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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52後怕 文 / 菁之華

    水泓到了刑部大牢,聽廉貞回稟說焦大拒不招認,說自己既然左右是死,何必連累別人,廉貞知道這是個重要證人,不敢動用刑罰,水泓大怒,在屋內大踏步的走著發洩著怒氣,突然一個念頭閃了出來,水泓說道:「聽說焦大愛喝酒,去弄幾罈子三十年的佳釀,既然知道自已必死無疑,臨死之前只當做做好事,肯招,這些酒就賞了他,朕再賞他個全屍。」

    水泓安排完又命侍衛帶人出城接應王嬤嬤,這件事要快些處理,否則玉兒還不被折磨死了。在養性殿硬逼著自已批了幾本奏折,怎奈心亂如麻,還不如回到她身邊去,這半宿過來,水泓都快被黛玉的眼淚給淹沒了,她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即不是號啕大哭,也並非痛哭流涕,只是目光呆滯,眼淚像泉水一樣湧出來,不吃不喝不說話,手帕都不知道沾濕了多少條。

    水泓放下毛筆,令小太監捧著奏折送到關雎宮,自已在後面慢慢走著,剛入宮門,就見一女子蹲跪在路邊,看服色不像是宮女,水泓略打量了下,還是不認識。

    蹲跪之人正是探春,本想過黛玉這邊聊天說話,沒想過剛轉個彎就見到了皇上,欣喜之餘連忙迎了過來,含羞帶怯的跪了下去,低垂的眼見水泓停住了腳步,忙道:「民女賈氏探春給皇上請安。」

    哦,原來是賈探春,侍衛回稟說她只去了兩次鳳藻宮探望賢嬪,倒沒生出什麼故事,雖然玉兒平日對她的評價還不錯,但這件事情出來,或許還是送走的好。

    這時銀環帶著宮女迎了出來,見小路上只有探春一人,微微皺眉並近前請安。探春低著頭,嘴角微微笑著,皇上自從見了她就停步不前,或許已經被她給吸引住了,正得意著,銀環突然冒了出來,而且聽水泓說道:「銀環,送賈姑娘回自已屋子去。」

    探春的心一下子變冷了,隨著銀環指派的宮女回了自已居住的屋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抓著棋子玩,老太太還說讓她與大姐姐聯手,她倒是去了幾次,大姐姐現在看來,根本就沒有爭寵的心思,只要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就滿足了。

    探春雖然不清楚元春被貶的細節,但在宮裡這些日子,風言風語也聽了一些,大姐姐早就失寵了,別說聯手,就是把她推薦給皇上都很難,聽抱琴說皇上早就不踏足鳳藻宮了,深宮早變成冷宮。

    聽聞黛玉與溢王爺關係很好,還以為不定什麼機會能碰到溢王爺,沒想到溢王爺極守規矩,除了太后的慈壽宮,從不邁入後宮一步。花銀子買消息,聽說能獻到溢王爺跟前的畫像,都是經過幾次篩選的,唯今之計只能通過黛玉做媒,正想與黛玉說話,不想卻在半路上遇見了皇上。

    本以為憑借自已的容貌能得到皇上青睞,沒想到跪了半天只得了一句冷冷的話,難怪林姐姐與皇上合的來,兩人分明都是冷人,再想像從前一樣和林姐姐閒聊也不可能,她太忙了。

    探春坐在梳妝鏡前,梳理著頭髮,鏡中的明明是個美女,皇上怎麼就能視而不見呢,老太太曾說過,過些日子會找機會來瞧瞧她,可直到現在也沒來,真煩死了。

    老太太的打算是不錯,可真正住進了宮裡才發現,事情根本不像老太太說的那樣簡單,先想法子留在宮裡,再想法子接近皇上,自打住下來,今兒還是第一次見皇上呢,皇上在關雎宮的時候,她還沒等接近內殿就被請回去了,說實在的,她連皇上的長像如今還沒看清呢。

    能收買的只有春兒一個丫頭,可這小丫頭看來也沒什麼大用,除了知道哪宮住著什麼名號的主位,其餘一概不知,老太太哪裡知道在宮裡行動有多難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對了,那日遇見的佳妃娘娘瞅著倒是挺合氣的一個人,聽說是皇貴妃的表妹,還歡迎她過儲秀宮玩呢。

    唉!探春放下梳子歎著氣,若有一天果真能出人頭地,有封賞時一定要想著給姨娘一份,也算盡了孝心,沒白生養一回,出來這麼些日子,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探春擔心著府裡的情況,並不知榮禧堂已經鬧翻了天,晶綠幫助寧心將王夫人送回來之後便告辭離去,寧心將王夫人拖到床上,按其躺下,看王夫人睜著眼睛,卻滿是驚恐的神色,知道這一夜嚇的不輕,說道:「太太快休息吧,奴婢也回去睡了,玉釧在外頭呢,有事只管叫她,從今兒起,奴婢一天十二個時辰陪伴著太太。」

    王夫人心知肚明自已是被皇上給軟禁了,一直以來非常看重寧心,她不但推拿功夫出眾,人也非常勤快,正欣慰身邊有個好丫頭,沒想到她卻是皇上的人,看她推門離去,王夫人從床上坐了起來,雙腿打顫,扶著牆向外望去,只見玉釧就睡在外面,王夫人明白是寧心做了手腳,看看時辰鐘,已經快到寅時,突然呵呵笑了起來,到底是皇上,把榮國府當家太太擄走兩個時辰,闔府上下無一人得知。

    皇上不會放過她的,這會兒送她回來只是為了將來給老太太致命一擊罷了,老太太若知道是她掀開了所有的秘密也不會放過她的,那她怎麼辦?

    王夫人哆哆嗦嗦的回到床上,用被子緊緊圍著,想起方纔的遭遇竟越來越害怕,整個人鑽到被子裡面,才嗚嗚的哭起來。

    天亮之後,玉釧也從好夢中醒來,伸伸懶腰,呀,昨晚怎麼睡的腰酸背痛的,剛把被子疊好就見彩雲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彩雲上下打量著她,突然笑出聲來,問道:「你昨兒晚上從床上掉下來了,怎麼身上儘是灰跡?」

    玉釧連忙低頭看著,果然衣服上有兩處十分明顯的灰印子,用手掃了掃說道:「這是哪蹭上的,昨晚睡時還沒有呢。」彩雲朝裡望了望說道:「太太今兒睡的好,這會兒還沒起呢,都卯時二刻了。」玉釧忙道:「你快去請太太起床吧,太太一向這會兒去佛堂燒香的,若起晚誤了功課,挨罵的還是咱們。」

    彩雲聽了這話便推門進屋,撩起床帳看王夫人在被子裡縮成一團,連頭髮也沒露出一根來,心中雖然奇怪,還是輕輕叫著:「太太,該起床了。」

    接連叫了幾聲,王夫人也沒動靜,彩雲有些害怕,招手叫玉釧一同來看,玉釧也不知原因,兩人大著膽子將被子拉開,看王夫人睡的正香才放下了心,突然一股難聞的氣味自被子裡傳了出來,玉釧湊上去聞了聞,小聲說道:「這是什麼味啊?」

    彩雲聞著卻幾欲作嘔,兩人放下帳子走出老遠才小聲嘀咕著:「有股子尿騷味,太太不會是……」

    玉釧正想笑,彩雲連忙碰了她一下,好容易才忍住了,玉釧趴在彩雲耳朵邊說道:「怪不得這一陣子不用咱們貼身服侍,原來太太病了,咱們只羨慕寧心的好運氣,沒想到她也挺難的。」

    彩雲問著玉釧怎麼辦,玉釧也拿不出主意來,兩人站在一邊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著時鐘的指針又挪動了下,兩人知道不能再等,緊緊挨著一同進了裡屋。

    賈母早就醒了,只是還沒有起床,看著丫頭們在地上忙忙碌碌的,賈母卻突然沒來由的心慌起來,只覺得丫頭走來走去鬧的很,拿起枕邊的信又看了一遍,眉頭皺的更緊。

    信是王子騰寫來的,問京城裡可有什麼事發生,滿朝文武與他有聯繫的人都打聽不出,皇上為何還沒有處置王子勝,若說他是因為普夏的事進的牢獄,那麼普夏之事已經查清,王子勝只是這件事中的一個二等人物,真正的首腦東平王兄弟已經落網,怎麼不見皇上對王子勝如何發落呢。

    而王子騰現在還停留在外省,按說早就可以回來,可皇上遲遲不降旨,他想回來也不行,這事十分罕見,他可以預言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像他這樣的國之重臣,皇上怎麼會把他滯留在外省不讓回京城呢。

    王子騰的憂慮也是賈母的憂慮,過北靜王府赴宴的時候,雖然北靜太妃還是很熱情,但西寧南安兩位太妃的眼神中卻含著深意,賈母起初只以為是宮裡皇貴妃不待見賈家引起的副作用,但回府細琢磨之後,又覺著不像,三家王府都只請了賈府女眷,賈赦等人今年卻沒機會進王府赴宴,這事太不尋常。

    聽黛玉那日的口氣,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要將從前的事做個了斷,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都睡不踏實,總是夢見女兒賈敏站在不遠處冷冷的望著她,今兒已經十七了,日子真難熬啊,有些事情能躲的過,有些事情看來是躲不過了。

    「鴛鴦」

    「老太太有什麼吩咐?」

    「你去把我的私房銀子好好整理一遍,看看究竟有多少,給我理出個數來,再讓寶釵把家裡公帳上的銀子也給我列個單子。」

    「奴婢這就去辦。」

    賈母安排完這些事才下得床來洗漱,剛梳好頭,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賈母向外望去,原來是珍珠領著玉釧走了進來。

    玉釧進門就磕頭,帶著哭音說道:「老太太,您快去瞧瞧太太吧。」

    「她怎麼了?」

    「太太她……她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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