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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三十二章 薨逝 文 / 沐榕雪瀟

    慧寧公主的皮鞭是深海蛟皮所製,質地柔軟,可抽在人身上卻很堅韌。先皇曾賜予這條鞭子上打昏君、下打讒臣的神聖使命,致使鞭子富有濃重的權威色彩。

    端華公主落掉葉氏的胎、又逼死葉氏已經惹下的大麻煩,此時正處於浪尖風口,她又把魔爪伸向沈妍,還在御書房打傷了三朝元老。她犯下的這些事別說用律法衡量,就是套用皇族家規,也是重罪,這一點皇上和龐貴妃都很清楚。慧寧公主就是抽死她,也在情理之中,律法之內,誰也說不出什麼。

    可皇上非常寵愛端華公主,她犯下重錯被罰跪,皇上都心疼。慧寧公主下狠手抽她,皇上一見,心肝肺都快疼掉了。但他知道端華公主理虧,又懼怕慧寧公主,不敢強硬阻攔。只能抱住端華公主,替她擋鞭子,又連聲求情。

    慧寧公主的鞭子雖說能上打昏君,但慧寧公主不願意打皇上。一來她非常疼愛這個同胞弟弟,捨不得下手,二來她也想當著眾多臣子給皇上留幾分面子。皇上撲上來擋鞭子,慧寧公主就收住了手,致使端華公主沒挨幾鞭,卻嚇得不輕。

    皇上不分是非,一味偏袒端華公主,甚至不惜龍體,為她擋鞭子。這看在眾人眼裡,就認為皇上過分寵溺端華公主,連龐貴妃都皺了眉,大皇子更是面露妒羨。可看在徐慕軒眼中,皇上和端華公主就是一對不知廉恥、不顧倫常的狗男女。

    徐慕軒恨得咬碎滿口牙,就算他和兩派人的計劃都不成熟,他也要開始,他等不下去了。當著眾人,皇上都這麼對端華公主,私下還不知能出做什麼事。他恨皇上入骨,別說奪他的皇位,就是扒光他遊街示眾,把他碎屍萬段都理所當然。

    慧寧公主扔掉皮鞭,靠在御案上,撫著胸口,都有吐血的衝動。這樣一個不分是非、不知輕重,連做做樣子都不懂的人高坐龍椅,若沒有她這個護國長公主辛苦支撐,這個朝堂還不知會亂成什麼樣子。這說來說去也是她的錯,當時為和御親王爭位,她用盡手段,保皇上龍袍加身,就該她操碎心,一世負累。

    「哎喲,寶貝女兒,疼不疼?」皇上顧不上自己身上也有傷,摸著端華公主暴皮紅腫的臉,滿眼疼惜,一邊大喊著傳太醫,又埋怨慧寧公主下手太重。

    端華公主見皇上寵愛她,為她撐腰,她有恃無恐,更加驕縱猖狂。又見皇上如此疼惜她,她心裡沒有半點喜悅,反而很噁心,有想吐的衝動。以前,她認為奪走她第一次的人是皇上,那只是猜測,現在她深信不疑,對皇上更加厭惡。

    看到徐慕軒有沉著臉往外走,端華公主知道他生氣了,很著急,對皇上更加噁心。她重重推開皇上,跳起來就往門口走,不顧自己身上的鞭傷正在滴血。

    麝香、藏紅花、桑血紅都是活血通經的名貴藥材,任何一種吃下去,都能致人落胎,甚至讓女子喪失生育功能。端華公主給沈妍的那碗落胎藥太過生猛,沈妍雖說沒喝,但聞到麝香、藏紅花、桑血紅的味道,就感覺很不舒服。她吃了自配的保胎丸,又在御書房偏殿裡休息了一會兒,才覺得好多了。

    聽山橙和龍葵匯報御書房正殿的情況,沈妍嘴角挑起冷笑,羨慕端華公主有一個好父親。儘管皇上不分是非輕重,但他疼愛端華公主是真的,只是表現不當。

    沈妍痛恨端華公主,用銀針刺穴壓走了她的第一次,報復手段也很陰毒。徐慕軒是敏感多疑之人,沈妍知道他們的洞房之夜有熱鬧可看,就讓玉扇和珠扇格外關注。結合玉扇和珠扇這段時間傳回的消息,沈妍總結出很多高價值隱秘。

    「山橙,你去找白賢妃,代我傳句話。」沈妍附到山橙耳邊低語了幾句。

    白賢妃和龐貴妃是嫡親表姐妹,兩人從太子府到皇宮一路互相扶持,現在都在宮中站穩了腳。白賢妃不如龐貴妃得聖寵,一直以附從者的身份出現,但她人是表面恭敬,心中不甘。龐貴妃是心機深沉之人,怕白賢妃橫刀奪寵,對她也是百般防範。兩人早就貌和心不和了,只是為了共同的利益,必須維持表面和氣。

    受慧寧公主提點,白賢妃開始扶植無外戚支持的四皇子,白家一派也從大皇子的陣營中分立出來。是保四皇子還是保白賢妃所出的皇子上位,白家一派內部還沒有統一意見。現在,白家和龐家雖說沒有完全對立,但也失去了合作基礎。

    四皇子雖說不得聖寵,卻是實幹家,又是低調內斂的人,不像大皇子總是浮於表面,博一些虛名。現在,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是郡王爵,皇上想加封大皇子也苦於沒理由、沒機會。在忠下純臣眼裡,四皇子各方面都勝大皇子一籌。

    從本心來說,白賢妃支持四皇子上位,但怕白家一派內部生亂,一直沒明確表態。當然,她有自己打算,也做好了兩手準備。她所出的皇子年紀還小,對朝廷無功績,也沒封王,怎麼和幾個年長的皇子競爭?把四皇子推到人前,是為自己的兒子開路,還是保四皇子上位,那就要看以後的形勢和天意了。

    但不管怎麼樣,白賢妃都不可能再附庸龐貴妃,回歸到大皇子的陣營。為白賢妃增加籌碼,讓白家一派有更大的資本與龐家一派抗衡,以便更好的牽制大皇子和龐貴妃,這是沈妍當務之急要做的事,也是她為自己留的後路。

    玉嬤嬤進來回話,「夫人,長公主讓老奴來問一聲你好些了沒有,該回府了。」

    「好多了,回去吧!」沈妍心中不憤,說話的語氣也淡淡的。

    她肚子裡懷的可是慧寧公主的親孫子,半點不帶摻假的。可慧寧公主聽說她被人灌下那麼猛烈的落胎藥,居然不親自連慰問,也太不通人情了。

    若慧寧公主知道沈妍此時的想法,肯定會說憑你那麼奸詐狡猾,會被一些蠢貨灌下落胎藥,你把落胎藥灌進他們肚子裡,他們就要感激神佛了。

    從皇宮出來,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車馬踩著一路燈光,緩緩前行。

    回府之後,沈妍顧不上梳洗更衣,趕緊去看沐元澈。沐元澈因身上有傷,要塗藥服藥,怕薰到沈妍,就住到了二進的廂房裡。沈妍給沐元澈外服內用的都是上好的藥物,短短幾個時辰,他的傷口已止血消腫,過幾天就能癒合。他的傷口沒感染的跡象,也沒發熱,此時已睡著了,沈妍見他熟睡,也放了心。

    吃過晚飯,沈妍在院子裡走動了幾圈,就到暖閣和心腹的丫頭婆子說話,聽她們講這半年兩府裡發生的事。她聽了很長時間,也聽到了許多有意思的事,神經處於興奮活躍狀態,回臥房休息,夜很深了,她才迷迷糊糊睡著。

    一雙熱乎乎的大手在她肚子上遊走,肚子裡的兩個小傢伙感覺到外來的刺激,就開始對她又踢又撞,在她肚子裡翻滾跳躍。一陣陣軟麻麻的疼傳來,沈妍伸著雙臂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到沐元澈的臉與她近在咫尺,她會意一笑。

    「傷口還疼嗎?一會兒我親自幫你塗藥。」

    沐元澈搖了搖頭,坐到床邊,握住沈妍的手放到唇邊,吸了一口氣,「我本打算回來就陪你安胎,沒想到又遇到這事,還讓你照顧我,真過意不去。」

    沈妍抽出手,拂了他一下,「你我夫妻何必這麼客氣?誰照顧誰都應該。」

    「我知道。」沐元澈鑽進沈妍的被子,在她鼓脹的胸部和隆起的肚子上又拱又嗅,「妍兒,你說咱們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呢?像你還是像我?」

    「女孩像你,男孩像我。」

    沐元澈一懷,忙問:「為什麼?男孩為什麼不像我?我很女氣嗎?」

    沈妍摸著他零散的黑髮,說:「不是你女氣,是你比我長得俊美,女孩像你多漂亮。男孩長什麼樣都無所謂,關鍵是性情好,要是男孩的脾氣像你就好了。」

    「我相貌俊美,脾氣又好,嘿嘿……」沐元澈趕緊拿過鏡子自我欣賞。

    兩人正柔情密意溫存,就有丫頭來報,說慧寧公主來看沐元澈。兩個人都覺得這位不速之客大煞風景,不由同時皺眉,又不敢拒之門外,趕緊起身迎接。

    「昨天母親為什麼要打你?」

    沐元澈搖頭聳肩,「我昨天回來,換了衣服準備去兵部,她派人來叫我,我就過去了。我一進書房的門,她的鞭子就迎上來了,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要是有準備,就不可能傷那麼重了,給她一個屁股,讓她隨便打。」

    沈妍很心疼,又忍不住笑出聲,「下這麼狠的手,真是瘋……」

    沐元澈摀住沈妍的嘴,衝她眨了眨眼,「你別去迎接了,我就說你身體不適。」

    「我有件事要跟母親說。」沈妍想了想,拉著沐元澈坐到床邊,低聲說:「昨天給徐皇后診治,我感覺她身體好了很多,比端寧公主剛出事時強多了。她讓我跟母親說她要去皇莊養病,我認為她此舉有深意,應該和失蹤的端寧公主有關。」

    「我代你跟母親說,還要讓母親答應。」沐元澈沖沈妍慧黠一笑,轉身出去。

    沈妍梳洗完畢,到小花園裡散步,吸納地氣,轉了幾圈,才回房吃飯。吃完飯,她閒得無聊,就請來一個手藝好的鄉娘做師傅,她想親手給孩子做衣服。

    「夫人,後門的管事來報,說龐姨娘的大丫頭白蘭買通看門婆子出去了。」

    「派人跟上了沒有?」

    「跟上了,山橙姐姐親自去的。」

    「回來就綁了,帶過來,我親自處置。」

    龐玉嫣見沈妍懷了孕,嫉妒得都渾身冒陰火了,肯定會有所動作。昨天她又挨了一頓打,被禁足了,若老老實實呆著,就不是她了。

    沈妍低頭繡花邊,觸到自己隆起了肚子,她嘴角噙起笑容。聽說沐元澈小時候很頑皮,她也希望自己能生兩個男孩,最好也是機靈淘氣小鬼頭。她已把拳頭練硬了,就為揍他們,要是生兩個嬌滴滴的女兒,她都疼不過來,還捨得打嗎?

    她讓繡娘描了一些小動作的圖案,準備繡到小衣服上,也能應個景兒。繡娘給她描了小老虎、小豹子等等很多圖案,她翻來看去,都覺得不滿意。繡娘沒辦法,抱來一個大盒子,裡面有各式各樣的圖案,讓沈妍挑,挑好了再從描。

    從數百張圖案中,沈妍就挑出了一張,一看就喜歡,越看越滿意的圖案,那是一對小烏龜。兩隻小烏龜緊緊依偎在一起,一隻抬頭看蜻蜓,另一隻低頭看游魚。它們黑溜溜的眼珠靈動討喜,懶洋洋的神情又憨態可掬。

    她想讓繡娘在畫兩隻翻著肚皮在岸邊曬太陽的大烏龜,神態越是懶散閒適越可愛。要是她在孩子的衣服上繡四隻烏龜,不知沐元澈看到會是什麼表情。

    蘇嬤嬤看到沈妍正對著烏龜圖案竊笑,就明白了她的心思,趕緊拿過那張圖案揉爛,丟進了廢物簍,「夫人,老奴覺得這對小老虎不錯,多勇猛呀!」

    沈妍白了蘇嬤嬤一眼,挑了挑嘴角,沒說話。孩子不是她生的,她認為勇猛就好,而沈妍才不希望孩子勇猛,機靈討喜又有點憨憨可愛最好。

    「夫人,侯爺回來了。」黃精走進暖閣,低聲回稟。

    「侯爺來了不用通報,直接進來就好,他……」沈妍話沒說完,就看到沐元澈進來,再看到他身後緊跟著兩個身材窈窕,長髮披散的陌生女孩,沈妍才明白黃精為什麼通報了。她的目光落到兩個低頭垂首的女孩身上,不由就笑出了聲。

    「娘送的,我收下了。」沐元澈坐到沈妍身邊,端起她的茶盞喝茶。

    「當然要收下,長者賜、不可辭。」沈妍的語氣出奇得平靜,臉上也波瀾不驚,慧寧公主要往沐元澈房裡塞人,她不能阻止,生氣有什麼用?

    以蘇嬤嬤為首的下人看向沐元澈的目光極為不滿,投向那兩個女孩的眼神充滿階級仇恨。顯然,她們比沈妍更難接受這兩個女孩。

    「你們兩個抬起頭來,讓夫人看看。」

    「是,侯爺。」兩個女孩抬起頭,又撩起遮在臉上的頭髮。

    「啊——」除了沐元澈,在場的人,包括沈妍,都發出一聲驚呼。

    這兩個女孩身材苗條,曲線玲瓏,長髮烏黑濃密,膚白如雪。可她們的眼睛鼻子嘴巴還有臉型都長得太有特色了,而且還很相似,正是這特色驚詫了眾人。

    兩人的眼睛都是一大一小,而且還斜視,一副不正眼看人的模樣。她們鼻子很大,鼻樑塌陷,像獅子的鼻子被剝去了鼻頭。她們的嘴很大,嘴唇也厚,無須塗抹,就如血一般紅。相比眼睛鼻子和嘴巴,臉型還相對順眼,典型的豬腰子臉。

    從後面看想犯罪,從前面看想自衛,兩個女孩以經典有形象闡釋了這句損言。

    兩個女孩看到眾人驚詫新奇、好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的目光,一點也不羞愧緊張,反而坦然鎮定,迎著眾人的目光抬頭挺胸,神情淡漠清冷。

    沈妍乾笑幾聲,問:「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娘專程送給給你的,我代你收下了,還答應孝敬她一萬兩銀子,從你帳上出。」沐元澈見沈妍一臉小氣不滿的神態,大笑幾聲,又說:「她們二人的武功在丹參和蒼朮之上,擅長各類消息暗器,絕不亞於山橙和龍葵。娘怕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會有人欺負你,就給你挑了兩個人送來,有她們貼身保護你,我也放心。」

    「她派人來保護她孫子,還要孝敬銀子,真是。」沈妍輕哼一聲,又換了一張笑臉,「不管怎麼說,母親也是一片好心,蘇嬤嬤,準備銀子送過去。」

    「是,夫人。」蘇嬤嬤也鬆了一口氣,原來這兩個不是來搶男人的狐狸精。

    沈妍仔細打量慧寧公主送來的女孩,很溫和地問:「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她們出身金翎衛的暗衛營,只有代號,沒有名字。」

    「請夫人賜名。」兩女孩聲音生硬,又略帶嘶啞。

    「好。」沈妍點點頭,想了想,說:「左邊的叫忍冬,右邊的叫半夏吧!」

    「多謝夫人。」

    「黃精,你帶她們下去換身衣服,就讓山橙帶她們吧!」沈妍目送忍冬和半夏出去,眼底閃過幾絲冷笑,她掃了沐元澈一眼,又繼續低頭繡花邊。

    因為老程的事,沈妍跟慧寧公主接觸過幾次,她感覺慧寧公主對她的事太過瞭解,顯然是在她身邊設了眼線。這眼線跟沈妍很近,確切地說就在她這幾個大丫頭之中。不一定是新近安插的,比如山橙和龍葵,也有可能是後來收編的。

    眼線跟慧寧公主通報消息,並沒有危害她的利益,她不想打草驚蛇,弄得人人自危。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主僕之間更是如此,現在她沒必要捉內賊。

    慧寧公主給她送來兩個女保鏢,這就如兩桿明槍,插在她身邊。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能玩到讓明槍牽制暗箭,她的手段就比慧寧公主高一籌了。

    時至午時,山橙才回來,向沈妍稟報了跟蹤龐玉嫣的大丫頭白蘭的情況。白蘭一進後門,就被五花大綁押來了,正在院子裡跪著呢。

    「夫人,這是從白蘭身上搜到的東西。」山橙把一封信、一把匕首,還有兩包藥材放到桌子上,又說:「白蘭先回了錦鄉侯府,出來之後又去杜家的後門見了一個婆子,這些東西不知道是龐家給的,還是從杜家得到的。」

    沈妍打開那封信,沖山橙晃了晃,「兩包藥材是福陽郡主送給龐姨娘補身子的,信上寫得很清楚,匕首應該是龐家人送的,不知道是不是讓龐姨娘自裁用的。」

    山橙點點頭,面露猶疑,「奴婢檢查過這兩包藥材,一包是映霜花,一包是桂仁粉,都是溫補的藥材,又是福陽郡主送的,也不犯忌。白蘭不惜重金收買守門婆子,出去一趟,收穫並不大,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事?」

    「拿一把匕首、兩包藥材回來就行了,還能有什麼別的事?」沈妍拿起那兩包藥材仔細檢查了一遍,又聞了聞,眼角眉梢的冷意欲加濃郁。

    錦鄉侯夫人和錦鄉侯世子夫人根本不看好龐玉嫣,對她的事也不上心,龐家就錦鄉侯世子疼愛龐玉嫣。若錦鄉侯世子不在家,根本沒人管她的事。

    今天不是休沐日,錦鄉侯世子要到吏部公幹,提前沒約好,上午過去很難見到人。龐玉嫣是聰明人,她明知錦鄉侯夫人和錦鄉侯世子夫人都不喜歡她,錦鄉侯世子又不在府裡,她還去龐家碰釘子,讓龐家知道她不得勢,從而被人笑話嗎?

    由此可見,白蘭去龐家只是一個幌子,她實際要去的是杜家,拿福陽郡主給龐玉嫣的信和藥材。她費這麼大周折跑了一趟,可見這其中大有文章。

    「夫人,奴婢懷疑這封信有暗跡,用水一浸,就知道實際寫的什麼了。」

    所謂暗跡就是用無色墨寫的字跡,泡在水中,才能顯出顏色,知道寫的什麼。

    「不用浸了,這兩包藥材大有問題,信上無非就是寫的這藥材怎麼用。」沈妍把兩包藥材摔到一邊,說:「那包映霜花是用藏紅花泡製的,桂仁粉裡含有大量的桑血紅,這種炮製藥材的工藝出自御藥房,手法極為隱秘。」

    這樣的炮製手法和工藝能改變藥材的形狀和氣味,卻不能改變藥材的性味歸經。經過這種手法炮製出的藏紅花和桑血紅藥性會更強,更歹毒。一旦服下,不但會治人流產,還會讓女子終身不育,甚至讓孕婦一屍兩命。

    若不是在宮中有頭有臉有門路的人,根本拿不到御藥房用特殊工藝和手法炮製的藥材。因為有慧平公主這個娘,福陽郡主能拿到如此炮製的藥材就不新鮮了。

    只是沈妍想不明白,福陽郡主為什麼這麼恨她,不但要打掉她的孩子,還想要她的命。龐玉嫣做為一個不甘心、不服氣的妾室,確實會痛恨她這個主母。福陽郡主就要成為西魏的皇長子妃,身份尊貴,難道還有除掉她取而代之的心思?

    沈妍冷哼一聲,吩咐道:「山橙,你帶忍冬拿上這些東西去見長公主,跟她說明情況,不要問她怎麼處理。龍葵,你帶人把龐玉嫣帶來,我要親自審問。」

    「是,夫人。」

    龐玉嫣有一定的身份,要處理她必須知會慧寧公主,不需要慧寧公主開口說怎麼正理,知道就行。錦鄉侯世子若找上門來鬧騰,自有慧寧公主擋著。

    沈妍思慮半晌,提筆給左琨寫了一封信,讓黃精送出去,又把蘇嬤嬤等人叫進來,說:「你們偷偷放出消息,就說左皇子無心太子之位,只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普通人。左皇子根本沒見過福陽郡主,也不會非卿不娶,求娶她另有目的。」

    蘇嬤嬤等人互看一眼,連連點頭,為知道這麼重大的秘密而興奮不已。

    山橙和忍冬很快回來,向沈妍稟報說慧寧公主讓沈妍自己處理,只強調當家和治國一樣不能手軟,沒說別的。有慧寧公主這句話,沈妍就放心了,也可以放手去幹。就算捅了龐家這個馬蜂窩,有慧寧公主撐腰,她也無所畏懼。

    「夫人,龐姨娘帶來了。」

    「讓她先在院子裡候著,同白蘭呆在一起,方便她們患供。」沈妍冷笑,又說:「我們先去用飯,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再審她們。」

    沈妍午睡起來,收拾好,剛要審問龐玉嫣主僕,就有丫頭來報說汪儀鳳派蘭紅來傳話。沈妍趕緊讓人把蘭紅請到暖閣,詢問汪儀鳳和項家的情況。

    自沈蘊的事傳開之後,汪儀鳳倍受以項家長房為首的項氏一族的責難,日子很不好過。好在項二老爺不問家中事,項二太太傻乎乎,項懷安相信汪儀鳳。項家二房不受外界干擾,上下都很平靜,總算是把最艱難的那幾天渡過去了。

    沈妍回京之後,聽說此事,只給汪儀鳳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了。她剛回京幾天,裡裡外外的事都很忙,她又懷有身孕,懶怠動彈,想過幾天再去項家。項雲玫十月下旬出嫁,她也要過去添妝,幫幫忙,敘敘姐妹情意。

    蘭紅來傳話,只說汪儀鳳想念沈妍了,項雲玫要出嫁,項雲環住在娘家,為項雲玫準備嫁妝。她們都想讓沈妍過去小住幾天,母女姐妹說說知心話。

    「你回去告訴她們,我明天還有一些瑣事要處理,後天過去,冬日無事,確實要多住幾天。」沈妍見蘭紅臉上閃過為難,忙問:「蘭紅姐姐還有什麼事?」

    「不是我們家的事,是舅太爺家裡的事。」蘭紅頓了頓,又說:「金姨娘懷孕了,舅奶奶就讓人給她灌了一碗落胎藥,打掉了她的孩子。舅太爺聽說此事很生氣,逼著舅老爺休了舅奶奶,要不就不認他這個兒子。舅老爺兩面為難,舅奶奶要死要活,天天跑到我們家去鬧騰,鬧得我們一家上下煩不勝煩。」

    金茶是沈妍通過汪儀鳳送給汪耀宗的妾室,就是想給佛口蛇心、兩眼望天的韓氏添堵。金茶威力不小,汪耀宗原本畏韓氏如虎,能為休她兩面為難就進步了。

    正妻打掉妾室的孩子很容易遮掩過去,何況韓氏又是有心機有手段的人。現在,汪家鬧到要休了韓氏的地步,這其中另有隱情,害金茶落胎只是導火索。

    韓氏跟錢家來往走動緊密,又把汪嫣紅嫁給了錢盛,兩家關係更近。錢家效忠御親王,想支持御親王奪位登基,立下從龍之功,好封侯拜相。

    沈妍得知此事,就告訴了汪孝賢,講清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當初,汪家敗落也是被皇子奪嫡爭寵連累,好不容易起復,汪孝賢接受教訓,要做純臣。

    現在錢家所做的事早已超出皇子奪嫡爭寵的範圍,而是叛亂謀逆。韓氏對錢家所做的事也有一些瞭解,她積極支持,也是想將來擠身貴婦之列,揚眉吐氣。

    可不管御親王成不成事,汪孝賢都不會參與,也不會讓汪耀宗參與。韓氏現在泥足深陷,汪孝賢無法把她拉出去洗白,只能逼汪耀宗休掉她。

    「夫人為蘊少爺的事天天抹淚,都愁白頭髮了,又加舅太爺一家的事,七小姐又要出嫁,五奶奶又快生了,都快把夫人累垮了。」蘭紅長歎一聲,一臉懇求看著沈妍,「奴婢知道姑奶奶是足智多謀之人,奴婢想請姑奶奶幫幫夫人。」

    沈妍點點頭,譏諷一笑,說:「這事要讓我說,我就支持舅舅休了韓氏。」

    「這……夫人想說服舅太爺,不讓他逼舅老爺休了舅奶奶,姑奶奶竟然……」

    「娘是溫和孝順之人,怎敢違背外公的意思?看來是被韓氏逼急了,才不得不做好人。舅舅就優柔寡斷之人,不就是休妻嗎?又不是大事,值得整天去煩親戚嗎?大丈夫何患無妻呀?」沈妍冷哼一聲,轉向蘇嬤嬤,「蘇嬤嬤,我記得你說過你的遠房表姐家有個姑娘模樣不錯,人又溫和,都二十幾歲了還沒嫁。這姑娘的哥哥不也是個小官嗎?我乾脆做媒把這姑娘說給我舅舅,你看行不行?」

    蘇嬤嬤這個表外甥女被男方退了婚,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婆家,就耽誤了,蘇嬤嬤曾托沈妍給這個姑娘找個婆家。這姑娘的哥哥確實是個小官,城南一條街的保長。相當於現在的居委會主任,雖說比芝麻還小,也是公務員待遇。

    「喲!這、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能行嗎?」蘇嬤嬤興奮得直搓手。

    汪耀宗因汪孝賢起復才入仕,在戶部任職,最初只是個九品小吏。他多年經商,懂銀錢運作,做事又踏實,現在都升到從六品了,而且還是實職肥差。蘇嬤嬤的表外甥女要是嫁給汪耀宗,雖說年齡差距大,那也是燒了高香的福氣。

    蘭紅急得直撓頭,「姑奶奶,夫人想讓你勸勸舅太爺,別讓他硬逼舅老爺休掉舅太太。你倒好,人家還沒休掉呢,你都做起媒來了,這……」

    「休妻還不快嗎?寫休書、分家產,最多一個時辰就能了事。」沈妍掩嘴一笑,說:「你回去告訴我娘,讓她聽外公的話,別給自己找麻煩,少操不必要的閒心。舅舅體妻不要緊,只要韓氏挪出那個坑來,馬上就有人替補上。」

    蘇嬤嬤見蘭紅還想說話,怕壞了她表外甥女的好事,趕緊把蘭紅推走了。

    沈妍想了想,又讓人把蘭紅叫回來,寫了兩封信,讓她帶回去,一封給汪儀鳳,一封轉給汪耀宗。她要堅定汪儀鳳和汪耀宗的念頭,一定要盡快休掉韓氏。

    「夫人,龐姨娘讓丫頭來問話,說夫人要是沒事,她就先回去了。」

    「誰說沒事?你傳她們到外廳,讓人準備一架火爐子,再拿藥鍋子來。」沈妍輕哼一聲,從荷包裡掏出兩粒藥丸塞到嘴裡,嘴角挑起森涼的笑容。

    龐玉嫣和福陽郡主勾結,弄來秘製的藥材,就是想害她的孩子。這種事若成了既定的事實就晚了,只要抓住蛛絲馬跡的證據,就不能放過她們。對待敵人無所謂心狠手辣,她要保護自己、保護孩子,就要狠下心。

    沈妍面帶微笑來到外廳,坐到正座上,端起茶盞喝茶。龐玉嫣昂首挺胸站在外廳正中,以一副絕然的高傲的神態滿不在乎地看著沈妍。

    「龐姨娘,福陽郡主給你送來兩包溫補的藥材,還寫來了一封信,這本不是大事。可白蘭偷偷摸摸出去,又拿著匕首回來,這事就說不清楚了。我罰白蘭跪在院子裡,又叫你過來,就是想讓你們主僕對對質,把事情解釋清楚。」

    龐玉嫣聽沈妍這麼說,暗暗鬆了一口氣,可她不相信沈妍這麼好糊弄,仍提高警惕,「夫人也知道藥材和信是福陽郡主給的,也沒有什麼隱秘。那把匕首是我娘家的嫡妹送給我的,讓我活不下去就自裁,我不會趁了她的心,她也不會看上我的笑話。麻煩夫人替我把那匕首丟掉,把福陽郡主送我的藥材和信給我。」

    沈妍點頭一笑,「山橙,把匕首交給沐功沐成,讓他們丟到外面去,別留到府裡傷了人。黃精,把信和藥材拿給龐姨娘,讓她過目。」

    「是,夫人。」山橙和黃精拿起東西各自行事。

    龐玉嫣從黃精手裡接過信和藥材,仔細看了看,又讓白蘭看,確定是福陽郡主給她的東西。她眼底閃過疑問,不明白沈妍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把東西還給她。

    「龐姨娘,藥材和信都福陽郡主送給你的吧?她不會害你吧?」

    龐玉嫣輕哼點頭,冷笑說:「夫人說笑了,福陽郡主同我是閨密好友,她怎麼會害我?這兩種藥材都是溫補型的,郡主送來給我調養身體。」

    「看來是我多心了,你確定福陽郡主不會害你就好。」沈妍狡黠一笑,給蘇嬤嬤等人使了眼色,「龐姨娘肯定福陽郡主不會害她,你們試試吧!」

    「是,夫人。」蘇嬤嬤帶幾個婆子上前,幾個婆子控制了龐玉嫣主僕,蘇嬤嬤就把龐玉嫣手裡的藥材搶過去,「姨娘別怕,老奴親手熬藥給你喝。」

    龐玉嫣明白了沈妍的用意,臉色立即蒼白,她想罵想喊,卻被婆子緊緊堵住了嘴。她想掙扎,她的丫頭也想反抗,卻被婆子死死控制了。

    「龐姨娘喝完補藥,就給她換到離家廟最近的院子,她不是老想知道家廟裡祭奠有是什麼嗎?這下方便了。」沈妍說完,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蘇嬤嬤熬好藥,送到龐玉嫣嘴邊,讓婆子灌她喝下去,「龐姨娘喝的是郡主給的補藥,用乾淨的藥鍋了的熬的,你們都看清楚了吧?」

    龐玉嫣拚命嗚咽掙扎,卻抗不過身強力壯的婆子,一碗藥灌進她嘴裡,她的眼底充滿絕望的恨毒。她很清楚,只要她喝下這碗藥,這輩子休想再懷孕。

    解決了龐玉嫣,沈妍親自給福陽郡主寫了一封信,感謝她給龐玉嫣送來的藥材,並告訴她龐玉嫣已經喝了她送的藥,有很多人都可以證明。

    福陽郡主看到信怎麼想不在沈妍考慮的範圍之內,既然她已伸出毒手,沈妍只能接招。這封信就是開戰的檄文,已經撕破了偽裝,把兩人推到了壕溝的對面。

    接到皇上讓沐元澈到京郊大營督查練兵的聖旨,沐元澈也百般不情願。他身上的鞭傷還沒全好,又答應陪沈妍安胎,可聖旨難違,他必須去。

    送走沐元澈,沈妍安排好府裡事,就住到了項家。汪儀鳳和項雲環等人正忙著給項雲玫備嫁,沈妍正好過去幫忙。和母親姐妹在一起天天有說不完的話,日子忙忙碌碌,過得很快。轉眼就十多天過去了,項雲玫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

    左琨給沈妍送來消息,說沈蘊隨西魏的馬隊到了江東,第二天就失蹤了。沈妍很著急,又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汪儀鳳,只暗暗花朝國的朋友打聽沈蘊的下落。

    不管對與錯,沈蘊還是個十六歲的大孩子,這件事對他打擊太大。他悔恨又羞愧,失蹤其實就是他有意躲起來,想一個人慢慢療傷。做為姐姐,沈妍希望他能走出心靈的囹圄,從一無所有中重新站起來,過最平靜的生活。

    「七小姐,過來比一下嫁衣。」

    喜娘拿著做好的嫁衣在項雲玫身上比劃,沈妍和項雲環等人在一旁觀看。

    「夫人、夫人,府裡出事了。」山橙一臉驚慌,急匆匆帶忍冬和半夏進來。

    「什麼事?」沈妍見一貫沉穩的山橙這麼著急,心裡咯登一聲。

    忍冬和半夏趕緊跪下,失聲痛哭,「夫人長公主薨逝了。」

    「什麼?」沈妍聽說慧寧公主死了,驚得身體一陣劇烈顫抖。

    慧寧公主薨逝的消息猶如冬日晴天的驚雷,硬生生的在京城炸響了。

    ------題外話------

    今天15號,結局前最後一章,萬更的,從早晨起來到現在,還沒洗臉。

    16號和17號請假,18號更新大結局第一章,什麼時候更新,更多少字,還沒訂,親們晚上再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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