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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聖手神醫 文 / 肖某某

    聖手神醫不知其名諱,世人只以這個尊稱代指(富貴皇華22章節)。他年過九旬,頭髮鬍鬚都如雪一般的白,面孔卻紅潤光滑堪比嬰兒;雙眼也是神光煜煜,不顯半分老年人的渾濁。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淡青色長袍,寬袖及地,神色間別有一番灑脫。

    方德旺高聲宣頌公主殿下駕到,殿中眾人都起身相迎。搶在聖手神醫行禮之前,武令媺便屈膝福身,微笑道:「聖手切勿避讓,我應該要向您行這一禮,還盼望您聖手回春,治好父皇的舊傷!」

    聖手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早就看透了世情。他治好的人不知有多少,帝王將相與凡夫俗子在他眼裡都只是病人而已。接受患者家眷的感激之禮,對他來說實在是正常之極,所以大周公主向他行禮,他的表情相當坦然。

    「小閨女兒,不必多禮。老頭子治病,從來都是全力以赴。」笑呵呵地瞧著武令媺,聖手眼神裡透著十成十的親切。

    將聖手讓回座位,武令媺打發凡米來、木愚和服侍的宮人都出去,殿中只剩下她與聖手師徒(富貴皇華22章節)。她親自給聖手倒茶端吃食,自己也落坐後,才說:「還請聖手告知,父皇的傷勢究竟如何?」

    「皇上的身體,我自當盡力調理。小閨女兒,你似乎氣血有點不足。」聖手依舊笑容滿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瞅著武令媺,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但他本就生著一張慈祥面孔,又深具醫者悲憫眾生的情懷,雖然這樣盯著人有點失禮,卻不至於讓人厭惡。武令媺反倒覺得聖手挺喜歡她,他笑眉笑眼的神情再和藹不過。

    顏無悔不安地扯了扯師父的衣袖,又微紅著小臉低聲對武令媺說:「十九你不要介意。師父平時不這樣的。」

    他不明白,師父為什麼會用如此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十九。方才盯著皇帝陛下喝完湯藥,師父婉拒了陛下留在宮中的好意。出了宮就一個勁吵吵著要到公主府來看她,這個……那個……老人家是要鬧哪樣嘛?

    聖手對自己的仔細端詳,武令媺並不介意。但她覺得他的回答很像是敷衍。心往下沉,她的微黃小臉隱隱泛白。

    聖手看得真切。輕歎了口氣,伸手指搭在武令媺腕上,一觸即收。「小閨女兒,這段時間要注意保暖,不要著涼,以後少吃性涼的食物。」他眼裡含著暖意,緩緩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孩子們會長大,長大就有老去離世的一天。」

    籠罩在皇帝陛下身上的氣運光柱一日比一日淺短。武令媺神色慘淡,卻還沒有徹底絕望。如今斷了尋醫問藥的路,她只有從星象下手。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盡力去嘗試。

    瞧見武令媺精神不佳,顏無悔沒敢多留。從師父的話裡,他也猜著了十九如今是個什麼狀況,便留了個藥膳方子給她養身。聖手笑吟吟的,半點不謙虛地誇讚顏無悔的這個方子相當不錯。

    師徒二人提出告辭。武令媺親自將他們送到大門口(富貴皇華第二十二章聖手神醫內容)。因聖手方才談及許久未到太寧城,他要去最熱鬧的地方逛逛。她便派車將師徒倆送去鑫盛大街,臨別時還贈予聖手同福店的免單貴賓卡。

    顏無悔知道這張卡的金貴,但他還來不及謝絕。聖手便笑呵呵地接卡在手。就為了這個,他悶悶不樂了一路。直到下了車,身處人來人往的鑫盛大街,他才忍不住說:「師父,您怎麼能那樣瞧著她?幸虧她脾氣好,不與您計較。還有這張貴賓卡,很少人才有,咱們不能拿!」

    聖手大袖飄飄,慢悠悠地走著,不時停下腳步探頭往路邊店舖裡去瞧,很是興味盎然。他彷彿沒有聽見心愛弟子的抱怨,喜笑顏開地說:「這麼多年沒來太寧城,這裡比從前更熱鬧了。啊呀,徒弟,那裡居然有東海的大海螺賣。快快快,買一個來聽聽有沒有海嘯之聲!」

    顏無悔氣鼓鼓地站住腳。聖手後腦勺彷彿長了眼睛,訕笑著回頭道:「小閨女兒既然誠心要給,為師當然就要毫不矯情地收下。她是個好孩子,你不要錯過。」

    顏無悔小臉發燙,知道什麼事兒都瞞不過師父。想來是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師父才會那樣相看?他低歎一聲道:「您也瞧見了,我若是想……會很難很難。」

    「你怕了?」聖手掏錢買了兩串糖葫蘆,遞了一串給顏無悔,自己也有滋有味地邊走邊啃,含糊不清道,「如果怕了,就別說是我徒弟。」

    「我怎麼會怕?這有什麼好怕的?」顏無悔咬下一顆山楂在嘴裡咀嚼,微笑道,「能成自然是好,即便不能成,我守著自己的心就是。當然,我必定盡全力。」

    聖手喉間有微不可察的停滯,看著顏無悔,咧嘴笑著說:「徒弟,我們搬到公主府去住吧!」

    「啊?」顏無悔疑惑地問,「您不是不想見我義母麼?剛才在宮裡,您都沒和她說一句話。」

    「我說的是小閨女兒那裡。」聖手見顏無悔突然嗆住,不禁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說,「我若是提此要求,小閨女兒肯定不會拒絕(富貴皇華第二十二章聖手神醫內容)。小子,你要怎麼謝師父?」

    顏無悔連聲咳嗽,憋得滿臉通紅,好半天才理順了氣。他瞪著為老不尊的師父,半個字也說不出來。要說他不願意,那是假話。可若是當真住進了十九府裡,別人會怎麼議論?他倒是不怕被人說閒話,但他得為十九的清譽考慮啊。

    緩緩搖頭,顏無悔低聲說:「不行,師父,我們不能去。」

    聖手扔掉光禿禿的竹籤,將顏無悔手上那串糖葫蘆搶過來繼續咬著吃。糖渣落在他胸前雪白鬍鬚上,他咯吱咯吱用力嚼著,半天沒說話。

    顏無悔仔細觀察師父的表情,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他家師父是遊戲紅塵的老頑童,行事隨心所欲、瀟灑不羈。他眼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如現在這般的陰鬱黯淡之色!

    「師父,您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不開心?」顏無悔陪著老人穿街過巷,覷見身邊人少,才沉聲問,「是那位的病情太嚴重的緣故?徒兒覺得至少還有大半年的光景。」

    「不是。」聖手搖搖頭,憐惜地瞧著徒弟,斬釘截鐵地說,「你為了小閨女兒的清譽考慮,這樣很好。我搬去小閨女兒府裡住著,你義母就不會再三再四來見我。」

    顏無悔恍然大悟。他雖然不明白師父為什麼如此不待見義母,但長輩之間發生的事兒,他這個當晚輩的又不能胡亂置喙。如今師父避著義母,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總強過兩位長輩的矛盾日益加深。

    一個來時辰後,師徒倆拎著十幾樣東西回到顏無悔買下的小院子。聖手從東屋轉到西屋,頗滿意的樣子。顏雙雙小丫頭滿臉景仰之色,像跟屁蟲似的繞著老爺子轉來轉去。聖手挺喜歡這天真爛漫的小丫頭,送給她貴重的見面禮,倒讓顏大山誠惶誠恐。

    晚膳前,蘭真公主府派人來請聖手去赴宴。老爺子立馬抱著肚皮說突發腸絞痛,什麼也吃不下(富貴皇華22章節)。顏無悔啼笑皆非,好言好語打發走人,拿自家越活越小的師父一萬個沒轍。

    蘭真公主府的人剛走,聖手便捲了自己的包袱,提著足有兩尺寬、三尺高的大醫箱,連聲催著顏無悔,這就要去玉松公主府。顏無悔實在沒辦法,只好陪著他老人家同去。

    武令媺接到稟報時,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頭頂。沒有啊,她既沒戴聖母光環,也沒戴瑪麗蘇光環。這聖手打的是哪門子主意,為毛要到她府裡來住著?

    好吧,她其實挺願意的。因為聖手每天都要進宮給皇帝陛下施針療傷,即便她無暇陪同,等聖手回來也能詳細打聽情況。但她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聖手瞧著她的眼神,她也終於咂摸出別的意思。

    似乎是……歉疚?武令媺不懂了。聖手這麼多年的從醫經歷,不可能每個病人都是手到病除。那樣的話,他不是神醫,他是神仙。如果對每位不治之症患者的家屬都要心懷歉意,聖手非得抑鬱症不可。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對自己感到抱歉?

    心中儘管存著疑慮,武令媺還是讓人在湖邊客院給聖手打灑出了一座院子供他居住。聖手笑逐顏開,說他不在這裡白住,他會指點府裡的花匠種些藥草,不僅可以自用,必要時候還能防身。

    我去,那是藥草麼,是毒草吧?武令媺額頭冒汗,卻還得多謝老爺子的美意。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試探著問聖手:「您老是不是想知道情花的事兒?」

    果然,聖手的眼睛比方才又要明亮了好幾分。老爺子重重點頭,雪白鬍鬚簌簌亂抖,眼巴巴地問:「小閨女兒,你是在哪本古書上看到的?為何老頭子從來不曾聽聞如此奇物?這情花之毒竟比西疆女子的情蠱還要奇妙。」

    原來如此!武令媺與顏無悔交換了然目光,卻沒有發現聖手眼中的疼惜之色。她當然不知道,這位心胸寬廣得能將東海都容納下的老人家,此生唯一感到抱歉的人,就是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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