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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47 文 / 風露霜

    攏香坐在榻上,斜靠在彩霞她們專門縫的軟枕上,神情有些凝重。玲瓏擔心她擔憂傷身體,放柔聲音道:「御女,廖姑姑已經重罰了那兩個宮人,而且罰完就把她們趕出雲絮齋。御女不用憂心。」

    攏香似還在思考著,沉默半響,驀然想起什麼對一旁伺候的彩霞道:「彩霞,你去一趟樂署。」

    彩霞不明所以,問道:「這時候去樂署作甚?御女你現在不宜再學琴了。」

    攏香兩眼直直看著彩霞道:「我不學,但是我想聽琴曲,你去尋一位會彈琴的樂師來,就說我突然想聽琴曲。」

    彩霞從她眼中讀出深意,立即領命轉身出去。攏香又對奉茶的翠鳴道:「你去請廖姑姑進來。」翠鳴放下茶杯出去,屋裡只剩下玲瓏和攏香兩人。

    玲瓏見她面露愁容又勸道:「御女放寬心些,宮裡忽然傳出御女的身世肯定是有人背後搗鬼。御女若因擔憂傷神,說不定正中那些人的意呢。」

    攏香扯出一絲笑容,道:「我明白,你不用擔心。」

    正說著,廖姑姑和翠鳴進來。

    「那兩個人呢?」

    廖姑姑躬身回答:「啟稟御女,犯錯的宮人已經命人各打二十板子拖出去了。奴婢讓人收拾了她們的東西讓她們一併帶走,她們不會再回雲絮齋了。」

    攏香微微點頭:「有勞姑姑。」

    廖姑姑瞧了一眼攏香的臉色,小心請示道:「御女,今後齋中亂嚼舌根說三道四之人,不知要如何處理?」

    攏香恍然苦笑:「悠悠眾口,哪裡堵得住?」

    廖姑姑道:「御女,人言是無法堵住,可有錯當罰是規矩,萬萬壞不得。」

    她語氣嚴肅,聽得攏香一怔,收斂心神,向廖姑姑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道:「既如此,廖姑姑是雲絮齋管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必再來問過我。」攏香聲音輕柔,但室內安靜,足以讓周圍侍奉著的宮女都聽到,此言一出,屋裡的氣氛頓時肅然起來。

    廖姑姑答了聲「是」,退到一旁。玲瓏趁機道:「剛才御女叫廚房做的銀耳蓮子羹不知做好了沒有,坐了這麼久,御女也該餓了。」

    攏香摸了摸肚子笑道:「被你這丫頭一說,還真是有些餓了,算著時辰差不多了,你去廚房瞧瞧。」

    玲瓏露齒一笑,向攏香求道:「御女讓我去瞧,待會兒做好了可否賞我一碗嘗嘗?」

    旁邊的宮女聽見都好笑,攏香點了點她鼻頭應道:「好好,賞你一碗就是,這嘴饞的毛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改。」

    玲瓏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囔:「才不要改,御女又不是養不起我,幹嘛小氣那點子吃食。」

    身後響起一陣輕笑,攏香扶住廖姑姑的手臂笑道:「姑姑可要管管她,她這饞嘴的毛病要成性兒了,連說都說不得了。」

    總算逗得攏香笑,玲瓏下了台階要往廚房走,看見小太監領著徐才人進來,只見徐才人微微蹙著眉,玲瓏心裡歎息,才剛哄得攏香開心,徐才人這一來不知道是憂是喜。於是加快腳步去廚房。

    小廚房辦事效率快,玲瓏去到的時候一大碗銀耳蓮子已經鎮在水裡,拿調羹試了試,暖而不燙正好,取了個食盒裝好,又添了兩副水晶小碗和調羹提回攏香所在的正屋。剛才在屋裡伺候的宮女都被遣到了屋外,玲瓏進去的時候聽見細細的啜泣聲,抬眼一看,攏香和徐才人兩個人眼圈都紅紅的,廖姑姑見玲瓏進來,眼角對玲瓏使了個眼色,玲瓏會意提著食盒悄悄站到一旁,又不放心回了廖姑姑一個詢問的眼神,見廖姑姑沒有異色,玲瓏稍安下心來。

    攏香用絲帕抹著眼角,歎然出聲:「妹妹沒有因為我罪臣之女而疏遠我,此生能有妹妹這樣的知己,已覺無憾。」

    徐才人也擦著眼淚:「姐姐千萬別這麼說,常言道『英雄莫問出身』,我徐雲兒只會看不起那些諂媚庸俗之人,怎麼會看不起姐姐,況且……」徐才人眼中略顯出仰慕之色,「況且姐姐有所不知,當年家父時時以姐姐為榜樣督促我進取,常言生女若能像姐姐這樣,比生男兒更好。」

    攏香訝然。原來當年攏香雖年紀不大,卻已因聰明過人聞名京城,徐才人幼年在家常聽家人提起寧家有這麼一個年紀比自己稍大又聰穎異常的女兒,還因為同為女兒身生出好勝心,一直想見見這個名聲遠揚的姑娘張什麼樣,可惜她沒見到攏香寧家就被抄家了,從此這位寧家的女兒也杳無音訊。

    「呵,沒想到姐姐就是那位寧家千金,所謂緣分就是如此吧。」

    攏香聽徐才人提起往事,亦不勝唏噓,眼角又滲出淚來,玲瓏忍不住勸道:「御女快別傷心了,您正懷著身子呢,萬事以身體為重啊。」

    徐才人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歉:「瞧我,姐姐懷著孩子呢,我跑來和你說這些話,倒叫姐姐傷心,真該打。」

    攏香轉泣為笑:「這是哪裡話,要不是妹妹對我說,我還不知你待我情誼澄然至此,我眼中雖有淚,心中卻歡喜得很。」

    因又問起徐才人那麝香香囊的事,徐才人恨聲道:「說起這個才可氣。我來時正為這事心裡不舒坦。那天我從姐姐這裡出去就拿著香包去了含象殿,想求見皇后娘娘說明事情經過,也好讓方采女受個教訓今後別那麼猖狂。沒想到含象殿殿門緊閉,管事的姑姑說皇后娘娘鳳體違和,我連去了幾日,都是這樣的答覆,連皇后娘娘的面都沒見著。」

    皇后娘娘這病未免太巧合了些,早知道皇后對方采女青眼,如此作為莫非有意袒護方氏?攏香沉吟:「皇后娘娘這是……」

    「若不是皇后娘娘真的恰好病了,就是方采女事先告訴過她,她有意幫著方采女。」

    攏香倒吸口起伸出手指輕壓徐才人的嘴唇,道:「妹妹,不可輕言。」

    徐才人脫口而出圖個痛快,語畢也覺有些後悔,不安地環視一周屋裡的人,攏香寬慰道:「好在這屋裡都是信得過的人,妹妹以後在外面說話可要多小心些。」

    徐才人乖乖「恩」了一聲。片刻又從懷裡掏出那個綠地閃紅包有麝香的香囊放在桌子上,道:「我估摸著皇后娘娘最近不願見我,這香囊,姐姐打算怎麼處置?」

    攏香倒挺釋然,道:「且交給廖姑姑毀去吧,既然沒有用處,留著也是白留。」

    徐才人仍不甘心:「姐姐就這麼便宜了她?」

    攏香道:「皇上在前朝繁忙,皇后娘娘鳳體欠安無暇顧及宮中瑣事,我又何必拿這東西去擾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後與她來往我多加小心就好,且安心過了這幾個月再說。」說著低頭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目光溫柔。

    徐才人哼哼道:「正是姐姐這樣好性子,她才猖狂。」嘴上這樣說,心裡也明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攏香養胎生產,那東西久留不利攏香安胎,於是也沒再和攏香爭。

    玲瓏見她們兩人都不再說話,覺得時機已到,提起食盒上前道:「御女,銀耳蓮子羹做好了,奴婢嘗過了,您趕緊乘熱喝了吧。」說著又對徐才人道:「才人也請嘗嘗吧。」說完給她兩一人乘了一碗,這蓮子羹做得賣相極好,瑩白薄透的銀耳乘在水晶碗裡,其中還有白色的蓮子和紅色的紅棗枸杞點綴,甜甜的香味在屋裡瀰散開來,直教人食指大動。

    攏香看著兩碗蓮子羹才憶起自己似乎餓了許久的肚子,自覺有些對不起肚子裡的孩子,對徐才人笑道:「說了這麼會子話妹妹一定餓了,這是小廚房裡做的蓮子羹,妹妹快來嘗嘗。」

    徐才人瞧著那蓮子羹早已垂涎:「姐姐盛情,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拿起調羹吃起來。吃完蓮子羹徐才人坐了一會兒才離開,送她出去時彩霞早已侯在門外,玲瓏注意到彩霞身邊沒有站著任何琴師模樣的人。

    果然,徐才人一走,彩霞就進屋與攏香稟報道:「御女,您要請的那位琴師這幾日身體不適,未曾去樂署。」

    「她不在樂署?」

    彩霞點點頭。攏香接著問道:「那你有沒有打聽一下,她最近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沒有?」

    「奴婢特意打聽過,五娘未病前在樂署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特別舉動,也沒說過什麼特別的話,只是……」

    「只是什麼?」

    彩霞偷看攏香一眼,才猶猶豫豫道:「只是方采女曾找五娘去過,說是練舞需要琴師伴奏。」

    攏香聞言臉色一沉,身子一軟歪在了靠枕上,玲瓏、彩霞和廖姑姑都連忙上去扶她,她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彩霞過幾日再去樂署看看吧。」

    彩霞應「是」,又說了些叫攏香寬心的話。轉眼看見桌子上放的香囊,便問香囊怎麼會在雲絮齋內,攏香簡要和她說了下事情經過,彩霞聽後也有些憤然。

    攏香叫廖姑姑把香囊拿去銷毀掉,此事不用再提起,彩霞卻攔住道:「且讓姑姑把這香囊好生收起來吧,怎麼都是她要謀害御女的一個證據,這香囊是她送來的,想必細查起來也能查出料子針腳,御女不願多惹那些事是好,只當留著個把柄以備萬一。」

    廖姑姑也建議道:「香囊的事情御女尚未與貴妃娘娘說過,雖說皇后娘娘鳳體欠安不願理這些瑣事。貴妃娘娘也有協理內廷諸事的權力,御女不妨留著問問貴妃娘娘。」

    攏香略思索一會兒,同意了彩霞的提議。

    內宮的傳言傳到前朝,就有人提出攏香罪臣之女的身份不宜哺育龍胎之事,雖然被皇帝駁回,但攏香的晉封也因為這事泡了湯。皇帝安慰攏香待孩子落地會再提晉封之事,還大肆賞賜了許多東西給攏香,攏香都淡然接受。胎像穩固後皇帝又漸漸不常來雲絮齋了,不過還會經常派人來問,枝頭的木棉花漸漸被綠葉取代時,內宮又傳來方采女有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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