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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六 青銅魔棺 黃泉天路煉銀槍 第三百六十三章 鷲鷹惹事 文 / 十萬大水

    「脈象平穩有力。倒不似虛弱之征啊。」白雪有些奇異。又道:「還煩請借小姐舌頭一觀。」

    那小姐做作的勉強張開血盆大口。微微吐出一節厚舌。

    白雪倒也不好盯著人家的舌頭看。只見那淡紅舌、薄白苔。實在也沒太大異象。

    所謂舌為心之苗。脾之外候。苔由胃氣所生。

    若當真是體虛乏力。這號脈觀舌自當能看出一二。可白雪也未發現什麼異常。只能道:「不知小姐月事如何。」

    「你這人好生無禮。這種事豈能問得出口。」那小童一聽白雪開口問月事。登時火冒三丈。這是女子私密之際的事情。別說是常人。便是親如父母姐妹。也是不能隨便問的。何況是在眾人之下。

    不過白雪這一問倒不是沒有講究的。他是根據十問歌開的口。這自古行醫有「望聞問切」四象。其中問之一項。便是這十問:一問寒熱二問汗。三問頭身四問便。五問飲食六問胸。七聾八渴具當辨。九問舊病十問因。再兼服藥參機變。婦人尤必問經期。遲速避崩皆可見。再添片語告兒科。天花麻疹全佔臉。

    所以說白雪這一問倒也沒有錯。只是他從來學醫。倒是很少坐堂。把一些禁忌給忘了。像這般問及女兒私隱的。那是一定要請出所有旁人。緊閉室門。然後留一個年長婆婆陪伴病患坐在內堂。大夫也必須做在外堂。再由醫者問那婆婆問題。而婆婆再走進內堂問女病人。女病人答了。老婆婆再出來告知大夫。還有一些不乾淨的月事病。非得要檢查的。那也是只有由這婆婆來檢查。查了如何再出來小聲告知大夫。這裡面的繁瑣費事是必然的。況且那老婆婆也不太懂醫。所以看到、查到的東西未免有些失真。但也無可奈何了。要知這其中規矩雖然麻煩。卻是萬萬省不得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女大夫依言才能獨享大名。只因她本身就佔了天時地利之故。

    「喂。」劍奴看到這一對主僕。早已是心生厭惡。此時見這小童出口無禮。就要訓斥。還好被白雪及時攔下。他連聲道:「是是是。是在下疏忽了。」

    「怎麼。」劍奴不明白為什麼瀟灑如白雪竟要開口道歉。她固然不知道這其中緣故。更不懂在當時。醫者的地位名高實低。雖說聽著是醫者父母。懸壺濟世。可真要說醫者的地位如何。也就只要他們自己知道。

    觀皇室從太醫令到民間赤腳醫生。哪個不是看好了病是應當的。看不好病輕者背後受人辱罵。重者以命抵命。所以歷代醫家無不是戰戰兢兢。出診如臨深淵。不敢有絲毫大意。

    白雪也不例外。他那一問出口。已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心中悔恨無比。趕緊道歉。

    可那小姐絕不依了。她忽地一下起身。狠狠的瞪了白雪一眼。然後一言不發。走出門去。上了馬車。轉眼就走了。

    郭一品沒進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那小姐走的虎臉也知道又出事了。他心裡頭暗恨:這姓白的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我上輩子的剋星不是。

    「這樣就走了。」劍奴奇道:「他們還沒付診金呢。」

    「哎」白雪擔憂道:「但願不要出事才好啊。」

    「出事。怎麼出事。」

    白雪道:「我們已經得罪人家了。」

    劍奴道:「這樣就得罪人了……」

    白雪知道她不懂。也沒多解釋。道:「正是。況且我看他們倒不像是來瞧病的。這模樣倒似專門來生事的。」

    「生事。」

    白雪道:「我也不算很清楚。聽說這燕京城裡有一種人。他們討生活靠的就是醫鬧。」

    「醫鬧。」劍奴也是第一次聽說過這個名詞。倒也覺得新鮮。

    「對。」白雪道:「劍奴。尋常百姓家若是被治死、治壞了人。大多是賠錢打官司之流。對嗎。」

    劍奴道:「是。其實若不是醫者故意用藥治壞了人。這賠錢也是吃虧得很。」

    白雪歎道:「即便是失手治壞了人。一般大夫要賠錢也就認了。可這賠多賠少實在難以商榷。」

    劍奴道:「病人家屬自然是想賠的越多越好。可大夫也想賠的少些。矛盾肯定激烈。」

    「是啊。」白雪的目光沉痛。道:「你想一個三口之家。若是男人吃藥吃死了。那對這個家庭來說無疑是覆頂之災。人家要賠的多些也說得過去吧。」

    劍奴道:「只能如此。」

    白雪道:「可也不是每個大夫都願意無端端的多給人家銀子吧。自己也有妻女老小要供養的。於是這怎麼辦呢。」

    劍奴道:「那便上衙門打官司唄。」

    「這你就錯了。」白雪歎道:「衙門本是閻王殿。有理沒錢莫進來。莫說尋常百姓不願意進去。便是大夫也不願進去。結果這事情到了最後只能鬧起來了。」

    「醫鬧。」

    白雪道:「不錯。於是這死了人的家裡到了後來沒辦法。只能抬起棺材帶著重孝。隨著親戚朋友到藥鋪門口去擺開靈堂。」

    「啊。」

    白雪道:「這麼一來。誰受的了。那做大夫的大多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看到這陣仗。早已經是嚇得腿都軟了。還能說個不字嗎。為了息事寧人。大多數藥鋪都會選擇賠錢了事。」

    劍奴道:「原來人世間還有這樣的事情。若不是主子你說了。我是萬萬不敢相信。這豈不是讓死者不安嗎。」

    白雪歎道:「其實這也不算過分的。我不是早說了嘛。人家家裡主心骨死了。人在悲痛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也算情有可原。不過有一批人就委實可恨。」

    「什麼人。」

    「發死人財的人。」

    「發死人財。」

    白雪目光中露出不屑和仇恨。冷聲道:「劍奴。你知道鷲鷹嗎。」

    劍奴道:「就是那種專吃死人屍體的鷹。我曾聽去過藏邊的姐妹講過。是一種很醜的鷹。」

    白雪道:「不錯。這種人和這種鷲鷹一模一樣。專門吃死人生意。」

    「啊。」

    「久而久之。有些人見每次抬棺上門都有銀子可收。於是就專等著醫館死人。一旦死人。他們就去和病人家屬交談。大約是付多少酬金。他們便幫忙著張羅抬棺戴孝上門來鬧」

    「世上還有這種人。」劍奴實在不相信。搖首道:「這真是大千世界。無所不有。」

    「哎」白雪道:「即便是勒索點錢財。也就算了。更有甚者。藉著醫鬧之時殺人放火。搶劫鬧事。等到衙門裡來干涉時。他們一哄而散。早跑了。人多眼雜的。也抓不到是誰。重重作為和那鷲鷹如出一轍。所以他們在民間也被稱作是鷲鷹。」

    「這」劍奴道:「這衙門裡就不管這些人嗎。」

    白雪沉聲道:「這燕京本就是外族人侵佔的。他們不過是一群蠻夷暴發戶。哪裡懂得法紀嚴明。當年一旦進入了這燕京花花世界。早已是迷花了眼。自顧著自己發財。很多人都沒了當年的雄心大志。他們的衙門。自己也管不好。哪裡還能管的了這種事。」

    劍奴聽著也不知道心裡是何滋味。良久悠悠道:「我雖然讀的書不算多。可也知道。這世上兩種人的錢不能欠。一是教書先生的。第二就是大夫的。他們在燕京城裡這麼鬧下去。民心豈能向背。」

    白雪也幽幽歎道:「所以。余歌當時要我為她北伐。我心裡也並不是那麼抗拒。北域不同於苗域。苗域隸屬於南國。也算是自己百姓。可這北域。卻是外族蠻人。我中華土地淪陷。匹夫有責。」

    「說得好。」

    白雪負起雙手。道:「余歌雖然用計狠毒。可對百姓還是好的。何況她平定苗域後秋毫未范。反而為了安定人心而減免稅賦。實在難得。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天道所在。」

    「看來主子是真心想要助她一統中原。」劍奴的目光閃爍。淡淡道。

    「我。」白雪忽然笑笑道:「我只想救出巫家人。其他的。再說吧。」

    「嗯。」

    就在他們說話間。此時。又一聲馬嘶。這也是一匹好馬。

    「他們來了。」白雪道:「我猜這些鷲鷹早看中了我是新來的。所以先派出一個『斥候』來抓到我的痛腳。其後大隊人馬趕來。敲詐勒索嘿嘿」他最後「嘿嘿」二字。嘴角含笑。可目中卻露出淡淡的殺機。

    劍奴曾經跟隨他許久。也極少見到他露出殺機。沒想到這一次。白雪竟然對一些百姓動了殺機。可見他心底實在是恨極了這批喚作鷲鷹的人。

    這種人和專門以挖人祖墳盜墓為生的。又有何異。

    這一次來的是十匹快馬。每匹馬上都坐著一個衣衫不整潑皮模樣的混混。

    只見他們一跳下馬。就往一品藥鋪裡沖。看那樣子是要吃人的模樣。

    「幾位爺。這是怎麼了。」郭一品這次是認出來了。這來的幾位就是城中的鼎鼎大名的鷲鷹啊。他心底暗暗叫苦。可腳下也不敢慢。趕緊的迎了上去。招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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