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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二百三十六章 酒不醉人 文 / 十萬大水

    烏靜靜竟然也真的一把抓過酒罈子,拍開紅泥封印,大大的喝了一口。

    只覺得一團烈火從小腹升起,「噌」的衝到了腦門,登時寒意盡消,人也馬上精神起來了。

    酒,真是個好東西。

    一口醇酒下去,烏靜靜已將什麼害怕,什麼秋意全都丟到腦門後面去了。

    她拎著酒罈子,斜眼瞄著豪命大聲道:「來!喝!!」

    才一口,小姑娘已經醉了。

    才一口,她竟然就喝醉了。

    這是什麼酒?

    豪命也爽快的接過酒罈,大大的灌了一口,他光著膀子一抹嘴巴,忽然看似隨意的沖一動不動的陽春問道:「楊兄可要一起喝一杯,秋意已寒,喝杯酒可以驅一驅寒意。」

    陽春不答。

    陽春不能答,他也回答不了。

    「不要叫他!」烏靜靜醉醺醺的喊著:「他不喝,也不能喝。」

    「哦?」豪命目光中閃動著奇異的神采,用一種充滿了誘惑力的聲音緩緩道:「這又是為何呢?」

    他的聲音本來破如銅鑼,可此時開口竟好似換了一個人說話,低沉沙啞,引帶著難言的磁性,充滿了不能抵抗的魅力。

    烏靜靜聽到這個聲音,忽然傻乎乎的笑了,「呵呵」,「呵呵」,她只差沒流出口水來了。

    「他受傷了,不能動,一動就要死掉的……」

    這真是好姑娘啊,我們的烏姑娘對人真是沒話說,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說得都是掏心窩子的話,也不管這人到底是什麼人。

    她真的喝醉了。

    豪命龐大的身子微微一震,目光死盯在烏靜靜的臉上,似乎想看明白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經喝醉了。

    烏靜靜面泛桃花,醉眼熏熏,無意識的巴扎巴紮著嘴巴,上半身搖搖晃晃的,看樣子就要睡倒了。

    這模樣實在不像是作假的。

    那麼,她說的話究竟是醉話還是酒後真言。

    豪命的面色不斷變化,由赤紅變作鐵青再到粉白,他的內心中早已是天人交戰成一團。

    目光由懷疑變成堅定,再變成決然,他目中充滿了決然之色,已經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掌,他想幹什麼?

    他這一掌是對著誰去的?

    霧猶如從地底冒出,絲絲滲出。

    寒意甚。

    寒冷一直都在,並不會因為你喝了一口酒,它便不在了。

    它在等待,等待你這一口酒的暖意散去,到那時,只會更加的寒冷。

    所以只能拚命的喝酒,拚命的將自己灌醉,醉了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醉了,每個人都會可愛一些。

    烏靜靜已經醉了,豪命還沒有醉。

    豪命還清醒著,他的目中最後竟然是殺氣,猩紅的殺氣。

    在烏靜靜朦朧的眼裡,豪命好像在幹什麼,又好像沒在幹什麼,她努力想看的清楚一點,卻覺得眼皮子實在太重,實在有些抬不起來。

    「要不睡覺吧,困死了……」

    烏靜靜巴扎巴扎小嘴巴,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呵呵呵……」她頭一歪就要倒下睡去。

    「啊!!!!」

    一聲尖利、淒慘,宛如來自地獄的女人慘叫聲劃破漆黑的夜空,也剎那間驚醒了烏靜靜。

    她一驚,「怎麼啦?怎麼啦??」又呵呵呵傻笑著倒下了。

    她實在已醉了。

    這是一聲被驚嚇到極致後才發出來的嘶聲哭喊,女人一般都愛哭喊,可這一聲絕不沒有半點做作,是發自內心裡吼叫出來的。

    一定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這件事情也一定是慘絕人寰。

    在這樣一個淒迷的冷霧夜裡,這樣的一聲女人慘叫。

    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豪命的這一掌終於還是沒有下去。

    他此刻沒有下去,或許他知道這一生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再下去了。

    所以他心中仍有半分猶豫,就在此時陽春睜開了雙眼。

    冰雪般的雙眼,冷漠而蒼白。

    就只這一眼,豪命的心也隨著這一眼落到了冰窟窿裡。

    陽春已經醒了,他不僅失去了唯一的一個機會,只怕也會失去生命。

    陽春要殺一個人,沒有人敢說自己能一定不死。

    豪命征戰沙場多年,面對千軍萬馬之時也能做到笑談生死,可就在這樣一個混亂之城裡,這樣的一眼,他似乎看到了死亡。

    只有死亡的顏色才是冷漠而蒼白,死後的世界是一片荒涼的白漠。

    他的手掌還在半空,任誰也看得出他的意圖。

    「你這一掌不落下是對的。」陽春冷冷的望著豪命有些絕望的臉,道:「所以我不殺你。」

    豪命面色僵硬,他想張張口,說點什麼,可陽春的身形早已箭一般的射出窗外。

    「呼……」豪命鬆了口氣,他高度緊張的精神一鬆弛下來,竟突然覺得右手上臂一陣陣的抽疼,好似是剛剛放下千斤重的擔子一般,他有些驚異的望著這不住抽動的肌肉,暗歎:「這陽春好強大的殺氣,他這樣的怎麼可能真的毫無防備的暴露在這樣的地方,我實在太過大意了。」

    「只是他為何不殺我呢?」

    豪命想不明白。

    此時,又一聲慘叫,還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她彷彿已經快要瘋掉了,這一次嘶喊聲斷斷續續,一陣陣的抽搐,好像瀕死的人在努力的搶奪最後一口氣。

    這是恐慌過後受了太大刺激後的歇斯底里,往往會有人承受不住過大的刺激而最後變成瘋子。

    豪命忽然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他看著烏靜靜。

    烏靜靜早已酣睡,面泛桃花,甚至一直紅到了脖子上,充滿了粉紅色的誘惑。

    「起床了。」

    豪命喊道。

    「嗯…別吵……再喝一百杯!」烏靜靜伸出兩條粉藕般的玉臂用力抱緊被子,說著醉話。

    「哎…」豪命屈指一彈點在烏靜靜的人中穴上。

    「啊!!!」烏靜靜立馬驚醒,一下子跳了老高,雙手擺出一副遇敵守勢,兩眼茫然而無焦點:「誰!什麼人!!」

    「是我!!」豪命的嗓子又變成了那種又破又吵的樣子。

    「你是誰?」烏靜靜瞇著月牙眼,歪著腦袋湊到豪命的大腦袋底下,她又歪著小腦袋從底下往上看,看到兩個巨大無比的大鼻孔。

    黑烏烏的大鼻孔!

    「哎呀,嚇死了!」烏靜靜說是嚇死了,可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傾,倒在了豪命的胳膊彎裡,「哇……」吐了出來。

    豪命這一生也有過不少女人,不過那都是些皮肉生意,像這樣嬌嬌小小的小姑娘他還是第一次遇上,此時軟玉聞香滿懷,他只覺得自己火熱熱的,那種處子獨有的香味若有若無,實在更是惹人憐愛。

    「你……」豪命移開自己的視線,強迫自己平復下情緒,大聲道:「你不能喝便不要喝嘛,這不是在傷害自己……」

    「誰!誰不能喝了!!!」烏靜靜用豪命的胳膊一抹自己的小嘴巴,強自撐起搖搖晃晃的身子,衝著豪命的面門醉眼道:「誰不能喝了,你講清楚!我們再喝三十斤!!」

    三十斤酒可真不少,小姑娘的豪氣也可真不少,她雖然酒量不行,可品性倒和愛喝酒的人一模一樣,愛喝酒的人哪個會承認自己的酒量小了。

    誰不喜歡別人稱讚自己喝的好,喝得多。

    可我們的烏姑娘一說完再喝三十斤,又是一皺小鼻子,「哇!」一聲,又吐了起來。

    豪命看的目瞪口呆,只能拍著她的粉背,苦笑道:「好好好!我們便喝上三十斤,不過不是現在,是要等到以後!!」

    「為什麼要等到以後啊!!」烏姑娘又不高興了,她一把撐起,甩開豪命的手,大聲道:「要喝就現在喝!一定要比比看,看看是你的酒量大,還是我的酒量大!!」

    豪命這次真的目瞪口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夜幕中,那女人淒慘的叫聲已經停止,看來是陽春過去後制止住了。

    「現在該怎麼辦?是等到這小姑娘醒來呢還是我自己過去?」豪命沒想到中間會出現這樣的變故,暗道:「若是這般貿貿然的過去,那來這一趟豈不白費了,沒可能也會被看破了那個計劃……」

    他已心中暗自有些焦急了,可也只能雙手一攤在原地瞎著急,滿臉的無奈。

    「咯咯咯……太好笑了……」烏靜靜忽然一陣清脆的咯咯笑,她叉著自己的小蠻腰,衝著豪命的得意眨眨眼,眼裡哪還有半分的醉意。

    「你…你…早已經醒了?」豪命撐大了自己牛一般的雙眼,破著嗓子不相信道:「你何時醒來的……」

    「哼!」烏靜靜一把跳下床,開始穿自己的繡花鞋。

    「從你彈我了一下開始,我就已經完全醒過來了。」

    「從那個時候……」那個時候還不算太早。

    豪命小小的舒了口氣,又馬上問道:「烏姑娘既然早已經醒了,又為何假裝不醒,還吐了某家一身……」

    烏靜靜穿好自己的繡花鞋,大大的哼了一聲,才道:「誰讓你彈的我那麼疼來著,我就要吐你一身,好好的教訓教訓你,懂得什麼叫做憐香惜玉!」

    可憐的豪命,他怎麼能懂得這樣的小姑娘的心,只能被這般無奈的耍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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