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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一回 她必須死 文 / Vanspiri

    眼看著董筱幽要把刀對著自己了,張秀兒知道自己這下再也坐不住了,她咬著牙,裝作委屈的說道:「榮兒姐姐,秀兒不過是鬼迷了心竅,才聽信了那小廝的話誤會了你。可誰曾想到,原來那惡奴真正要害的人並非榮兒姐姐,而是奴家,榮兒姐姐,公主姐姐……你們可要替秀兒做主啊。」

    說完這些,她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王玄,可憐兮兮的說道:「夫君,秀兒才進了這府裡多少時日啊?秀兒待夫君如何,夫君應該是知道的,夫君切莫因了那些東西便懷疑了秀兒啊。」她說完又是掉了幾滴眼淚出來。

    張秀兒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她知道,眼下徐榮肯定是不會饒過自己的,而公主……只怕也絕對不會對自己伸出援手,能夠救自己的,只有夫君王玄和公公王老爺了!而張夫人,如今她已經是自身難保了。怎麼樣才能活下去?除了博取王玄和王老爺的同情以外,便是要竭力撇清自己的干係,同時,還要裝出自己是冤屈的,是無辜的,她是被張夫人欺騙的,被那個小廝陷害的,被徐榮逼迫的。

    董筱幽冷漠的看著她,這孩子才十三歲啊,如何能有那些害人的心腸?到了現在,她還有功夫繼續算計人?想把責任全部推給夫人?做夢!

    「秀兒妹妹真是不錯,當初拿著那包玩意義正言辭指責我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我也是被人陷害的?」董筱幽淡淡的說著,她知道:公主還要顧及在王老爺和王玄面前的婦德,不敢逼人太甚;王玄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容易被女人的幾句軟話哄了去;王老爺子一向不願過問這些內府之事……今日,只有她來出頭當這個惡人了,她本來就已經不是王府的人了,現在她只想著要如何整死那些敢來害她的人。反正她已經不是王玄的妾室了,她不必顧忌自己在王老爺和王玄心中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她就要讓那些膽敢陷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張秀兒臉色越發蒼白了,董筱幽繼續說著:「我記得秀兒妹妹也曾說過,什麼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還有啊……我之前問了你,是不是那包袱裡的東西便能證明一個人的清白了,你可是言之鑿鑿的肯定過了啊。」她細細的數著,似乎在盤算什麼開心的事情一般,「對了對了,我本來就猜到那包袱裡肯定是見不得人的東西,也曾想過是那小廝受人吩咐妄圖陷害好人,所以,我才好生勸了秀兒妹妹,莫要把事做絕了,沒了人性。可是秀兒妹妹不聽啊,你說說看,秀兒妹妹,難道這一切還能怪我不成?」

    劉瑛看著董筱幽,眉頭皺了一下:董筱幽能夠幫她除掉張夫人和張秀兒固然是不錯,但眼下她也有些太過於咄咄逼人了吧?劉瑛其實很厭惡女子之間的算計,她是從**裡出來的,她的母親賢妃過得多麼艱難,她心中有數。董筱幽此時不慌不亂,正在一步一步將張秀兒往死路上逼,這一點劉瑛真的不喜歡,但也有些發寒:真是一個繡口錦心、不留情面的女子!

    張秀兒聽了董筱幽的話,越來越無力,自己這次真是作繭自縛!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呢?那包袱裡的東西明明應該都是徐榮的……為何被人調了包?她迷茫的看著四周。

    董筱幽當然清楚她內心的疑惑了,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大吃了一驚呢?

    今日上午,在劉瑛探望王妍的時候,碧落突然提醒讓自己單獨先回去。要知道,碧落跟了董筱幽兩年多,董筱幽是清楚的,碧落從來不會如此突發奇想的要求她先離開的,董筱幽當時便心中起了疑心,隨即,在出去的時候,碧落告訴她:銀杏原本在園裡好好的,卻在昨日突然有了很大的變化,碧落隨即起了疑心,她擔心銀杏是否受了夫人的什麼囑托……

    銀杏本就是張夫人房裡的人,即使聽說了她在正廳前當了眾人的面曾經替小姐說過好話,但小姐總是交代:防人之心不可無。碧落有意無意都會對她有所警覺,因此,銀杏的異常自然沒能逃過碧落的眼睛。

    當董筱幽回到房裡的時候,發現銀杏突然不在了,她心中突然有了一絲陰霾,警覺的她開始粗略的檢查著自己的臥房,卻發現自己的一件心衣和一些陪嫁過來的貼身飾物不見了!當時董筱幽猶如五雷轟頂,她知道這些東西對於一個女子的名節而言有多麼重要,這些東西突然不見,想必定是有極大的陰謀,而且這個陰謀危險得足以將她吞沒!

    她當時失魂落魄的坐倒在了榻上,甚至打算在受人誣陷以前先了結了自己,省得自己受人侮辱,還給徐家丟了臉面。

    碧落也立刻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她連忙勸解道:「小姐莫要擔心,想必銀杏出門還沒多久,奴婢是習武之人,就將一切都交給奴婢吧!」

    董筱幽只是怔怔的看著碧落,此時此刻,她唯一能信任,能依靠的人除了碧落沒有第二個了,她流著淚對碧落說道:「榮兒是生是死,如今全靠碧落姐姐了!」她已經完全沒了主意,腦海裡依舊是空白的一片。

    碧落隨即追了上去,其實董筱幽一直以來並不知道碧落功夫如何,在她心中,女子裡,功夫最高的便數她二姐徐姜了,那可是天生神力的奇女子。而碧落,雖然董筱幽一早便知道她是會功夫的,但卻並不知道她到底有幾分本事,她似乎忘了,碧落可是徐家的老爺花了一千金的天價買回來的。

    碧落施展輕功,很快便發現了銀杏,同時一路跟隨著銀杏,她沒有馬上攔下銀杏,因為她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想用如何毒辣的手段來對付自家小姐,她要找出這個會危害小姐的敵人來!

    結果,她便看著銀杏將包袱遞給了張夫人和張秀兒,頓時心中猜出了她們會使出什麼樣的計策來對付自家小姐,從她們的對話裡來看,銀杏的確不是出於本意做了這些事,而是張夫人以銀杏的家人來威脅她,銀杏不得不從。碧落有些同情銀杏,但也明白:這樣的丫頭,日後是再也不能留她在小姐身邊了。

    隨即,她聽到張夫人和張秀兒在談論著該如何陷害小姐的陰謀……她的內心憤怒了,她很想當場衝出去殺了這兩個人,但她明白,她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給小姐造成了麻煩,當二張看了看包袱裡的那些小姐的貼身物品之後,她們一陣竊喜,隨即令一個婆子先拿了下去放好,等到她們安排好那個「姦夫」的事情以後,便一併帶了過去逼死小姐。

    碧落跟著那個婆子,看到那個婆子將包袱放進離張秀兒的院落較近的一個小房間以後,她立刻進去將包袱拿了出來,本來想立刻帶了東西回溢香園,但她突然想到: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那些妄圖害死小姐的惡人!

    隨即,她潛入了張秀兒的臥房中,將張秀兒的心衣和一些貼身首飾偷了出來,調了個包……將這些事情全部安頓好了以後,她又悄然返回了溢香園。

    董筱幽原本已經死了心了,她並沒有指望碧落能夠救她性命……但當碧落順利的帶著東西回來以後,她欣喜若狂!她是真沒想到:原來碧落竟然是如此一塊瑰寶,都怪自己眼拙,居然一直以來如此埋沒了碧落……只不過,她也不需要這麼用碧落,她本來就從未想過要去害人這些事。

    當碧落將所見所聞全部告訴她了之後,她深深地看了銀杏一眼:銀杏是挺可憐的,被人以家人性命安危相要挾,可是……銀杏也是明白的,那些要緊的東西若是真的就這麼交給了張夫人她們,自己可是難逃一死的!就憑這一點,讓她殺了銀杏她也不會難過,但是,再理智一點的想著,在銀杏心中,是自己的死活更重要,還是她家人的性命更重要?如此一想的話,銀杏會在關鍵時刻出問題,似乎也可以理解……只是,碧落說得對,這個人再留在內院了,而且,日後不好好懲戒她,是不行的。

    最後,董筱幽便悠然自得的等待著某些人尋上門來鬧事,這一次不同於任何一次,她終於掌握了一次決定性的主動權!她不僅完全瞭解張夫人和張秀兒的那一點手段,而且還掌握了最有力的證據!屆時,二張設下的陰謀詭計,只會讓她們自己作繭自縛!

    她咬緊了牙關……她內心極其憤怒,憤怒到幾乎要發狂的境界了,一直以來,她都忍氣吞聲,從不給任何人使絆子,面對別人的算計和傷害,她用隱忍和憋屈來回應著。也算她命大,她居然被廬陵王要走,成了王家的貴客,本以為從此徹底淡出了王家的紛爭,卻沒想到,在最凶險關鍵的時刻,張夫人還是算計到了她頭上來,而且,還是要將她算計到死無葬身之地的地步!這府裡的人簡直是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她第一次如此痛恨和詛咒著別人,若不是碧落,她已經是難逃一死了。

    為什麼張夫人會將王妍之死栽贓到了她頭上?而且還編出一個「姦夫」來?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沉默低調,一直以來的隱忍憋屈,換來的,只是這些惡人更加的肆無忌憚,張夫人眼下處於危急關頭,她不敢隨便害人,但卻以為自己最好陷害,以為要想弄死自己易如反掌。原來她的深居簡出換來的就是別人都認為她好欺負!

    她第一次在心底萌生了殺意,好,她一定要狠狠的反擊,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要想陷害自己,下場一定是死得很難看!既然已經露出了獠牙,那便一定要將對手咬死才肯罷休。

    董筱幽收回了思緒,她又冷冷的對張秀兒說道:「秀兒妹妹,你也知道名節對於一個女子而言,究竟有多麼重要。你想毀了我的名節,卻沒想到害人終害己。你看看這地上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若是你,這個時候只怕只想拿了一根繩子自己了斷了好,省得還活在這王府裡給人看了笑話去。」

    張秀兒聽了這話,又是恨恨的瞪著董筱幽看:你真的要我死?

    王玄此時此刻心中猶豫起來了:秀兒的貼身衣物被她自己給丟在地上,讓全府裡的人都看了個遍,已經名聲掃地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父親,只見王老爺子雖然一直沒發話,但看著張秀兒的眼神中有著一股刺人的寒意……王玄明白:父親也是動了殺機了,別的不說,單單為了王家妾室的名節,為了王玄自己的體面,父親也一定會讓張秀兒死的!

    王玄心下很不是滋味:張秀兒跟了自己不過一個多月,怎麼說他此時此刻也是捨不得的,可要是張秀兒繼續活下去,她會被全府的人都看成一個笑話,下人的口風即便再緊,今日的事情也肯定會被傳出去,這樣一來,他和張秀兒的個人感情就必須放下了,為了兩家的臉面,即使王家不懲治她,張家也容不下她繼續存活於世,就如同前段時日的徐老爺來府上殺徐榮一般。想到這裡,王玄低下了頭去,他不想張秀兒死,但若考慮到這些地步,他也阻攔不了,只能什麼都不說了。

    但張秀兒此刻依然在喊著冤枉,她明白,即使她要死,也一定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即使是死了,王家人不會認她,就連自己娘家也不會讓她入了祖廟!董筱幽看著她在絕望中掙扎的模樣,倒是萬分理解:即使為了張家,她也必須要先洗脫自己的通姦之罪,否則死了都是枉死。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若是張秀兒死活不承認,如今又只有自己孤軍奮戰,她能讓張秀兒死掉嗎?若是王老爺心軟了下來,那張秀兒肯定死不了,這麼一來,好不容易主動爭取到的一個機會,豈不白費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使張秀兒活了下來,她也絕對會和自己成為真正的死敵,董筱幽可不希望留下一個禍患。

    張秀兒今日不死,難保他日不會再生事端,而自己絕對不會好運到每次都能像今日這般化險為夷。自己既然都拉下臉來,就決不能讓秀兒活下去了,她必須死!

    想到這裡,董筱幽眼神裡泛出一絲冷意:該怎麼做才能讓張秀兒死呢?

    此時,兩個少女突然站了出來:「我們姐妹二人可以作證:我們確實有親眼見到秀兒姐姐去過那個長豐的房間。」

    董筱幽聽了,心中一跳:原本她以為目前就她一個人黑著臉做「惡人」,其餘的人都只不過是來看個熱鬧罷了,她還真心沒指望過此刻會有別人站出來幫助她的。然而,這兩個小女孩是誰呢?她們為什麼要站出來幫自己弄死張秀兒?她們會不會別有所圖?董筱幽心中閃現出了種種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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