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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事成 文 / 沐榕雪瀟

    沈妍和慧寧公主在書房一側的小花廳說話,僕人送上茶,就退到了小花廳門外侍立。慧寧公主哭起來,僕人不但不進來侍候,反而一下子都躲得沒影了。

    慧寧公主一向以強勢的形象示人,誰看到她哭泣示弱,恐怕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沒人敢進來,沈妍不知該如何勸解,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了。

    「哭吧哭吧!反正你也是自找。」

    碰到非常強勢的人愁悶哀傷,如果你的平生經歷和自身氣場無法涵蓋她的悲傷,良言苦勸只會增加彼此的負擔,根本起不到任何開解的作用。

    沈妍頗通此理,才不想浪費唾液勸慰慧寧公主,見慧寧公主哭,她心裡反而痛快。她圍著慧寧公主挪步,不時出語刺激幾句,一個人哭倒成了兩個人的渲洩。

    「當年,若不是你招沈承榮為駙馬,我和母親弟弟也不會吃那麼多苦。山不轉水轉,什麼時候都是如此,任你智者千慮,也不會想到有今天吧?」

    慧寧公主止住哭泣,擦乾眼淚,斜了沈妍一眼,臉上堆滿譏諷嘲弄。沈妍刨坑揭底刺激她,她若是不變本加厲奉還,讓沈妍更加難堪,那就不是她了。

    對一個強者來說,無敵最寂寞。而慧寧公主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強者,她很慶幸還有沈妍這個能與她匹敵的人,讓也全力以赴去對待。她很欣賞沈妍,卻對沈妍喜歡不起來,也恨不起來,這種情緒很複雜。她反對沈妍和沐元澈的親事,原因之一就是兩人挑釁了她的底限,之二就是她對沈妍這種複雜的感覺。

    「當年,汪氏一族敗落,汪孝賢賦閒在家,能指點沈承榮考中狀元,卻不能給他富貴榮華。本宮就是不招他為駙馬,他也會另娶高門閨秀,你們母子照樣會被拋棄,很可能會更慘。你有類似的經歷,應該深有體會,難道認為錯在本宮嗎?

    且不說你現在有多少尊貴身份,就說你初到京城,做為濟真堂的創始人兼大掌事,楚國皇室都對你高看一眼,賺下的銀子幾世也花不完,還不照樣遭徐家退婚拋棄嗎?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步了你娘的後塵,你難道就沒反省過這是為什麼嗎?這就是人性,人性本貪,有了金錢,還想要富貴,除非你能一手遮天。」

    沈妍重重點頭,沖慧寧公主豎起大拇指,微微笑歎。她和慧寧公主分屬於兩個階級,又處處對立,但對事情本質的認知相同,很容易衍生惺惺相惜之感。

    「一個人無所謂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長公主對這句話應該更有體會吧?」沈妍搖頭輕哼,冷笑說:「像沈承榮這種品質極差的人就不用提了,徐家二房也是如此。不管我如何反省,事實只有一個,罪魁禍首也只有一個。正如長公主所說,人性如此,長公主當年的所作所為也是人性所至,無可厚非。」

    慧寧公主的身體輕顫了一下,又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你的故事吧!」

    「長公主是想聽男孩經歷了家破人亡,背負著深仇大恨,依舊對女孩情比金堅,兩人歷經重重磨難,再續浪漫情緣的故事,還是想聽後來的後來……」

    「本宮想聽你用來做籌碼的故事。」慧寧公主冷聲打斷沈妍的話,臉龐佈滿冷冷的譏笑,「你不會閒到無事可做,來給本宮講故事聽,你有什麼目的,本宮很清楚。你我都是聰明人,說話無須拐彎抹角,你知道什麼,直說就是。想要從本宮這裡得到許諾不難,就要看你的籌碼夠不夠,對本宮有沒有足夠的吸引力。」

    「跟聰明人說話果然省力,長公主不愧是聰明人之中的佼佼者。」沈妍輕歎一聲,含笑注視慧寧公主,問:「長公主知道什麼是穿越嗎?」

    「不知道。」慧寧公主很謹慎地盯著沈妍,輕聲回答。

    「穿越就是……」沈妍輕咳幾聲,把她前世看過的幾本穿越小說剛開始穿越的情節講給慧寧公主聽,又補充說:「說白了就是一個死人變成了另一個活人。」

    慧寧公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穿越這個新鮮名詞和沈妍所講的故事有什麼相干。但她知道沈妍每講一句話都有目的,不是為引出話題,就是在做鋪墊。

    她很著急,沉下臉斥呵:「你有話就直說,本宮不想聽你裝神弄鬼的廢話。」

    「我也想直說,但是……」沈妍抿嘴冷笑,欲言又止,故意賣關子。

    「提你的條件吧!」慧寧公主知道沈妍吊她的胃口就是想提條件,她要想知道後續的故事,就要答應沈妍的條件,這就是她們彼此的籌碼。

    「我沒有什麼條件可提,但有件事我必須明說,這也是為長公主好。」沈妍停頓片刻,慧黠一笑,又說:「沈駙馬把我娘打傷了,我讓他的醜事見光、聲名掃地,也出了一口惡氣,心裡平衡了。可我娘現在是項家二房主母,她被沈承榮怒打,就是沈承榮對項氏一族的蔑視與挑釁。項家不會善罷甘休,長公主縱狗咬人,也會被人垢病非議,依我看,你該讓沈駙馬出去避避風頭。」

    慧寧公主冷笑點頭,沈妍真是玲瓏心思,一句話就說到了她心裡。沈承榮暴打汪儀鳳的事情鬧開,後果不亞於他去年與徐瑞雲通姦,是該出去避一段時間。

    「來人。」

    侍者站在門外施禮,「長公主有何吩咐?」

    慧寧公主想了想,說:「你去告訴皇上,沈駙馬一時衝動,因私人恩怨打了汪夫人。若項家告到御前,還請皇上多多撫慰項家,對沈駙馬小懲大戒,力保他全身而退。兩家同在京城,項家又是大族,低頭不見抬頭見,難免尷尬。」

    「是,長公主。」侍者剛要告退,進宮給皇上傳話,又被慧寧公主叫住了。

    「又到了東西塞北悍匪猖狂的時節,那些亡命之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轉告皇上,讓他盡早思慮應付的策略,選一個有身份爵位的人去震懾一番才好。」

    侍者接到慧寧公主的暗示,趕緊點頭說:「奴才明白,奴才馬上去傳話。」

    沈妍雙手掩嘴,差點笑出聲,暗歎慧寧公主真是人才,不只有治國之方,還有齊家之道。她要對沈承榮小懲大戒,還要讓皇上力保他全身而退,若讓沈承榮聽到,定會感激泣零。她讓皇上多多撫慰項家,在臣子看來,她也很公道。

    她擔心項家人和沈承榮見面尷尬,沒說如何處理,順手給皇上拋了一個大難題。東西塞北悍匪猖狂,需要有人去震懾一番,沈承榮去年就去過西塞北,輕車熟路。此時,他需要找個地方避避風頭,有比他去巡查塞北更合適的人選嗎?

    沈承榮去年巡查西塞北,一不小心掉了男根,成了剩蛋老人。今年再去西塞北,不嚇破他的膽才怪,對他無須用刑處罰,一頂巡查欽差高帽就能把他壓死。

    沈妍恨透了沈承榮,但她不希望沈承榮死,這並不是她顧念血脈之親,而是替沈蘊考慮。若沈承榮這時候死了,沈蘊就不能參加兩年之後的秋闈了。沈承榮可以不養育沈蘊,但沈蘊必須為他守孝三年,這就是禮教規矩。

    沈承榮到西塞北巡查,是避風頭,也是對他變相的懲罰。他離開京城,龐大美人就少了一重仗勢,就等於沈妍搬開了一塊絆腳石,也便於她行事。對於和沐元澈的親事,不管費多少心思精力,沈妍都志在必得,攔路虎清除一隻是一隻。

    第二天,項懷安就帶領項氏一族子侄跪到金鑾殿,狀告沈承榮殘暴無禮。皇上心有底氣,處理得很順手,先是對項家褒獎厚賞一番,又訓斥沈承榮,打了他二十大板。正當有關沈承榮的流言飛語傳得沸沸揚揚,塞北兵防營就發來向朝廷求助的密信。沈承榮的傷還沒養好,就被扶上欽差的車駕,奔赴西塞北巡查了。

    當然,以上這一段就是後話了。

    沈妍掃視慧寧公主,輕哼冷笑,說:「聰明人都知道沈承榮不過是只替罪羊。」

    「這世上不缺聰明人,卻缺真正聰明的人。」慧寧公主冷眼注視沈妍,神情落寞,「繼續講你的故事,提你的條件,本宮今天很有耐性,給你時間說完。」

    聽沈妍講故事,慧寧公主重溫當年的往事,心中思潮湧動。這些年,無數磕磕絆絆磨平她的稜角,也沖淡了她的傷悲,但留在記憶中的溫情永不磨滅。聽別人的故事,想自己的心事,共鳴是難得的美感,能讓人心生悸動和嚮往。

    「我講到哪了?」沈妍拍了拍腦袋,狡詐一笑,「對了,講到穿越了,死了的人又活了。在繼續這個故事之前,我想問長公主一句話,很認真的一句話。」

    「你問吧!」慧寧公主掐著額頭,很認真地傾聽,也準備認真回答。

    沈妍從荷包中掏出一隻木雕的小鳥,看了慧寧公主一眼,放到唇邊,輕輕吹響。慧寧公主看到那只木雕的小鳥,回想沈妍剛才那番話,渾身不由顫抖。

    「你到底想問什麼?」慧寧公主迫不急待,要答話的人比要問話的人還急。

    「沐乘風是不是被你毒死的?我想聽你最真實的回答。」

    慧寧公主的身體一陣劇顫,這個問題是她此生此世的心結,一輩子都不起提起,但她此時必須面對,她咬緊嘴唇忍住湧出的淚水,顫聲說:「是,又不是。」

    「怎麼講?」沈妍已經想到當時的情景,但她還想讓慧寧公主親口說出來。

    慧寧公主泣不成聲,幾番哽咽,才強忍心中巨大的悲痛,跟沈妍講起沐乘風死時的情景,「當年,先皇給了我兩個選擇,其一是與他分開,留在京城,其二是皇族除名,與他和澈兒永遠離開京城。我不想再缺衣少食,害怕過苦日子,就選擇了前者。我提出跟他分開,各走各的路,他不同意,就吵起來了。

    又聽說先皇想要殺他,我就想給他服用龜息散,讓他假死,再想辦法送他出宮。我親手把龜息散倒進茶裡,哄他喝下去,沒想到他喝的茶裡卻含有劇毒鶴頂紅。他七竅流血,滿含怨怒與不甘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我也被人算計了。他就這樣離我而去,我知道他恨我,有些話這輩子也說不清楚了。」

    「你不想再過苦日子,打算跟他分開,他死了,不正隨你的願嗎?你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何必假惺惺傷悲呢?」沈妍挑嘴輕哼,眼角眉梢都寫滿了「鄙視你」。

    「你沒有親身經歷,永遠不會懂,那種艱難不是你能想像的。」慧寧公主閉上眼睛,淚水沿著眼角淌下,她哽咽幾聲,注視沈妍,目光溫和了許多,「要是你和澈兒與我們當時處境相同,你會怎麼做?會不會棄他而去?」

    「我不會害怕生活艱難就跟他分開,因為我知道他要是一心一意跟我混,絕不會過缺衣少食的日子,有困難也是暫時的,很快就會好起來。」

    慧寧公主由衷一笑,隨後一聲長歎,低聲說:「這一點我不及你。」

    沈妍微微搖頭,面露自嘲,「當年,我們一路乞討到京城尋親,寄宿在破廟裡,飢寒交迫引以為常,日子更加艱難。那時候,我看到銀子就會兩眼放光,不想缺衣少食,就想盡辦法去賺銀子。現在,困難過去了,我們的日子不是都過得很好嗎?你從小享盡榮華富貴,沒本事賺銀子,才怕過苦日子,又能怨誰呢?」

    「怨我自己。」慧寧公主揉著紅腫的眼睛,連聲歎息「你還有什麼話要問?」

    「沒了。」沈妍看向房頂,慧黠一笑。

    「接著講你的故事吧!」慧寧公主語氣顯得柔弱無力,看向沈妍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只要你的故事能打動本宮,本宮不怕你條件苛刻,你儘管提。」

    「我的故事講完了,沒有籌碼了,也不能再提條件了。」

    「完了?怎麼這麼快就完了呢?」慧寧公主滿臉失落,眼底凝聚著失望。

    「人都死了,故事當然要完,再接著講就是穿越後……」

    「穿越?」慧寧公主一把抓住沈妍的肩膀,眼底堆積驚喜,急切詢問:「沐乘風在哪裡?你告訴我,他到底在哪裡?我知道他穿越了,你快說。」

    「哈哈哈哈……」沈妍發出一連串的暴笑聲,笑得肚子都疼了,若不是慧寧公主緊緊抓著她的雙肩,她真想彎下腰,捶著地面放聲大笑了。

    這位大姐想像力真豐富,絕對是善於舉一反三的聰明人。沈妍給她講穿越故事,純粹是想調節氣氛,製造懸念,沒想到她居然認為沐乘風穿越了。

    沈妍惡作劇一笑,拉長聲調長歎,說:「那個、沐乘風確實穿越了,不過……」

    「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慧寧公主抓住沈妍的肩膀,越來越緊。

    「我……你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慧寧公主放開沈妍的肩膀,又抓住她的衣袖,就像深海漂游,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害怕一旦鬆手,就會錯過一生一世,甚至丟掉性命。

    沈妍拍了拍慧寧公主的手,神情姿態就像安慰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你不要著急,也別驚慌,沐乘風是苦命人,連穿越之路都走得異常,唉!他變成……」

    「不管他變成誰,哪怕是年邁的老翁或是幾歲的孩童,我都想見他,現在就見。」慧寧公主蒼白的臉龐佈滿急切慌亂,抓住沈妍衣袖的手劇烈顫抖。

    「他……唉!你還是不見為好。」沈妍嘴上賣關子,心中大笑。

    「為什麼?他到底怎麼樣?你快說。」

    沈妍聳了聳肩,滿臉惋惜,說:「他變成了一隻身體腫大、渾身長滿白毛的野獸,以吸食人畜鮮血為生,膽大的人見到他也會被嚇個半死,很恐怖。」

    「你胡說,我騙我,你……」慧寧公主泣不成聲,緊咬的嘴角淌出血漬。

    「我沒胡說,我為什麼要騙你?他確實變成了野獸,誰說穿越就一定能穿成人?有時候也會穿成野獸的。濟真堂還有人見過,要不我給你找出證人來。」

    慧寧公主眼底堆滿失望,面露灰敗之色,身體輕輕搖晃,半晌,她長吸一口氣,眼底失望退去,慢慢流露出光彩,「不管他變成什麼,人也好,獸也罷,我都想見到他。快告訴我,他在哪裡?不就是吸食鮮血嗎?我來供養他。」

    沈妍沖慧寧公主豎起大拇指,搖頭譏笑,嘲弄說:「當年,你要離開他,是因為吃不飽、穿不暖,日子清苦。現在,整個大秦皇朝掌握在你手裡,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要吸食鮮血,你都能供養他,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呀!」

    「留著你的冷嘲熱諷,以後再說,我現在只想知道他在哪裡,告訴我。」慧寧公主又一次抓住沈妍的雙肩,她的雙臂強勁有力,沈妍不能動彈,疼得直咧嘴。

    「他當野獸也是**年前的事了,至於他現在在哪裡,我……」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慧寧公主厲聲打斷沈妍的話,「提你的條件,不管你想做什麼,條件有多苛刻,只要我能做到,都會答應你。」

    「你先放開我。」沈妍用力推開慧寧公主的手,聳鼻一笑,「我想做什麼,都不需要你助力,我也沒條件可提,再說他變成野獸也……」

    「我答應你和澈兒的親事。」慧寧公主臉上升起的希望連脂粉掩蓋的皺紋都撫平了,她柔聲說:「我知道這是你最後的條件,你不急於提出,是想增加勝算。」

    聽到慧寧公主答應了她和沐元澈的親事,沈妍沒有驚喜,只是心裡那塊石頭落地了。她想到拿老程做籌碼,和慧寧公主攤牌會達到目的,卻沒想到這麼順利。

    「你--這麼痛快?」沈妍仍有些不可置信。

    「本宮雖不是高坐明堂之人,卻也說到做到,絕無戲言。」慧寧公主的語氣坦然堅定,權衡利弊,取捨得失,在她的人生中早就習已為常。

    最初,她想讓沐元澈娶福陽郡主,是上位者不得已而為之的制衡之術。西魏皇族要為皇長子求娶福陽郡主,沐元澈只好退居「二線」。想用來牽制御親王和杜家的親事橫生枝節,慧寧公主心中惱恨,但事關國家大計,她必須答應。

    她不同意沐元澈娶沈妍,不是嫌棄沈妍身份低,而是不允許別人不聽從她的安排、忤逆於她。此時,沈妍手裡有了更重的籌碼,直接牽動了她的心。

    她很痛快地答應這門親事,也是取捨之下的選擇,因為世上再也沒有比她的心更重的籌碼了。當時深愛、當年往事已成為她心中的死結,此時驟然開解,霎時豁朗。有什麼比經歷了生死,還能彌補遺憾更讓她在意的呢?相比之下,她竭力維護的體面已不值一提,回想當時,她認為自己的固執可悲且可笑。

    沈妍注視慧寧公主,一聲長歎,自嘲說:「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什麼意思?」

    「辦事繞彎子,傻乎乎的,不知道抄近路、走捷徑。」

    慧寧公主點點頭,很慚愧地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本宮有時確實如此。」

    「我不是在說你,是在說我和澈兒,你可別多心。」

    「我沒多心,你是晚輩,我也不會和你計較。」慧寧公主的手臂搭在沈妍的肩膀上,想親切一些,卻覺得很尷尬,「他在哪裡?告訴我。」

    沈妍輕輕推開慧寧公主的手,面露為難,輕聲長歎,「我還不能告訴你,他在哪裡,他就是野獸,也有人的想法,不和他商量好,你冒冒失失去了,只會適得其反。說不定他一受刺激就會獸性大發,到時候撕爛你,吸食鮮血,你就慘了。」

    慧寧公主拉住沈妍的手,神情急切而鄭重,眼底密佈失而復得的驚喜,「一事不煩二主,你去和他商量,你的事我答應,我的事你也必須去做。」

    「好,我想辦法和他協商,肯定會讓你見他一面。」沈妍歎了口氣,又自言自語道:「他當野獸也是**年前的事,沒準他又穿越了,穿成人了。」

    「不管是人是獸,我都想見見他,變成人不比獸好嗎?」

    「也沒準他穿成女人了,若是變成小女娃還好說,可若是變成市井潑婦或是白蒼蒼的老婦,那……」沈妍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邊說邊在自己頭頂上比劃。

    慧寧公主變了臉,「你說什麼?他會變?你……」

    這時候,房頂突然被人捶響,上面傳來啞啞的大笑聲。沈妍和慧寧公主同時仰頭,看到房頂破了一個大洞,露出燦燦白光,一張俊臉正與她們垂直相對。

    「下來。」

    房頂上的俊臉消失,片刻功夫,沐元澈就從後面的高窗躥進來,沖沈妍擠了擠眼,又轉向慧寧公主,微微搖頭歎氣,好半天也沒說話。

    「澈兒,你都聽到了?你爹他……虧你還笑得出來。」慧寧公主的手輕顫著伸向沐元澈的臉,想訓斥他幾句,又於心不忍,不由輕聲哽咽。

    「為什麼不笑?我爹變成女人了,我以後兩個娘,大娘、二娘……」

    「住嘴。」慧寧公主厲聲斥呵沐元澈,見兒子可憐巴巴閉上嘴,她又心疼不已,伏在沐元澈肩上,先是哽咽出聲,繼而泣不成聲。

    沈妍輕輕搖頭,不管一個人多麼聰明,遇上特別關心的事情,也會暫時失去最起碼的判斷力,這就是關心則亂。慧寧公主竟然對沈妍所講的穿越故事信以為真,她以為老程真的穿越了,還可以人獸變化,才痛心不已。

    沐元澈把慧寧公主攬在懷中,輕聲勸慰,也忍不住眼圈泛紅。沈妍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這對母子,長歎一聲,就出去了,給他們留一個安靜的空間。

    她站在小花園中,看著被沈承榮等「白餃子」糟蹋過的奇花異草,回想剛才勁暴的場面,想笑卻笑不出來,不由暗自搖頭。這園中好多花草都是珍奇名貴的草藥,她財迷心癡,蹲在地上,仔細挑揀採摘,都忘記自己此身是客了。

    「沈姑娘,你在這裡呀?咱家還以為你走了呢。」

    「陸公公,找我有事嗎?」沈妍用手帕包好採下的草藥,站起來詢問。

    「咱家恭喜姑娘,長公主讓咱家去知會禮部,等過了徐老太太的喪期,就給姑娘和勝戰伯爺行訂親之禮。」陸公公別有意味一笑,又說:「長公主說姑娘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之人,長公主都讓知會禮部了,姑娘也該撒鷹了。」

    沈妍皺眉一笑,心中憤憤,「鷹早撒了,抓住抓不住,看你家長公主的本事。」

    「原來如此,咱家告退。」

    慧寧公主同意她和沐元澈的婚事,並知會禮部準備賀儀,此事已然訂下。沈妍聽說這個消息,心裡由衷輕鬆暢快,卻沒有太多的喜悅,彷彿這已是平常事。

    丹參和蒼朮過來,向沈妍稟報送汪儀鳳回引鳳居之事。沈妍點點頭,沒說什麼,她抬眼四望,沒看到老程的蹤影,不由闇然一笑。她不想再去同慧寧公主多說,也不想見沐元澈,就不辭而別,同兩個丫頭一起走正門回引鳳居。

    剛走出門口,沈妍就感覺到幾束不友好的目光朝她射來,勁敵要出現了。

    ------題外話------

    今天補了一千字,明天計劃多更,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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