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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六 青銅魔棺 黃泉天路煉銀槍 第三百六十一章 劍奴青鳥 文 / 十萬大水

    白雪微微笑著目送他遠去。微笑著關起了門。於是。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

    他自顧著走到那暖炕上躺著。他那白衣黑帶。華而不俗的打扮。長髮斜斜束起。懶散的神態。就簡直就是個花花公子。走馬章台客。

    尤其是那張臉。那無疑是上天最精緻的傑作。每一分都恰到好處。美麗如同妖魅。

    那黑衣女子跟在白雪身後等著房門關了。她也找了個位子坐下。望著白雪。

    望著白雪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有些狹長。若是生在女兒身上當真是有幾分紅顏薄命之感。可生在白雪臉上讓人生出無限漣漪。彷彿那是一雙妖姬的眼。看著久了竟彷彿是碧綠色的。彷彿冬日裡的暖陽。春日下的江水。

    白雪見她一直望著自己。道:「劍奴。你在望什麼。」

    「劍奴」這個黑衣女子便是劍奴。她當初在天涯海角送巫家姐妹回苗域後。就和白雪一直失去了聯繫。直到這個苗域淪陷。她才由余歌叫喚出來陪著白雪上北域。

    劍奴道:「我在望你的心。」

    「我的心。」

    「對。」

    「我的心有什麼好看的。」

    「我想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鐵石心腸。」劍奴忽然氣沖沖道。

    「哦。」白雪道:「那你看出來了嗎。我究竟是不是鐵石心腸。」

    「我不知道。」劍奴的目光迷離。她看不懂白雪的心思。

    「有時候。我根本看不明白。你究竟是不是人呢。」

    白雪笑嘻嘻道:「為什麼這麼說。」

    劍奴道:「我不明白。為什麼到了最後要離開時。你都不肯見一見巫家姐妹。」

    「見了又怎麼樣。沒見又怎麼樣。」白雪眼神有些黯然。道:「反正都是傷痛。見面了反倒走不成了。對大家傷害更大。」

    「這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劍奴動容道:「我也是女人。我也知道。她們寧願此後日日相思痛苦。可也要在你臨走前看你一眼。你說是對她好。實則殘忍無比。」

    白雪道:「我知道。不過現在人已經走了。在說什麼。也無用了。」

    「哎」劍奴擔心道:「你這一走。又沒告別。巫家姐妹根本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們現在只親眼看到你已經做了余歌的走狗。根本不會明白你是為了救她們才答應北伐的。日後若是再次相見。她們必定恨你入骨。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如果能死在她們的劍下。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白雪毫不在乎道:「倒是你。劍奴。怎麼一別之後再也不見了消息。」

    「我」劍奴低下了螓首。歎息道:「主子。你其實早已該明白了吧。所謂的神劍劍奴。不過是個謊話。我本就是殿下的人。她藉故將我安插在你身邊。後來又隨著巫瑤去了月宮。是我告密。所以殿下早已知道了月神對付她的計劃。才讓她能夠將計就計。也是因為我。殿下才能順利輕鬆的從那口大箱子裡逃出來。最後一舉擊敗所有人的。」

    她口口聲聲稱呼的這個殿下自然也就是余歌了。

    「這件事。你不說。我也猜到了。」白雪面上並無太多變化。他只是道:「可這麼多事。就你一個人做的。」

    「還有青鳥。」劍奴沒想到白雪全部猜到了。她心中疑惑不解。不明白白雪既然都知道了。為何卻不殺她。

    她回答道:「青鳥也一直埋伏在苗域。」

    「哦。」白雪點點頭。再也無話。

    劍奴抬起頭悄悄望了他一眼。忍不住問道:「主子。你怎麼不生氣。」

    「我生什麼氣。」白雪淡淡道:「各為其主罷了。有錯的人實在不是你們。」

    他說的越平淡。劍奴的心裡就越是覺得不安。她隱隱覺得這次重新見面後。白雪變了很多。變得更冷靜。更看不透了。

    「不過」白雪道:「你怎麼還稱我做主子。我根本不是什麼皇子。你也不是什麼劍奴。」

    劍奴猛地抬起頭。望著白雪沉聲道:「主子。劍奴願意永遠追隨於你。」

    「哦。」白雪見她說的一臉誠懇。不似作偽的樣子。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本從小就是個孤兒。是皇室收養了我。我做這些事是為了報答他們的恩情。」劍奴道:「主子。如今苗域事了。我再也不欠他們的了。殿下已經答應放我自由。本來是由織雀陪你來北域的。但是我求殿下讓我來追隨主子。她才答應的。」

    「她答應你的。」白雪皺眉道:「她居然肯放你離開。」

    「主子是不相信我……」劍奴慘笑道:「也對。我做了這些事情。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再相信於我。不過我可以以血來明志。」

    她說著已經袖中一滑。掌中已多了一柄短劍。舉劍便往脖子上抹去。

    「不要。」白雪左手往腰帶上一抓。一條黑帶如毒蛇般探出。恰好捲住了劍奴的手腕。再一收。撤了那短劍。可他畢竟出手在後。又使勁不足。這一劍還是在劍奴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線。細密的血珠歡快的滲出。

    「你這又是何苦。」

    劍奴渾然不顧那傷口。道:「我敬重主子的為人。也愧對你們的信任。所以決心忠心追隨。若是不能。只有一死。」

    「哎。」白雪起身。到炕頭上櫃子裡找了條紅色的絲巾。小心的劍奴緊著圍上。才歎道:「你要跟著我。也可以。只是我這人命不好。再無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劍奴大喜。半膝跪地。道:「是。劍奴不懼。」

    「你起來吧。」白雪望著她的模樣。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他倒並不在意。自然余歌膽敢放了他出來北域。身邊自然有無數明著暗著的探子。何況巫家姐妹還在她的手裡。白雪根本不敢做什麼小動作。

    劍奴起身。道:「主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白雪道:「日上三竿之後。我去坐堂。你嘛。隨意」

    「坐堂。」劍奴不解道:「難道你真的要做一個坐堂醫。」

    白雪聳聳肩。道:「不然怎麼樣。余歌已經給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只需安著她說的去做便是了。我現在的任務就是做一個坐堂醫。」

    「啊。」劍奴道:「你出去坐堂。」

    白雪道:「是的。」

    劍奴道:「坐堂後該怎麼辦。」

    「等。」

    「等。等到什麼時候。」

    白雪道:「做一步算一步吧。我們若是做得太多。那白氏王族的長公主肯定會知道的。到那時豈不是前功盡棄。」

    劍奴道:「等到白水光自動送上門來。」

    白雪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喝了下去。才回味道:「這北方的酒。夠烈。夠男人。」

    劍奴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繼續道:「可是你覺得這個郭一品信得過嗎。」

    「郭一品。」白雪微微笑道:「他為什麼信不過。」

    劍奴道:「在他之前十幾個探子全部死了。為什麼他能夠一待就是十幾年。還獲得了和白水光見面的機會。」

    白雪沉吟道:「這個人。的確不簡單。不過他雖然在為余歌做事。但我肯定。余歌還是將一切事都瞞著他。他非但不知道我是為什麼來的。甚至連他自己是怎麼來的都不知道。」

    劍奴道:「其實這個秘密。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

    「也許是吧。」白雪道:「秘密之所以被人稱為秘密。就是因為知道的人夠少。」

    劍奴擔憂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防著他一點。」

    白雪道:「是嗎。你不相信他。」

    劍奴道:「你知道。我出身在那種地方。做的就是間諜的事情。所以也很難相信別人。」

    白雪玩味兒。道:「我知道了。」

    劍奴又要說什麼。白雪突然一個翻身掠到門口。一手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斜簪男子。正一臉無措的樣子。不過這郭一品畢竟不是常人。他被人當場抓包。馬上就調整好臉上的驚訝。訕笑道:「我來看看。白大爺起了沒。」

    白雪笑道:「當家的您方才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郭一品道:「那是。那是。不過這前面在催促了。您看是不是」

    白雪拍拍他的肩膀。道:「您先去。我隨後就來。」

    「好勒。」郭一品應道:「那您請。」

    白雪望著他慢慢走遠。忽然身後劍奴低聲道:「主子。他在偷聽。」

    白雪道:「或許吧。」他轉身回房。道:「我們換衣服吧。準備出診。」

    白雪出診坐堂。每次都先要清洗己身。這沐浴的水要絕對的乾淨。而且整個過程不能添加任何的香料。只因香味會掩蓋掉病人身上的氣味。這「望聞問切」四象。可是不能有半點馬虎。

    等他洗完澡。換上一層不染的白衣。然後做到鏡子前。任由劍奴將他的頭髮編織成長長的辮子。仔細放好。自己則拿出一個小黑匣。黑匣裡裝著七套工具。全部是他專門用來修正指甲的。開始認真而專注的修剪自己的十指指甲。

    只見他全身貫注的模樣。實在並不亞於要與絕世劍客決鬥前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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