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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32 獲援 文 / 風露霜

    這一場以少敵多,皇帝和護衛都掛了彩。怕伏擊的人還有後招,他讓護衛先回營地報信,自己帶著玲瓏躲到附近的村子裡。

    天色已晚,皇帝自己受傷不輕,手臂和肩膀都有血跡,也許是連番奔波加上失血,臉色不太好,額上髮絲散亂,與平日風流倜儻的模樣相去甚遠,玲瓏想自己的臉色應當也不太好看的,又驚又嚇,能好到哪裡去。

    攙著他走了一段,玲瓏敲開了一戶農舍的門,開門的是一個身著布衣的婦人,看見他們兩個先是一驚。

    「這位大姐,我和我夫君在路上遇到了賊人,夫君受了傷,能不能借您這兒休息一晚?」玲瓏剝下手上的鐲子塞給婦人。

    婦人上下打量兩人,拍拍手道:「一定是住在城裡的貴人,怎麼還受傷了,快快進來吧。」

    劫持玲瓏的馬車跑了一日,已經跑離京城盡兩百里,然而此處還屬京畿,婦人說話的口音也和京城中十分接近。婦人姓常,家中有一個母親和一個兒子,丈夫早年病死了。兩人夜裡來擾,玲瓏只說是路上遇到了強盜,常大姐也不疑有他,大方地讓她八歲大的兒子收拾了一間屋子給他們落腳。

    村中民風質樸,常大姐一家十分熱心,見他們是過路有難的人,大方收留不說,玲瓏摘下手上和頭上的首飾給她,硬是不要。常大姐家中也只是一般,雖不至於家徒四壁,可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奉養老母,日子過得並不寬裕,屋子裡擺設簡陋。卻收拾得很乾淨。

    「一瞧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奶奶,何苦遭這份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奶奶嫁了這麼個好人品好模樣的夫君,可見是有福氣的。」

    玲瓏把皇帝扶到榻上,才發現他臉色白得嚇人。肩頭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解開他衣服一瞧。除了肩上的新傷,小腹下居然也纏著繃帶,血色浸出殷紅的一片,玲瓏抖著手合上他的衣襟。

    「沒事。別怕。」他拉住玲瓏的手,小聲道,可瞧那虛弱的樣子這「沒事」太不可信了。

    玲瓏問常大姐燒了兩桶熱水。又拿了點吃的,讓常大姐他們先去歇著。尋常人家的吃食,自然不比宮中精細。玲瓏生於尋常人家,並不覺得這些有多粗陋,況且餓了一整天,她覺得自己一頭牛也吃得香,皇帝嬌生慣養的,居然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應該真是餓了。

    玲瓏把熱水抬到榻邊。解開他的衣服用冒著熱氣的布巾給他擦拭,很快血就染紅了一桶水。好在常大姐家有些金創藥,玲瓏不懂醫術,只能在他的指揮下簡單止血包紮。

    手上盡量輕柔,儘管一直讓自己保持鎮定,還是在拆開他腹上的布條時沒忍住眼淚,平實的小腹上傷口足有三寸來長,血肉外翻,看著就很疼。方才帶著她在馬上奔波又幫她隔開刀劍,盡沒瞧出半點他有傷的樣子,玲瓏偷偷背過身抹了抹淚,問道:「這傷……」

    隔著微弱的燭光,還是瞧見她眼角的淚光,抬手起手拇指在她眼角摩挲,道:「我在林松遇到埋伏,得了消息有人要偷襲你和娘親,趕過來時你已經被劫走。」

    「太后她……沒事吧,皇上怎麼會在林松?」

    「有舅舅在不會有事。朕也是碰巧在林鬆散心。」

    難怪他身邊帶的護衛並不多,估計又是在林松微服。其實這個皇帝當得也挺可憐的,皇位帶給了他無上權力,也是一輩子的禁錮,除非大張旗鼓地親征或出巡,這輩子他都難離開京城小小那片地方。

    玲瓏擔心道:「那圍場那邊隨行的大臣是不是都知道皇上出來了?」

    「無妨,有阿靜在,此處離圍場不遠,若及時報信,明日就會有人來接我們。」

    難怪剛才他要玲瓏扶他到這座村落,對周圍的地形地勢頗為熟悉的樣子。這次劫十分驚險,玲瓏現在想起還覺得後怕,他們這邊現在只剩三人,不知白蘞他們現在怎樣。且玲瓏到現在還不知,劫持她的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皇上知不知道那些人什麼來歷?」

    皇帝望了她一眼,道:「大概是三哥的人……三哥在南邊也不安分,朕派在南邊的探子回報,三哥到璟江這一年,暗地裡招兵買馬……」

    玲瓏有幾分愕然,皇室裡同室操戈太常見了,皇帝放三王去璟江的時候,許多大臣都反對,可後來他還是放了,玲瓏沒聽他提起過三王如何,可是他既然肯放走他,想必對自己的兄長還是抱了一絲血緣的寬容。

    從某個角度說,作為一個皇帝,他總是將這些隱藏得很好。玲瓏可以肯定,面對風流英俊的皇帝,不管是她還是宮裡其他女人,腦袋裡漂浮的更多的是旖旎情思,嬪妃們會揣測他喜歡哪個女人,卻不會去猜想他會玲瓏也只能從他的作為去猜測。

    像他這樣事事泰然處之,公私自有分明,看似溫和實則自有處一套處事方式的人,心思深藏不露卻不過分冷酷,他很合適那個人上之人的寶座。但是再怎樣精明他也是個人,是人就該有人之常情。

    玲瓏拿了常大姐的被褥輕輕蓋在皇帝身上,雖硬了些,夜裡御寒卻好。

    「你睡吧,我在這守著。」

    他艱難地攬過玲瓏肩頭,道:「你今天受驚了,一處歇著吧,不用擔心。」

    玲瓏搖搖頭,「現下也不知安不安全,我除了守著也做不了其他,若有動靜還得把你叫起來。」

    皇帝望著她臉上認真的神情,笑道:「這回咱們算不算一對患難夫妻了。」

    玲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鋪好被褥輕聲道:「睡吧。」

    皇帝扼住她的手腕,側目道:「我特意趕來救你,難道都不能打動你分毫?」

    玲瓏愣了愣,木然道:「沒……沒有,皇上冒險前來,臣妾心裡很感激……」

    「除了感激,你就沒有點別的?」

    玲瓏不語。他呵呵笑了,聲音裡透著疲憊,閉上眼睛。

    清晨第一縷陽光隔著蒙塵的窗格照進屋裡,還是他先醒了,腦仁突突地發疼,睜眼看見玲瓏靠著裡牆縮作一團,心裡不免哂笑,還說要守夜,就知道她是扛不住的。

    手動了動,卻發現被她握著,睡中手勁還不小,柔軟地一片溫暖覆蓋著他的掌心。不禁歎謂,昨晚救她時,分明能見到她眼中的欣喜,照顧他傷勢時她的擔心和關懷也沒有任何掩飾,甚至她願意像這樣守護在他身旁,可她卻不願敞開心扉。

    難道那卷族譜和不待同意就冊封的貴妃之位真的能讓她如此介懷?可他做這些都是為了讓她能過得更好。

    不論如何,她這一輩子注定都是他的,他可以慢慢等她想明白。

    玲瓏在皇帝的注視下緩緩清醒,揉了揉眼睛,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在哪裡,片刻腦子才真正反應過來,想起前一天的驚心動魄,簡直像做夢一樣。她後知後覺的心驚,昨天可是活生生經歷了血腥暴力,也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第二天皇帝的竹馬唐戟,小煥文侯不負眾望帶著十數護衛趕到,好在他知道掩人耳目,讓所有人都裝成普通人家護衛的樣子,也沒明著帶刀,自己打扮得跟個管家一樣。

    小侯爺說昨夜卓逸和白蘞就趕到了營地,他們是昨夜出發趕過來,早上在樹林邊看見皇帝做的標記才找到這邊。玲瓏不知道皇帝何時還做了標記,昨天那種驚慌逃竄的狀態,她完全冷靜不下來注意這些。

    比較意外的是,蘇青盈居然男裝混在其中跟了來,而皇帝居然高燒昏迷,大概是因為傷口,這個時代傷口感染可了不得。

    蘇青盈淚汪汪地看著皇帝,玲瓏心裡百味陳雜不知該說什麼,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由唐小侯爺帶兩名送她回京,其他護衛護送皇帝和蘇青盈回大營。

    畢竟所有人都認為皇帝還在圍場的營地裡,而玲瓏若久不回宮,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亂子。此事不宜鬧大。

    而且,她還很擔心孩子,因為之前沒計劃在李府久留,小糰子和阿曦都還留在宮中,他們出生後就沒離開過她身邊,這幾日不見不知孩子們怎樣,還李府中的父母,得知她遇險該也會擔憂吧……

    其實,她也想跟著他回圍場營地去,在他最需要的時刻待在他身邊,正如自己最需要的時候他橫空而出她會感動不已。他身邊會有別人在,那個人也會把他照顧得很好。蘇青盈居然略同醫術,看見玲瓏幫皇帝包紮的傷口,嫌棄地皺了皺眉頭,玲瓏臉皮都紅了。

    她對玲瓏說她會一路看護好皇帝,圍場還有伴駕的御醫。

    人多好辦事,護衛不知從哪裡弄來兩輛馬車,都是普通的樣式

    也許是唐戟他們顯得頗為神秘,弄得常大姐一家也起了疑心,告別的時候唯唯諾諾,不似前夜熱心的樣子。臨走前玲瓏悄悄把自己的首飾放在了常大姐家裡收拾出來讓他們落腳的那間屋子。

    車轱轆悠悠轉起來,不知為何從早上開始玲瓏的眼皮子直跳,心也慌慌的,她趴在車簾邊問外面的唐戟。

    「小侯爺,昨天那些黑衣人都抓到了麼?」

    唐戟騎在馬上,靠近了車窗,道:「娘娘放心,京中殘餘已盡數清除,除了昨日劫持娘娘的,他們的其他人手也已經抓到了。」

    玲瓏輕輕「哦」了聲,靠在車壁,這回遇襲太突然,她還有許多想不明白,回去得好好查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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