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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九章 錯賤 文 / 沐榕雪瀟

    有貴客在,項雲珠和項雲環都覺得丟了臉面,趕緊出去呵止魏娥兒。而沈妍卻有意退到後面,她只是半個項家人,有項雲珠打頭陣,她就無需多事了。

    她回到花廳裡,和蕭水葳、福陽郡主和興陽郡主說話,聊一些歡快輕鬆的話題。可三個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誰也沒興趣聽她說話,只隨口應付而已。

    蕭水葳得知魏娥兒是因為禮物而吵鬧,臉上閃過不悅,但仍保持微笑。興陽郡主低垂著頭,很擔心,而福陽郡主則是一臉看熱鬧的神情。

    「不用幾天,我就是縣公夫人,是項家的主子,誰敢看不起我?」魏娥兒明知有貴客在,卻來撒潑胡鬧,就是因為有項二太太給她撐腰。

    「你是項家哪門子的主子?還要不要臉面?」項雲環氣急了,這些日子她對魏娥兒一直抱忍耐的態度,沒想到項二太太放任魏娥兒得寸進尺。

    「環兒,別自降身份和這種人多費唇舌。」項雲珠恨恨咬牙,吩咐道:「先把她弄出去,別讓她驚擾了貴客,再查查是誰讓她進來的,桃溪閣的下人也該換了。」

    相比之下,魏娥兒還怕項雲環幾分,畢竟項雲環是二房的嫡長女。而項雲珠則是長房的嫡長女,魏娥兒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認為她管二房的事是狗拿耗子。

    「把我弄出去?哼!你算什麼東西?桃溪閣可是二房的地方。」魏娥兒想挑戰極限,指著項雲珠開罵,「別以為你多麼有臉面,你想嫁到元信侯府,人家不不要你,你們一家還到處宣揚說八字不合適,其實就是元家沒看上你,呸--」

    「你、你……」項雲珠的臉頓時變成豬肝色,氣得渾身發抖,再也說不話來。

    聽到如此勁暴的隱秘,福陽郡主雙眼放光,隔著紗窗往外看,想看清項雲珠的臉色。興陽縣主聽魏娥兒提到元家,緊緊皺眉,坐到角落裡唉聲歎氣。蕭水葳笑容勉強,和丫頭說了幾句閒話,努力緩解尷尬的氣氛。

    沈妍示意雪梨上前,低聲吩咐幾句,雪梨應聲離開,她微微點頭,冷冷一笑。

    項家注重禮教規矩,最要臉面,不也有項二太太這樣的極品另類存在嗎?魏娥兒就相當於項二太太的狗,老太婆指到哪裡,她咬到哪裡。

    等城北的宅子收拾好,沈妍就想搬出去住,可她不放心汪儀鳳。現在她住到項家,魏家這幾塊料沒大動作,小把戲也不少,她離開,汪儀鳳不遭秧才怪。所以,她要再搬出去之前,徹底制服項二太太和魏娥兒,讓她們再也沒有害人之力。

    她有能力對付項二太太和魏娥兒,但不想輕易出手,她要把這個機會交給項雲珠。如果能挑起項家長房和二房的矛盾,項二太太顧頭不顧尾,汪儀鳳也就不用時刻警惕了。不管她們誰敗誰勝,她少了心腹大患,最好能讓她們兩敗俱傷。

    沈妍趁人不注意,挪到蕭水葳跟前,低聲說:「我帶你出去吃好東西。」

    蕭水葳高興點頭,瞄了福陽郡主和興陽縣主一眼,「她們呢?」

    「看情況。」

    「好。」蕭水葳裝成無事,挪到福陽郡主身邊,也向外張望。

    項雲環呵令婆子把魏娥兒綁了攆出去,桃溪閣幾個粗使婆子推三拖四、磨磨蹭蹭不動手。項二太太在項家經營幾十年,二房的地盤上,除了各位主子貼身的丫頭婆子,其他全都是項二太太的人,她們根本不會對魏娥兒動手。

    魏娥兒見下人都不敢對她動手,更加猖狂,指著項雲珠和項雲環罵道:「你們算什麼東西?敢對我動手?我可是縣公夫人,你們還不知要嫁什麼爛人呢。」

    項雲珠抓著門簾平靜了一會兒,顫聲說:「來人,把她綁起來,扔到柴房去。」

    「大小姐,別……」一個婆子沖項雲珠搖了搖頭,示意下人不要動手。她是項雲珠房裡的管事婆子,在項家幾十年,清楚項家兩房的情況。像這種發生在內院的小事,長房不能干涉二房,免得兩房失了和氣,傳出去讓人笑話。

    「想綁我?呸--元信侯府不要的爛人。」

    這座院子中,魏娥兒最怕的是沈妍和白芷,她見過這兩人打架,她不是她們的對手。直到現在,沈妍和白芷都沒露面,可見項二太太預料準確。

    項二太太說今天的貴客來項家其實是沖沈妍來的,沈妍顧及臉面,不敢當著貴客難為她,還會乖乖奉上禮物。看現在的情況,確實如項二太太所說,沈妍躲到房裡不出來,而攔著她索要禮物的人是項雲珠和項雲環。

    所以,她恨透了這兩個人,想急切地把她們擺平,好跟沈妍索要禮物。

    福陽郡主撇了撇嘴,衝她的貼身丫頭使了眼色,主僕收拾東西準備回去。興陽縣主歎了口氣,叫過丫頭吩咐幾句,也要同她們一起離開。

    沈妍同蕭水葳互看一眼,點頭一笑,兩相會意。沈妍吩咐了白芷幾句,白芷離開,沈妍又讓黃芪把送給蕭水葳的禮物收拾好,給她們帶上。

    「聽說項家最重禮教規矩,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福陽郡主面露譏笑,搖頭撇嘴說:「一個妾室的親戚竟敢在主子面前撒野,最可笑的是兩位嫡出小姐竟然拿不出一點主子的威嚴,任人侮罵。這種事在杜家是斷不會姓的,別說是名門旺族,就是小戶人家也不會出這種事,哪一家沒有規矩呀?」

    魏娥兒叉腰跳腳,怒吼:「誰說我是妾室的親戚?我姑祖母可是項家的當家主母,她們是主子小姐,我也是項家的主子,誰怕誰?」

    福陽郡主沖項雲珠促俠一笑,「元家的選擇很正確,哪家能這麼沒規矩呀?」

    項雲環去年才回到京城,知道二房被項二太太把持,除了她帶回來的幾個僕人,她指使不動項家任何下人。今天當著貴客丟了面子,又被福陽郡主挖苦,連項氏一族都會成為別人的笑柄,她又羞又氣以愧,恨不行找個在縫鑽進去。

    「去,去請祖母來,問她管不管。」項雲環氣得直哭。

    「是姑祖母讓我來要禮物的,我拿到禮物就走。」魏娥兒理直氣壯。

    「好了好了,我們走。」福陽郡主撇嘴冷笑,帶丫頭婆子下了台階。

    興陽縣主咬了咬嘴唇,對項雲珠說:「大表姐,我也要回去了。」

    現在已是午時初刻,到了用午餐的時辰,客人沒用飯,就要離開,讓人看到肯定會追問原由。若是讓人知道項家內院如此混亂,還不知會鬧出什麼笑話呢。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把這個賤人綁了。」項雲珠指著魏娥兒,氣得真跺腳,高貴優雅消失怠盡,也口出髒言了,看到項雲珠哭,她也掉出了眼淚。

    昨天,接到蕭水葳要來拜訪的貼子,項雲珠興奮不已,這可是一個結識貴人的大好機會。她為準備今天的宴請大費周折,昨晚忙碌到深夜,就是想搏一個好名聲。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魏娥兒,鬧騰起來,讓她一番心血附東流。項家一族也會被人笑話,她被元信侯府戲耍之事也會鬧得滿城風雨,讓她以後怎麼見人?

    「這是二房的地方,長房哪個下人敢動我?」魏娥兒半分面子也不給。

    「你、你們……」項雲珠見她的下人都不動,氣得想抓狂。

    蕭水葳出來,對項雲珠說:「你先把家事處理好,我們改天再聚。」

    沈妍也跟出來,很小心地說:「珠姐姐,我去送送她們。」

    福陽郡主和興陽縣主帶下人走在前面,沈妍和蕭水葳跟在後面,項雲珠和項雲環也追過來。魏娥兒見眾人要走,竟然追上來,還吵鬧叫罵要禮物。

    沈妍給白芷使了眼色,白芷帶幾個丫頭從魏娥兒身後繞過去,把魏娥兒圈進人群裡面。看到項雲珠走到與魏娥兒平行的位置,白芷裝成不小心碰了魏娥兒一下。魏娥兒站立不穩,向項雲珠撲去,項雲珠以後魏娥兒攻擊她,就還手了。

    當優雅的人優雅不再,撞入眾人眼簾的將是精彩無限。

    項雲珠的下人見項雲珠和魏娥兒撕打在一起,她們就拉偏架,用巧勁幫項雲珠。魏娥兒有武鬥功底,她帶來的婆子都不甘示弱,全都出手了。

    雞飛狗跳,你呼我叫,十幾個年齡不一的女人打成了一團。

    福陽郡主要留下來看熱鬧,被蕭水葳和興陽縣主強行拉走,一群人邊走邊往後看。沈妍走在前面,迎面看到項大奶奶帶人過來,忙裝成驚慌失措迎上去。

    「大奶奶快去看看吧!珠姐姐要吃虧了。」

    項大奶奶已經聽雪梨說了大概情況,又見沈妍要和幾位貴客一起出去,就知道院子裡鬧起來,氣得臉色頓時鐵青,「妍丫頭,你們這是……」

    沈妍歎氣說:「實在太丟人,沒法在府裡宴客,我帶她們出去用飯,您……」

    「好孩子,去吧!」項大奶奶咬牙,擠出一臉笑容,讓下人給她們準備車馬。

    來到二門上,沈妍跟福陽郡主和興陽縣主說要請她們到外面用飯,問她們各自打算。兩人平日被家裡拘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誰也不願意回去。

    幾人商議片刻,就坐上馬車,就直奔千味鴨鋪了。吃完飯,幾人又到店舖裡去轉,採買了許多東西,直到日影西斜,才各自回去。

    沈妍回到桃溪閣,看到灑掃過的院子裡還有血跡,就知道這場仗雙方皆慘敗。

    她剛洗漱更衣完畢,還沒來得及詢問情況,項二太太就派人來叫她了。

    外廳裡,項大太太、項二太太、項大奶奶和汪儀鳳分兩面而坐,項雲珠、項雲環和魏娥兒侍立在她們身後。除了汪儀鳳,其他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項雲珠和魏娥兒都負傷不輕,連項雲環都被秧及了,臉上留下了幾道抓痕。

    「你去哪裡了?居然現在才回來,家裡鬧成這樣,你居然去躲清閒。」項二太太看到沈妍進來,沒等她行禮,就高聲呵問。

    沈妍微微一笑,「家裡來了貴客,太太不知道嗎?桃溪閣鬧得一團糟,府裡沒法呆了,我只好帶客人出去吃飯。吃完飯,又到店舖裡遊玩採買,花了我二百兩銀子。好不容易把她們哄高興了,她們才答應回去不說今天發生在項家的事。我正想跟太太說呢,這二百兩銀子要入二房的帳,畢竟此事是因二房所起。」

    項二太太拍著桌子呵問:「你胡說什麼?你……」

    「我胡說?」沈妍搖了搖頭,「白芷,把今天發生在桃溪閣的事重複一遍。」

    「不就是因為今天來了貴客,我沒派人來專門告訴嗎?你也值得讓那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去要禮物、去丟人?」項大太太喘了幾口氣,又說:「今天項家出了多大的醜,還不知道人家會怎麼說我們呢,以後讓爺們在外面怎麼做人?」

    「那是你們慮事不周全,鬧成什麼樣都活該。」項二太太進入耍流氓階段。

    聽說項家來了貴客,項二太太就等著客人來給她行禮。她等了半天,也沒人來,又聽說此事由長房全權安排,也沒人跟她打招呼,她心裡很不舒服。禮物送過來,沒魏娥兒的,她就鼓動魏娥兒去鬧,就是想丟長房的臉面。

    項大太太沖項二太太冷哼一聲,「我不想跟你多說了,你就說你什麼時候把這上得檯面的東西送走,你要是想把這事鬧開,我們就到老太爺面前去說。」

    「她是我的侄孫女,是項家的親戚,你憑什麼讓她走?」

    魏娥兒見項二太太給她撐腰,怒視項大太太,「你才上不得高檯面呢。」

    「來人,給我掌嘴。」項大太太呵令婆子動手。

    項二太太躥起來,喊叫:「我看哪個敢動她?」

    打耳光的脆響聲啪啪響起,魏娥兒挨了幾個耳光,又被踹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連哭都不敢。眾人都驚呆了,直到魏娥兒倒地,大家才反映過來。

    沈妍揉了揉發疼的雙手,說:「她今天驚擾了我的客人,這幾個耳光是讓她長記性的,誰要是不服,儘管衝我說,想找誰理論都行。」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項二太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渾身哆嗦。

    「我膽子一向很大。」沈妍輕哼一聲,「娘,時候不早,你該回去吃藥了。」

    汪儀鳳也不想趟這池混水,沈妍給她找了台階,她趕緊借口身體不適,就行禮告退了。項雲環也趕緊跟上來,同沈妍一起扶著汪儀鳳離開。

    接下來兩天,項家內宅平靜得出奇,但人們都能感覺到撥弓張弩的氣氛。

    項家內宅鬧出的這場是非並沒有傳開,這也是沈妍的功勞。蕭水葳身在異國他鄉,又本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她不會去傳言這件事。興陽縣主為人不錯,是溫和綿潤之人,又出身元信侯府,與項家有親,不會亂說項家的是非。

    福陽郡主是喜好無事生非的人,但杜家門風很謹,對她拘束得很嚴。沈妍送了她幾件價值不菲的小禮物,提醒她閉上嘴,以免惹禍,她也深知其中的利害。

    這件事處理得還算圓滿,沈妍大功一件,連一直未曾謀面的項伯爺都褒獎了她。項懷安很高興,也稱讚了她,給了她二百兩銀子,讓她小賺了一筆。

    宮中賞下端午節禮,皇上格外賜了項老太爺一百隻各式各樣的小粽子。項老太爺全部送給了沈妍,儘管這些粽子都進了白肉糰子的肚子,但臉面還是她的。

    經歷了這件事,沈妍也算在項家站穩了腳跟,終於可以緩口氣了。

    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憂。

    項雲珠那天打鬥負了傷,又氣急攻心,就病倒了,一直請醫調治。到處佔便宜惹事的魏娥兒也消停了,不敢再出門,大概是臉上有傷,沒臉出來見人吧!

    聽說項二太太要把魏娥兒許配給項雲謙,沒等沈妍暗示,汪儀鳳就決定先促成一步,然後再大張旗鼓去告訴魏姨娘。估計小道消息也傳到魏姨娘耳朵裡了,她出不來,八成快急瘋了。沈妍計劃等她再瘋狂一點,就去添下一把火。

    明天,徐家有人來項家做客,因為兩家是老親,兩房都有人來。徐家長房的汪夫人和項氏都過來,當為項家送端午節禮,二房則是武氏和徐瑞雲過來。沈妍很想見武氏,兩人也有好多話要說,但想到徐瑞雲要同來,她心裡就膩煩了。

    後天,汪儀鳳要回娘家送端午節禮,計劃帶上沈妍、沈蘊和白肉糰子一起回去。沈妍很想見見汪孝賢,對這位外公的大名,她如雷貫耳,來京城這麼久都沒見過。可想到去汪家會見到韓氏,想起韓氏那張臉,她就有扇人耳光的衝動。

    項雲環匆匆進來,說:「妍兒,珠姐姐讓我來問問,花朝貴女那日說過兩三天給咱們送到城外聚會的貼子,今天都第四天了,你收到了嗎?」

    沈妍搖搖頭,「快過端午節了,或許人家有事耽誤了。」

    項雲珠纏綿病榻,竟然還關心城外聚會之事,可見她對這次聚會極為重視。

    「珠姐姐說是因為那天的事,人家看扁了咱們,才不想與咱們交往的。」

    「不會,她不是那樣的人。」

    沈妍話音一落,就有丫頭來傳報,說驛館派人送來了端午節的禮。沈妍趕緊讓白芷到二門迎接,把人直接帶到她的院子,又讓黃芪準備回禮。

    一會兒,白芷帶了兩個人進來,請她們到花廳落坐喝茶。看到白芷神情很怪異,沈妍往花廳裡瞄了一眼,頓時明白了。花廳裡除了蕭水葳派來的人,還有一個人--桂嬤嬤。兩人搭伴而來,一個來送禮,一個來要帳。

    蕭水葳派為的人呈上貼子和禮物,沈妍道謝,接過貼子看了看,就讓項雲環給項雲珠拿過去。她讓白芷陪蕭水葳派來的人,她和桂嬤嬤到暖閣打拉據戰了。

    沈妍不想跟桂嬤嬤廢話,直接讓黃芪把那三匹繚綾拿過來,讓桂嬤嬤過目。

    「怎麼是三匹?送禮應該是雙數。」

    「我覺得兩匹太少,嬤嬤要是嫌單數不好,就隨便給我留下一匹。」沈妍促俠一笑,又說:「神三鬼四,我不願意送四匹,六匹又太多。我要送六匹,公主以為我有事要求她,再多心,受之不爽,那豈不是埋汰了我一番好意?」

    這麼貴重的東西,能挑出三匹不喜歡的送人,她真是已經大方到了極點。

    桂嬤嬤笑了笑,趕緊把三匹繚綾全收起來,交給她的下人,只怕沈妍反悔。

    「姑娘那日上門討要一萬兩銀子,知道為什麼等了很久嗎?」

    「為什麼?」沈妍猜不出答案,很感興趣。

    「公主讓把一張一萬兩的銀票換成五張兩千兩的,府裡沒有,還特意讓人跑到錢莊去換,就是為了方便姑娘送禮。公主說兩千兩正好,少了她不高興,多了姑娘肯定捨不得。其實公主很器重姑娘,這點小事都為姑娘考慮得很周到。」

    沈妍咬牙一笑,冷聲說:「謝謝。」

    慧寧公主真是精於算計,還善於忖度人心,一點小事都做得滴水不漏。她若給沈妍一張一萬兩的銀票,沈妍肯定不會大方到拿一萬兩銀子去送禮。直接換成兩千兩一張的,方便了沈妍,自己也能得以一筆數額不小的銀錢。

    送走桂嬤嬤和蕭水葳派來的人,沈妍鬆了一口氣,想起桂嬤嬤的話,她就恨得直咬牙。她很清楚,跟慧寧公主打交道,不輸得很慘就行,想贏,萬難。

    項雲珠接到蕭水葳的請貼,病一下子好了大半,第二天,徐家人上門,她也能迎客了。她接到貼子就開始計劃準備,想在芒種節上露臉,彌補此次的遺憾。

    徐家兩房的客人由項大太太等人帶領先給項老太請了安,就分開了。汪夫人和項氏去了長房,徐瑞雲和武氏去項二太太房裡,汪儀鳳也過去做陪了。

    沈妍想找武氏單獨說話,又不放心讓汪儀鳳陪項二太太和徐瑞雲,她感覺徐瑞雲此次登門沒安好心。她讓人把項雲環叫來,囑咐了幾句,項雲環去陪伴汪儀鳳,她才放下心。趁人不注意,她給武氏使了眼色,武氏就找借口出來了。

    她先跟武氏談了生意上的事,讓武氏派人出面收購大戶人家後花園的花花草草。武氏大概核算每收一戶一年能賺幾十兩銀子,很痛快地答應了。兩個又做出了詳細的計劃,討論了許多細節上的問題,一切妥當,才鬆了口氣。

    「二姑奶奶推了芙蓉姑娘一個觔斗,芙蓉姑娘就流產了。侯爺一氣這下,把二姑奶奶痛打了一頓,又把她和安姑爺、表少爺都攆出了徐家。他們一家無處可去,在武烈侯府門口跪了一天一夜,郡主又把芙蓉抬成姨娘,侯爺才讓二姑奶奶一家回來了。二姑奶奶這回老實了,她也知道離開徐家,他們一家就沒活路了。」

    平芙很聰明,充分利用假孕又流產,為自己爭了份位,也讓松陽郡主丟了臉。

    沈妍輕哼一聲,「又不是她一個人,拖家帶口住到娘家,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明年,不管徐慕軒是不是能考中,她都要嫁到徐家。武烈侯府本來就是兩房混居,人口眾多,徐瑞月和徐瑞雲又都住在娘家,肯定會麻煩成堆,最好都把她們打發出去。可只要松陽郡主活著,本打發這兩個姑奶奶,還真有難度。

    「我和三爺都覺得項家五少爺不錯,緗姐兒也見過他一次,可是……」武氏終於把想讓項雲謙做女婿的話題擺到了桌面上,卻又唉聲歎氣。

    「他確實不錯,又怎麼了?」

    「大太太想為軼哥兒求娶項家長房的大小姐,項家長房也答應了。兩家是老親,先碰面談談,再請媒人,很快就能訂下來。你和軒哥兒的事也早訂了,軼哥兒再娶了項家女兒,我們就不能與項家結親了,哪有兩家結三門親事的?」

    「那就另擇貴婿,反正緗姐兒還不大。」沈妍開導了武氏一番,兩人才回去。

    項家長房都沒看中徐慕軼,不想與徐家長房結親。如今項家長房又跟徐家長房談這門親事,估計是項老太爺的意思,是怕項雲珠鬧出醜聞,早點把她嫁了。

    沈妍一直認為徐慕軼很不錯,希望他婚姻美滿幸福。若他娶了不樂意嫁給他的項雲珠,而項雲珠頗有心機手段,又心有所屬,他哪裡還有幸福可言?

    這個時空的姻親之事仍以父母包辦為主,沈妍為徐慕軼鳴不平,卻也幫不上忙。只能祝願他自求多福,也希望項雲珠嫁為人婦,能息了她那份心思。

    送走徐家人,沈妍心情不爽,晌午已過,她仍躺在床上,不想動。項雲環和項雲玫來找她說話,話題主要是圍繞芒種節到城外聚會的事。

    接受上次的教訓,項雲環接到請貼,就去回稟了項二太太。項二太太很痛快就答應放她們出門了,但有一個條件,就是讓她們帶上魏娥兒。

    一聽說要帶上魏娥兒,項雲珠氣得差點吐了血,可她也怕項二太太再出妖蛾子,只好暫時答應,再想甩掉魏娥兒的辦法。憑魏娥兒的身份教養,出現在名門公子貴女雲集的場合,再做出上不得高檯面的事,肯定會讓項家大丟臉面。

    「妍兒,怎麼辦?我可不想帶上魏娥兒。」

    沈妍笑了笑,說:「珠姐姐自有辦法,你只需多提醒珠姐姐幾次,帶上魏娥兒會丟了項家的臉面,更會讓她被名門貴女笑話就行。」

    項雲環深知其中原由,點了點頭,「我明白。」

    三個女孩安靜下來,又談起聚會那天要穿戴的衣服首飾。沈妍送了項雲環和項雲玫一人一塊繚綾料子,讓她們拿去做衣服。這次被罰抄《女戒》和《女訓》,沈妍一共抄了不到十個字,都是這兩姐妹代勞了,項雲玫功勞最大。

    汪儀鳳從金州回來,因身體不便,只回過娘家一次,也沒久留。此次去送端午節禮,她可是頗費了一番心思,光給汪家的禮物就備了兩車。

    沈妍看到那兩車禮物,不由皺眉,汪儀鳳這樣送禮只會兩面不討好。項二太太一心拉扯魏家,看到汪儀鳳也照顧娘家,她能忍受嗎?不折騰汪儀鳳才怪。

    因汪儀鳳和沈承榮私親終身,汪孝賢對汪儀鳳這個女兒淡漠惱恨至極,現在她改嫁項懷安,關係才慢慢好轉。可韓氏卻認為汪儀鳳和沈承榮的事為汪家丟了臉面,改嫁又有侮烈女貞潔,連帶韓氏的兩個女兒都對汪儀鳳嗤之以鼻。

    想用金錢財物改善和韓氏的關係根本不可能,像韓氏那種人,恨不得把別人的東西都據為已有,還要把別人踩在腳底下,狠狠唾棄一番。

    坐進馬車,沈妍跟汪儀鳳提了給汪家送禮的事,汪儀鳳也只是歎息了幾聲。

    汪孝賢共有三兒三女,除了汪儀鳳和汪耀宗,其他都是庶出。汪孝賢起復,除了嫁到永州的一個女兒,另外兩個庶子、一個庶女三家都跟著來了京城。再加汪耀宗一家,汪家上下主子僕人也有幾十口,日子過得並不寬裕。

    去年,汪耀宗一家先到了京城,韓氏就花重金托娘家給汪耀宗在戶部謀了個職位,八品。因韓氏嫌領閒職沒前途,就千方百計為汪耀宗謀了實缺,天天點卯辦公。汪耀宗分身乏術,只好把生意交管家打理,生意也日趨敗落了。

    汪孝賢的兩個庶子一個在順天府衙門謀了份差事,一個正刻苦攻讀,備戰今天的秋闈。那個庶女的丈夫已經考中的舉人,也在讀書,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

    汪家原來在永州有幾百畝土地,來京之前,就交給了族人打理。汪耀宗也不做生意了,光靠幾個人的奉米祿銀,一家人日子過得很拮据。

    沈妍有心,想幫他們一把,可一想到韓氏那副嘴臉,她就暗自搖頭,連汪耀宗也反感了。她好心好意去幫別人,說不定別人還會嫌棄,何必拿自己的熱臉蹭人家的冷屁股?韓氏想要她的錢,又嫌她的錢是拋頭露面賺來的,真是怪異矛盾。

    其實汪家門風很正,很有骨氣,雖說日子不好過,也沒到項家求助,讓汪儀鳳施捨。比起項二太太的娘家,魏家庶支那一窩子,汪家人還算是不錯。

    汪儀鳳忖度半晌,問:「妍兒,你看把嫣紅說給誠哥兒行嗎?」

    「不行。」沈妍回答得很痛快,那個汪嫣紅跟韓氏一副德興,不能讓她進項家門,她本來就看不起汪儀鳳這個姑母,讓她嫁給項雲誠豈不是引狼入室?

    汪家和項家雖說是世交,可汪耀宗只是八品小吏,而項懷安有爵有職,兩家也門不當、戶不對。汪家有太過高攀之嫌,連汪儀鳳都會被人笑話。

    「你外公、舅舅和舅母都想促成這門親事。」

    「您是項雲誠的繼母,讓他娶你的侄女,豈不是跟二太太一樣了?魏家嫡系那一脈怎麼想?項家怎麼看?你都要考慮周到,別冒失行事,讓人垢病。」沈妍盡量放慢語速,想讓語氣溫柔些,可她也深知汪儀鳳有時候需要被刺激才清醒。

    汪儀鳳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她知道沈妍一直都慮事周到,而她卻有好多時候行事欠考慮。項雲誠不是她生的,這裡面有好多問題,都需要仔細計議。

    馬車停到汪家的二門上,兩個庶子媳婦迎出來,把汪儀鳳等人引到汪孝賢的正院。除了到戶部辦公的汪耀宗和稱病未出的韓氏,汪家其他人都到齊了。汪嫣紅和汪嫣紫進來,只應付著給汪儀鳳行了禮,沒理會沈妍姐弟,就匆匆告退了。

    沈妍和沈蘊給汪家長輩行了禮,互送禮物,熱情寒暄。白肉糰子給諸位長輩磕了頭,得了不少賞賜,他討好賣乖,全部交給沈妍替他保管。

    汪孝賢發須花白、衣衫樸素,舉止言談很有老學究的氣度。沈妍跟他說了一會兒話,感覺他不是徒有虛名,能給當今皇上啟蒙的人不可能是庸才。

    「徐家的四哥兒真不錯,品性淳良,文采不凡,又知書守理,文章做得真是大氣。」汪孝賢拈著鬍子誇讚徐慕軒,又拿出他的文章給沈妍看,「我幾位同科都說很多年沒遇到這麼好的文章了,若三元連中,必是儲相之才。」

    「妍姐兒有福氣。」汪家長輩滿臉艷羨誇讚。

    沈妍拿過徐慕軒的文章仔細看,想找到自己為他添加的東西。徐慕軒這幾篇文章裡並沒有把她提出的論點、論據和摘要全加上去,可見他還留了一手。這些文章會被人到處傳看,他不敢把真東西都拿出來,也是怕有人借鑒抄襲。

    「聽說皇上看到他的文章很高興,誇他是治世之才,少不了他的賞賜。財物就罷了,關鍵是這份臉面,就看他今年秋闈的成績了,還有三個月。」

    聽眾人大肆誇讚徐慕軒,沈妍又是欣喜,又是擔驚。大秦皇朝的秋闈時間是八月上旬,滿打滿算還有三個月,沈妍不由就為徐慕軒捏了一把汗。

    她希望徐慕軒功能名就,可越到關鍵的時候,她越不敢多想未來。將來怎麼樣?沒有人能預測,人們對將來也只是希望而已。她並不在乎徐慕軒將來做多大的官,有多麼光明的前途,只希望得些小富貴,平平安安渡過此生。

    汪家款待午飯,擺了三桌還算豐盛的宴席,都是兩個庶子媳婦張羅。韓氏稱病,汪儀鳳帶沈妍想去看看她,韓氏卻讓人把她們攔在了門外。一直到汪儀鳳等人離開,韓氏和她的兩個女兒也沒露面,汪耀宗還替她們找了一堆理由遮掩。

    汪儀鳳知道韓氏想給她難堪,心裡不舒服,回來的路上還悶悶不樂。沈妍倒覺得此去汪家沒見到韓氏,吃飯說話都很自在,與汪家其他人相處得都不錯。

    日影西斜,汪儀鳳母子才回到項家,進到二門,就感覺氣氛很奇怪。項家內宅僕從不少,可今天卻很安靜,來往的下人都斂眉靜氣,連頭都不敢抬。

    「不知又出了什麼事。」汪儀鳳滿臉擔憂,低聲長歎。

    「娘,你別擔心,咱們沒在家,出什麼事與咱們都無關,你別多問,先回房休息吧!」沈妍安慰汪儀鳳,心裡卻很警醒,誰知道會不會禍從天降。

    回到桃溪閣,沈妍看到主院和東跨院都很安靜,就知道項雲環和項雲玫都沒在房裡。剛進到抱廈的院子,雪梨就匆匆迎上來,告訴她一個震驚的消息。

    項二老爺今天喝多了酒,進錯了房,上錯了床,把魏娥兒給奸了。而魏家項二太太娘家這一支十幾口人今天到項家做客,送端午節禮,恰恰捉姦在床。

    出了這種事,魏家人當然鬧翻了天,連晚風苑的大門都被魏家人砸壞了。項老太爺氣昏了,項伯爺讓人封鎖了消息,現在正商量是私了還是官了。

    沈妍微微搖頭,她決不相信是項二老爺上錯了床,這其中定有陰謀。設計陰謀的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那張高雅淡漠的臉遮不住內心的惡毒和卑鄙。

    魏娥兒也是咎由自取,幾次鬧事,侮罵項雲珠,又大打出手,還對項大太太出語不敬。項家長房不給她和項二太太一個深刻的教訓,還能承襲項氏一脈,在項家立足嗎?魏娥兒自稱是項家人,估計這回真要留到項家了,不過,不是主子。

    艾葉匆匆跑來,說:「姑娘,大奶奶帶人來搜檢,到桃溪閣門口了。」

    沈妍心裡一顫,「搜檢什麼?」

    「奴婢、奴婢聽婆子說搜催情香,說二老爺和表姑娘……是、是催情香。」

    白芷快步從碧紗閣出來,不由分說,就把沈妍拉進去了,「姑娘,您快看。」

    碧紗閣的暗廚裡多了一個錦盒,錦盒裡有催情香,不是沈妍配製的那種。

    一箭雙鵰,真陰毒。

    ------題外話------

    那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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