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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45 花開 文 / 風露霜

    玲瓏聽到身後稍有響動想剎住腳步,不料追著她的白檀踉蹌了一下,順勢朝前撞到玲瓏身上,玲瓏連連後退幾步,直到一雙手臂凌空扶住她的肩膀,才堪堪停下來。

    正要轉身道謝,白檀卻望著她身後大驚失色,直直跪下去,「殿……殿下。」

    玲瓏猛然轉頭,扶著他的手不同於女子纖細柔軟,而是男子才有的剛勁有力,這手臂的主人,惠妃的獨子九殿下正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上回撞見九皇子和女孩子**的事本來都被她忘得差不多了,這一會兒被他那雙眼睛盯著,那畫面霎時又在腦海浮現出來。她只記得當時那雙眼中眸光冷淡得很,如今卻帶上幾許詫異。不及多想,玲瓏也跪下來。

    惠妃聽見這邊的響動走來,只聽九皇子叫了一聲「娘親」,惠妃聲音溫柔道:「九郎終於知道回來了,剛才怎麼回事?」

    白檀低著頭小聲道:「娘娘恕罪,殿下恕罪,奴婢剛才和玲瓏玩鬧,不慎撞到了殿下,還請娘娘和殿下恕罪。」語畢「咚咚」向惠妃磕頭,玲瓏忙也跟著口頭,嘴裡求著「娘娘恕罪,九殿下恕罪。「

    沒等惠妃發話,九皇子聲音不明意義地響起:「這一個是新來的宮女麼,怎麼沒見過?」

    聽見九皇子這樣問,玲瓏心裡一虛,她曾撞見人家調戲妹子,剛才又打了個照面,時隔幾個月,九皇子該不會眼見到認出她這樣一個普通宮女吧。

    攏香也早聽見動靜過來,答道:「回九殿下,這是我身邊的宮女玲瓏,並不是漪瀾殿的宮女,所以殿下不認得她。」

    惠妃向他介紹道:「這位是寧御女。」

    九皇子對於自己父親不時多出的女人並不太在意,略笑一笑點點頭。

    攏香滿面歉意道:「是我管教宮女不嚴,險些撞著了殿下,還請惠妃娘娘念在她年紀小,輕罰些。」說罷盈盈一福。玲瓏內疚起來,她闖了禍卻要攏香收拾,實在不應該。

    陶美人也湊上來,冷冷笑著道:「寧御女管教宮人也太不嚴了些,怎能看著年紀小就由著她沒規矩呢,這樣毛毛躁躁的,若是撞著殿下傷了一點,她便是用命也賠不起。」

    玲瓏渾身一抖,咬著牙伏在地上,攏香面色變手指卻絞緊絲帕。

    攏香是阮貴妃帶來得,雖然只不過是處罰宮女的小事,阮貴妃卻不願見自己帶來的人因此被取笑,所以想開口求情,不想九皇子先朗笑道:「多謝這位娘娘關心了。我堂堂男兒,哪能被她一個小女孩兒碰一下就傷著呢,我進來也沒先讓人通報,說起來算不得她們什麼錯。」

    惠妃見兒子身上並沒有什麼損傷,也不想處罰別人的宮女,於是順著兒子的意思隨口道:「的確不算什麼錯兒,都起來吧,白檀你年紀大應當穩重些,莫要再冒冒失失地了。」

    兩人磕頭謝恩,玲瓏爬起來趕緊低頭站到攏香身後去。

    惠妃拉著兒子笑道:「一大早去了哪裡,怎麼現在才回來?沖沖地跑進來也不看人,一進來就嚇著兩個女孩子。」說著責怪的話,眼裡卻全是關懷溺愛。

    九皇子雙目炯炯有神,凝著笑對惠妃道:「要是我告訴娘親一早去了哪裡,娘親可不許生我氣。」

    惠妃嗔道:「阮姐姐你瞧,剛才我還說這是個孽根呢,這不出去一趟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連去了哪裡都不敢讓我知道,怎麼能不操心。」

    阮貴妃捂著嘴呵呵笑,對九皇子道:「你儘管跟你娘講,有我們在這裡,你娘還能生你的氣打你不成。」

    九皇子攙起惠妃的手道:「早上我去了馬球場,贏了一場。」

    惠妃有些不明所以:「怪得你一身汗呢,贏了是好事,怎麼又怕我知道?」

    九皇子看著他母親討賞道:「自然是好事,娘親拿什麼賞我。」

    惠妃見他眼底隱隱有著少年的意氣風發,若有所思,當著幾個妃子的面不便問他,只能道:「罷了,你淘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上聽聞你父皇也在馬球場,恐怕早就賞過你了,先下去換身衣服吧,晚些時候我再找你說話。」

    九皇子向惠妃和幾位妃子告退轉身出去。衛充儀連連誇讚九皇子贏了球賽英勇,誇得惠妃紅光滿面。阮貴妃見他母子倆打啞謎,壓住心裡的疑惑,打算回去再派人好好打聽早上在馬球場發生了什麼。

    留在漪瀾殿用了一頓飯,大家各自辭去,阮貴妃今天本來有事要和攏香說,但一早上下來也困乏了,於是讓攏香先回去,改日再約。離了漪瀾殿甚遠,玲瓏才呼呼喘出大氣來,自從九皇子進來後她就縮在攏香身邊話都沒多說過一句,最後連白檀說好要送她的迎蝶粉也沒拿到。攏香見她這樣,柔聲問道:「剛才嚇著了吧?」

    玲瓏搖頭自責道:「剛才給御女丟臉了,是我太不小心了。」

    「這有什麼丟臉的,也沒闖出什麼禍,惠妃娘娘寬厚,不會責怪的。」

    玲瓏吐了吐舌頭,她不僅怕惠妃還怕九皇子,不過幸好他不認得她,還幫他求了個情,雖然只是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玲瓏卻感謝他。

    阮貴妃也許是真的忙碌,說好要再約攏香卻遲遲不見她再傳話,她不來叫,攏香也樂得清閒,日日看書寫字,數著雲絮齋的木棉花開了多少。皇帝已經許久不來雲絮齋了,玲瓏想,會不會他已經把攏香忘了呢,如果忘了,當初何必要想曾經是自己近臣愛女的女子。

    那位得寵的方采女就像當初的攏香一樣,被內廷中的人們或明或暗的注視著,不少風言風語傳進了雲絮齋,比如說方才女如何貌美如花,且舞技不凡,使皇上近半月寥寥幾次踏足內廷,連一向得寵的貴妃那裡也沒去過,只臨幸她一人如此云云。攏香沒刻意打聽也不刻意迴避,聽見了也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直到木棉花都綻放,雲絮齋上紅雲籠罩的時候,御醫居然診出攏香已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這個喜訊是不僅令雲絮齋中的人振奮,也另內廷中眾人意外。皇帝當晚就擺駕雲絮齋。

    「你快起來,懷著身子還拘什麼禮。先前怎麼沒發現,身體可有什麼不適,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已經叫汪二吩咐下去了,從今天開始各處都要好好伺候著你這裡,凡是有什麼缺的你儘管要,千萬別委屈了自己。」他扶攏香起來。

    皇帝不是第一次當爹,但和攏香比起來他顯得激動得多,攏香自太醫宣佈她懷了身孕以來,便一直只是溫婉地笑著,被皇帝的話說得臉紅紅地,道:「謝皇上關心,臣妾很好,雲絮齋裡也不缺什麼,皇上不用擔心。」

    皇帝卻不認同:「你這是頭一胎,沒什麼經驗,缺什麼不缺什麼你哪裡知道。明日就叫人挑兩個牢靠的穩婆來,還有你們,」皇帝掃一眼立在旁邊的雲絮齋宮人,「都給我好好伺候你們御女」

    宮人們都肅然應道:「一定小心伺候。」

    皇帝又看看攏香的肚子,伸手輕撫上去,攏香低頭吃吃地笑,忽然道:「臣妾這裡木棉花開得正好,不知皇上能否陪臣妾去賞一賞花?」

    皇帝抬頭看了眼如火炬一般木棉樹枝,欣然答應:「愛妃既然有此雅興,朕自然樂意奉陪,只是不能看太久。」說罷,執起攏香的手往後院去,玲瓏看見攏香低垂的眼眸中,彷彿蘊藏著無限似水柔情,忽然覺得,也許攏香心裡是喜歡著皇帝的吧。

    第二日,攏香有些交情的嬪妃都送來賀禮,徐才人更是親自送禮上門,阮貴妃派來了金姑姑來,其餘惠妃衛充儀等也都派了人來。由於懷上子嗣於內廷是大事,因此皇后也派人送禮探望,還特別吩咐攏香胎穩以前可以免去到含象殿請安的禮節。

    一直到午後,來送禮道賀的人才陸陸續續離去,最後只剩徐才人還留在室內與攏香說話。

    「恭喜姐姐,一朝有孕,以後的日子可就有盼頭了!」

    攏香今日被恭喜得多了,仍然不住郝然:「多謝妹妹,只是這一胎還不知是男是女,宮中時日還長,哪能這麼容易。」

    徐才人一貫爽直,別人都在意男女,她卻不然:「男女都好,在宮中有個孩子做伴,日子已是比別人有盼頭許多!」

    攏香見她話間羨慕之意極濃,忍不住輕喚道:「妹妹……」

    「怎麼了姐姐?」徐才人看見她欲語還休的樣子,明白道:「姐姐放心,雖然我……與那孩子沒福緣,但是姐姐懷上了孩子,我一樣開心的。」

    徐才人的孩子過年的時候才沒的,攏香這會兒卻有孕了,她在她小產後得寵,又與據說害她小產的司衣房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徐才人的為人攏香相信,她只憂她觸景傷情言不由衷。

    徐才人笑得真誠自然,攏香忽而心有所感,「妹妹待我的心意,我真的很感激,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同妹妹講,但怕你傷心。妹妹你知道我出身司衣房,卻從未與我有芥蒂,我只想與你說一句,且這一句話敢用我的性命擔保,害妹妹的人,絕對不是劉司衣。」

    徐才人沒料到她鄭重說出的是這麼一句話,半晌嘴角漾出一抹苦笑道:「姐姐說的,我都知道,別說那位司衣,就是被貶夏姐姐,恐怕也不是有意害我的人。」

    攏香大駭,「妹妹的意思,可是知道些什麼?」

    徐才人搖搖頭:「並不知,當日我疼得昏昏然,就像要死去一般,後來只聽文飾告訴我說是我的衣衫上出了問題。我自有孕後倍加小心,送來的東西我也檢查過,並沒有什麼不妥,他們說,是夏才人訂製了與我一樣的衣衫,然後悄悄與我的調換,那些有問題香料,都是熏泡在她訂製衣衫的的繡線上。」

    「繡線?」

    「嗯,我愛穿繡衣,每件衣服都要叫她們繡上花樣。文飾打聽回來說,是在繡線和繡出的花樣中查出問題,有些圖樣繡了幾層,浸了藥的繡線就被夾在裡面,我才懷上不久,日日穿著那樣的衣服才……」

    攏香想起當日的情形,結合徐才人說的話,幾乎可以肯定司衣房的繡房有問題。劉氏會檢查徐才人的衣飾,卻不會如對徐才人一樣檢查夏才人的衣飾,如果是夏才人有意調換,就能解釋為何劉氏對徐才人的衣飾明明百般小心還會出問題了。細想起來,劉氏的罪定得也太急了些。可是劉氏已被一錘定音下了死罪,當初都沒人去查繡房,如今更是死無對證。

    見攏香神色黯然,徐才人忙勸慰道:「姐姐快別想這麼多了,逝者已矣,你已經懷有身孕,多思傷身,現在最要緊就是能平安生下孩子。」

    攏香抬手擦了擦眼淚,感動道:「妹妹說的是,我真的很感謝妹妹,謝謝你願意相信司衣大人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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