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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18 細雨迷離 文 / 風露霜

    上官太后喝了口宮女奉上的茶水,低頭時餘光正好飄向皇帝那邊,卻發現他雙眼含著冷光(小女玲瓏118章節)。

    上官太后一驚,蓋子從手上滑下,敲得茶盞「叮」的一聲響。身邊的宮女出聲詢問,上官太后放下茶盞搖搖頭。再看皇帝時他眼中的冷光早已斂去,但上官太后確信她並沒有看錯。

    剛才她和李太后說話時皇帝一言不發,她摸不清皇帝的性子,只知道他年富力強且初掌大權。以前他的光芒似乎總是被其他皇子掩蓋,大皇子和五皇子還在時無人提起他,登基前人們談論得最多的也是三王爺,提起他時多伴隨一些風流韻事。

    可是現在他已經登上皇位,宮亂那晚是他帶人殺退三王從新掌控經常吃。上官太后開始感覺到,未來她與上官家將要面對的就是這位難以捉摸的新帝。

    玲瓏目不斜視地保持斂神靜氣的姿態,以他最習慣的樣子成為春日繁華的背景。不看皇帝和嬪妃笑著說話的樣子,不看他在如花美眷中如魚得水。

    剛才在花林裡她就想告訴皇帝她要出宮了,李太后無意說出他定能聽到,這樣讓他知道也好。

    這場感情裡她雖表現得窩囊,卻從未想過要騙他(小女玲瓏118細雨迷離內容)。

    與太后們說了會兒話,皇帝尚有政務要處理,起駕離去。他大步流星走過玲瓏面前,不曾在她面前遲疑停留,玲瓏也未多看一眼。

    出宮以前,玲瓏還有許多事放不下。比如想去攏香曾經住過的雲絮齋看看,還有找到攏香死後就不見的彩霞。

    可雲絮齋所在偏僻,辦什麼差事都不太順路,而彩霞更是無從找起,玲瓏想找到她是因為怕她以後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婧柔公主並對其不利。攏香的事無人提起便是秘密,她確是知情人。

    玲瓏只知彩霞是上官太后的人,但並未在上官太后身邊見過她,又不知從哪裡開始下手找,最後只得偷偷囑咐廖姑姑她們一定要多留意些。廖姑姑和翠鳴知道她要出宮高興卻不驚訝,她們兩人都知曉她從前的人,廖姑姑知道玲瓏一直心懷去意。

    玲瓏趁著從太后那裡攬了去尚服局的辦事的機會,擅用一回私權叫人找來杏花和福夏,把要出宮的事告訴他們。本來還想把素蓮一起找來,可是素蓮已經調離了尚服局。一時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玲瓏、杏花和福夏三人久別重逢,相互打量著對方具是心情激動。福夏比以前長高了許多,還是胖胖的樣子,杏花已經出落成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了。又聞玲瓏將要出宮,三人哭哭笑笑絮語大半個時辰,因各自還有差事不能再多說。臨別時互道珍重,心知此一別。若玲瓏出宮從此高高的宮牆隔開便是兩方天地。

    離了尚服局,玲瓏又差人打探了一下皇帝此時在哪。出門前惠妃交代她順便在尚服局取一身她讓人幫皇帝做的衣服送去。打聽的人回來說皇帝和小煥文侯在蓬萊池邊的觀魚亭。

    觀魚亭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不遠,玲瓏想還是把衣服送到皇帝寢殿去,自那日後她就不想再多見皇帝。可跟著她的小嫦死活不願多走了,任她威逼利誘都不肯繞大圈跑去皇帝寢殿,玲瓏怕自己太固執惹人生疑,最後依了小嫦去觀魚亭(小女玲瓏118章節)。

    觀魚亭中。皇帝和小煥文兩人設案作畫,畫的正是池中游魚。皇帝這一邊兩條鯉魚躍然紙上,一黑一紅嬉戲在水草間,小煥文侯不擅長作畫,瞅著皇帝的畫別有深意笑起來。

    「你笑什麼?要朕陪你作畫。結果你一會兒跑去餵魚一會兒去觀水,到現在那紙上怕還是空的。」

    小煥文候原名叫唐嘉。重了皇帝登基前的封號,被該成了唐戟,為此他埋怨了皇帝好久。其實皇帝和他一樣不擅長作畫,可他為了出自己一口惡氣特地把皇帝拉來觀魚亭,要皇帝御筆一幅補償。

    本想磨一磨皇帝,沒想到他提筆刷刷就畫起來。

    他嘻嘻笑了兩聲,道:「皇上的畫技見長,臣甘拜下風,只是這畫說好要給臣的,可別抵賴。」

    皇帝道:「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賴你一幅畫作甚。」皇帝說著,又欲再兩條魚旁邊添畫一隻,小煥文候卻攔住。

    「唉唉,我看這樣就行了,就這兩條,多畫一隻反不好看了。」

    皇帝擱筆問道:「又打什麼鬼主意?」

    唐戟道:「哪有什麼鬼主意,你瞧你瞧,這兩條魚戲水中,雙目相對不正應了那個……『魚水之歡』嘛。」

    皇帝搖搖頭道:「不正經,這畫可是朕的御筆,別想拿去哄姑娘。」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至今說話還較為隨意,小侯爺大大咧咧慣了,皇帝也不在意。

    「我哪裡不正經,新婚女子常愛在腰間戴雙衡比目魚佩,不正是這麼個意思。」

    皇帝嗤笑,「那是希望婚姻美滿,你可長點心吧(小女玲瓏118章節)。胡鬧了這些年沒個定所,前兩日姨娘又進宮了,求母后無論如何給你許一門親事。姨媽說了,要看中了讓我直接下旨賜婚,你跑不掉的。」

    小侯爺大駭:「不是吧,皇上微臣求求你,看在咱倆一同長大的份上,這回千萬罩著我。」一面說一面哇哇假哭起來。

    皇帝微微一笑,道:「晚了,朕已經答應了煥文侯夫人,愛卿在家中坐等賜婚吧。」

    小侯爺哭喪著一張臉,弄得周圍的宮女太監都忍不住笑起來。

    皇帝豎起那副畫輕彈了彈,道:「你若看上了哪家姑娘,大可以告訴你母親,只要你定下來,你家中也不會日日催得你東躲西藏的。」

    小侯爺捂著心口哀怨道:「我喜歡人家又怎麼樣,人家一點也看不上我,所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總不能強迫人家嫁給我吧。」

    皇帝無視他妝模作樣的假泣,道:「你把人娶回去好好寵著。三五年後讓她給你生一群孩子,保準皆大歡喜,想這麼多有何用?」

    小侯爺不自然地扭扭頭,「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你當初為什麼不這樣把蘇青文娶了,還娶陶家小姐作甚?」

    皇帝無奈道:「我那時的狀況……你怎能與我那時相比。」

    小侯爺堅持道:「反正我不能強迫她。」

    皇帝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他親近過的女子多,卻從未強迫過誰,可事關唐戟終身大事,他一點不想再聽兩位婦人在她耳邊左歎又歎。聽他說得認真似乎真有了心上人。便要再要勸,卻見一大一小兩個宮女緩緩行來。目光微凝,不覺將好友所說的話在口中嚼了一遍「不能強迫……」

    玲瓏帶著小嫦向亭子中兩人行禮,並說明來意,其間一直盯著皇帝肩膀以下的地方不敢亂瞧(小女玲瓏118章節)。本打算送完就走,皇帝卻說要換上試試。於是玲瓏和小齊跟著皇帝來到觀魚亭後面的閣樓,小齊去把竹簾一一放下。玲瓏則伺候他更衣。

    她沒伺候過男子穿衣,加上緊張起來手腳笨拙,費了些時間才幫他穿上。李太后給皇帝做的是一身象牙白色的的常服,料子摸起來該是夏天穿的,領口繡著五爪金龍。

    玲瓏蹲身幫他扯平了腰帶,問道:「陛下,還合身麼?」如果不合身她還可以拿去改。

    他卻不回答。玲瓏才發現小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屋裡只剩下玲瓏和皇帝。氣氛有些奇怪。皇帝一手挑起玲瓏的下巴,道:「看著我。」

    玲瓏終於抬起眼皮仰視她的君主。她又望進了他深深的眼眸裡,一望不倒盡頭,她以為會在裡面看見冰冷和怒火。卻什麼也沒有。

    「出宮的事,是你一早就想好的。還是為了躲避朕?」他問。

    玲瓏道:「奴婢從進宮那一日開始就想要出宮。」想盡量不亢不卑,聲音不可抑制地發顫。

    他閉上眼睛,放開她吩咐道:「幫朕把衣服換回來。」玲瓏再次笨拙地給他更衣,手指觸碰軟滑的絲綢,幾次握不住帶子,最後他不耐煩揮開玲瓏,自己把那身龍袍穿好。

    一邊穿一邊問道:「你家住隴州,路途遙遠可想過怎麼回去?」

    「奴婢來時坐的是宮中派去接人的馬車,回去的話……」

    他不等她說完,便道:「入秋時舅舅大概會回西北去,那邊離不得他太久,到時候你跟著舅舅他們一起去,我會讓人送你直到隴州府。」

    「皇上!」

    又不等她多說,他接著問道:「你家中可有為你婚配許親,回家後是否就成親?」

    玲瓏又疑又羞,「不……不曾許親……」

    「你離開時朕會賜你一份嫁妝,你這年歲回去怕不好嫁人了(小女玲瓏118細雨迷離內容)。嫁妝豐厚好擇個人家。」

    「皇上!」玲瓏猛然抬頭。

    「把手伸出來。」皇帝道。

    玲瓏顫顫巍巍伸出雙手,不知他要幹什麼。溫潤的白光閃過,一粒珍珠落到玲瓏掌心。皇帝穿好衣服大步踏出閣樓,一邊走一邊道:「本想留你在身邊享享榮華富貴,既然你不識抬舉朕也不強留你,早日回家過你的日子去吧。」

    玲瓏回身看著他的背影,雙手慢慢合十,淚水奪眶而出。

    皇帝隱隱聽見玲瓏抽泣的聲音,生忍住沒有回頭。

    他也不知是怎麼了。他能看懂玲瓏在宮中的恐懼和無助,想乾脆把她護在羽翼下,可她選擇了徹底遠離,包括遠離他。

    李太后說她要離宮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玲瓏一直想要的是什麼,為什麼對他從不肯正面對待,除了桃花林中那一抹笑靨,那太短暫。

    他想起了自己畫的那幅畫,想起女子愛戴雙橫比目魚,女子總是希望能和自己喜愛的男子和睦恆久,或是說只和自己喜愛的男子和睦恆久。

    他好美色,多情也無情,且有了這天底下最該無情的身份。少年時他曾喜歡上一個女子,蘇青文嚮往著一世一雙人,他給不了。那時李太后已經決定讓他娶另一位女子為妃,後來,他娶了陶氏蘇青文嫁到了南方。

    那時他就知道喜愛並不只是要佔有。自然,是因為他對蘇青文的癡迷讓他考慮了蘇青文的感受,沒想到這樣的心情今日又因為一個宮女出現(小女玲瓏118細雨迷離內容)。

    他並不迷戀玲瓏,她不夠美也不夠溫順,可他偏偏看懂了她,而且在乎著。剛才對玲瓏說出那些話時,他並不是心甘情願的。

    回到漪瀾殿時天空下起了細雨,灰灰濛濛。今天上官家的兩位小姐來給李太后請安,玲瓏回來時她們已經回去。

    白檀讓玲瓏趕緊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上官家的姑娘。

    「大的叫上官初蓉,小的叫易蓉。初蓉姑娘看起來端莊穩重些,可出身好像不如易蓉姑娘好。你別看她們都是上官家的,上官初蓉的父親不過是縣令,雖是上官族人和泰康殿那位不知隔了幾支幾層了,而且聽說上官初蓉還是庶出。易蓉姑娘卻是那位的親侄女。不過親歸親,那樣子不像上官家的……」

    玲瓏訥訥地聽著,像木偶一樣換完衣服,出閣樓前她自是打理好情緒妝容。一路回來小嫦也沒瞧出她有什麼異樣。

    等白檀出去,她把那顆珍珠拿出來放進她平常裝珍珠的那個荷包。

    這應該是最後一顆了吧。

    視卿如明珠,明珠在掌,明珠在心……

    如果他剛才罵她打她,用高高在上的語氣羞辱她這個不識好歹的宮女,她心裡也許會好受些,可他沒有。

    為了出宮她割捨了在宮中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思慕愛戀。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她捨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留在宮裡承認這份感情,成為他所有女人中的一個然後紅顏未老恩先斷,哪比得上回到家人身邊踏踏實實過一輩子實在,宮中危機四伏並不是她能應付得來的。

    可現在,她只覺得心裡難受,像飄落的細雨,因為太小太輕,所以不知會被風吹到哪裡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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