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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七章 終南山上兄弟絕 文 / 霏雪如是

    終南山山中無歲月,轉眼已千年。/top/小說排行榜

    終南山便是這樣一個地方,參天的古木蓊蓊鬱郁,裊裊的雲霧在古木的最頂端慢慢地浮動,汩汩的流水時緩時急,時近時遠;猿鳴鳥啼不但沒有讓這終南山有一絲喧鬧,卻讓它更顯寂靜了,住在這樣的地方,活似仙人。

    玉虛觀的道士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說起玉虛觀,香火並不繁盛,但住在這裡的道士們生活都淡泊得很,倒也悠遊自在。

    今日,**完畢,小道士們便各自散了,只剩下觀主玉虛道長帶著自己的徒兒,他的小徒弟名叫善因,便是當日上官婉兒送來的小皇子——李隆基。

    「師傅,」善因開口喚了聲,說著自第三百七十七章終南山上兄弟絕己的疑問,「師傅不是教徒兒要誠信待人麼,為何《孫子兵法》卻說『兵者,詭道也』,這不是違背了聖人之道麼?」

    「兵法本就是殺戮之道,沙場之上,從來就容不下聖人之道,子路之所以身殞,便是因為在沙場之上恪守聖人之道。」玉虛道長伸出手放在善因瘦削的肩膀上,慢慢說道,「沙場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作為統帥,你的心中只能有一個信念,那便是勝!」

    「可是,師傅……」善因還是有些不明,「那些鞍前馬後的士卒不過受人驅遣,他們分明就是無辜的,難道也要無情地將他們絞殺麼?」

    「你只看到敵軍的士卒,那你自己手下的將士呢?」玉虛的語氣變得嚴厲,質問著善因,「難道,他們就是應該死的麼?他們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將領。將領存在的目的就要取得這場戰役,就算是再多人犧牲,那也是為了家國!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正是由於埋在地下的枯骨,才換來了家國的平安!」

    善因從未見過師傅這般嚴肅,當下愣在那裡,怔第三百七十七章終南山上兄弟絕怔地不知如何是好,「師傅……」

    玉虛見狀。知道自己的陡然的嚴厲將善因給嚇住了,無奈地長歎口氣,輕拍善因的後背,安慰道,「罷了,你還年幼,這些且以後再說。」

    「師傅,是徒兒不懂事。師傅請責罰徒兒吧!」玉虛的安慰反而讓善因赧然,「婉姨曾經對徒兒說過,成大事者,必須剛柔並濟,在作戰一事上,徒兒確實是軟弱了。師傅指責的是,徒兒一定改過!」

    「你還年幼,善良本是美德,沒有必要求全責備。」聽到上官婉兒的名字,李賢心中忽然變得很柔軟,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來日方長——」

    「不——」誰知善因的態度卻很堅決,他握緊拳頭,「師傅。徒兒一定要變得強大。我要保護父親,我的兄弟,還有婉姨!」

    「好孩子,」玉虛嘴角輕揚。「師傅相信你!」

    「嗯!」善因重重點頭,朝著玉虛甜甜一笑,「師傅,徒兒回房讀書了。」

    「嗯,去吧。」玉虛輕輕點頭。

    善因行了個禮,便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玉虛看著善因離去的背影,忽然一陣苦笑,「我又何嘗不想保護她?」

    「觀主!」守著山門的小道士忽然匆匆跑來,打斷了玉虛的玄思。

    「何事?」玉虛淡然地問道。

    「觀主,您的故人來了,就在後山的小築之中。」小道士回答道。

    「故人?」李賢心中一動,難道是她?

    「看好山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玉虛如此吩咐道。

    「是,觀主!」

    小道士匆匆離去。

    玉虛輕輕撫平自己道袍上的褶子,理了一下自己的髮髻,便朝後山的小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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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後山,山道之上忽然細雨紛紛,纏纏綿綿的雨絲從天幕而下,絲絲繞繞,看的心中不由得升起悱惻之意。

    一身道袍,芒鞋踩在青石板上的青苔之上,發出溫柔的聲響,玉虛在這料峭的山路上慢慢地走著,面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匆匆的腳步聲卻暴露了他心中的急切。

    是的,急切。

    皇宮一別,多日未見,她還好麼?她的心中是否已經有了決定,她與他之間……

    種種設想,讓玉虛的心中陷入一種歡喜,這種歡喜正如從山間流出的一股清泉毫無徵兆地湧入他的心中,滋潤他快要乾涸的心田,原先因為無情的現實而統統瀕死的願望,在這一瞬間,統統地活了過來。

    自己的一生時至今日,經歷過花開時的繁華,也走過花謝時的落魄,人生的大起大落高低起伏,歷時多年,終在這終南山上守著青燈,還好,心中始終有那麼一個人,住在那裡,苦痛也好,歡喜也罷,那個人一直守在那裡,不曾離去,落地生根的緣分,便是這般不離不棄。

    他的腳程很快,不知不覺,那蜿蜒著的青石山道已經被他走到盡頭,幾顆蒼鬱的千年古樹之後,便是他的小築,他的「故人」正在那裡等候著他。

    玉虛停下腳步,站在那棵最大的古樹下,深深地吸口氣,平復一下自己劇烈的心跳。

    就要見面了。

    小築已在眼前,他朝前邁動腳步。

    木門微開,顯然是剛剛有人進去,玉虛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故人雖在,卻換了情景,多年之後,再見之時,是否能記得初見時你的風情?

    「怎麼會是你?」進門之後,玉虛看著坐在竹椅之上的「故人」,訝異地開口。

    「不是我,會是誰?」來人嘴角微微揚起,話裡卻帶著一絲嘲諷。

    「你……」玉虛啞然,望著來人,心中升起一種忿恨之意,冷聲道,「你走,這裡不歡迎你。」

    「你從來都不會歡迎我,這點,我早已知曉。」來人卻是閒適的很,絲毫不為玉虛的態度所動,「不過,」他挑挑眉,「難道,連她你也不歡迎了麼?」

    玉虛這才注意到,就在來人所坐的竹椅後的小榻上,橫躺著一個人,那人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披風之中,看不清模樣。

    「是誰?」玉虛問道。

    「她不就是你心心唸唸的那個人麼?」來人輕笑,笑容在臉上綻放,玉虛只覺得眼前一亮,居然生出一種春暖花開的錯覺。

    「他,果然是傾國傾城。」玉虛心道。

    「把她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來人站起身來,想要離去。

    「站住!」玉虛喝道,快步往前,掀開黑色的披風,看到了躺在小榻上那人的臉,真的是她!

    「你對她做了什麼?」玉虛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冷聲問道。

    「我能對她做什麼?」他冷笑,「不過是將她迷暈了,從天牢之中給偷了出來。怎麼,你難道以為我捨得傷害她?」

    「你!」玉虛怒極了,上前一步拽著來人的領子,咬牙道,「賀蘭敏之,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她,你是一個從頭到尾自私到底的人!從前你不言一語地離開,她傷心欲絕,而今你又忽然回來,卻把她丟在這裡不聞不問,她怎麼會瞎了眼,看上你這麼一個絕情寡義的混蛋?」

    賀蘭敏之諷笑,「傷了她的心,你不是便可以趁虛而入麼,我的好『弟弟』?」

    「你這個混蛋!」玉虛揮拳,卻被賀蘭敏之伸手握住,「別忘了,你現在可是玉虛道長,方外之人太過暴躁,實在不好!」

    「賀蘭敏之,你給我記住,」玉虛咬牙在賀蘭敏之的耳邊警告,「我絕不會讓你再傷害她,絕不!」

    「呵呵……」賀蘭敏之笑了,笑得肢體輕顫,極其輕佻地回應,「我求之不得呢!」

    說完,便不理會暴跳如雷的玉虛,輕輕一揮手便掙脫了玉虛的掣肘,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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