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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季少&小貓(34)黑咖啡 文 / 煙雨鎖

    林妙影和那塔又變得和從前一樣,但這只是表面,而她們的心就會像是被摔碎的玻璃球,哪怕粘好了,卻還是有千痕萬縫。

    那是一個下午,那塔端了一塊自己的作品放到林妙影面前,純黑色的巧克力慕斯塔,最頂端是一星點的白,被取名為誘惑。

    「嘗一嘗怎麼樣?」那塔衝著林妙影淺笑,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讓她有種透明的感覺,大概是流產的緣故,她的皮膚比從前更白了。

    林妙影點頭,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每次只要看著那塔就會想到那天她頹廢的樣子,就在林妙影準備去品嚐的時候,就聽到那塔說了句,「稍微一等……」

    那塔略帶著神秘的一笑,轉身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圓桶盒來,衝著林妙影一晃,「好東西!」

    這一刻,林妙影從那塔的臉上看到孩子般的笑,天真無邪。

    一縷濃香在空氣散漫開來,林妙影還沒看到那塔說的所謂好東西,就已經被這種氣息吸引……

    「這是我讓人從國外帶來的純正黑咖啡,」那塔說著,將一杯白瓷杯底的咖啡放到了林妙影面前,純正的黑色,深不見底,咖啡波在水的衝擊下還打著漩渦,像是來自深淵的誘惑。ud1w。

    「誘惑的創作靈感就是來自黑咖啡,那一點點的白就是誘惑的根源,這兩樣配在一起,絕對是超越的美味,」那塔有些沉醉,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望著窗外,一雙明眸裡卻閃著如同咖啡般黑熠的光,像是來自地獄的幽冥之光。

    不知為什麼,林妙影的心忽的驚跳了一下,銀匙碰到杯壁發出叮的聲響,也驚到了那塔,她重又看著林妙影,「怎麼了?」

    那塔貓兒般的眼眸清透見底,沒有一絲雜質,仿若剛才林妙影瞥見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沒……」林妙影低下頭,目光落在咖啡上,熱氣裊裊,讓那漸漸平靜下的漩渦又多了一層神秘。

    「嘗嘗,」那塔的眼睛眨了眨,帶著滿滿的期待。

    林妙影點頭,在嘴碰到咖啡的時候忽的又說,「你怎麼不喝?」

    「我?」那塔唇角揚起,壞壞的一笑,「我不像你重口味。」時只是覺。

    聽到這話,林妙影失笑,是啊,喜歡不加糖的咖啡,而且是越苦越純的越好,曾經季冷軒都不相信,因為沒有哪一個女人喜歡苦的,哪怕是咖啡濃郁的香苦。

    「我喜歡喝咖啡時放三顆糖,半勺奶,還有兩滴檸檬,」那塔又說,「而且我不喜歡黑咖啡。」

    林妙影聽著,隱約覺得這樣的咖啡配料方法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不知為什麼她的記憶總是很差,前一秒記下的,往往後一秒就會忘記,就像是她和季冷軒在一起這麼久,他喜歡什麼樣口味的咖啡,她從來沒有記住,而她亦不想記住。

    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純正的苦包裹住舌尖,然後漫延到整個口腔,最後是心底,不錯,很純的味道,苦後甘香。

    「不錯,這味道我喜歡,」林妙影輕笑,卻看到那塔正望著自己失神。

    「幹嘛這樣看我?」林妙影又喝了一口,然後才放下杯子。

    「你喝咖啡時的樣子真美,」那塔讚歎,「這種苦東西,我碰一下都會覺得整個生命都是苦的。」

    林妙影把頭倚在玻璃上,臉頰被玻璃上的暖氣氳燙的舒服,咖啡苦嗎?比起她的人生,她覺得咖啡的苦好多了。

    「黑咖啡是男人的最愛,在國外一般只有黑社會的頭目才喜歡這種純黑咖啡,妙妙,你是很個很奇怪的女人,」那塔又說。

    林妙影端起那塔的誘惑糕點放在鼻端嗅了嗅,「大概我骨子裡就是個男人吧。」

    以前上學的時候,簡單就叫她男人婆,說是她瘋起來男人都不如,可她終究不是,如果是個男人也不會被季冷軒這樣的欺負,想到那個男人,便想到了自己承受的種種苦難,一口咬在了誘惑頂端的白上,帶著某種狠勁。

    「怎麼樣?」那塔望著林妙影皺起的眉,已經發出咯咯的笑聲。

    「苦的?」林妙影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嘗錯了。

    那塔點頭,「沒錯……黑巧克力是甜的,整個作品都是甜的,唯獨這一點點是苦的,這是在告訴在吃誘惑的人一個道理,不要被之前的甜蜜而迷惑,只有最後吃到嘴裡的才是最終的味道。」

    這話像是在寓說著一個哲理,林妙影隱約感覺到了什麼,而那塔已經站起來,將那罐黑咖啡整個的拿了過來放到林妙影面前,「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不要!」林妙影想都沒想就拒絕,然後就感覺那塔抓住了她的手,「收下吧,這是我最後送你的。」

    林妙影有些迷亂,動了動唇,輕問,「什麼意思?」

    「我要走了,」那塔笑著,目光望向窗外,「這裡不屬於我,我要回我該去的地方。」

    「那塔,」林妙影不知該說什麼。

    那塔轉過臉,一雙黑眸裡被注了陽光,格外的溫暖,看著林妙影,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搖頭,林妙影從來沒有怪過她,可那塔似乎並不這麼覺得,輕輕握著林妙影的手,最後是那根被她咬過的手指,「是我自己太糊塗,才變成了這樣,還傷害了你……不要怪他,也不要影響了你們的感情,都是我……」

    那塔說的很誠懇,滿是自責,竟讓林妙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是問道,「要去哪裡?」

    「不知道,」那塔望向遠方,漆黑的眼眸裡有些迷茫。

    「還是留下來吧,不是說都過去了嗎?」林妙影忽的有些不捨,這些日子的相處,那塔已經像是自己的影子融入了生命。

    那塔沒有回答,只是將那桶黑咖啡往林妙影面前又推了推,「這東西很珍貴,我是托人買了好久才買到的,不要給別的人喝,」她囑咐的認真,見林妙影神情凝重又說,「估計也沒人喜歡喝,也就是你重口味。」

    那一天之後,林妙影真的沒有再見到那塔,她就像是一陣風刮進了她的生命,又似一陣風嗖的離開,留下的只有她的記憶,還有那黑咖啡的溫度和香氣。

    林妙影每天下午都會泡一杯黑咖啡,然後坐在窗前發呆,以前是兩個人,現在是一個人,可並沒有覺得落寞,大概是有咖啡的原因,她總覺得那塔一直都在,並沒有走遠,而她似乎也越來越貪戀那種濃郁苦重的味道了。

    黎霖出現的時候,林妙影剛拿出咖啡要衝,看到他來了,她只能暫停手下的動作,送上自己親手做的甜品,還有為他沖泡的咖啡,「請慢用。」

    「陪我坐一會吧,」黎霖開口。

    林妙影想拒絕,就聽到他又說,「我已經和你們店長打過招呼了,你不會受到處罰的。」

    不能否認,在這一點上,黎霖是個很細心的男人,總會提前想到一切,林妙影只能點頭,坐在了他的對面,咖啡的香味漫入呼吸,讓她忽的很想念黑咖啡的味道。

    「在想什麼呢?」黎霖見她失神,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沒事……」林妙影的目光落在黎霖面前的咖啡上,這是一杯吉拉索咖啡,香味不是太濃郁,咖啡的顏色也不重,更像是巧克力。

    「你沒事吧?」黎霖總感覺她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我?」林妙影回神,「能有什麼事!」

    黎霖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似乎想看出什麼,可是沒有,她應該很好,無非就是又瘦了,愈發顯得一雙貓眼靈動,只是少了之前的些許光澤,總覺得那眼神有些飄忽。

    「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黎霖又問。

    「什麼?」她說過的話太多,早就忘記了。

    「跟我走,」他看著她,很是灼定。

    林妙影愣住,他又說,「帶著你女兒跟我走。」

    原來是這句話,她當時也就是說說,因為在她的心裡,沒有誰能把孩子和她一起帶著消失,而且不讓季冷軒發現。

    「黎霖別冒這個險了,季冷軒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雖然林妙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難耐,可是在她的眼裡,季冷軒幾乎無所不能。

    「不相信我?」黎霖輕笑。

    林妙影頓住,接著很認真的說,「我不想你冒險。」

    是的,季冷軒的手段她試過,對一個女人他尚且如此狠毒,更何況是對別人,還有先前兩個欲欺負她的男人的下場,都向她傳遞著一個事實,季冷軒的手段絕對可怕。

    「為了你,我想試試,」黎霖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林妙影並沒有躲開,就聽到下一秒他又說,「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這不應該的,店裡的空調溫度讓他穿一件襯衫都不覺得冷,她不該這麼涼的,「你是不是病了?」黎霖又問,大掌已經去試她的額頭,只是這次她卻偏開。

    「我沒事,」她慌忙抽手,轉身逃開,不知為何突然間心慌的厲害,仿似急需著什麼東西來慰藉這種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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