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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屍橫遍野 文 / 蘇怡哀

    第二天清晨,儘管嘈雜聲仍然若隱若現,但與昨天那幾近崩潰的模樣不同,傭兵們個個精神飽滿地做著臨行前的種種準備。在此前的行程中,身為領導者的韋伯一直依靠他對於奧德蘭森林的熟悉來做著各項安排。但這一天,卻是第一次派出了一支小分隊作為前哨。下達命令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比平時更加嚴肅了。

    確實,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持續了一夜的嘈雜聲究竟代表了什麼,無疑還是需要他們去實地查證一下的。哪怕只是離得近一些,他們也能得到不少心理上的安慰了。畢竟「盡人事,知天命」這句話,在眼下這種一片茫然的狀態中,顯得特別有道理。當然,究竟能不能查證到什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這種糾結在洛緹斯這邊沒有半點市場。她從昨夜那微弱的聲響響起之時,就已有判斷。而眼下這持續了整整一夜的聲音只不過是讓她越發堅定了那個判斷而已。

    是的,那些旁人幾乎無法分辨的聲音在她的耳中異常清晰,那是動物搏殺的聲音,更是生命消逝的聲音。換而言之,此時此刻,森林的腹地正是修羅場。

    儘管此前,洛緹斯的心理已經多少有了準備,但當事情真的發生在眼前的時候,還是讓她心情凝重了許多。為此,她甚至撇開了自己的面具,神情嚴肅地叮嚀著蘭斯:「小心!」

    雖然這兩個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但卻是美少年第一次開口吐露。何況,他的臉上居然沒有了一以貫之的笑容,著實讓年輕人吃驚不小。而在已經知曉對方實力的情況下,這一切顯得更加不同尋常。看來這個小主人的確是知道些什麼,只是無意透露罷了。

    少年的異樣,讓原本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的蘭斯越發謹慎。他沒有多嘴多舌地追問,而是緊緊地跟在洛緹斯身旁,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隨著隊伍的不斷前行,越來越多的聲響被眾人捕捉。人們在震驚的同時,也忍不住心寒,隨之而來的更是越來越濃重的不安:這一次,自己真的能夠平安無事地回到奧德蘭城內麼?

    正午之時,派出去偵查的小分隊終於傳來確實的消息:他們看到了滿地的殘骸,這殘骸比荒原狼那次要多得多,用「屍橫遍野」來形容簡直一點兒也不誇張。

    與荒原狼遭遇的時候,洛斯特分團中經驗老道的傭兵們已經看得出來,那些動物的殘肢全部屬於洛斯塔荒原上的變異物種。可這一次,殘骸的主人幾乎全部是森林土著,並且數量完全可以用「不計其數」來指代。它們當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屬於變異物種,其餘的絕大多數都是普通物種。而通常情況下,普通物種並不會在森林腹地大規模集結,更別提留下如此眾多的屍體。

    事實上,由於腹地的神力濃郁程度遠超外圍地區,所以,除了那些洛斯塔荒原遷徙而來的變異物種因為屬性相剋根本無法深入森林之外,其餘以神力為能量的原住民一直都渴望能夠進入其中。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奧德蘭森林最核心的地方彷彿有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任何生物都無法闖過去,就連令人望而生畏的森林巨猿與奧德蘭巨蟒也不例外。既然無法突破屏障,那麼屏障之外就成了它們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因此實力強悍的變異物種紛紛聚集於此,實力稍弱的當然就被擠到了更外圍的地方。普通生物自然更不用說,它們只能在森林的邊緣處棲息。

    不過這種由中間到外圍,依實力強弱成規律性分佈的格局,某種程度上也許正體現了這個森林中千萬年來的進化史。

    尤利爾大陸上的變異物種無一不是由險地的能量異常造成的,甚至可以說,能量的異常催生了變異物種的形成。因此,濃厚的神力在森林裡這些光明屬性的生物眼中,宛如甘露。吸收越多的神力,就越容易發生異變。異變越明顯,能力就越強悍。能力越強悍,當然就越容易爭奪到有利地盤。循環就這樣產生了。而森林腹地的變異物種與森林外圍的普通物種之間的差距也就越拉越大。

    因此,普通物種即便被森林腹地那濃郁的神力所召喚,所誘惑,卻始終無力跨越那一道道屏障。它們只能年復一年地龜縮於邊緣處,哪怕被迫要在秋冬季節與洛斯塔荒原上的客人搶地盤,也不得不認命。好在那些暗屬性的生物實在是不稀罕神力,體內死靈之氣濃厚一些的種類甚至避之不及,否則奧德蘭森林的普通物種恐怕早就滅絕了。

    這一點是奧德蘭城內的普通冒險者都瞭解的常識,經驗豐富的韋伯又怎麼會不清楚?因此,與地上的殘骸為什麼而死的疑問相比,更讓他費解的倒是那些普通物種到底為什麼一反常態,成群結隊地跑到這危險重重的腹地中來?而它們究竟又憑借什麼可以一路闖到這裡?

    不過,現下,對於他們而言,比起殺戮的原因,殺戮者才是更為迫在眉睫的威脅。韋伯已經能夠百分之百地肯定,造成如此慘絕人寰的景象的罪魁禍首必定少不了那些居於腹地之內的森林系變異物種。而碾壓獸群的傢伙,將他們團滅也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更不用說區區一個偵查小分隊了。

    何況動物的感官遠超人類,強悍的變異物種更是如此。偵查的人恐怕什麼都還沒看到,就被發現了。之後的結果完全可以預料。好在這個戰場看起來寂靜了很久,儘管仍是血腥撲鼻,但勝利者顯然已經遠去。從這一點看,倒是不必讓人急巴巴地回撤。

    眼見偵查小分隊已經完全起不到應有的作用,為了避免無謂的實力損耗,韋伯果斷下達了命令:「偵查小分隊停止前進,原地等候大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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