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巧妙的佈局
寒風蕭瑟，天空灰濛濛的。
書房裡溫暖如春。壁爐裡的木炭燃得正旺，紅紅的火舌舔著黝黑的果木炭，不時炸出辟啪的火花。
彼得端坐在壁爐旁的沙發上，腿上搭著一條羊毛毯子，正在神情專注地翻看著一本筆記。
筆記本年頭頗久，約有幾百年歷史，頁碼邊緣已經磨損的參差不齊，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不清。但彼得卻看得極為認真，一頁一頁，逐字逐句地看著筆記本上的記錄。
這是一位聖十字會會長的手記，上面詳細記述了聖十字會和米蘭教廷產生分歧，被迫率眾逃離聖光明大教堂的情形。
望著那些古老而模糊的字跡，彼得眼中泛著激動的光芒，神情中充滿了一種對往昔歲月的嚮往。彼得緩緩合上筆記本，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掌，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口中喃喃說道。「幾百年了，已經過去好幾百年了，這一切馬上就要成為歷史。不遠的將來，我們將再次進入聖光明大教堂，重新成為聖光明大教堂的主人……」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彼得的喃喃自語，彼得深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對著屋門方向朗聲說道。「進來吧。」
瑪利亞腳步匆匆地走進了書房，輕輕掩上屋門，轉身匯報道。「會長閣下，剛剛收到幾個最新消息。葉風已經逃離德意志，進入了比利時的烈日。」
聽到葉風順利離開德意志，彼得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若無其事地說道。「地獄的風果然不愧為昔日的殺手之王，面對箭魚突擊隊和白銀之手的聯合圍剿，照樣輕鬆突圍。」
「從漢堡到科隆，這一路上，葉風已經殺死了三十多名箭魚突擊隊隊員，還殺死了二十多名白銀之手的殺手。」瑪利亞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但嫵媚的臉龐上卻隱隱透露著一絲緊張與不安。「不過，這些只是箭魚突擊隊和白銀之手派出的先頭部隊。當葉風進入科隆之後，箭魚突擊隊和白銀之手藍組成員突然全體出動，一起撲向了科隆。」
「箭魚突擊隊現在大約還有二百三十人，白銀之手藍組也有將近一百一十人。他們一路尾隨葉風，現在也已趕到了比利時的烈日。」瑪利亞說道。
「好傢伙，一共三百多人。」彼得皺起了眉頭，說道。「這場追殺，都快趕上一場小型戰爭了。」
「參與圍剿葉風的，應該還不止這兩支隊伍。」瑪利亞快速翻動著手中的文件夾，詳細地講述著剛剛收到的信息。「今天中午時分，總部位於澳大利亞西海岸的第五大殺手組織斷刺聯盟，忽然出現在比利時的布魯塞爾機場。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顯示，他們這次也是全體出動，一共來了大約八十多人，而且海盜也一同來到了布魯塞爾。」
「這一齣戲真是越來越精彩了，就連海盜也來湊熱鬧了。」彼得搖了搖頭，頗為不屑地說道。「斷刺聯盟的大半精英，都已經被葉風殺死，這次海盜帶來的八十多名殺手，大多都是蝦兵蟹將，他們對葉風構不成什麼威脅。」
「確實如此，現在的斷刺聯盟，已經元氣大傷，早就沒有了昔日的風采。」瑪利亞點了點頭，說道。「斷刺聯盟飛抵布魯塞爾之後，已經在海盜的帶領下，秘密潛入了比利時西南部的蒙斯。」
對於突然出現在比利時的斷刺聯盟，彼得沒有絲毫放在心上，伸手拉起有些滑落的羊毛毯子，重新搭在了雙腿上。
「會長閣下，法蘭西那邊也傳來了一個消息。」瑪利亞翻著手中的文件夾，接著說道。「駐守在科西嘉島上的法蘭西外籍軍團傘兵團，突然有一部分隊伍出現在了法蘭西北部的桑布爾河谷地區。而且，留守在科西嘉島上的傘兵團其餘隊伍，也都整裝待發。」
「這個消息準確嗎。」彼得追問道。
「準確。」瑪利亞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就在半個小時前，法蘭西國防部發表了一個聲明，說把傘兵團調往桑布爾河谷，是要參加例行的軍事演習。對於這次軍事演習，法蘭西國防部在聲明中說，演習沒有設置任何假想敵，也沒有針對任何一個鄰國，還請周邊國家保持冷靜。此外，法蘭西國防部還在聲明中介紹了這次演習，傘兵團的先期部隊，也就是傘兵2連和偵察連，已於今天中午抵達了桑布爾河谷地區，傘兵團的其餘部隊，會在未來幾天陸續調往桑布爾河谷，分批參加演習。」
「這件事情很蹊蹺，法蘭西外籍軍團一般是不參加法蘭西國防部組織的軍事演習。」彼得一把拉下蓋在腿上的羊毛毯子，起身在書房中踱起了步。
法蘭西外籍軍團，創建於1831年，是由來自136個國家和地區的約8000名外國志願兵組成的部隊，擁有和正規軍同樣的武器裝備。
法蘭西外籍軍團嚴格意義上並不算是僱傭兵，不過，這支軍隊在法蘭西國內的地位非常特殊。僱傭兵在戰爭或衝突結束之後，合同就會終止，而外籍軍團作為一支法蘭西正規軍部隊，編製永遠存在。但是，作為法蘭西維持大國地位，而投入激戰地區的部隊，和其他法蘭西正規軍相比，外籍軍團處於一種可以隨時捨棄的地位。
雖然法蘭西外籍軍團是由法蘭西政府支付薪資，但外籍軍團並不忠誠於法蘭西政府。這一點，從他們的入伍宣言就可以看得出來。外籍軍團在宣誓效忠時，並不是效忠於法蘭西，而是高呼「軍團，就是我的祖國。」
如果你問法蘭西外籍軍團的士兵來自哪裡，他們會回答「軍團就是我的祖國」；如果你問他們效忠於誰，他們會昂首回答「死神」。在外籍軍團裡，沒有人會詢問你的過去，只要你效忠了軍團，軍團就會給你一個家。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外籍軍團並不受法蘭西國內民眾的歡迎。外籍軍團也明白自己在法蘭西國內的地位，隨時都會被政府捨棄。因此，他們也把自己稱為一支被本土變相「流放」的軍團。
「對於這件事，法蘭西國防部也做了一個簡單的解釋。他們說，法蘭西準備逐步改變外籍軍團的地位，未來會讓他們擁有和其他正規軍一樣的地位。」瑪利亞稍稍停頓了下，接著說道。「不過，我覺得這只是薩尼亞找的借口而已，傘兵團前往法蘭西西北邊境的真實目的，還是為了阻擊葉風。」
瑪利亞翻著手中的文件夾，詳細地做著介紹。「我查過相關資料，傘兵團是外籍軍團中的精英部隊，全團約有1300人。今天前往桑布爾河谷的傘兵2連，更是號稱山地作戰精英，全連大約180人。再加上一個偵察連，目前駐紮在桑布爾河谷的兵力差不多有將近300人。」
瑪利亞站在書房中，朗聲念著文件夾上的資料。彼得緩緩踱著方步，一圈一圈地轉動著。良久，彼得停下了腳步，揮手打斷了瑪利亞的講述，神情焦躁不安地說道。「葉風現在是在什麼位置。」
「比利時的烈日，就在我前來向你匯報的時候，剛剛收到從比利時傳回的最新消息，烈日郊外發生了槍戰。」瑪利亞說道。
彼得快步走到書櫃前，取出了一份地圖，鋪在書桌上，拿起放大鏡仔細查看了起來。
「葉風現在是在這個位置。」瑪利亞伸出手指，指著地圖上的烈日。「從烈日向西南方向行駛，經過沙勒羅瓦，就可以來到比利時邊境小鎮蒙斯。穿過比利時和法蘭西兩國的邊境線，就可以前往法蘭西的瓦朗謝納。再一路向偏西南方向行駛，經過康佈雷、佩羅納、魯瓦等幾座城市，就可以達到巴黎。這條路是最為便捷，也是最為快速的道路，如果葉風想要驅車前往巴黎，必定會選擇這條路線。」
彼得目不轉睛地望著地圖，臉色愈加黯淡。「非常巧妙的佈局，這一切都是為了阻擊葉風。」
「海盜率領斷刺聯盟的殺手，提前埋伏在蒙斯，這是葉風前往巴黎的必經之路。只要能夠封住蒙斯西南方向的出城道路，再加上後面緊追不捨的箭魚突擊隊和白銀之手，葉風就會不得不選擇走城南方向的小路。這條小路雖然也能穿過比利時和法蘭西兩國的邊境線，但卻崎嶇不平，周圍的環境也極為複雜，山林密佈，河谷縱橫。」瑪利亞看著地圖上的路線，說道。「我覺得，葉風肯定不會和斷刺聯盟過多糾纏，因為後面還有很多追兵。這樣一來，葉風勢必就會陷入傘兵團提前設好的埋伏圈。」
彼得點了點頭，躬身看著書桌上的地圖。放大鏡在地圖上一點一點的移動著，彼得仔細地觀察著桑布爾河谷地區的地形。良久，彼得歎了口氣，伸手指著法蘭西西北邊境的一個小鎮，說道。「最終的決戰地點，十有八?九就是桑布爾河畔的莫伯日小鎮。」
瑪利亞低頭看了看地圖上的莫伯日小鎮，莫伯日小鎮位於山腳下，周圍群山環繞，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瑪利亞點了點頭，心中十分佩服彼得的眼光。
看著地圖，瑪利亞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嫵媚的臉龐上陰晴不定，猶豫了一番，這才開口說道。「會長閣下，我心中有個疑問，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薩尼亞和雅各布森沒有提前告知我們。」
「即將勝利了，眾人面前也就出現了一個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蛋糕，人人都想拿到最大的那一塊蛋糕。」彼得面無表情地輕哼了一聲，扔掉手中的放大鏡，轉身走到了窗前。
瑪利亞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一位年輕的聖十字會成員走進了書房，年輕人伸手從文件夾裡取出一份資料，遞給了瑪利亞。瑪利亞打開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又有什麼新消息嗎。」彼得頭也不回地說道。
聽到彼得的詢問，那個年輕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急忙向身旁的瑪利亞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瑪利亞點了點頭，示意年輕人離開，然後輕輕掩上屋門，快步走到彼得身旁，小聲說道。「會長閣下，中歐事務主管丹尼斯，在位於德意志科隆的住所中遇刺身亡。」
「什麼。」彼得轉過身，望著瑪利亞手中的資料，大吼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根據屍體上的傷口分析，丹尼斯主管應該是在兩三個小時之前死亡的。丹尼斯主管死亡的情況和索倫森主管一模一樣，都是在咽喉處一刀斃命，住所內沒有搏鬥的痕跡。而且，報告上還說，那個時候，葉風也正在科隆。」瑪利亞說道。
「又是葉風殺死的，報告上真是這樣寫的嗎。」彼得一把拿過瑪利亞手中的報告，剛看了一眼，彼得就憤怒地把報告撕了個粉碎。「這些人都以為我老糊塗了嗎，竟然敢用這麼幼稚的手法來糊弄我。」
對於丹尼斯的死，瑪利亞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丹尼斯作為聖十字會的中歐事務主管，和之前遇刺身亡的北歐事務主管索倫森一樣，他們的身份和住所，都是重大機密，除了聖十字會內部的幾位高層，很少有人能夠掌握他們的行蹤。
丹尼斯遇刺的時候，葉風本人確實就在科隆。但瑪利亞卻不相信葉風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查清丹尼斯的住址，並實施暗殺行動。而且，瑪利亞心中甚至還在為葉風開脫，就算是聖十字會的合作夥伴，也不一定清楚聖十字會內部的組織結構。就不要說是葉風了，他根本就不能得到這麼詳細的資料，否則身為東方事務主管的瑪利亞，早就被葉風殺死了。
最近接連發生的幾起事情，讓瑪利亞心中隱隱感到，號稱暗黑世界第一秘密組織的聖十字會，其內部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瑪利亞低頭猶豫了一番，小聲說道。「會長閣下，我感覺我們聖十字會內部出現了叛徒。而且，這個人應該是一位身居高層的人士。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掌握我們聖十字會的核心機密。」
叛徒這個字眼，是彼得不願意看到的。聽到瑪利亞的話，彼得沒有反駁，只是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緩緩轉過身。望著窗外蕭瑟的景象，彼得的心情異常沉重。現在的局勢，已經隱隱超出了彼得的掌控，彼得也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看到彼得緘默不語，瑪利亞暗自歎了口氣，說道。「會長閣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聖盃還握在我們手中，這是我們最有力的武器。」彼得抬頭望著窗外的天空，伸手揮了揮手。「你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前往米蘭。」
「是，會長閣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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