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絡景為皇
漫天的雪安靜地下著,萱兒早已溺死在齊駱冰的懷抱裡,再沒有力氣逃開。一段孽緣霸愛抵死的纏綿。
石屋外,從山頂處趕來的兩個人滿身都是雪花。雪歌氣喘吁吁,看著那滿地的殘劍,心裡萬分焦急,就要衝進石屋裡面去看,卻被身後的少年一把抓住,『哎！你去做什麼啊？『雪歌氣急,『喂,你抓著我幹嘛？沒有看到那裡滿地都是殘劍嗎,說不定萱兒已經出意外了！！『『雪歌,別急『少年蹙眉,像是為了緩解她的焦躁,從身後抓住她的雙臂,輕輕安撫。『我怎麼能不急啊『雪歌的臉因為焦急和氣喘已經微微泛紅,眼眸裡泛出了淚光,『我都不知道這種地方怎麼可能出現山賊,以前都沒有過的,我還那麼放心地上山採藥『
『有什麼好急的？『一個悠揚又玩味的聲音傳來,帶著久別重逢的淺笑,幽幽晃到她的視野中,『有我們在,你還要怕什麼？『雪歌微微怔住,眼神越過澋祺,看著那身後聲音的發源地窸窸窣窣的大雪中,隱約站立了三個黑色的身影,銀翼面帶淺笑,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模樣,而剩下的二位則靜默不語。雪歌看得呆了,宛若在夢中一般,清澈的雙眸緩緩睜大,看看齊駱冰,再看看他們。
『你們你們怎麼會。『酸澀的感覺洶湧地堆積到了胸口,雪歌有些顫抖,紅唇張頜著說不出話。而旁邊的齊駱冰卻毫無驚訝,只是輕歎一聲,俊逸的唇角露出一抹釋然的淺笑,幽黑的瞳子更加明亮耀眼。『我們一路隨太子殿下過來的」久威緩步走過來,開口說道,『終於找到你們了。『
說完,淡淡的目光凝視住那似乎煥然重生的少年,單膝跪下,恭敬道『六殿下。『身後的銀翼和青翼也收斂了閒散的模樣,走過來跟著跪下。()齊絡景微驚,明亮的眸子看著那跪在雪地上的三人,臉瞬間有些微紅,更有些不知所措,『餵你們,你們別跪我啊,我有什麼好跪的,這裡又不是皇宮,我也沒稀罕當什麼殿下『
雪歌也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她清楚地知道,她也是四翼中的一員,太子殿下早就交代過,他們之中,一切的事情都要聽久威侍衛的,他做的事情會有他的道理。她清亮的眸子看了看那少年,緩緩咬住唇瓣,退後一步,也跟著跪下來，雖然尚且不懂是為什麼,但這樣跟著做了就絕對沒錯。
『雪歌！你，你這是做什麼！『齊絡景蹙眉,簡直不知道周圍這四個人都在做些什麼？！久威抬起頭,眼眸裡滿是平靜,『六殿下不必驚訝,如果青翼不是收到你發出的信號,也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個隱蔽的地方來,也許我們就永遠都不會碰面。『聽到這裡,雪歌心裡大震,抬起頭看著那雪中臉色微紅的少年,恍然就明白了一切,他為什麼要在這裡耗著不走,為什麼竟然不是要回皇宮去找太子殿下原來他早就算好了一切,將太子殿下引到這裡來的人,是他，那萱兒其邏輯呢微微有些尷尬,臉上的微紅褪去,淺聲低喃：『你不用說這些,我只是覺得我從來沒能為哥哥做些什麼,幫他找回萱兒,算是我能給他最好的東西了『眉頭再次蹙起,『可是,你們也不該就為這件事跪我啊。『
久威幽深的眼眸垂下,頓了頓,繼續開口：『我們的確還有一件事,想要拜託六殿下。『齊絡景恍然,微微醒悟,俊逸的唇角盪開一抹笑,『你說吧，但凡我能做到的我定會答應。『
『天下初定,帝位空缺,六殿下與太子殿下骨肉相連,同屬一脈也算是皇室的骨血,如果能回皇宮,也必然有繼承皇位的資格。『寒冷的風雪中,久威說得有些艱難,似乎為這樣的請求感到尷尬,卻還是堅持著開口,『殿下應該知道,太子殿下久居宮廷,可對權勢帝位沒有絲毫的眷顧,再者,萱兒姑g也未必會答應跟著太子殿下回宮,所以『
聽到這裡,齊絡景已經瞭然,可心中還是有著微微的驚訝和不確定,唇邊的笑變得有些艱難,猶豫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頂替哥哥回去繼承皇位,因為我是皇室的骨血,所以也不會有太多非議,總比其他人要合適得多,對嗎？『久威蹙眉,聽著那少年輕盈又明朗的聲音,恍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請求了。
『只是一個想法而已,若六殿下沒有此意,算久威多嘴,給殿下平添了麻煩『頓了頓,他又抬起頭,『只是,如果殿下肯回去即位,那我們願終身伴隨殿下左右,在皇宮裡,護殿下萬分周全。『淡淡的聲音,輕飄飄的言語,卻是凝重到不堪背負的誓言,久威說得雲淡風輕,那純黑的瞳子裡散發著令人臣服的光,漫天的雪下得極其安靜,跪著的四個身影,宛若雕塑。
這樣的承諾,著實讓雪歌心裡大震,纖指深深陷入雪中,那刺骨的寒冷竟然都沒有喚回自己的神智！終身伴隨殿下左右,護殿下周全。莫名的,她的手抖了,眼眶也微濕,胸膛裡翻滾的情緒不知道是酸澀還是感動,她不敢抬頭迎視那少年的目光,只怕僅僅是看一眼,她就逃不掉了。似乎有什麼已經改變了嗎？齊絡景怔住,靜靜索著什麼,明亮的眸子在四個人的身上掃過,泛起輕柔的光。緊抿的薄唇像是在猶豫,做著最後的決定。清朗的目光緩緩落在那紅衣女子的身上,漫天的白雪中,她那耀眼的火紅是最暖心的顏色一抹淺笑浮上唇角,那少年淡淡回應：『好,我答應你們便是。『這樣輕輕的一句,盪開在安靜的雪中,微微顫抖,冰天雪地彷彿瞬間回暖,處處綻開溫暖的蓮花久威如釋重負,只覺得心底一沉,握緊手中的劍,啞聲說道：『四翼謝過殿下。『
跪在雪地上的雪歌只覺得脊背都發寒,這樣突如其來的決定,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再也沒有辦法逃？清澈的眸子抬起,帶著濃郁的酸澀,積聚在心頭。沒錯,是她忘記了,從她決定追隨太子殿下的那一刻開始,從她成為四翼的那一刻開始,她身上就有了卸不下的責任,那是這連綿的雪山都擋不住的,她需要背負一生的東西。而眼前這個耀眼的少年呢？算是她無比奢望的夢嗎？
腦中思緒紊亂,她只覺得有滾燙的液體充盈了眼眶,唇邊浮上一抹淒然的淺笑,從雪地中緩緩起身,沒有看眾人一眼便向山腳下走去,此刻有些狼狽,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當著久威他們的面,她沒有絲毫脆弱的理由。漫天的瑩白,她走得宛如逃避一般。齊絡景微怔,心中有著瞬間的慌亂,被她的腳步牽動,輕叫一聲：『雪歌！『望了一眼久威他們,那少年有些無措,卻斷然根據心中所想追了上去,順著她的那串腳印,疾速而決然。
『雪歌！『看著她紅色的雪裘在風中起伏,澋祺心中一陣刺痛,幾步衝上去攥住她的手腕,略帶衝動地跑到她面前,『雪歌！你『。他的聲音在看到她臉頰的那一刻瞬間滯住,只因為看到那晶瑩的淚滿佈了她的臉,帶著淒然,凝望著她。
『怎麼了『那少年瞬間慌亂,無措到不知如何去安慰,只能靠近她,攥緊她冰涼的手,急急地垂首低語,『雪歌你怎麼了？你如果不想讓我進宮,我回絕他們就是！雪歌,你不要哭。『他的心在顫抖,在他的記憶裡,她是多麼堅強靈動的女子,可以一切為大局著想,可以用自己的聰慧和耐心化解他所有的衝動急躁,他沒有看她哭過,哭得如此安靜,悲慼。
雪歌凝視著他焦灼的臉,眼眸帶淚地搖搖頭,『不要傻了,你如果回去,我會跟久威他們一樣陪在你身邊,我不會離開,你放心就好。『她說著又要向前走,卻被他死死拽住,帶著衝動的顫抖將她單薄的身體擁入懷中！！青澀的擁抱,來得突如其然,來得迅猛而毫無防備,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乾淨而純粹,溫暖到暖人心肺那是她太久以來渴望的味道,在這樣鋪天蓋地的大雪中,她感受到他臂膀的力量,已經褪去了稚嫩,變得堅實有力,她的眼眸愈發酸澀,心臟都顫抖起來
『你不一樣！『齊絡景緊緊擁著她,急促地低喃,生怕她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跟他們都不一樣！我不需要你保護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我要你在我身邊,跟我在一起,你懂不懂？！『少年漲紅的臉,衝動到變得顫抖的語言,如雷貫耳一般,傳到她的耳中。
雪歌微微震住,彷彿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恍然意識到他擁抱的是一副殘破的身軀,她曾經那樣努力想要躲得遠遠的,不讓自己的缺憾暴露在他純淨的眼睛裡,她不是不堪,而是不敢啊！滾燙的淚掉落下來,雪歌緊緊閉上眼眸再睜開,緩緩掙開他的懷抱,直視他的眸子。『你確定要我嗎？『她唇邊有一抹淺笑,卻笑得如此悲涼,用盡了最大的勇氣,才抬起纖指,將頭上的雪帽緩緩扯下,將真正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顫聲問道,『那這樣呢？你還要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