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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唇舌 文 / 蘇怡哀

    「哦?」發出這個疑問詞的同時,洛緹斯的臉上只有眉眼微微動了動,再無其他表情。在她看來,既然那位殿下終於肯放棄廢話,進入正題,自己倒是不必笑得太辛苦了。

    雖然對方並沒有擺出虛心求教的姿態,但皇子殿下好像也並沒有打算吊人胃口,他只是不徐不疾,緩緩道來:「想必你也看出來了,這奧德蘭森林的腹地就是這片結界。結界保護的也就是這座祭殿和這把劍。而這結界之內充溢地也的確是神力。只不過千萬年年來,這片結界第一次鬆動了。別懷疑,雖然我們在這結界之內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的樣子,但幾乎整個奧德蘭森林都已經受到了影響。要不然,那傳說中的長生果也不會這麼容易生長,更不用說成熟。而森林裡所有的動物不論有沒有變異,都受到了能量的誘惑,所以才會無視千萬年來形成的規則,不管不顧地往裡頭闖。」

    「也就是說,你一開始就知道原因,甚至也正是為了這把劍才特意來到這裡?不過,這麼機密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既然這是神器,既然也不可能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可為什麼只有你來了?」美少年隨口拋出了一大堆問題,只不過不論從表情還是口氣,都沒有表現出什麼好奇。

    「唔,說得也是。千萬年來,但凡知道這把劍的,沒有誰會不想要。只可惜往日結界太牢固,沒有人能夠進來,自然也就生不起這麼大的念想。現在結界既然鬆動了,能來的人怎麼可能會不來?不來,只說明一個問題,他們來不了。我記得之前,你和你的那把劍一直跟到了結界邊上,原本我還想看看你能不能把他帶進來,沒想到你也不行。」

    說到最後一句時,皇子殿下顯得尤為遺憾,好似當真想在此時此刻與蘭斯拉家常一般。

    洛緹斯點點頭,聲音平淡無波:「你果然是故意引我來這裡的。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平白為自己找一個爭奪神器的對手?我記得我前幾天還出了好大的風頭,震得整個隊伍上上下下沒幾個人敢跟我近距離接觸。這樣看來,我那點本事倒是完全沒被殿下看在眼裡啊。」

    「這你可猜錯了,我怎麼敢不把你看在眼裡?你可是劍聖大人唯一的徒弟啊。當然,如果你只有這個身份,那麼我是完全不會特意費那麼大力氣去把你引來這裡。要知道,特意放慢速度等你們追上來也很辛苦啊。」

    皇子殿下的表情,非常非常欠抽,洛緹斯相信,如果蘭斯在這裡,恐怕第一件事情不是陪他拉家常,而是一劍劈過去吧。不過這一點,她自己倒是不在意,反倒是以感同身受的模樣附和了一句。

    當然,這麼點小事兒,完全不值得他們談論太久,那位殿下很快就把真正的真相輕描淡寫地拋了出來,一如他當日在蒂涅利婭城堡中那樣天真任性地說:「我們要找長生果。」只不過,這一回,他說出來的話對於洛緹斯的衝擊更大,僅此而已。

    是的,那個名為「艾爾」的皇子看著眼前的美少年,以從未有過的正經表情說道:「你知道這個結界是什麼時候開始鬆動的麼?對,你猜到了,是一年多以前,也就是你從死亡之域出來的時候。神殿的確是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即使是神殿也不敢相信有人能從死亡之域活著回來。他們當然更不敢相信有人能夠破壞險地之內的結界了。所以,即便有了感應,他們也只當是神殿之內的法陣年深日久出了差錯。本來呢,你若是在洛斯特一直呆下去,結界就算鬆了,恐怕也沒有人能發現。可是你離開了洛斯特,還一路奔向奧德蘭。你不知道,你離這裡越近,這結界就越不結實。等它越來越不結實的時候,這森林裡的動靜就越鬧越大,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瞞下去。這不,查來查去,查到了你身上。為了確保你會進森林,我還真是費了不少功夫,好在波折雖然不少,結果還是不錯的。」

    看著那位三皇子殿下一副欣慰不已的樣子,洛緹斯這回終於流露出了一點不那麼淡定的表情。站在結界邊上時,她原本以為對方只是因為自己的身手,才起了這樣的心思。沒想到,居然連她進森林這件事情都是人家一手安排的。那麼蒂涅利婭城堡的初遇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偶然了,對方只是想確保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吧。這個從不露面的三皇子還真是不能小看了。

    即便對方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但關鍵的問題還是沒有解答,他費這麼大勁到底為什麼要把自己拉進結界?除非……

    「看來你早就知道自己拔不出這把劍,可你又怎麼能肯定我一定就拔得出來呢?」

    乍看上去,洛緹斯問得很隨意。可她的眼神卻已經明明白白地要求對方不要兜圈子,要求對方老老實實做出解釋。

    誰知那位殿下笑得異常可親,他說:「我不能肯定,可是我敢賭。而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也就是說,對於神器的歸屬問題,你同樣在賭?」

    「不,這一點,我根本不用賭,因為你根本不可能贏。」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時,洛緹斯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圈。然後轉瞬之間,之前那威力頗大的純白色火焰就以更磅礡的氣勢升騰起來,將她死死圍住。

    事實上,剛才艾爾衝她彈出那團火焰的時候,洛緹斯已經感受到了其間的不尋常。那裡頭蘊含的能量太可怕了,她的直覺讓她根本不敢沾上一點火星。而那團不大的火焰居然輕而易舉地將刻滿了咒語的祭壇生生融出一個大窟窿來,這就更出乎她的意料了。眼下,這火焰居然悄無聲息地在她周圍圍成了一個火圈,簡直讓她半步都避不了。莫非這位尊貴的皇子殿下費了諸多唇舌,只為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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