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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為奴為婢 文 / 六ど

    進了客棧之後,一股沉悶的壓抑氣息就橫隔在兩人之間。

    陸辰有意冷著明珠,就使喚了一個店小二扶他進屋。

    兩個同樣驕傲的人碰在一起會怎麼樣?

    陸辰對她的厭惡表現的很明顯,明珠看著他背對著自己的脊背,無意識的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口,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一開始對他的態度就是錯的……他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而她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之女。小官之女……她忽然想起往常那些見到自己瞬間就變得拘謹起來的大家小姐。

    拘謹——明珠的指尖慢慢頓住。

    陸辰根本不會遷就她。

    她若要跟他相安無事的相處下去。首先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姑娘,藥煎好了。」小二敲了敲門。

    她起身過去端過藥,走到他的身邊。她學著紅眷平日照顧自己的模樣,小心的把藥遞到他手邊:「……喝藥吧。」

    明珠一直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她這句話,已是讓步。

    一直安然坐在一側不言不語的陸辰冷然的轉過頭,他也不是一個不識好歹之人。明珠的話裡帶了緩和之意,陸辰只當是她認了錯。

    他微微揚起下頜,輕聲「嗯」了一聲。

    他看不見明珠在他出聲之後,臉上莫名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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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身邊既沒有貼身服侍的丫鬟,也沒有負責掃洗的粗使奴才。跟紅眷在一起的時候,紅眷還能把兩人照顧的妥妥帖帖的。如今她身上只有五十兩,明珠歎了一口氣,就算要買個小廝給世子殿下使使也沒有多餘的銀錢了。

    所以說,一錢不僅能難倒一位世子殿下,連明珠也是無可奈何,被逼無奈的當起了伺候殿下的小丫鬟。

    明珠進了裡屋,把手上端著的一盆燒好的熱水放在了案桌之上,然後輕輕的喘了喘氣。

    「你做什麼?」陸辰看不見明珠在幹什麼,他只聽到房門開開合合的聲音,知道她出了門。

    明珠按著剛才樓下夥計給的指示,踮起腳從客房的櫃子裡拿出幾塊毛巾皂豆,慢慢回道:「拿水,伺候殿下、梳洗。」

    怎麼說明珠都是樓府的小姐,不看僧面也要看老帝師的佛面。再說,他也不屑於欺壓一個小丫頭,陸辰不自然的抿了抿唇,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氣:「我是看不見又不是殘廢!」

    明珠垂眸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他,他的口氣雖然強硬,但是明珠還是從他的話中感到了一絲彆扭之意。

    她突然不易察覺的笑了笑,也不勉強,恪守自己作為一個小官之女的本分,恭敬道:「那殿下是要自己來嗎?」

    「放著吧。」他冷然的站起身。

    明珠把水端到他的左手邊。

    世子殿下胡亂的撩起袖子,然後動作緩緩的把那雙養尊處優的手掌探入水中,水中瞬間就泛起一**的漣漪。觸到水之後,他接過明珠放在他手中的帕子,逕自把帕子扔到水中沾濕。

    他也是第一次……親力親為的做這些事吧。

    明珠看著他幾近粗魯的把帕子從盆中撈了起來,用力在空中擰了擰。帕中沾著的水珠就悉數凌亂的散落了開來,有幾滴甚至濺到了明珠的臉上。

    冰涼涼的水珠從臉頰上滑落而下,明珠猝不及防的後退了半步。

    她果然,還是不該讓他自己做事的……

    陸辰只是隨意的擦了擦臉就洗漱完畢。指望這兩人一步一步的自己完成梳洗的步驟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至少,他們的前十三年,身邊服侍的婢女從來沒有少過四個。

    「眼下還未到午時,我要出門一趟。」『伺候』完尊貴的世子殿下潔面之後,明珠說出了剛剛決定的事。

    還未到午時嗎?

    陸辰微微動了動眼瞼,他根本就感覺不出現在的時辰:「去做什麼?」

    「出門在外總要購置一些衣物,」明珠對他報備道,說著,她忽然走到了屋子的窗邊。她們住的是天字一號房,一打開窗,暖暖的陽光就灑進了屋內,她站在窗邊對他道,「此處有窗,殿下可以用手感受一下光熱,太陽最熱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陸辰一怔,她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

    「殿下的左手邊擺著茶几,上面放著溫茶。若是殿下想休息,身後六尺就是床。」她要出去一會兒,怕陸辰不方便,就一字一句的交代的很清楚。

    「我一個人不會有事的。」世子殿下回答的聲音仍舊淡冷淡。

    明珠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不過早點出去可以早點回來。

    明珠想了想,轉身出門了。

    屋內忽的又靜了下來。

    陸辰獨自沉默了一會兒,慢慢朝明珠剛才站的地方走了過去。

    陽光的熱度投射在五指之中,他在窗邊站了片刻,突然抬頭望向天空。

    太陽最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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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來了。」明珠回客棧的時辰比她說的還要早,她到底是放心不下受著傷的陸辰,「殿下——」

    她的話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驀然止住。

    明珠看著空蕩蕩的房內,一陣失神。

    他不在屋子裡。

    『你們帶她去蓮花縣吧。』

    『你為什麼不走?』

    他說過的兩句話突然湧上心頭,明珠的指尖不自覺的用力掐入了掌心。

    他走了。

    明珠站在屋內昏昏沉沉的想到,心裡好像也少了什麼,空蕩蕩的。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房門一下子被人打開了,明珠一怔。

    推門進來的是客棧的店小二,他看到屋子裡站著的明珠卻是不意外:「你是那位小公子的妹妹?」

    「他在哪?」

    店小二看到明珠臉上的驚慌,楞了一下,他一邊感歎這兩兄妹長得真是漂亮,一邊摸了摸腦袋說明了來意:「姑娘別擔心,小公子在後廚呢。他怕你擔心,特讓我來跟你說一聲。」

    「他在廚房?」他去廚房做什麼?

    「小公子真是照顧妹妹呢,眼睛受著傷還怕餓著姑娘,不過他也真是好本事,尋常人若是看不見,決計是摸不到廚房的。」小二說著說著就稱讚起少年的好本事,他們尋常人蒙著眼睛下樓都不方便,他當時在廚房看到這個眼睛受傷的少年可是狠狠的吃了一驚。

    他沒有走。

    「誒誒,姑娘你幹嘛去?」小二對著猛然從自己旁邊跑過的小姑娘喊了幾聲。

    可是她的身影一下子就從視線內消失了。

    「這兩兄妹關係可真好。」店小二嘟囔了一聲,好心的幫他們掩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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