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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六回 難熬的婚宴 文 / Vanspiri

    董筱幽來到花廳後發現,雖然是納妾,但廬陵王邀請的客人還真不少:除了一些富戶和幽州的部分主要官員之外,還有不少劉奕的心腹也在場。當然,客人不少這一點在董筱幽看來倒是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人家那是什麼人?那可是幽州玄菟郡的土皇帝公孫域的小女兒,即使是給王爺做妾,也不可能不隆重一點,更何況這次還扯上一些政治問題呢?

    唯一讓董筱幽欣慰的是,公孫家的人不在,幽州的習俗:嫁女兒給對方做妾的那一家人是不能此時在男方的府上出現的,他們會全部留在公孫府看著女兒坐上專門接側室的牛車,目送女兒離去。從此以後,女兒就是對方家裡的人了,是打是賣,都是人家的一句話。當然,公孫芳可不是能夠隨打隨賣的人。

    只是,坐在主人的席位上,一面要應承賓客,一面又要看著自己的夫君迎娶別的女子為妾室,這種滋味……即使董筱幽內心決定毫不在意劉奕,依然覺得很不好受。所以,整場宴席上,董筱幽的臉色都談不上很好,不過賓客們也瞭解她的感受,都沒怎麼接近她。

    坐在首席下位的司馬離倒是毫不介意董筱幽的臉色,依然嬉笑著去問:「榮姑娘……不對,在下日後應該稱你為榮夫人了吧?別來無恙啊。」

    董筱幽聽了司馬離這嬉鬧的話,感覺很不舒服,但她終於還是沒有發作,只是略微皺了皺眉毛,朝司馬離還是禮貌的屈了屈身子:「多謝司馬公子關心,妾身最近過得很好,沒有任何疾病在身。」

    司馬離並不在意她的表情,嘴唇彎彎的一笑:「無病無痛就好,只是……在下看榮夫人神色有些憔悴恍惚,只怕這幾日身心都過於勞累了吧?」

    這話也就是現在的司馬離問出來還不像個登徒子弟,換了別人口中,恐怕早就被人誤會為他在調戲榮夫人了。不過司馬離總是一身超脫塵世的感覺,反倒沒有讓人覺得他的話語帶有任何邪念。

    阿初覺得這人太過於無禮了,剛想開口斥責一句,董筱幽卻衝她搖了搖頭,隨即又屈身向司馬離道謝:「妾身多謝司馬公子關心,只是府中諸多繁雜事務妾身都得一一過問,日後才能替王爺好好打理這諾大的將軍府。所以這些日子妾身操勞一點,也是應該的。」她以前就知道司馬離可是和劉奕兄妹關係都很不錯的世外高人,這樣的人也是最好不要得罪。若是自己能得到他的賞識,以後對自己多少也有點幫助吧。

    司馬離朝董筱幽也拱了拱手還禮道:「其實世間萬物都有定數,夫人也不必太過於在意一些得失。逍遙自在,隨緣而定那才是最好的。」

    董筱幽很不屑於這種話,照司馬離這麼說的話,什麼東西都不必去爭了?誰不想天天過得逍遙自在呢?可這世上你不去努力爭取的話,是得不到任何屬於你的好東西的。她更加明白:不去努力,哪怕原本是自己的,也會被別人奪走。無論在哪個世界和年代,人心都是險惡的,要隨遇而安?除非自己是仙人,不必擔心衣食住行的問題。

    但是,禮節不可失,董筱幽再不屑於司馬離這樣的話,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妾身倒不知,原來司馬公子信奉的是黃老之道啊?」這種無為而治的話,應該就是老子的道家思想吧?董筱幽幼年的時候曾經讀過一些古書,略微還有一點印象。

    司馬離點了點頭:「在下雖然不甚喜歡引經據典,對古人的書籍也只是略通一二。不過。老聃的一些觀點,在下倒是非常讚賞的。」

    董筱幽粗略的回想了一番,便說道:「莫不是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司馬離笑了:「天地不仁,哪怕是王侯將相,百年之後,不也是化作黃土一坯嗎?天地蒼茫無窮盡,而人的壽命卻是有窮盡,把一生都用於與人之間的爭鬥中去,豈不是浪費了寶貴人生嗎?」

    董筱幽聽了,沒有說什麼,只是心裡在想著:這個人若是放在未來來看的話,倒挺適合去當一個開拓人類視野的冒險家。只是現在這個古代封建社會,他這樣的思想難怪被人當做「異類」,空有一腔才華而不用於正道,以自己這個未來人來看,也覺得有些可惜。不過她可沒有完全贊同司馬離的看法,縱使每個人的歸屬都是一樣,可過程總不一樣啊。而人活著,其實誰會總是去計較死了以後會如何?還不是更在乎自己活著的這個過程,所以,人都要去努力追求更好的生活。這樣,人類才能進步。司馬離的觀點太消極了。

    當然,董筱幽只是稍微想了一想,隨即便捧起杯子敬了司馬離一杯:「妾身以茶代酒,敬司馬公子一杯。司馬公子才華非凡,若妾身的夫君日後有事相求,還望公子莫要推卻。」她是故意要在眾人面前這麼說的,好展示自己的胸襟和賢良:即使夫君納妾,她也依然會為夫君的大事考慮。

    司馬離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什麼,他端起了酒盞很豪爽的一飲而盡。

    隨著良辰吉時的到來,花廳外的喧鬧聲逐漸高漲起來,劉奕騎著駿馬迎回了公孫芳。待到二人共同步入花廳的時候,董筱幽終於逐漸看清了公孫芳的相貌:不愧是公孫太守最疼愛的小女兒,果然長得很是漂亮出眾,而且自有一股自己比不上的氣質,論身材和風姿,也比自己顯得更加成熟誘人……董筱幽心下更是不開心了:這個年約十八的女孩,比自己還要大了三歲,自然更加成熟靚麗了,她自己雖然從穿越來就認為自己長得好,但論女人的韻味,她還是個半大的小女孩,而這個十八歲的姐姐已經把女子的風韻徹底顯露出來了。糟了,劉奕不是個懵懂的少年,而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人家說,成熟的男人並不十分介意女子的相貌,那會不會他會更加喜歡這個公孫芳呢?

    董筱幽暗地裡握緊了小拳頭: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說好了不會在意劉奕的問題,怎麼還是不自覺要去和人家比呢?她可不想成為一個庸俗的古代怨婦啊。

    納妾的習俗很是簡單,劉奕將公孫芳牽入花廳之後,便坐回了董筱幽的身旁,然後由公孫芳向劉奕和董筱幽二人叩頭,接著便會被丫鬟們送入旁院,劉奕則和正妻董筱幽兩人在大廳中款待來賓。

    今日的劉奕身穿吉服,一身華麗的打扮反而更是襯托出他身為皇室中人的那一股傲人氣魄,讓人不禁覺得英俊飄逸,更是頗具威嚴,董筱幽都覺得這樣的劉奕比平日裡更加帥氣。公孫芳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劉奕,她可是高興的心花怒放。

    只是,在公孫芳跪拜董筱幽的時候,她臉上那股開心的神色就消失了:她面前這個不過十五歲左右的小丫頭就是廬陵王的正妻?呸。公孫芳心裡暗自鄙夷道:不過原本是王家的妾室罷了,一介商賈之女,肯定跟她那個二姐一般沒有什麼規矩。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搶先一步勾引了廬陵王,真是個下賤的人!公孫芳越發鄙夷面前的榮夫人,她雖然不怎麼出府,但也知道前些日子裡,市井中流傳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聞,當時她就唾棄徐榮這種女子。如今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董筱幽一直在認真觀察著公孫芳的表情,她很明顯從公孫芳看自己的眼神裡察覺到了那一絲絲的不滿、輕視、還有鄙夷……但就在一瞬間,公孫芳眼神裡的那些紛雜神色統統不見了,反而換成了清澈見底的眼眸,她朝著董筱幽淺淺一笑,那表情,看上去既是溫柔,又是親切,似乎像一個姐姐見到了久別重逢的妹妹一般,連冬天裡的寒冰都能隨之融解。

    董筱幽非常驚奇於公孫芳神色的轉變,甚至在疑心自己是不是剛才理解錯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公孫芳已經被丫鬟們攙扶著離開了花廳。

    但董筱幽心裡可不平靜,她總認為公孫芳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看那表情,能在瞬間完全變了一個樣,就說明這人城府不淺,只怕又是個心機頗深的人……那可麻煩呢,她有些無助的看了看劉奕,卻發現劉奕正同李旻、張安等人行酒令,一臉的春風。唉……看來這個男人果然還是靠不上的,董筱幽失落的想著。她腦子裡又開始了胡思亂想,甚至變得很不自信,她很介意自己幼童一般的身材,擔心廬陵王這樣的成熟男人恐怕更喜歡成熟一點的女子,那再和公孫芳一比的話,自己那點相貌上的優勢已經完全沒有了。

    她越來越不安,但表面上還不能太過於明顯,她是要扮演好一個賢良的好妻子的,即使是夫君納妾,她也應該是笑著的。是啊,自己的一切本就是依附於廬陵王的,自己不過是他的一個寵物而已,他能常常過來逗逗自己已經是很好了,一個寵物的心情如何,又豈能奢望得到主人的理解?

    所以,她一動不動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強撐著擠出一個笑容,就這麼傻愣愣的笑著。其實,在她身邊的碧落看來,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碧落一直默默的立在董筱幽身旁,今天這樣的場合,她一個丫鬟自然是什麼都不說的好,只是當她看到廬陵王牽著公孫芳入了花廳的時候,自家小姐那明顯不高興的表情,讓她心裡也不由自主的一痛:她的小姐或許真的不應該完全將夫君奉為上天一般,天知道王爺以後會不會被別的女人勾引了?也許……她有些不太確定的想著:也許小姐一早便想過了最糟的情況,所以她總是沒有真正的安心過。

    碧落如今是一心為董筱幽著想,自然也是十分注意了公孫芳的言行舉止,在她看來,公孫芳不愧是太守的女兒,言行舉止都十分得體。但她卻感覺到了一股冷意:公孫芳對她的小姐有敵意,而且是極為不善的感覺。

    劉奕喝過一輪酒之後,又坐回到了董筱幽身旁,他已經是滿身酒氣了,但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厚,甚至不正經的對董筱幽醉醺醺的說了一句:「夫人……今日你夫君我,得此佳麗為妾,實乃幸事……來,為夫君斟酒。」

    董筱幽氣得臉色都不由自主的發白了,但她只能繼續強撐著,看著滿廳的賓客,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失儀,丟了體面不說,還會被人說成她吃醋、心眼小,容不得人。於是,她起身朝眾人微微一笑:「妾身的夫君喝得有些太多了,各位還請隨意,妾身要替夫君倒一杯醒酒茶了。」

    廳下的賓客們見了,紛紛交相議論道:這小夫人還挺大度的,一點都沒耍小女子脾氣。

    隨即,董筱幽也不管劉奕還在她耳邊笑嘻嘻的說著些昏話,取過了阿初遞過來的醒酒茶,便一手端著茶,一手拍了拍劉奕的背,柔聲說道:「夫君,喝了這杯茶吧,不然你今晚還怎麼入洞房呢?」說這話的時候,董筱幽感覺心裡還是像被貓抓扯一般的難受,但她能忍!

    劉奕暈頭轉向的被她餵著喝下了一杯醒酒茶,就在董筱幽轉過頭將空的茶杯遞給阿初的時候,劉奕突然湊到她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夫人,抱歉了,今日我必須開心,而且要讓全幽州的人都知道我開心。」說完,他便哈哈一笑,然後仰著頭又是一副要同人開懷暢飲的架勢,後面的幾個丫鬟連忙將他附穩。客人們也笑著說沒想到廬陵王會這麼開心云云。

    董筱幽聽了劉奕在她耳邊悄聲說的那句話以後,心裡感慨萬千,眼圈竟然忍不住要紅了:原來劉奕並不是不在乎她!她的心態果然還是太小了一點,劉奕不僅僅是納妾啊,他今日的一言一行,都是被這滿廳的客人們看在了眼裡,哪怕他再不喜歡公孫芳,為了讓老太守放心,為了得到幽州士族日後對他的支持,他不得不表現得開心啊。

    如此看來,他們夫妻二人倒是有些同一戰線的感覺了,即使雙方心裡都不會開心,但為了把這場戲演好,他們兩人都是笑著的。只是她董筱幽是女子,她即使臉上有一些不快,別人也會理解。可劉奕不同,哪怕他心頭在滴血,他也必須表現得開心啊。

    「王爺,是時候入洞房了。」隨著客人們陸陸續續喝得酩酊大醉的散去以後,喜婆便命幾個丫鬟扶著喝得「大醉」的廬陵王去了旁院。劉奕走的時候,回頭深深的看了董筱幽一眼。董筱幽臉上沒有絲毫難受的表情,依舊一臉淡然的吩咐著人收拾宴席。

    一直到深夜,董筱幽一個人躺在榻上的時候,才終於哭了出來。她一邊落淚一邊暗罵著自己:有什麼好傷心的?自己根本不在意那個人是不是?既然如此,又何必這麼難過?哭了半天,她撅著嘴心下自語道:好吧,我要恭喜劉奕這個王爺,哼,**一夜值千金是不是?你今晚可要在公孫小姐那裡好好開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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