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等價交換
什麼是老江湖。
老江湖閱歷豐富，精通人情世故。而且即便他們惹了你，也會讓你感覺無可奈何，有火發不出。
國安局副局長張建國，就是這麼一個八面玲瓏的老狐狸，一進家門，便笑瞇瞇地拿出了禮物。
「小曼，這是我讓我家閨女給你選的香奈兒化妝品。用了之後，保管你年年十八，青春永駐。」把一盒包裝精美的香奈兒化妝品交給周小曼，張建國又從袋子裡取出來一套藏藍色的范思哲西裝。「葉風，這是我托人從國外給你帶回來的禮物，純手工製作的范思哲西裝。嘿嘿，小老弟，相信你老哥的眼光，這套西裝和你的氣質絕對搭配完美，穿上之後，保準迷死人不償命。」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張建國這個圓滑世故的老油條。
強壓著心中的鬱悶，葉風伸手接過了張建國遞來的禮物，心裡盤算著怎麼趕緊打發張建國走人，不想張建國卻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這一坐下來，張建國頓時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毫不客氣地拎起茶几上的紫砂茶具，輕車熟路地倒了三杯茶，隨後望著依然呆立門前的葉風和周小曼兩人，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
「唉，我說你們倆坐啊，跟我客氣什麼呀，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本就是喧賓奪主，此時反倒責怪主人客氣，葉風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和周小曼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笑容極其無奈，但也只能無奈。一來人家是來登門拜年的，理應熱情招待；二來客人身份非比尋常，那可是國安局副局長，不要說是普通老百姓了，即便是省部級高官，那也得賠上三分笑臉。
兩人客客氣氣地坐在了張建國下首，張建國倒是毫不在意，繼續喧賓奪主地送上茶水，然後洋洋灑灑地和兩人拉起了家長裡短。
「小曼，文司令和周市長最近還好吧。」
「都挺好的，她們也經常提起張叔叔，說你這些年是越來越忙，都不來家裡做客了。」
「唉，我這都是瞎忙，整天提心吊膽的。」張建國放下茶盞，笑著說道。「其實呀，我最喜歡去你家做客，周市長那廚藝真是沒得說，簡直比天京飯店裡的大廚還要好上百倍。呵呵，想當年，我可沒少去你家蹭飯。」
周小曼不禁莞爾，拎起茶壺為張建國續上來茶水。「張叔叔，那你有空了，就多去我家坐坐。我爸爸最近又新創了幾道拿手菜，色香味俱全，絕對讓你吃了還想吃。」
「好的，好的。」張建國連連點頭，繼而話鋒一轉，又和葉風攀起了交情。「小老弟，你回到天京也有大半年了，咱哥倆也算是合作愉快。」
「那是，那是，多謝張副局長幫忙。」
「嗨，你這人啊，就是太見外，咱哥倆誰跟誰啊，幹嘛總是這麼客氣。」張建國從口袋裡掏出香煙，大大咧咧地扔給了葉風一支煙。「咱們倆初次見面是在商業步行街，當時我一見你就喜歡上了你，你和我年輕時一樣，英俊瀟灑，風度翩翩。」
張建國儘管長著一張雍容富態的國字臉，但和他口中所說的英俊瀟灑完全是八桿子也打不著，葉風佯裝若無其事地抽著煙，心裡卻是早就笑開了花。
張建國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又接著講起來他和葉風之間的交往。
「也正是因為老哥打心眼兒裡喜歡你，把你當成自己人，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你。在傾城會所裡，你殺了銀劍特戰隊的隊長秦承志，老哥我可是二話不說就幫你擺平了他老爹，為此秦振邦可是沒少給我穿小鞋。還有前段時間在天京大學裡，老哥我頂著商務部長梅枉法，幫你解圍打圓場，回到國安局，李局長可沒少罵我。至於其他的那些幫你善後的事情，老哥我就不多說了，唉，我都快成你的御用收屍官了。」
張建國說得口若懸河，葉風卻是越聽越不是滋味。要說起來，這些事情張建國的確沒少幫忙，但是實際情況也並不像他自賣自誇的那麼偉岸高大。就拿發生在天京大學裡的那件事情來說，那分明是葉風搬出王懷讓來做證，才讓梅枉法偃旗息鼓的，至於那天也在場的張建國，其實並沒有幫什麼忙，反而因為這件事情還讓他賺足了人情。
從夏天說到冬天，張建國繪聲繪色地把他和葉風之間的交往講了一遍，但他所講的全都是能給他臉上貼金的好事兒，至於諸如在葉風家中安裝竊聽器，嚴密監聽葉風手機通話等行為，張建國完全隻字未提，就好似從未發生過一樣。
葉風眉頭緊皺，抽進喉管中的香煙也慢慢變得苦澀起來。看來張建國不是來拜年的，他此行一定別有用心。葉風猛抽一口悶煙，直言不諱地詢問起來。
「張副局長，你這次來找我，是不是有事兒。」
「嗨，小老弟，你看我說對了吧。」張建國興奮地拍了一下大腿，任由煙灰灑落褲管，樂得眉飛色舞。「像咱們哥倆這種關係，我心裡想什麼，你肯定一清二楚。」
咳咳，葉風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是被煙嗆得，他實在是窩火至極，不停地在心中咒罵。這個老狐狸，還我知道你的心思，那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我恨不得讓你趕緊滾蛋。
「別著急，別著急。」張建國裝模作樣地在葉風背上拍了兩下，繼而坐下侃侃而談。「我知道你是在為老哥著急，其實我也不想麻煩你，唉，誰讓咱們是自己人呢，我不來找你又能去找誰呢。」
葉風氣得鼻子都歪了，他心裡怒火沖天，可是身旁放著張建國送來的拜年禮物，而老狐狸此時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於情於理，葉風都發不出這個火。心裡即無奈又鬱悶，葉風只得強壓怒火，扔掉煙頭，端起茶盞一通猛喝。
眼前這尊得罪不起的大神，還是盡快送走的好。葉風心意已決，抹了抹嘴巴，開口說道。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兒。」
「出大事兒了，要不然老哥也不會來麻煩你。」張建國歎了口氣，繼而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西南地區政府主席唐漢庭，在春節來臨之際前往邊疆慰問百姓，今天傍晚時分行至華緬邊界，突然遭人綁架。」
唐漢庭是西南地方大員，也是西南唐家的掌門人，這樣的省部級高官竟然遭人綁架，令葉風很是不解。
「怎麼會遭遇綁架呢，是什麼人幹得。」
「是金三角大毒梟查康幹得，在唐漢庭被劫走一個小時之後，查康的手下就聯繫上了唐漢秋的兒子唐嘉良，這件事情我已經從西南政府那裡得到了證實。」
「唐漢庭是西南地方大員，現在他出事了，那你們國安局為什麼不前去營救。」
「唉，這事兒我們不是不管，而是無能為力。」張建國皺著眉頭，一臉的無奈。「首先，我們國安局這些人身份特殊，若是貿然前往金三角，勢必會引起一些國家的閒言蜚語。其次，你也知道金三角是個什麼地方，那裡軍閥割據，各種武裝勢力盤根錯節，我們國安局對那裡根本就是一無所知，至於前去營救人質，更是無從下手啊。」
金三角是位於東南亞泰國、緬甸和老撾三國邊境地區的一個三角形地帶，因這一地區長期盛產鴉片，是世界上主要的毒品產地，從而使金三角聞名於世。但也正是在毒品暴利的驅使下，這個地區軍閥割據，整天爭鬥不止，可謂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
葉風並沒有去過金三角，對當地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至於營救人質，他心中沒有絲毫把握。
「小老弟，其實要說起來，這件事兒完全都是拜你所賜。」
「什麼。」葉風吃了一驚，心裡更是猶如迷霧。「唐漢庭遭人綁架，怎麼還與我有關。」
「確實和你有關係，老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張建國又點上一支煙，猛抽了兩口，反問道。「日本風野組是你親手剷除的，這個我沒說錯吧。」
「不錯，確實如此。」
「日本風野組是東亞最大的毒品走私集團，掌控著東亞毒品市場80%的份額。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東亞毒品市場一手遮天，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財力雄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擁有其他販毒組織都沒有的遠洋運輸船隊。而現在隨著風野組的煙消雲散，東亞毒品市場又開始重新洗牌，雖然大大小小的販毒組織迅速填補了風野組的空缺，但因為他們都沒有風野組那樣的遠洋運輸船隊，所以在交通運輸方面耗資極多，而且過多的轉運也會讓風險逐步加大。因此，重新開闢走私通道就成為了各大販毒集團的當務之急，而在各種通道之中，陸路是最為便捷，也是花費最少的方式。」
「要走陸路，唐家所掌控的西南邊境就是必經之路。但是唐漢庭向來反對毒品走私，西南政府在他帶領下，也屢屢開展打擊走私販毒的突擊行動。所以，在你剷除日本風野組之後，唐漢庭就成為了金三角毒梟的眼中釘肉中刺，這也是他們為什麼敢於冒天下之不韙，公然在華緬邊境劫持唐漢庭的原因。小老弟，這事兒既然是因你而起，我看還是由你來解決吧，至於善後和配合問題，老哥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張建國分析得頭頭是道，但葉風卻不願接受這個結果，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張建國眼中的竊笑。本來就是求人辦事的，說了半天，卻變成是葉風的應盡之責，這讓葉風無比鬱悶。
「張副局長，我從未去過金三角，這件事情我恐怕真是無能為力。」
「小老弟，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像你這樣俠肝義膽的人物，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惡人胡作非為。」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對於張建國送上的高帽子，葉風並不領情。
「我真沒有把握，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呀，怎麼現在變得滑頭起來了。」
張建國笑了起來，笑得有恃無恐，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方才繼續說道。
「小老弟，聽說你有兩個做生意的朋友，最近被企業年檢團審查得都無法開門營業了。」
張建國忽然提起華文集團與傾城會所的事情，這讓葉風大感驚詫，不過靜心一想，隨後也就釋然了。怪不得這個老狐狸笑得這陰險，原來他還留著後手。不過，這也讓葉風心中生出了一絲希望，商務部長梅枉法這個燙手山芋，他是無可奈何，如果要是有張建國出面幫忙，或許此事很有可能就會迎刃而解。
一碼歸一碼，彼此互相幫忙，等價交換，這樣還算說得過去。
葉風的心情輕鬆了起來，笑容也隨之浮上臉龐。「看來張副局長消息挺靈通的。」
「那是，也不看看你老哥是幹什麼的，天底下什麼事兒能瞞過我的眼睛。」張建國按滅煙頭，坦然說道。「小老弟，咱哥倆都是自己人，我們互幫互助，你看怎麼樣。」
面對張建國這個老狐狸，葉風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追問道。「你能讓梅枉法就此罷手嘛，哦，是以後永遠不要再來找麻煩。」
「放心，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
張建國說得風輕雲淡，不過他也確實有這個能力，畢竟他是國安局的副局長，這可是能夠直接面見一號首長的職位，無論大小官員都得給他三份薄面。
「好。」葉風點頭應允。「我會全力營救唐漢庭。」
驀然間，窗外傳來一陣嘈雜聲，細細聽來，竟是直升飛機螺旋槳發出的聲響。
張建國低頭看了看腕表，笑得無比得意。
「來的還挺準時。嘿嘿，小老弟，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們這就乘坐直升飛機前往軍用機場，然後我們會用戰鬥機連夜把你空投到金三角。至於其他事宜，我們路上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