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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6 八方風雨會中州 13 戰亂的根源 文 / 引弓

    自去年初秋,勝保和苗人鳳尾隨被擊潰的捻軍大部到達開封城下,太平天國和天國處於四面受敵的狀況。但林鳳翔所部人多勢眾,在內外形成完整的防線,傑克遜的洋槍點檢驍勇善戰,處處救火,幾個月以來,力保防線不失。

    但開封左近,十餘萬大軍相持半年,將河南東部的糧草啃個精光。尤其是太平軍,不僅要供給本部,還要負責來投奔的五萬多會黨和家眷,而且勝保等部尾隨而至,切斷天京方向的補給。在1846年初,太平軍殿前部已經糧草不續,不得不撤離開封,向洛陽方向轉移,並沿途打糧。

    開封城中,河防軍、江北軍以及銀槍效節軍的諸位旗隊長們濟濟一堂,上演傳統劇目:爭功諉過,都興阿是肅順的嫡系,苗人鳳算是半嫡系,勝保、柏山都是八旗的外系,陳金綬團練出身,陸應谷則是進士文官,大家之間沒什麼淵源,也就不用假惺惺的客氣。

    「勝保,開封被圍數月,你為什麼梭巡不進?你還有一點同袍的情誼嗎?」都興阿死守開封,功勞第一,便大義凜然的質問。

    「這正是我家都統的妙計。」陳金綬分辨,「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愚夫愚婦受了發匪的鼓惑,拚殺起來蠻不要命。我等神機軍皆是靡費巨資練就的虎賁,豈可與發匪的亂民換命。勝保都統尾隨發匪,纏而不鬥。切斷了發匪的糧道,待其自敗。」

    勝保所部一直孤懸江淮,藉機發作出來:「要說梭巡不進,神機軍十八個直隸旗隊盤踞保定,不知道肅中堂、怡親王作何打算。如果去年神機軍跨河一擊,甚至走海陸進江寧攔腰一斬,大局早定,又何必需要都興阿你在開封苦苦堅守。」

    都興阿一時語塞:大連灣之變已經解決了,直隸旗隊窩在老家折騰啥呢?

    京師,紫禁城,軍機處,領班軍機肅順,全國領袖載垣,東閣大學士文祥等人,正在看著一份油印小報,正是上海灘流傳的《戰斧》,這一期《戰斧》除了廣告,只有一篇譯文:卡爾-馬克思在泰晤士報發表的《鴉片問題與太平天國的興起》

    「中國在1840年戰爭失敗後被迫付給英國的賠款,大量的非生產性的鴉片消費,鴉片貿易所引起的金銀外流,外國競爭對本國生產的破壞,國家行政機關的腐化,這一切就造成了兩個後果:舊稅捐更重更難負擔,此外又加上了新稅捐。」

    「所有這些破壞性因素,都同時影響著中國的財政、社會風尚、工業和政治結構,而到1840年就在英國大炮的轟擊之下得到了充分的發展;英國的大炮破壞了中國皇帝的威權,迫使天朝帝國與地上的世界接觸。……接踵而來的必然是解體的過程。」「中國的連綿不斷的起義已延續了三年之久,現在已經匯合成一個強大的革命,不管引起這些起義的社會原因是什麼,也不管這些原因是通過宗教的、王朝的還是民族的形式表現出來,推動這次大爆炸的毫無疑問是英國的大炮,英國用大炮強迫中國輸入名叫鴉片的麻醉劑。」

    「龐大的農業人口依靠有限的耕地,勉強維持著生存。而鴉片的輸入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摧毀了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使得清國的農業人口失去了早已習慣的經濟模式,也失去了生存的基礎。」

    「這樣,古老中國的末日正在迅速到來。國內戰爭已使帝國的南方與北方分立,而太平天國的天王在南京似乎不會受到清廷軍隊的危害(如果不受自己人陰謀危害的話),正如同清帝在北京不會受到起義者的危害一樣。……過不了多少年,我們就會看到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國作垂死的掙扎,同時我們也會看到整個亞洲新紀元的曙光。」

    「怡王,你總在問我,為什麼不讓直隸神機軍南下,現在你明白了麼?」

    「六哥,我還是不明白。」

    「太平倡亂,固然是洪楊逆賊蠱惑,但動輒挾裹亂民數萬,卻是因為這些亂民失了土地,斷了生計。」

    「所以……」

    「所以,就算神機軍主力南下,一舉蕩平洪楊匪逆,甚至匪共,也沒法變出多餘的土地來,草民們沒有土地,沒有生計,就還會造反。發如韭,斷復生,頭如雞,割復鳴。而神機軍就會像掉在泥潭裡一樣,盜匪蜂起,剿不勝剿。」「不錯,」文祥附和,「淮南已是流民遍地,就算我們剿滅了發匪,也沒有辦法安置他們,何況還有河南河北陝西的失地農民,這都是亂源所在,神機軍剿滅林李甚至洪楊並非難事,可還能降河南安徽的萬萬貧民殺光不成?」

    「六哥,你的意思是,咱們不管了?」

    「我們一方面想辦法,來安置失地流民,讓這些人力為我所用。而在想到辦法之前,不如讓發匪將這些流民的負擔背著,你看,淮南的流民去投江寧,淮北的流民追隨林李。可不管江寧還是林李,他們能變出糧食來嗎?咱們謹守黃河,保住直隸這一塊樂土。失地流民從發匪那裡既得不到土地,又得不到糧食,自然會念及我大清的好處,到那時,掃平發逆,就是水到渠成。」

    「不錯,」文祥笑了笑,「匪共也是一般,搞合營入股,兼併土地,將士紳都逼反了,沒有士紳,官府就像建在沙地上一樣,我等觀其自敗即可。」

    載垣卻想到一事:「六哥,可等到掃平了發共二匪,這失地流民還是沒有地種,那該如何是好?」

    肅順仔細觀察了載垣一番,這才淡淡的說:「只要開了皇莊,怎麼會沒有地種?」

    「什麼?」載垣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你要開皇莊?你……你……」

    大驚之下,載垣語無倫次,「你不要祖宗基業了麼?沒有皇莊,還當什麼皇親國戚?」他把頭轉向文祥,「文祥,六哥和你商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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