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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六 青銅魔棺 黃泉天路煉銀槍 第三百七十一章 羅帳女人 文 / 十萬大水

    終於轎子停了下來。停在一座大房子面前。早有一雙著織錦鞋的腳迎了上來。說著:「哎呦。姑娘您可總算回來了。主子問起你好幾次了。」

    「歐陽。」白雪差點一個沒抓穩就從那轎子底下掉了下來。不過他馬上就知道自己聽錯了。這個聲音雖然聽起來又尖又細。就像是公鴨子般。可也沒有歐陽那種狠辣的味兒在裡面。但就算不是歐陽。卻也是極像的。「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主子有事。」小茵娘顯然有些緊張。小聲問道。

    那尖細嗓音諂媚道:「沒事。不過就是姑娘你離開了會兒。主子惦記著您。要知道咱們主子那可是一刻也離不開姑娘啊。」

    「就你會說話。」小茵娘知道沒事。心裡面落下一塊石頭。也被拍的舒舒服服的。「待會兒跟你算賬。」她說著扭著纖細的腰肢推門進去。

    白雪聽著久了。已經醒悟過來。這根本就是被閹割之後的男人說話才有的嗓音。只因他平生極少和這種人接觸。乍然間聽到這種尖細嗓音。才會誤以為是同一人。「這世上什麼樣的男人才會是閹割的」

    到了此時此刻。白雪已經明白了。這裡是皇宮。而那種聲音自然是太監的。只是不知道這小茵娘的主子在宮中是何地位。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那人又尖聲尖氣的刻薄道:「還不走。難道還討賞不成了。」即使聽一百遍。這嗓音還是有說不出的難聽。

    「是。」那轎夫又只能抬起轎子。往回走。

    白雪在轎子下已經躲了許久。他單靠著一條左手臂掛著。早已經是酸楚疼痛不堪。彷彿有幾千幾萬根尖針在他肩頭處紮著。扎完後換上千萬隻螞蟻爬來派去。實在難受。

    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可也只能這麼忍著。只盼這些轎夫快些走到陰暗拐角處。他也好溜出來。去察看方纔那間宮殿。

    哪知這些人卻偏不趕快。一面走著。一面竟聊起天來。

    李慶忽然道:「各位兄弟。你們可覺得今天這轎子重了不少。」

    「是呀。」另一人接話道:「莫說來的時候那個重。便是現在。空轎子竟也如平時坐個人一般。也著實奇怪。」

    「莫不是有狐仙在作怪。」

    「吾乃神山崑崙狐仙。爾等喚吾何事。」忽然一個空靈的聲音在這些轎夫的耳朵裡飄蕩。

    「是誰。誰在說話……」

    「啊。真的有狐仙……救命啊」

    眾人「哄」然一聲。拋下轎子。眨眼間抱頭跑的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白雪暗中鬆了口氣。頓覺再也支持不住。咕嚕一下跌到地上。全身的骨頭都似要跌散了。他這一天已經跟蹤實在太久。到了現在米水未進。人也累極了。忍不住想要躺著休息一下。

    過不久多。只聽到一陣呵斥聲。還有兵刃出鞘聲。

    白雪一想。明白過來應當是那些轎夫大呼小叫的。吸引住了這宮中侍衛的注意。他們又喊著什麼狐仙。這些侍衛自然是要來看一看了。

    這麼一來。白雪只有咬著牙。一個掠身。消失不見了。

    至於那些轎夫帶了侍衛回來看。卻是什麼都沒找到。自然來不了被一頓教訓。

    白雪放眼看去。一層層的屋子。千椽萬瓦。數也數不清。皇家氣派一覽無餘。

    他略微一晃過神。已經找到了方才轎子停下來的那個宮殿。所幸這附近的侍衛都被那狐仙吸引過去了。白雪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從開著的窗戶輕飄飄的掠了進去。一落腳。便覺得腳下柔軟之極。他知道那是波斯地毯。一張可值千把兩銀子。上面織著大朵紅色玫瑰。再見房裡錦幃繡被。珠簾軟帳。盡皆是黃色的。正是皇家御用之物。氣派非凡。白雪身邊桌上放著女子用的梳妝物品。一轉身卻是一面晶瑩而巨大的銅鏡子。鏡框上鑲滿了翡翠和珠寶。

    無論什麼年紀的女人。都喜歡珠寶。喜歡珠寶那種燦爛奪目的光彩。還有那種圓潤的觸感。

    那會帶著一種迷醉。這種迷醉有時候更勝過男人所帶來的快樂。

    鏡子之後。白雪還看到了無數的珠寶。翡翠雕刻的珊瑚樹。玉石桌椅。甚至那張巨大而光潔的床。也是由一塊完整的白玉雕成。這裡面竟沒有一件東西不是貴重的可怕。他也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嬪妃的寢宮。

    在進來之前。他已經察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這宮裡面有人。就在方纔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小茵娘走進去的。可怎麼現在都沒人了。

    難莫非真有狐仙。還是根本他就是找錯了地方。

    就在白雪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找找看其他地方時。忽然那大床上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在白雪的這一生中。並非沒有做過偷香竊玉之事。也見識過無數的女人。可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歎息。

    這聲音並非妖艷而**蝕骨。聽來反倒像是哀婉纏綿。如有無盡的憂愁和說不完的痛楚。

    如果非要形容。倒有些像是雨後的殘荷。

    曾有先人吟詩:留得殘荷聽雨聲。

    白雪骨子裡風流。也是喜愛這話的。以前曾有一個朋友有一枚刻章。用的是古田玉。上書:留得枯荷聽雨聲。

    白雪見了之後。一把摔碎那枚刻章。只說了一句話:敗筆。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這「枯荷」與「殘荷」相差只是一字。其中味道天地之別。滋味品來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這個女人便是讓白雪第一個念頭想到這句詞。

    「原來有人在羅帳內。我竟沒有發現。」

    珍珠羅帳裡。那女子已經起來一點。半倚半臥。彷彿弱不勝依。

    雖然隔著層紗帳。看不清楚容顏身段。可在白雪眼中。已是風華絕代。不可逼視。連白雪到了這裡。都似覺得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笑傲王侯的白雪竟有些一絲緊張。

    「貴客來訪。賤妾有恙在身。不能相迎。還望贖罪。」這聲音沙沙啞啞。似乎還帶著一絲甜味兒。

    「這」白雪頓時驚呆住了。他並不是被人發現行蹤驚訝。而是聽到這嗓音。這嗓音他熟悉之極。正是白雪獨有的。

    為何會在這燕京城皇宮裡一個女人會有何白雪一模一樣的嗓音。這實在太過詭異了。

    「這不可能不」

    「公子。」

    「啊。」白雪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道:「不……不客氣。在下深夜冒昧前來。還望貴主人見諒。」

    「哦。」那羅帳內的女人也隔著一層紗幔。看不清楚白雪的容顏。但她也發現了白雪的嗓音。那種獨特的沙彌。她吃驚道:「你是不這不可能」

    白雪知道她在吃驚什麼。他靜靜的站著。微笑不語。

    那女人畢竟也不是普通人。她只失神片刻。已經恢復平靜。淡淡道:「公子夜闖皇室女眷寢宮。可知這已經是死罪。」

    白雪笑笑道:「死則死矣。況且死罪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來破壞。」

    「哦。」那女人慵懶道:「看樣子公子並不想死。」

    白雪長笑道:「世人都貪生怕死。在下也是芸芸眾人。豈能免俗。」

    那女人道:「賤妾觀公子之貌。氣韻軒昂。豈會是俗人。」

    白雪道:「見笑了。」

    那女人道:「不知公子深夜造訪。究竟所為何事。」

    白雪沒想到她會這麼一問。如今他已在這屋內待了許久。早已經打量了一切。實在沒有發現除了這床上的女人之外還有任何人。看來那小茵娘已經走了。只是那本名冊呢。

    他的目光落在羅帳內。白雪的直覺告訴他。那本名冊應該就在那裡。而現在他要做的。是怎麼將那名冊從這女人手裡帶走。

    「在下前來。不過是為了這宮中珠寶。」

    「珠寶。」那女人輕笑一聲。掩唇笑道:「沒想到公子竟是一位樑上君子。」

    白雪慢慢走近那張玉床。道:「樑上君子也算是君子。」

    「哦。」那女人道:「公子既然是樑上君子。為何卻落到了地上。莫非是想改行做個腳踏實地的真正謙謙君子。」

    白雪道:「樑上君子下了地。也還不是真正君子。」

    「哦。那是什麼。」

    「變成了偷香採花蜂。」

    「啊。」那女人突然輕叫一下。道:「偷香。」

    白雪道:「偷香竊玉的偷香。」

    那女人道:「莫非公子既要珠寶。也要美人。」

    白雪輕笑道:「那就要看看。夫人您是不是美人了。」

    「哎」那女人輕輕歎息。又是那種憂愁的歎息。她歎息道:「我不是美人。」

    白雪已經走的很近了。他沉聲道:「是不是美人。可不能您說了算。」

    那女人似乎根本不知道白雪已經走得太近了。她依然懶懶道:「那該誰說了算。」

    白雪道:「我。」

    「公子好大的膽子。」那女人似乎並不生氣。反而笑著說。

    白雪道:「君子一般都是膽子比較大的。」

    那女人道:「是嗎。」

    白雪道:「自然。」

    那女道:「公子可知道此時只要我高呼一下。立即就有無數刀斧手衝入其中。將公子剁為肉泥的。」

    白雪自信道:「夫人不會這麼做的。」

    「是嗎。」那女人還未說完話。忽然門外宮女輕輕彈門。說道:「殿下叫人嗎。」

    「殿下。」白雪有些莫名其妙。怎麼這宮女稱呼那女子為殿下。

    那女人懶聲道:「沒有。你們都去睡吧。不用在這裡侍候。」

    宮女道:「殿下。您不是過會兒還要服藥嗎。」

    那女人突然怒氣一沖。如風雲變幻。厲聲道:「我要不要服藥。自有主張。何須你來提醒。」

    「是。」門外那宮女嚇得「咚」一聲跪倒在地。求饒道:「奴婢該死。」

    「滾。」那女人淡淡吐出一個字。似乎有些疲倦了。仰面平靠在床邊上。良久不語。

    白雪沒想到這女人脾氣變化如此之快。之大。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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