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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評頭論足 文 / 六ど

    萬慶樓

    萬慶樓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大酒家。江南多世族子弟,萬慶樓就為此專門設立了一些特定的間,專供那些有錢有勢的貴公子哥兒飲酒作樂。

    「宋三!你總算是來了!」宋天御剛推開香梅香閣間的房門,就聽得屋內有人大聲叫了起來。

    放眼望去,在座的人無不是錦衣玉帶的年輕公子哥兒,屋內有幾個與宋三同歲或比他年歲還小的年輕闊少見到他,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從座位上起身迎上前。

    「宋三少爺總算是出府了!」

    「半旬不見~」第一個嚷出聲的趙子彥搖著扇子走到宋三面前,臉上帶著狹促的笑,「三少爺風采依舊啊!」

    身邊的幾人一聽他此話,頓時哄笑起來。他們都是江南有頭有臉的名門公子,和宋三一起從小混到大,說出的話就有些肆無忌憚。蕭氏走了之後,宋氏一家獨大,宋天御完全稱得上的橫行一方的小霸王。

    奈何啊……上頭有個鎮得住的宋家大哥。宋家大少爺拘著這個三弟不讓他出門鬼混,依宋三的性子,還真是——反抗不了!因為啊,宋三出門瀟灑的銀子都是宋家大少爺吩咐帳房給的。

    看著他們面上明晃晃的調笑,宋天御搖了搖折扇,倒是不慌不忙,挑著眉走到了桌子旁坐下。

    他自己斟了一杯酒,唇邊含著一絲高傲的笑,輕蔑道:「你們知道什麼?還不是那李巡撫要來昌安侯府拜訪,本少爺才會忙的抽不開身!」

    「呦呦呦,宋三少爺也忙上正事了?!」

    「哈哈,有三少爺幫忙,那大公子可不是要省下不少心了!」宋三一落座,眾人也紛紛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宋家勢力如日中天,一些小世族的公子哥兒少不得要恭維一下這位未來的江南第一世族家的三公子。

    「宋氏可是江南的第一世族!巡撫也要趕著上來巴結呢,宋三少爺以後怕不得有的忙了~」聽到宋天御提起這新任巡撫的事,眾人彼此心知肚明的瞭然於胸。坊間都沒傳聞這事,那應該是巡撫暗中去宋家拜訪的……江寧巡撫都這麼示意了,眾人暗道,蕭氏一走,看來宋家!果然要取代蕭氏了!

    「宋三你也別尋借口了!你再忙能忙得過楚二哥?」趙家與宋家聯姻,趙子彥和宋天御的關係也比旁人親厚,因此損起這位大少爺來毫不留情。他慢悠悠的搖了搖繡著金邊的折扇,斜著眼道,「楚二哥可是日日和我們兄弟一起品茶聽曲的!」

    「楚二今日怎麼沒來?」趙子彥提起楚二,宋天御便奇怪的環視了一圈屋內的人,明明是楚二下帖子叫他來,這東家自己卻沒來?

    「楚二哥早就派盈香來說了,說有事耽擱了。讓我們先喝著!」趙子彥拍了拍手,一直候在角落裡的小二就迅速的跑出門去傳菜了。

    「耽擱了?莫非郡王爺又被太妃壓著娶親了?」今日聚集在此處的七、八人都是些揮金如土的紈褲子弟,說話的這人便是薛家的三房嫡子。

    他口中的郡王爺就是宋天御口中的楚二。楚是元熙國姓,郡王楚恆年及弱冠,乃是一個眾所周知的風流公子。終日不務正業喜歡流連在花街柳巷之地。用楚二自己的話來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因著他正統皇親國戚的身份,有不少女人都對他趨之若鶩。

    趙子彥喝了一口酒,酒香醇烈。他瞇著眼,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太妃的心思怕又要白費了,誰讓咱們的郡王爺心有所屬呢!」

    「哦?!」

    「什麼?」除了宋天御,其他人頓時都放下了酒杯,目光一齊看向了趙子彥。

    「郡王爺心有所屬了?!」薛二少沒料到趙子彥突然拋出這麼一個消息,大感興趣的打聽道,「能得到郡王爺青睞的,是哪家姑娘?」

    「你們今日不是帶了好幾張美人圖嗎?都拿出來看看,說不準裡面就有那位佳人呢~」對於這群放蕩不羈的紈褲子弟來說,賞畫大會麼,賞的自然就是美人了!宋三既然來了,這些人的重頭戲也就上場了。

    四張畫軸由候著的貼身小廝遞了上來。薛二少一人就帶了兩幅畫。展開來一看,兩個嫵媚生姿的佳人翩然紙上,栩栩如生,搖曳生香。

    「薛二,你這畫上的人又是傾芳閣尋來的吧!」畫上女子眉間有可見的媚態,這樣的貨色這幾人見得太多了。

    「這兩個可是芳媽媽弄來的新貨!未來傾芳閣的花魁娘子!難道還不夠格上你們的美人榜?」薛二奇道,這幾人什麼時候眼光這麼高了?!

    「你覺得郡王爺心儀之人會是這種貨色嗎?」趙子彥輕薄的一笑,點出了眾人的心思。

    「趙兄這可說差了,就是這兩幅畫都花了我五百兩銀子呢!真正的千金小姐哪是這麼容易見到真顏的。也只有何兄、錢兄會花時間去姻緣廟蹲守了!」薛二為自己抱不平,這街上能見的女子向來只有庸脂俗粉,千金貴女都在深閨之中,哪是這麼容易見到的!

    被薛二點名的錢、何兩人聽他這話,面上神秘的一笑。

    「哦?你們去姻緣廟了?見到哪家千金了?」趙子彥問道,姻緣廟倒是個好地方,香火不斷。只要能混得進去,就有幸能見到一些深閨小姐的芳容。

    「哈哈,這回我借口護送妹妹進廟,料你們也想不到我遇到了誰!」錢大少得意洋洋的看了眾人一眼,見眾人都被他的話吸引了,就炫耀般的說出了下面的話,「是~御史大人的嫡女!」

    他話落,手上展開了一幅畫卷。令眾人失望的是——

    畫上,只有美人的一道背影。

    「就見到一個影子?」這麼不客氣的話也只有出自宋三少爺了。

    「咳咳,御史大人的千金出府,身邊可不得跟個十幾個奴僕……」錢大少辯解道,能見到一道側影也是他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偷偷躲在角落裡看來的好嗎?!

    「趙兄,難道郡王爺心儀之人是御史千金?」這麼多人就帶了四幅圖,薛二的肯定不是,那只有這張……有人突然猜道。

    頓時有幾人贊同的點了點頭。

    蕭雲傾是江南第一才女,那這江御史家的千金便是江南的第一美人了。只不過這兩個高門貴女,他們這些男眷向來只是聽過,從未有幸見過芳顏。

    「不是她。」趙子彥道。

    那是誰???

    「你這樣子,難道你帶來的是?」趙子彥賣關子的模樣讓宋三來了興致,突然插了一句。

    趙子彥不可知否的自信一笑:「宋三你今兒個可是來得巧了!我就讓你飽飽眼福吧~「

    趙子彥打開畫卷,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畫像裡,穿著鵝黃衣裙的少女駐足在桃花樹下,她仰面而觀,眉目清秀。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像是讀書人身上特有的書香之氣。樹上紛飛的桃花隨風飄落,其中一朵正落在少女的眉心。正所謂人面桃花相映紅,畫中之人雖稱不上絕美,也被襯出了幾分明艷的姿態。

    「果真是個美人~」這個少女眉目靈動,比薛二帶來的那兩個空有外表的女子多了一身的內在涵養和令人探尋的韻味。

    「這是哪家小姐?」

    聽到這疑問,趙子彥笑而不語。

    趙子彥不說,眾人只好撓頭搔耳的交頭接耳了起來,能讓楚二看上的一定不是一般的女子……眾人頓時把江南美人榜前五都想了一遍。

    「好像是有點眼熟……」有一人看著看著,還真看出了幾分眉目來。

    「是誰?」「是誰?」

    說眼熟的就是有空去蹲守姻緣廟的錢大少,錢家大伯是一方太守,他是正統的官家子弟:「呃……你們難道不覺得她和蕭大人……有點像嗎?」

    蕭大人?!蕭雲祥?!蕭雲祥雖然走了不過幾日,不過餘威還在。不管他們誰家的子弟犯了過,蕭大人都絲毫不留情面的把他們抓到牢裡蹲上十天半月。這樣的鐵面無私……連宋三都栽倒蕭雲祥手裡過,他們幾個回想起來還犯怵。

    「這畫裡的人是——蕭雲傾!」揭露答案的人是宋天御,昔日蕭雲祥在任上,他們哪敢拿出蕭雲傾的畫像評頭論足。宋三再不喜蕭家,也不敢抵抗蕭青天的權威。

    「正是。」趙子彥笑瞇瞇的點了點頭道,「上回祖母生辰,她代表蕭家來過府裡。」但凡有蕭家人影子的地方,宋三就絕對會避著走。宋天御十八歲時在街上縱馬傷了個平民百姓,當天就被蕭雲祥抓到牢裡關了一旬。任宋家人怎麼求情都沒用,宋三可不恨死蕭家了。所以蕭雲傾,他斷定,宋三絕對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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