊最為精銳的軍隊和精華的骨血!南京國民政府將其的教導總隊都拉了上來,這在高飛看來無疑是一種極為敗家的行為,教導總隊每犧牲一個士兵,就等於中**隊損失了一個班甚至一個排啊!這是再跟日本人血拼家底啊!

    是悲壯也是無奈,尚未統一軍政大權的南京中央政府如果不與日寇血戰到底,如何讓下面的派系軍閥聽從指揮,所以即便坐鎮南京的那位蔣公心在流血,一支支的中央軍精銳依然義務反覆的填了進來。

    很快,日本人的炮火開始延伸,與高飛並肩進入陣地的許厚德將一挺捷克造zb26輕機槍的腳架分開,檢查了一下彈夾拉動機柄送彈上膛,嘴裡卻罵罵咧咧道:「小日本王八羔子,打不過爺爺就擱炮轟,算鳥個本事?」

    許厚德看了一眼身旁聚精會神的高飛呵呵一笑,含糊不清道:「高連副,你說這小日本吃飯喝酒都用那個不大一點的小碗小杯子,就跟那個貓食盆一樣,就連跳舞都是一副摳了巴餿的德性,這打起炮來可真他娘的大方啊?」

    一旁趴在不遠正在擺弄一挺日軍十一年式輕機槍的東北大漢把嘴一撇道:「許大舌頭你又當連副吹什麼狗屎那?你丫不就在上海拉過幾天黃包車嗎?看把你得瑟的,能不能把你舌頭擼直了在說話?」

    「方!方國忠!你!你說話客氣點!」許厚德一著急竟然結巴了起來。

    「日本人上來了!全體注意!」高飛高喊一聲後一翻身滾到了一旁嘩啦卡擦旋後拉動槍擊推彈上膛。

    高飛手中的這支步槍是正宗德國毛瑟的舶來品,毛瑟標準式步槍,由於受到英、美等國採用縮短長度的「短步槍」潮流的影響,1924年毛瑟兄弟公司注意到這種趨勢為贏得出口市場,推出了標準型的民用步槍,事實上是g98式步槍的改良型,不過非常可惜的是標準型步槍如同毛瑟手槍一般同樣沒有受到德**方應有的重視。

    全世界唯獨只有中國國民政府在民國二十一年,向德**械出口局申報採購了一批該型號步槍,作為德國顧問團建議整編之德械師標的准配備步槍,經過軍政部與外交部一系列的努力之下,德國毛瑟比利時分公司授權的二四式毛瑟標準型步槍在中國由軍政部兵所轄的工署第十一廠進行逆推生產,此型步槍依舊發射792毫米57型尖頭型野戰毛瑟步槍彈,因蔣介石字中正,為此槍題詞紀念的關係,因而被正式定名為中正式騎步槍,用於逐漸取代漢陽兵工廠生產的毛瑟一九八八式步槍。

    相比產量尚且不大的中正式步槍,德國原裝的毛瑟標準型步槍的性能和精確度似乎更為可靠,其發射的792x57毫米毛瑟槍彈與日軍的65毫米口徑的友阪步槍彈相比可謂威力巨大。

    無疑在戰場上擁有一支性能可靠的武器是相當的重要,十多天的陣地攻防戰讓日軍也是越打越精,後世影視劇中日本人動不動就脫光膀子,頭上綁上一條女用衛生系列用品,高呼板載猛衝的場面高飛基本沒遇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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