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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千里之外 文 / 六ど

    鎮南關是通往嶺南和鎮南王府的最後一道關口,關口百里內坐落著大片連綿起伏的山脈,形成了一道險峻的天塹,崎嶇難行,易守難攻。

    這日,堪稱險峻的山道上竟然罕見的出現了一輛馬車。車前兩匹駿馬『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打破了一路行來的平靜,顯然已經疲憊至極。趕車的車伕在隨行少年的示意下,忙不迭的發出了「吁——」一聲長音。這幾日晝夜兼程的趕路,顯然不只是馬,連這個經驗老道的車伕都有些受不了。

    這輛馬車從外看雖然不慎起眼,裡面卻鋪陳了層層舒適的軟墊皮毛。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崎嶇路面帶來的上下顛簸之感。明珠閉著眼努力忽略這種被顛得有些頭暈的感覺。已經在這座山裡行了六日,她有點摸索出緩解這種噁心不適感覺的方法了。靜下心不去想,只要再忍幾日就能走出這座山脈了。明珠在心裡安慰自己,都已經到了這裡,忍住……

    一定要忍住啊。她伸手摀住有點翻騰起來的胃,潔白的額際因為不適冒出了點點虛汗。就在明珠咬緊牙關之時,卻忽然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閉著眼靠在墊子上調息了片刻,明珠勉強忍下那股不適感,啟唇對外問道,「為什麼要停下來?」

    「小姐,馬累了。」車外一道不鹹不淡的陳述語氣傳來,細聽之下,還能察覺話中的僵硬感,「要不要在此處調整休息一下?」

    明珠聞言掀開了簾子,一陣山風便迎面灌了進來。同樣是秋季,嶺南的氣候比之江南冷了不少,迎面而來的冷風吹散了些許暈眩感,她緊了緊頸上圍著的貂絨,下了馬車。

    「還有幾日到鎮南關?」一身錦帽貂裘,因著年歲小,高貴非常的氣質中還帶了玲瓏的稚氣感,偏偏這個少女的一言一行與她稚嫩的面容完全不同。

    候在車架旁的車伕四下裡看了看這熟悉的地貌,笑道:「姑娘無須擔心,這前面就是鎮南關口了,比您預計的天數還早到兩日!」

    車行老闆是個厚道人,見明珠出手闊綽,就安排了一個既會功夫又有經驗的車伕護送她去鎮南府。這個車伕,人稱馬千里,在江南至嶺南這條路上行了少說也有二十年,對此處的路線早已熟記於心,遂次次尋了最快的捷徑,一路直奔鎮南關。

    這麼一來,倒和水路過來的時間相差無幾。

    「如此便好。」明珠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群山,點頭道,「那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有了僱主的示下,馬千里便牽著車前的兩匹馬兒到一旁喂起草來,所幸這裡有一處茂林,草木叢生,不用費力去找餵馬的糧草。

    「想不到到鎮南關除了官道和水路,還可以從這天險旁翻過。」馬千里和齊夜一人牽著一匹馬走到林子旁,他嘀嘀咕咕的念了幾聲後,終於承認了一個現實,這條路是對的。想不到他馬千里當車伕當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麼一條捷徑。不過這條捷徑雖然省了不少時間,若是他知曉這裡的地勢,也絕對是不敢走的。

    馬千里回想起方才行來的一路仍心有餘悸。山道如此崎嶇,他只能全神貫注的指揮著馬兒,哪有空分心。趁著這回空閒,他看了身旁這個年輕人幾眼,這個少年應該是不認得路的吧,為何會知道有這麼一條山道?

    想不通啊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他也就直爽的問道:「誒,小哥兒,你是怎麼知道這山道上有這麼一條近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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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站在山頭往下看,這條山路雖然陡峭,但卻是唯一一條可以縮短路程的捷徑。

    「你是怎麼知道這條路的?」

    齊夜走了過來,停在了明珠的身側,山上凜冽的寒風被他挺拔的身軀擋住了大半,他沒有一絲半點隱瞞的意思,澄澈的目光在山道上徘徊了一會兒,道:「師父告知的。」

    這條路非常隱蔽,若不是怕耽誤去軍營『校檢』的日子,他也不願走這條路。不過冒險走這條路顯然正中明珠下懷,若不是『僱主』要求,如今身為護衛的齊夜,是決計不會罔顧她的安危的。

    他的師父是誰?竟然知道這麼一條隱蔽的路?明珠的腦海中想了很多,卻識趣的沒有追問,若不是他指明了路線,他們也不可能提早來到這裡。

    「我們已經趕了十日的路,下面有個村子。」

    「你的意思是?」他一路上不願與她交談,明珠看在眼裡,如今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她不由得抬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齊夜的眼中有些複雜:「既然已經提前到了,我們可以去村子裡休息一日。你——」

    「不需要。」明珠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繼續趕路吧。」

    齊夜看她態度堅決的轉身就朝馬車走去,有些愣神。

    如此日夜兼程的趕路她不累嗎?

    明珠上了馬車。簾子落下的那一刻,她的臉上露出了可見的疲憊與憂色。

    鎮南關離這裡不過三百里,再堅持兩日,他們一定能夠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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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輛馬車終究是下了山,往山腳下的偏僻小村子裡駛去了。

    日夜兼程的勞累再加上嶺南嚴寒的氣候,洛明珠不過是個毫無武功的平凡小丫頭,且自幼嬌貴非常,能堅持到現在已然是極限。

    聽著她沉重的呼吸聲,齊夜皺起了眉頭。

    她病了。

    帶她來嶺南,果然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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