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想到孩子，想到他們珍貴的結晶突然之間就這麼煙消雲散了，還夕的心就像一隻小鳥活生生地被撕爛，被割去頭顱翅膀，被割裂到碎屍萬段，最後被碾為齏粉……她血流如注，傷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她唯一的希望破滅了，她想起那也是黑木的希望。在他的信上，看得出他是多麼留戀未出世的孩子，他們倆都多麼希望這個孩子順利地長大。流著他們兩個人血液的孩子，活生生地跑在這個世界上，活蹦亂跳地撒著歡，嗲嗲的聲音叫著爹和娘……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現在，希望破滅了。她沒有完成他的心願，她沒有保護好孩子，沒讓孩子看到一絲人間的霞光……她痛苦到極點，她抓住自己的頭髮亂衝亂撞，瘋了一樣嚎啕出聲，大哭不止……
小玉手足無措，不住叫道：「二小姐，二小姐，您怎麼了，您別這樣，您別這樣啊……」
可是還夕已經聽不見小玉的勸說了，她光著腳從床上跳下來，披頭散髮往門外衝去。她不想活了，她不可能在失去孩子和愛人以後再獨自孤苦伶仃苟活在這個世上。這一刻，她只有一個念頭，跑到河邊，跳到河裡去，－－－－－－從此徹底解脫。
小玉手忙腳亂去追趕牽扯還夕，可是還夕瘋魔一般，小玉根本抓不牢她。小玉急得邊追邊大喊：「快來人啊，二小姐瘋了！快來人啊！」
還夕衝出跨院門，迎面撞進一個人懷裡。此人正是剛從城外回來的小蝶。
小蝶勁大，抱住還夕，還夕掙扎不過，只好嗚嗚哭著大嚷：「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活了！你讓我去死！」
小蝶伶俐，順著還夕的話說：「二小姐，死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你告訴我想死的原因再去死好嗎？」
還夕哭道：「我的孩子沒了，被爹爹的打胎藥害死了。黑木也離開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不要拉著我，只管讓我死，死了乾淨……」
小蝶哄勸道：「二小姐，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為這個。你既然如此糊塗，你就只管死去好了。我不拉著你了。」說著，真的鬆開手。
還夕聽見此說，反而不鬧了，她怔怔地問小蝶：「你為什麼說我糊塗，為什麼說我該死？」
小蝶忍住難過，解釋說：「二小姐，你還這麼年輕呢，還不到十八歲。孩子沒了，以後可以再生；黑木走了，以後可以找他。你只管死呀活的，你若是真死了，日後黑木再來找你，你不是白白辜負他了嘛！」
還夕醍醐灌頂般說不出話來，小蝶笑道：「可不是嗎，活著就有希望，死了可還有什麼呢？」
還夕低頭暗想，小蝶說的對，活著就有希望，死了可還能有什麼呢。可恨自己竟如此糊塗，差點把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