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求敗」
靈薇子離去，眾人皆上前來。
裘萬法和花無夜兩人看向陳少白，都是一副高山仰止的表情。區區淬氣三重【達真】之境，逼退化神仙境大神通者分身，還能據理力爭，不卑不亢，如此表現，已經可以當成傳說紀傳，在宗門裡口耳相傳了。
可以說，今日兩人回歸宗門之後，將陳少白的這些事跡宣揚出去，只要清玄門和金淵門不滅，陳少白的神奇故事便會永恆地流傳下去。
靈薇子走前不知道留下了什麼話，夢璃的面色顯得有些蒼白，看向陳少白的眼神帶著些許擔憂，些許憂愁，但這一絲情緒剛剛浮現出來，就被她遮掩下去，任何人都無法體會到。
而如光則是飛上前來，眼巴巴地看著前方一堆價值九百萬的高等靈石玉髓，欲言又止：「陳……少白，這靈石……」
在她想來，主人賜下獎賞，對方再轉讓給自己，就不算是陽奉陰違了。只要陳少白稍微推辭半句，她不要這張老臉，也要把這些靈石玉髓回收。
之前在陽界龍脈秘境之中構築洞天福地，外放真靈分身被斬殺，本來就身受重傷，後來為了面皮，燃燒仙霧，強接一記金錢神通，壽元直接縮水了十年不止，再不放下身段，改變思路，恐怕永生永世都無法窺得淬氣七重【原液】境之奧妙。再過上五十載，她就要因為壽元枯竭而亡了。
生死之間。莫大恐怖，在這樣的恐怖面前，面子值幾個錢？
哪知，聽到如光這話，陳少白只是樂呵呵地一笑，大手一揮，將諸多靈石全數封禁在混沌鍾裡，腆著臉笑道：「還要多謝前輩美言，晚輩才能有如此機遇。」
「咳……同是仙道中人，理當相互扶持。不必客氣。」
畢竟臉大了一百多年，如光一時間也無法將態度完全轉換過來，無法像陳少白一樣將變臉化為絕技，裝純潔正直的時候正氣凜然、無私無畏，裝猥瑣邪惡的時候又令人聞風退避八百里。
所以在這一輪的面皮厚度比拚之中，如光還是略輸了一籌，心不甘情不願地定下了九百萬靈石的歸屬。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她心中仍在泣血。
修煉，交往。煉丹，煉器。置辦峰頭……哪一樣不需要耗費錢財？修為越是高深，這些項目所消耗的財物也就越多。
君不見，如光身處昊天門之中，又有大背景在身，足足活了一百四十歲，才攢出了兩件下品寶器級別的本命法寶傍身？
而且其中一件，還被陳少白的三發乾坤一擲打到支離破碎，不斥重資，根本別想要恢復了。
「那就多謝前輩厚賜了！」陳少白笑瞇瞇地側過頭。對夢璃露出一絲兩人才懂得的笑意。
夢璃捂嘴輕笑，她知道這傢伙肯定又生出什麼壞心思了。
只是陳少白忙於應付如光，並未發覺愛人眼底那一抹擔憂之色。
……
雖然如光有些不甘，但之前已經答應過的事情，卻仍舊繼續進行。
新構築出的小秘境入場券，陳少白心安理得地用「為夢璃仙子撫琴助興」的借口搶來一張，只是真進了小秘境。如光還敢不敢強迫他用火種雪蓮琴營造修煉分為，還是一個問題。
告別了花無夜與裘萬法等人，陳少白收拾完了世俗中留下的事情，又偽裝做凡人。去見了自己那幾名虔誠無比的狂信徒，將「志同道合」「齊心協力」「星火燎原」的觀念反覆灌輸給他們，並且在他們身體中留下一道靈氣滋養之後，便放任不管，隨夢璃如光進了小秘境。
進入這陽界龍脈秘境的方式方法，與陰界龍脈秘境並無甚差別，在陳少白看來，只是一次重複罷，殊不知，在如光看來，這卻是他見多識廣的側面證據了。
「佛、道、魔三修，還能精進如此迅速，那般撕裂空間，撼動世界之力的金錢神通，那萬劍齊發的手段……怕不是大神通者轉世重修了！」
步袁玲蝶後塵，如光成了第二個懷疑陳少白年齡的人。唯一不同的是，她並不認為陳少白就是古之劍魔的投胎人間體。
因為當年的楊應天，就是因為殺孽過重，才被佛門高僧度化的。而所謂「度化」，一般只有兩個結果：收做打手小弟；神魂俱滅。以楊應天在傳說故事中的性格來看，根本不可能選擇前者了。那麼，雙方算是結下不死不滅的仇怨了，哪裡還會修習精研佛門神通？
陳少白並不知如光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不會多做解釋，有些事情，還是留下一定的想像空間和神秘感，才更讓人舉棋不定，不敢輕易撕破臉皮。
如果你的招數、功法、底牌、性格，一切的一切都被人看穿，那麼恭喜，只要你得罪了小人，就等著被人家算計到死吧！
歷經無數磨練，陳少白的心智堅硬如鋼，卻又機敏百變，神行機圓，遇事便能將利益最大化。
他一步踏入空間之門，便感到無數強大的力量在週身撕扯起來，天旋地轉。
半響，整個人頭暈耳鳴、眼冒金星、直欲作嘔的時候，這股牽扯的力量才終於消泯下去。
陳少白知道，這是空間的力量，如果沒有如光裘萬法兩人提前佈置下的大陣，這撕扯的力量就不會緊緊局限於體表，而是直接在軀體之中生成了。
那樣一來，除非他的煉體修為能更進一步，將五臟六腑完全化歸一體，否則就算有通天徹地的能力，也將臟腑重創，修為大降。
但現在的陳少白。已經站在體修「看山不是山」的第二個大層次了，算是完全登堂入室，若能更進一步，就成了「看山還是山」的巔峰層次了。
那樣的存在，就算半點法力也無，都能硬抗淬氣九重乃至十重圓滿的人物了。
同樣的，一萬個修成煉體二重境的，也未必能夠窺得巔峰，修成難度之高，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所謂煉陣，便是外設靈銘，內刻符菉。這次若能一鼓作氣突破淬氣四重，在劍種上刻下大陣，身體無時無刻都會有一層守護力量，倒也不是非要修煉到煉體的巔峰層次才行。」
陳少白眼中明光閃爍，他有足夠的信心，下一次再來這小秘境的時候，不說處之泰然。至少也比現在要強上千百倍了。就算是遇到洞天崩塌，空間之力席捲。他也未必沒有存活下來的機會。
空間轉換帶來的強烈不適感漸漸消退，洞天福地的景色出現在陳少白眼前。
這陽界龍脈秘境，方圓不過十里，卻能堪稱仙境紫府了。裡面遍植靈樹，寶光閃爍，紅綠相間，奇花異草稀疏彌補，甚至還有三兩間休憩之所。小秘境特有的濃郁靈氣匯聚成霧，在各色琉璃寶石的掩映下。成為霓虹的色澤，如同火燒祥雲一般。
正是：桃之夭夭，爍爍其華。凝煙帶綠，映日丹姿。樹下奇葩並異卉，四時不謝色齊齊。左右樓台並館舍，盈空常見罩雲霓。
經歷決定性格，過往賦予了陳少白雷厲風行的性格。做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他與如光隨意交談幾句之後，便討來了火種雪蓮琴，就地盤坐下去。撥弄撫琴起來。
咚咚咚咚咚……
琴曲甫一開始，便是高昂豪邁若戰鼓般的旋律，隨著撫弄，陳少白的雙手已然演化出一片殘影，緋紅的琴弦在雪白的琴身上來回波動，若血色殘跡。若非火種雪蓮琴身為中品寶器，質量極為堅韌的話，怕是一開頭，就要被毀壞了。
「怎麼回事？如果單是報復的話，之前那兩記金錢神通，也已經夠了，難道夢璃還有其他得罪這人的地方？這人，也太記仇了吧？」
如光眉頭緊蹙。
不怪她如此作想，陳少白的動作實在帶著一些破壞性質，隨便誰來看，都會以為這是在發洩不滿了。
但如光一側臉，便看到夢璃不尋常的表現。
原本雙眸之中招牌性的死氣，此時已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期待與渴求——跟陳少白青梅竹馬共宅十年，兩人沒少玩角色扮演遊戲，夢璃對情緒的表達，很小心謹慎。
至少就如光看來，這是愛琴之人遇到了同行，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喜悅，並不摻雜半點男女之情。
忽然，琴音發生了一個劇烈的停滯——這是陳少白憑借自己強大的身體素質和法力模擬出的技巧。
琴音彷彿已經終結，但片刻之後，又銜接了起來。
如此彈琴手法，演奏出來的，自然不會是悠揚清雅之樂，就算容忍度再高的聽眾，也不會覺得這曲子與悅耳有任何關係，但它卻偏偏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繼續聆聽下去。
雖然如光並不懂琴，卻她也從中聽出了一絲味道來。
這，是一個世俗劍豪的成長故事。
旁邊的夢璃閉上雙眸，法力漸漸增長，似又所感地隨著琴曲而吟誦道：
「凌厲剛猛，無堅不摧，弱冠前以之與河朔群雄爭鋒。」
這是大劍豪年少氣盛、天資無雙、意氣風發的時期。
「紫薇軟劍，三十歲前所用，誤傷義士不祥，乃棄之深谷。」
這是盛極而衰、鋒芒內斂的時期。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四十歲前恃之橫行天下。」
這是返璞歸真、修為驟增的時候。
「四十歲後，不滯於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修，漸進至無劍勝有劍之境。」
不需要夢璃解釋，如光自己都能夠察覺出那一股高處不勝寒的孤傲決絕之意，與之比起來，其他一切孤傲仙人，都顯得那麼裝腔作勢。
「既已無敵於天下，長劍空利，何人能賜吾一敗？」
咚！
一個短促的音爆將這個故事卡在了中間，讓如光心急火燎，恨不得提起鞭子，狠狠抽打陳少白一通，讓他繼續彈奏下去。
陳少白停止撫琴，氣血法力湧動，精神意念貫徹天地，週身氣息無限制地暴漲起來。
這是要藉機沖關，一鼓作氣衝破至淬氣四重【煉陣】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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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第三章，繼續爆發，喵哈哈……大家一起爽過**吧！
ps2:唔，排版似乎出了點問題，我修改了一下，大家看看恢復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